仅以此文纪念中国当代著名作家王小波先生
一
开始的时候,只是听蒙蒙和凯子老叨咕这姓秦的小警察。阿洁当然也见过,并没觉得怎么了不起,只是人高点儿,体型板正点儿,长像,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皮肤属于白净那种,但不是吹弹即破的凝脂,有点儿象牙的光泽,应该是健康的表现。主要是他就不折不扣的象刚粉碎四人帮那几年,电影里年轻的共产党员。阿洁早熟,那时候都学会手Yin了,看了电影回家,就熬不住的想钻进被窝里,如果片子演的是地下党,年轻的男主角被敌人抓住拷打了,阿洁一晚上能搞自己四五次。但是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了就讨厌,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把这些摆在面前,无非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曾经多么的孤独和多么的无助。
那天,阿洁在厕所里蹲着,他来了。公园派出所的警察很少来东门厕所——尽管近——知道这里蹲着的除了自己,几乎就没拉屎的了。隔间的门两三天丢一扇,公园管理处装了三四轮之后,所性不管了。大便池是一条沟式的,蹲在上面给对面一个侧身,前面后面让人看个溜够。开始是被谁看了,晚上抓的时候报复回来,得着了使劲整。可是被人看了,越整越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坏,好象自己真是被猥亵了,才这么大火。而同志们就是守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点面子也不给警察哥哥们。反正抓也不能天天抓,而且每次落网的终究是少数,再说只要没有真正的流氓行为,他们也没道理抓人。所以真正被抓过,整过的还是极少数,大家照样去厕所。倒把警察哥哥们给看走了。可今儿不知怎么的,姓秦这小子大大咧咧的往阿洁对面斜前方的隔间里一跨,一解皮带掳下裤子来就蹲了下去。接着点着一根烟,把夹在胳膊底下的报纸展开,很惬意的吹了一口烟,仰着头看起了报,圆溜溜的屁股还微微的上下颠了起来。透过屁股沟露出来的鸡芭在阴影里黑乎乎的,没有硬,不觉得怎么大,但还是挺扎眼的一团。
“拽什么!屁股圆就不得了啊!在我面前晃,小爷对你没兴趣。”阿洁心里骂着。眼睛可一刻没挪开,就是那儿一嘟噜一嘟噜往下挤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可能看见平时冠冕堂皇的帅哥警察也不真是一尘不染,心里很有些满足感吧。于是好多年没去想的那些年轻的地下党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让这大白屁股撅得高高的用鞭子抽可真不错。再用烧红的烙铁烫上个五瓣梅。”阿洁记得自己知道拍电影是导演说了算的时候,曾经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因为他们从来不让敌人打年轻地下党的屁股,都只是在胸前背后抽几下就完事,还有老虎凳什么的,阿洁一点也不觉得好玩。
这时秦新开始处理后事了。尽管秦新不可能是扒开肛门清理,阿洁也自然没比刚才看得更清楚多少,他还是觉得他对小警察的那地方了解得更详细了,他似乎觉得自己比小警察本人还了解那儿,因为小警察永远不能贴近了观察那里,而自己能,现在就可以想象出来自己扒开那两瓣屁股蛋子,看见被手纸磨得发红的皱褶。
小警察站了起来,大白屁股最后一个亮相,完整的圆球型,毫无暇疵,趾高气扬的翘起着,然后退场,退到警裤和其他裤子的帘幕后,刚才被意淫的那一段就当没有发生过。
小警察转身踏出隔间,目光自然的扫视了一遍对面,又是那么威严正直了。阿洁可没去和他对眼神,早在他要转身时就低下了头。但是那两瓣白屁股蛋子好象是被X光透视出来一般在阿洁的眼前起伏有致的随着小警察的脚步波动远去。
二
有月亮的晚上最危险——公园里代代相传的密笈里这是最基本的心诀之一。据说是月亮能让人兴奋——可不是同志们,而是条子们。月亮光光照得那些值班的条子心里直痒痒,“自己在这清烫寡水的熬着,外边那帮龟孙子倒乐!不行!得抓几个来整整,出出气。”可是往下老人们又说,危险越大,收获可能也越大,有那些条子里两面三刀的,出气改了出火,那就是白捡的便宜。
可是这些都是传说,论真事儿,现在阿洁他们这帮子谁也没遇见过。也是,这两年法治健全了,警察上面的紧箍咒多了,太乱来自己得辄进去。可是有月亮的晚上,阿洁总是特起劲,连蒙蒙都看出来了,“一有月亮你就抽疯,就等警察哥哥来逮啊?”
