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太远,外头雪不准什么时候又要下了。”
“晓得了!”
说是要讲悄悄话,可萧子灵就这样拉着他的手,在夜里的宫殿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也没开口。而玄武却也就这样让他拉着,一句话也没有问。
十几个卫兵神色紧张地远远守着,也不敢走近。而根本就还没有跟多久,就让玄武斥了退。
“……他说你整天担心我,是真的吗?”萧子灵终于还是开了口。
“他?……啊,是啊,你病了这几天都没好,这雪又一直下,没准又要把你冻坏了。”玄武说着。
听着,萧子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把玄武看得发愣。忍不住地,玄武伸过了手,摸了摸萧子灵的脸颊。软软滑滑的,真叫人舍不得放开……
……玄武连忙收回了手。
“……玄武,你别生万里的气,他对我真的很好。”相对于玄武的不知所措,萧子灵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继续说着。
“……我就对你不好。”听到了杨万里的名字,又在千头万绪之中,玄武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
“你瞧,马上就翻脸。”萧子灵低声说着。“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啊。”
“……‘你们’的气?……马上就说你们,你……”
玄武才刚拉高了声音,萧子灵就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看着我!这种荒唐事你们敢做就不敢听我讲吗!”怒火中烧的玄武抓过了萧子灵的脸,可见到了他的眼睛,却是见到了两潭泪光。
这一眼,让玄武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开。
“他对你真的这么重要?”玄武倒退了一步。“重要到你叫我出来,就是让我别坏事?”
面对着玄武的诘问,萧子灵却只是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原来我来找你只是打扰了你们温存。没问题,以后我不会再犯了!”
啪!
……又是一个巴掌!?
玄武呆呆地看着萧子灵,根本不可置信。
“你又打我?……你为了杨万里打我!”玄武真的动了怒气。“你为了一个水盗打
我!他算是什么东西,你为了他打我!”
咬着牙,萧子灵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转头就走。
“站住!今晚把事情说个清楚!”玄武扯着他的手臂。
“……我再也不跟你说心底话了。”相对于玄武的怒气,萧子灵只是忍不住哽咽了。
“再也不说了。”
打人的是你,被打的人是我,你哭个什么啊。
玄武登时慌了手脚,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僵持了许久,萧子灵挣扎着,想把玄武扯开,可玄武却像是呆掉了一样,就是不放手。
“……放开我啦。”萧子灵小声抗议着。
“我不会放手的……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猛力一扯,玄武把萧子灵扯到了自己怀里。而面对着怒气冲天的玄武,萧子灵也是呆了一下。
他的脸上还有着没干的泪痕,玄武只觉得恍惚了起来。是因为这几个晚上操烦国事没睡好的关系吗?为什么他的脑袋里迷迷糊糊的?
是因为刚刚发了脾气的关系吗?为什么他的心跳得这么利害?
他该怎么办才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呢?那个杨万里真是碍眼极了,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走呢?
“……玄武……玄……”
炽热的气息就这样地拂上了萧子灵的脸。也许是因为夜里的寒冷,玄武的唇烫得吓人。
他先是轻轻吻着他的唇,一下又一下,接着就是一把搂过了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地吻着他。
“……玄…”似乎是想要阻止的手,让玄武抓着,搁上了自己的背。
趁着萧子灵喘息的时候,就是卷进了萧子灵湿润的口腔,着迷地舔着他的贝齿、他的齿龈、他的上颚,缠着他的舌。
萧子灵被吻得全身酥软,上气不接下气,而玄武却还是纠缠着他的唇,紧紧搂着他,歪让他逃脱。萧子灵的双臂也只能无力地挂在了玄武的头子上。
脑海里是一片的空白,两人都是。只是这吻一旦开始了,就仿佛再也停不住一样。
稍微一个转身,玄武就搂着他靠在了树上,继续吻着。
略略一倾,玄武就顺势搂着他压在了雪地上。
两人的体温把那积雪都溶化了,湿透了衣裳,然而两人的肌肤却依旧炽烫。
一面解着萧子灵的衣裳,玄武沿着萧子灵纤细的颈子一路吻了下来,吻上了销骨,再吻上了胸膛。萧子灵的呻吟是最强的迷|药,玄武根本没在想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就是被本能抓着,迷恋地品尝着萧子灵的身体。
甚至……甚至是那欲望之处,玄武也是膜拜着。换来了萧子灵一声声的惊喘跟叹息。
直到……直到一声磨人的呻吟,纯白的欲望洒溅在他口里,玄武才猛然惊觉自己在做些什么。
吓了一跳的玄武,就这样呆坐在萧子灵身边,那青涩的汁液甚至还沿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
惊恐地抹着自己的嘴角,玄武的魂魄都飞了。
眼前的萧子灵躺在雪地上,因为初尝的欲望宣泄而软弱地喘气。他……他刚刚对灵儿……对灵儿……
仿佛是遇到了鬼魅一般,玄武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就是头也不回地爬了起来跑了。不晓得跑了多久,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已经蹒跚地回到了崇光殿里。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是因为太久没有宠幸嫔妃,才会做的梦。是因为……是因为忌妒杨万里,所以才会做的梦……
忌妒?我忌妒他?他只是个水盗,他只是个水盗!……是的,我忌妒他,我忌妒灵儿喜欢他,所以我对灵儿,我对灵儿……
“啊啊啊!”
