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人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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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人全死了-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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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一关的比试,谢时雨信心十足。黄泉谷是天下人心中学医的圣地,所开药方千金难求,谢蕴对此最有研究,谢时雨跟在他身边也学了不少。

    诊脉完毕,她略做思索便提笔开写。

    与此同时,宛城四海客栈的天字上房中,迎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神医姐姐呢?我二哥他怎么样了?”微生流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恪,急切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沈恪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回来看看小阿流啊,这几日吃得香睡得好吗?”

    微生流咬唇站在一旁,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沈恪失笑,揉乱了他的头发:“不逗你了,你神医姐姐还在城主府为你二哥看病,有她在,你二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可是对你我有救命之恩的神医,阿流只需做一件事,相信她就行了。”

    “真是奇事,有朝一日竟能从你口中听到相信二字。”

    水墨屏风后面,走出一个笑意翩然的男子,着一身月白色的直襟长袍,五官端正甚至有些普通,但脸上笑容却灿烂明朗,是个很难令人生出厌恶之心的男子。

    淡琥珀色的眼睛微闪,沈恪凉凉道了一句:“你是不想从我这听到消息了?”

    即便面对如此冷言冷语,男子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不敢不敢,我怎敢得罪公子。”

    微生流看着二人间熟稔的交流,有些惊讶:“江大哥你和沈大哥是认识的吗?”

    江静石走到微生流的面前,道:“当然认识,世间怎会有人不识大名鼎鼎的”收到沈恪的眼神警告,话锋陡然一转:“阿流饿了么,先去楼下用膳吧。”

    微生流不明所以地被热情的掌柜带走用膳,屋中一时只剩下两个成年男子。

    沈恪将怀中一封书信递过去,道:“我见了她一面,并未如传闻中那样重病不起,你不必太担心了。这是她托我转交的信,你看看吧。”

    江静石脸上亘古不变的笑意终于淡了,他没有接过那封信,而是走到窗前,看着一楼喧闹的厅堂里独自用膳的微生流,许久没有说话。

    良久,江静石才道:“看着阿流,有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生出妒忌之心,因为在她的心中,我永远排在家人的后面。”苦笑了一声:“不,或许我根本就没走进过她的心中。不用看也知道,她信中会说什么,肯定是劝我离开。”

    沈恪将书信置于八仙桌上,淡淡道:“信我已经带到了,看不看随你。”

    江静石考虑片刻,还是转身走向八仙桌。

    沈恪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江静石拿起信,放入怀中:“但我不会离开。她太要强,从未想过依靠别人,又固执又骄傲,往往搞得自己一身伤。哪怕一次次被拒绝,我依然会留在她身边,她最想守护的是家人,那我就把阿流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沈恪脸色淡淡的,似乎并未因江静石的话而有所动容,只说了一句:“这不像你。”

    江静石终于又笑了出来:“遇到她之前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将目光移到沈恪脸上,“总有一天,公子也会遇到这样的人,为了她伤神,为了她改变自己,甚至为了她背弃自己的原则。”

    “不可能。”沈恪否定的极快:“我和你不同,如果遇到这样的人,我会选择杀了她。”他极为冷静地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存在令他打破原则的人。

    江静石怔了怔:“你永远都那么冷静理智,不为外物所动。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我曾经很羡慕这样的你。”

    但是现在不会了。如果能重新回到那个夏天,他依然会选择,遇见微生离。

第二十六章() 
城主府西侧院;第二关比试结束;病人也已经被抬了下去。

    孙炜解下包裹全身的斗篷;露出一张苍白透明没有血色的脸;他的眼睛生的极诡异;看似浑浊;却有黑亮的光芒;盯久了会产生一种被吸入其中的错觉。

    他从高台上走下来,拒绝了裁判想要帮忙收集药方的行为,而是亲自开始检查。

    孙炜来到第一个人的桌前;在他紧张的眼神中拿起药方,不过匆匆一瞥后,便开始指出其中错误:“桔梗配枳壳;一升一降;上下通达,可调理气机;然你用量不对;枳壳二钱;桔梗却用了三钱;观你所用半夏、干菖蒲、郁金、苍术、杏仁配以六一散;看来你认为病人是湿热胸痞。”面色严肃地下了定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愚蠢。”

    说完便快速走向下一个人,根本没给人辩解的机会。他话说的难听;不留情面;每次点评都会给人留下难堪。但不得不服,他确实一针见血,所提建议十分中肯,难堪过后,却会不由自主的深思。

    最后一个人是谢时雨。孙炜来到她的面前,没有先看她的方子,而是冷着脸说了一句:“靠着耍小聪明过了第一关,看来黄泉谷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谢时雨默然不语,对于他看穿自己的来历并不感到意外。

    倒是周围人,听到她竟来自天下第一谷,纷纷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孙炜冷笑一声,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是不满。“哼,徒有虚名之辈。”