阿洁才不管人家怎么说呢。一路哼着小曲,扭扭答答的在小树林里招摇着。还真把警察哥哥给招来了。
值班的就是姓秦那小子,过来把在这块儿的几个都叫住看身份证。也没什么,只是吓唬吓唬大家,那意思:该干吗干吗去了,别泡着了。大家都识相,亮了身份证,哧溜哧溜都闪了。可阿洁今儿就是来劲儿,心里话:“我该干吗呀?我就该在这泡着,身份证我带了,就不给你看。什么了不起,脱了裤子还不是两个馒头一个眼,当谁没见过啊?”
“身份证呢?”问到阿洁是最后一个,其他人都溜了。
“没带。”
他很惊讶的盯了阿洁一眼。
“真——没带?”还是治病救人的眼光,网开一面的语气。
“真没带。”阿洁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象局子里常出常进的,自己那学来这么说话——自己也没弄明白。
“好。”他点点头,有点儿要找事儿咱就试试的意思。“那,跟我走一趟吧。”
阿洁也不犟,就跟着他走,只是步子拖里拖罗的。他倒也不发火,不骂、不踢、不打,过来一手拽胳膊,一手把肩膀,拉着阿洁走,一幅有什么花样尽情使,有你哭的时候的架式。
这么拉着拽着,俩人可就身挨身了。特别是阿洁的左手摇来晃去的,不时能碰到小警察的屁股,开始真还不是故意的,可碰一下就提醒了自己,于是第二下又撞了过去,接着几下磕磕碰碰壮了胆,手一摊就往那肉球上贴了过去。摸捏按揉——阿洁手上的功夫别说公园里,可着全城也是拔尖儿的。就这小警察——说不定还是童男呢,那享过这种福,骨头不捏酥了你丫的。瞧,路都不会走了不是,腿再叉开点儿啊。趁着秦新叉开腿,扭着屁股要摔开阿洁的手,阿洁的手却顺势划到了另半片屁股蛋子上。秦新有点控制不住,更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一把把阿洁推到一丈开外。怒气冲冲地瞪着阿洁,可阿洁却笑着往后退。那笑里也没觉得多么淫邪,或者幸灾乐祸,只是笑,有些轻松,有些好玩,一面退行着。秦新跟了两步,又觉得自己跟着好象更没有威慑力,一动不动的站着是不是更吓人一点?还没等他想明白,阿洁居然转身跑开了。
月亮照下来,只有秦新一个人站在公园的小道上,刚才那一幕月亮都看见了吗?可是它有什么意义呢?有人要和自己下棋,自己应了战。刚开局,自己丢了俩子儿,对方就掀棋盘“你不是个儿!”转身走了,自己不明不白就算输了,那有这么耍人的!一掀棋盘“你不是个儿!”转身走了,自己不明不白就算输了,那有这么耍人的!
三
说不怕,阿洁还是老实了好几天。
——这回落他手里传说中的十二大酷刑可真有传人了。——阿洁每天都要自怨自艾几回。
虽然知道自己早晚得送上门去过这一关,可还是推着,半拉月没上公园,自个都觉得窝得清水直流。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上会热身(自己可没那小子热),这回好好会会那小白屁股条子。
刚到公园就被人黏上了。那小子还不错,看样子是外地来的,当然不是民工。应该出道不久,猴急猴急的,压抑了二十多年了呀。俩人一拐到假山后面,手就伸到了裤裆里,只是真没什么经验,除了那儿不知道还该摸哪儿,阿洁也不教他,等他瞎搞。过了一会儿他怯生生的把嘴贴上了阿洁的嘴,阿洁张嘴接住了,接着一双手开始在他身上的敏感区游走,弄得那小子气都喘不过来了。
“嗨!差不多行啦!别他妈没完没了的!”山石外面一声吆喝。
妈的!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就是姓秦那小子的声音。
那个混身都在哆嗦,站在原地不敢动窝。阿洁自己走了出来,往亮处一站,也没看姓秦。小警察倒是跨前一步,站到阿洁跟前,盯着阿洁的脸好好端详了一番。这当口,阿洁发现石头后那个顺着墙根在跑,小警察看都不看一眼。阿洁知道他不会理那个人,所以故意说:“他跑了。”
“这么着,还舍不得啊!”
“我们俩一起犯的事,凭什么抓我不抓他?”
“啪!”
一记耳光脆脆的扇在阿洁脸上。
好半天,好半天,阿洁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快?可也不能在这儿呀!
那火辣辣的感觉催得阿洁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什么叫卒不及防?真他妈衰,没想到他来这一手。
“走吧。”这会儿他说话可是完完全全的胜利者姿态了。活脱脱是抓住了地下党的国民党特务吗!
阿洁老老实实的走在了前面。真他妈想不过,一个耳光就把自己扇得矮了半截。这完全是轻敌的缘故,开局不利!稍稍缓过点劲儿来。心里发狠:这才刚开头,看谁笑在最后。
四
月光就这么照进来,从阿洁后脑勺,照到后背,再往下就鞭长莫及了。
阿洁的手被铐在暖气片上,一种奇怪的铐法,之所以奇怪就是它让阿洁蹲也蹲不下去,站也站不起来。直观的说,阿洁的姿势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墙边撅着屁股。
所以才有了月光的抚慰。所以才让阿洁想起了大约在一千年前吧,那个美少年也被月光抚慰过后脑勺,抚慰过脊背,他是趴在一条长板凳上的——当时叫春凳,“春”字Se情味很浓,而大多数提到这种凳子时都是把男性青少年捆在上面打屁股。所以在阿洁的思想中它是一种很传奇的家具,甚至想过有了钱就收藏旧家具,只收藏一种——春凳。
你不要错看了眼,他家可是世代书香,父亲在朝,正直刚毅,谁知遭奸臣陷害,父被充军,府中主仆上下均由官府发卖。发卖当日,南院半袖楼的龟公一眼看中了少爷,百金买下带回院中,教习半月,这天就要接客。少年宁死不从,于是护院的五六个大汉扑上来把他衣服剥光按在春凳上,捆个结结实实。
砰!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两腿之间。——阿洁自己可不会恬着脸直接说:顶在了两瓣屁股之间,或者就是那医学上叫肛门,俗话叫屁眼儿的地方。可确实是顶在那儿了。当然顶在那的东西没那么让人羞于启齿,也自然没那么振奋人心,是膝盖。至于那两样东西发生接触后起的反应,首先肯定不是激起冲动。疼吗——仔细感觉一下也没有,只是阿洁被顶得一个趔趄。这时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扭过来,可并没有让他能看见后面的人,而是把他的耳朵凑到一张嘴边上。
“又活动什么心眼呢?嗯?”膝盖又顶在了刚才那个地方,阿洁这个趔趄不那么厉害了,然后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有其他反应了,这么一想反应就来了,后面被顶了,反应在了前面。阿洁咬咬牙,狠狠心直接把这反应称为——鸡芭硬了。
秦新不会让阿洁知道,在公园里他已经注意阿洁好一阵子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清楚,就象他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公园里的人看他的眼光包含着那么多东西。秦新习惯在女生傻乎乎的热情目光中过日子,到了处乱不惊的地步,许久以后他曾有这样的疑问:是不是因此,他错过了在来公园以前,发现也有这样的目光发射自男人眼里的机会。