    说她可以,说黄泉谷却是万万不能。谢时雨终于开口:“孙先生还没看过我的方子,就这样贸然下结论,是否不妥。”一边拿起自己的方子,缓缓递了过去。

    孙炜紧锁眉头,伸手接过药方,随意一瞥,目光却定了下来。

    血府逐瘀汤。

    谢时雨解释道:“病人唇痿,舌青苔薄白,面容消瘦无力,腹痛,外表却正常。我曾见过师父诊治过此类病人,他们或胸痛,稍一按压便痛呼不止,或头痛,却没有表证,没有里证,诊脉后没有气虚,没有痰饮。百方不效。”

    话说到此处,却孙炜扬声打断:“意思是你只见过你师父诊治?只通过类似的病症便轻易定论?黄泉谷的弟子都是这样”

    “低热,腹满,此为瘀热内阻,气血乖逆。口唇舌为血华之处,唇痿、舌青是血脉瘀之证候。我当然不是推测,黄泉谷的弟子也不是只会纸上谈兵。”谢时雨特意强调了黄泉谷三个字,可以看出,孙炜对黄泉谷很是不屑,话语间多抵触,动辄要捎带上贬斥一番。

    她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整个黄泉谷,不能堕了谢蕴的名声。“孙先生还没看完,待全部看完再评论不迟。”

    孙炜被她拿话堵住,重又将目光投向药方。主神志异常,开胸行气。观点确实新颖,其中所用药材也比较温和,就是寻常人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孙先生若还不信,大可以水煎服,给病人一试。”谢时雨道。

    “对啊对啊,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让我们也见识一下黄泉谷弟子的本事。”

    本是竞争关系的其他大夫们都如此说了,城主府也不好再推辞。

    红蕊夫人当机立断:“就依此方煎药,请病人当场服用。”斜斜扫了一眼不言不语的孙炜,眸中失望显而易见。

    半个时辰后,在众人见证下,胸闷头痛躺在地下不能动弹的病人神色平和的睁开眼睛,站起了身,说的第一句话是:“因为心悸许久不能成眠,此刻竟有睡意了。”发黄的面色也有好转,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多谢神医相救。”

    “黄泉谷果真名不虚传。”鼓掌声由远及近,红蕊夫人走下了看台,来到谢时雨的面前,笑着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姑娘医术精湛,令人大开眼界。此次比试姑娘为胜者,想必没有任何人会有意见吧。就劳烦姑娘和孙炜先生一同为犬子治病了。”

    谢时雨一顿,第三关比试就这样取消了?

    孙炜僵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红蕊夫人这是对他失去信心,怕他不敌黄泉谷的小姑娘,才会提出二人共治的法子。

    “明日此时,犬子就拜托给两位神医了。”红蕊夫人笑意一缓,面上露出伤心神色,“犬子多年痴傻,我这个做娘的看着心痛,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只求上苍保佑,明日能得偿夙愿。”

    谢时雨垂首凝眸,静默不语。

    比试结束后,东苑大夫大多离开了城主府。热闹了多日的东苑终于安静下来,燕飞也不在,谢时雨一个人倒是有点冷清了。

    她还记得那日燕飞脸上期待的神情,令她险些信以为真。倒不是失望,只是明日与孙炜一同去见微生离,她辛苦隐藏多年的秘密恐怕要暴露了。她想今夜再去见一次微生离,让她有所准备。只是燕飞不在,她一个人无法轻易接近寝楼。有他在,似乎就不用担心了。

    这个念头一出,谢时雨便怔住了,什么时候自己竟会如此依赖别人了,这个人还是曾经要取她性命的人,虽不过几日的相处,她却很明白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自己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显然不是对手。

    说到底,他会帮自己也不过是因为体内毒、药的牵制,若是没有这一层,或许他根本不会来宛城。更甚者,他会在醒来的那一刻就对自己下杀手。

    谢时雨摇了摇脑袋,将求助于人的想法甩出脑海,她决定自己想办法去见微生离。

    她装作散步不经意间来到西侧院外,才刚靠近寝楼就被守卫拦住。

    “神医姑娘这时候来有什么事?”语气还算客气,今日一场比试,她的名声倒是传遍了整个城主府,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她的。

    谢时雨瞥见房间内的烛火,略提高了音调:“夜里睡不着觉,出来散步途径此地,便想着顺便为二公子诊诊脉。诸位可否让我进去?”

    “这”守卫犹豫着开口:“夫人有令,任何人要见二公子都需经过她的同意。见不到夫人的信物我们不能放神医进去。”

    谢时雨做出气愤的样子,故意道:“红蕊夫人今日亲口所说,命我医治二公子,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守卫比想象中还固执,他面不改色道:“职责所在,还请神医见谅。”

    谢时雨换了个方式,道:“此时房间内烛火还亮着,证明公子并未入睡,或许是他身子不适,若是身边没有个大夫,突然发病,你们依然也要请示过夫人后才放我进去吗?若是公子出了问题,你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守卫一怔,接连的提问令他有些招架不住,谢时雨说的也有道理。

    像是验证谢时雨的话,房中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低沉中带着惊慌的尖叫,烛火摇摇晃晃,衬得门上影子跌跌撞撞。