可是,命里有时终归有,他就这么报应昭彰的来到了公园,来到了男人们垂涎欲滴的目光中。他尽职尽责的蔑视了这些目光和发出这些目光的男人,每每还在用严厉的目光把这些目光逼退之后,本份地在心里骂两句:不要脸!贱!而且他主动积极的深入开展工作,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蔑视和辱骂这些目光,他比任何其他同事都多的在公园中,在这些目光中四处巡视。而且他还时不时的去两次其他同事都不去的那个厕所,以便用事实真相来揭露这些社会的败类到底无耻下贱到何种地步。
就象在太喧闹的环境中过惯了,到了一个安静的环境里睡不着一样,有人不用那种值得蔑视和理应报之以辱骂的目光看他时,秦新往往能本能的反映出来,并且对这人发生兴趣。他不知道地下党员的故事,他只是感觉得到,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阿洁并不注意他。可就在这段时间里,也就因为这个他不得不注意上了阿洁。
那天他真要上厕所,可他也确实看见阿洁进了厕所。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策划,只是它早晚要发生,就在那天发生了。
每回秦新蹲在这个厕所里,屁股上都会觉得凉飕飕的,或者叫直起鸡皮疙瘩,因为他知道,其他人都看着那儿,那些目光就象成了型,冻成一条条冰柱打在那儿。每次打那儿出来,他都象是侦察员舍生忘死打进犯罪团伙内部获取了重要证据一样,浑身热血沸腾,就想立刻抓住这些犯罪分子予以惩办。
那天他觉得屁股蛋子特别凉,凉得都失去了知觉,鸡皮疙瘩都起不来了。因为那道目光以前没投射到过他的脸上和穿着衣服的身上,突然就直接击中了这个要害部位,实在让他难以适应。
再往后,那接触过他屁股蛋子的目光开始也和其他人一样的捕获他的脸,但他还是觉得不一样,因为颠倒了顺序,就让这眼光显得不那么够贱,而是特别的十恶不赦。
“想好了吗?”
阿洁想到自己义正词严的驳斥他道——你又没说让我想什么,我怎么想好!
于是他被气得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于是叮当五四,没头没脑给自己一顿海扁。
由于预见到这虽然无限光荣但确实对自己的承受力考验太大的前景,阿洁还是明哲保身地没有开口。
可他可不依不饶:“怎么着,不说是不是?”
“说……什么?”
“没可说的?……那我根本就不该抓你?”
“该不该抓你当然比我清楚。”阿洁有点儿赌气,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后果不堪设想,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于是后果来了。他直起了身,在阿洁背后踱着步“好,好。你不清楚。没我清楚。”突然阿洁的下身一凉。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被扒到了膝盖底下,“那我就让你清楚清楚。”
他能这么顺利的扒下阿洁的裤子来,是因为他押着阿洁往这走的时候,就让阿洁把皮带抽了出来,裤扣也解开了,当时一个直接目的是让阿洁提着裤子走路,一是免得跑。另一面免得手再不老实。阿洁当时光顾哀叹:有前科就是不一样了。也没想想为什么到了派出所他还不让自己系裤子就直接把自己铐上了。
屁股蛋子上有了凉飕飕的感觉。因为风,也许还因为那应该有的目光。他在看着自己,应该是这样,把自己看他的那些都看回来,而且还要更多,更多的角度,更近的距离,更理直气壮的目光。阿洁开始也受那么点儿中产阶级的礼义廉耻的困扰,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有些愤怒,有些悲伤,有些屈辱,有些痛恨,为此他设想着那看自己的目光,想从中找到愤怒、悲伤、屈辱、痛恨的理由和力量,但想到那目光,就顺着那目光想到自己浑圆的臀部,两瓣屁股蛋子圆溜溜的象刚剥出来的熟鸡蛋惹得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于是所有愤怒、悲伤、屈辱、痛恨便一点也挤不出来了,代之以打翻了虚荣心的坛子,悄悄却洋洋自得的塌了塌腰,把屁股翘到一个看起来更圆的角度。
“啪!”石破天惊的皮带声,带着山呼海啸般的疼痛,真如海堰决口一般哗的倾泻在阿洁正志得意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