    谢时雨面色一沉:“一定是二公子发作了!快让我进去为他诊治!”一边用力向前方推进。

    守卫尚在犹豫,阻挠的力度却似乎没那么大了,谢时雨稍一用力,便突破了包围,她面上不显,心底却松了一口气,飞快推开大门,闪身而入。

    一阵兵荒马乱,谢时雨眼神扫过地上的碎瓷片,落在红木书桌后安然静坐的那个人身上。

    “谢姑娘找我有事?”微生离果然听懂了她的暗示。

    谢时雨快步上前,隔着书桌与她对望:“我的时间不多了,红蕊夫人那里估计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了。”她言简意赅道,“明日巳时,红蕊安排了我与怪医同时为你诊病,我来是提醒你早做准备。”

    “我知道。”微生离面上并未浮现忧色,似乎成竹在胸,她甚至笑了笑:“我听闻姑娘今日在比试中大展风采,力挫群雄,没能亲眼看到,很是遗憾。”

    谢时雨观她神色,心中暗道,似乎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微生姑娘是否已有对策?”

    微生离目光沉静,落在窗棂的繁复雕花上,缓缓说道:“这些年,与红蕊斗智斗勇,我自然有所凭仗,我身边有一种药物,服下后可以短时间内混乱脉象,制造艰涩不畅的假象。”

    谢时雨一怔,她还从未听说过这种药物。“服下此药后,会对微生姑娘的身体造成伤害吗?”

    轩窗缝隙里渗入一阵风,摇晃着屋内的烛火,隐隐绰绰。微生离清瘦的脸颊落在阴影里,看的不太分明,却有一种沉默而微微压抑的氛围。

    她没有说什么,谢时雨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无声的叹息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只说了一句:“微生姑娘需要我做些什么?”

    微生离顿了顿,抬起眼帘望着身前比她矮了近一头的姑娘,眸中流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医者仁心,她却见了太多揣着同情和怜悯,高高在上施舍她的所谓大夫。她听了太多惋惜和劝慰,真正将她放在与自身同等位置上看待的人,却没有几个。

    但谢时雨没那么复杂,至少在她纯粹的眼睛里看不见那些令她厌烦的东西,她只是想帮她,仅此而已。

第二十七章() 
严立从西侧院出来;走在通往正房的道路上;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见了他;皆停下脚步躬身行礼。他淡淡颔首;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严立原先是城主微生珏身边的侍卫;在微生珏身为越国冢宰的日子里;负责跟随主子;保护他的安全。待微生珏卸下冢宰的官职后,他跟着回到城主府,做了侍卫长;却被红蕊夫人寻了个错处调离城主身边,去保护微生二公子。

    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严立实在不明白;二公子那样孱弱痴傻的人;为何会引起红蕊夫人如此强烈的戒备之心。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城主唯一的嫡子,仅仅是因为他占了少城主的位子?

    但是身为一个下人;又有把柄捏在红蕊夫人手中;他却不得不按照命令行事。就好比今晚;二公子痴病发作;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请大夫;而是要向红蕊夫人汇报情况。不得不承认;红蕊夫人确实有手段,城主不在的日子里,她依然将整个城主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上上下下不说满意;至少对她的雷霆手段没有不从的。远远不是上一位温顺善良的城主夫人能比的。

    严立一边想一边走,很快便来到正房。由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巧倩领着,进入了房中。首先闻到一阵缥缈的熏香,氤氲缠绵,丝丝入扣,那是红蕊夫人惯用的百濯香,香气沾衣,历年弥盛,百浣不歇。这样珍贵的香料他只在越国王宫里见过。

    “夫人,严侍卫到了。”

    隔着淡烟色的暖帘,依稀可见红蕊夫人体态轻盈地躺在贵妃椅中,从其垂弧的肩颈和纤细的手腕看,仍可显出贵妇柔弱的风致。她侧身躺着,左手执拂尘,正用拂尘的红缨挑逗卧在地上的一只小狗。小狗摇尾吐舌,伸出爪子捉弄红缨,却怎么也够不到,不时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红蕊夫人仿佛被逗笑,酥胸微微起伏,掩嘴轻笑着,声音很是诱人。

    实在看不出来是嫁过两次的女人。

    “微生离出事了?”红蕊夫人依旧躺着,并未起身。

    严立低着头,恭敬道:“二公子突发痴病,恰巧住在东苑的神医姑娘经过,正为二公子诊病。”

    帘内小狗突然发出了痛苦的低吟声,红蕊夫人用修长的指甲刺入了小狗雪白的毛皮里。

    “废物!谁让你放她进去的。”

    严立一惊,低垂着眼帘,不敢开口。

    “夫人息怒,严侍卫定然将神医当成了夫人的贵客,所以才不敢怠慢。”貌不惊人的巧倩柔声劝慰着,严立心中一动,正对上巧倩看来的视线。

    红蕊夫人伸出染着丹蔻的鲜艳指甲,巧倩拿起洁白帕子擦拭着上面的几点血迹。

    “无妨,只要过了今日,城主府中便再没有微生离这个人了。”红蕊夫人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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