玄武忍不住即将爆炸的心,在崇光殿里吼叫着。萧子灵那芳香的欲望还残留在他嘴理,他始终忘不了那细滑身体的温度跟柔软的欲望。
他忘不了萧子灵的呻吟以及颤抖,他要他……他竟然想要他,想要他想得发疯,想得发狂!
“不可以!玄武!不可以!”对着铜镜,玄武只是如此吼着。“你是谁!他是谁!不可以!我不准!朕不准!不准!忘了他!不准去想!忘了他!”
……可他是要怎么忘,玄武颓丧地坐倒在了地上。就算到了现在,他的心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啊。
“你还是个人吗?”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玄武晓得,来的人,只怕就是杨万里。
躲了萧子灵三天,玄武还在崇光殿里遇到了杨万里。面对着怒气冲天的杨万里,玄武只是沮丧地坐在了钢镜前。
这二天他又何尝好过?行尸走肉的生活,入口不知饭菜滋味。
只要听到了“萧”的音、“灵”的音,心里就是狠狠地被抽了一鞭。他又何尝好过?
“……告诉我,你为什么把灵儿丢在雪地上?”怒极的杨万里,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告诉我!你说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玄武只是喊着。
“他的病还没有好啊!这三天……这三天你晓得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整日守着他,握着他的手一步都不敢离开,我怕我眼睛一转开,他就死了!”
“……死?……!你说什么!”
“……他又发烧了,这次他烧得意识不清,大夫都没了把握。”杨万里喘着气,指着玄武的鼻子说着。“我不管那夜发生什么事情,灵儿不想说,我也不想听你说。你该晓得我爱他,而那夜他回来以后,就这样昏倒在我怀里!……你也是个男人,你就该晓得,我不会让这事再发生了。不管是我现在杀了你,还是带着他远走高飞,你都休想再碰他一根指头!”
“……他现在……”
“你该感谢灵儿的身体好、内力强,不然这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他哪捱得过!”
“……你叫他什么!”玄武也发火了。
“……灵儿只有你叫的?抱歉了,是他要我这么叫他的!”
“你!……”
“……你不要再见他了,玄武。你既然不敢要他,就不要一直拉着他。”杨万里沉声说着。“你是个好男儿吧,该放下就放下。”
“我……我没有!”
“不管是谁,都晓得你眼里看着的人是他。”杨万里说着。
“既然只有你自己不晓得,晓得了也不肯承认,那你就退出去,别碍着我、别害着他。”
“我从来就不想跟你争!他是我的灵儿,尽管以后成了亲、生了孩子,他还是我的灵儿!尽管以后他爱上了别人,他还是我的灵儿!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晓得我跟灵儿之间的关系跟过去吗!灵儿一直就是我的!我不用争,也不用抢!你自己在他身边还不够多吗!不管我做了什么事,灵儿还是我的!”
“……是,我晓得。”杨万里说着。“我当然晓得。”
“……”虚脱的玄武,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他就这样坐着,游魂一般。“我不晓得他发烧了,没有人跟我说……”
“你身边的太监宫女都不敢讲,听说你听到灵儿的名字就会勃然大怒。”
“……”玄武只是撑着自己的额头,一言不发。
“……我明日就会带他山宫,你有什么好地方让他养病吗?”
“……杜将军府有他以前的房间,他会喜欢的。”玄武只足低声说着。
“……好,我就借那儿让他养病。”
“……那座府邸就送给灵儿吧。”
“我替他跟你说声谢了。”
“……有空多带他回宫,让我看看。”
“多谢。”
萧子灵他们这一走,真是无声无息。玄武从不晓得他的皇宫是这么大,大到如果没有
让人打听,就连这两人的离开他都不晓得。
等了好久都没有听见萧子灵他们离开的消息,还总想着他们是不是还没出发,又想着偷偷看看萧子灵的病有没有好,于是玄武还是在夜深的时候走到了别殿。
可人去殿静,而他就连他们究竟走了多久都不晓得。
心脏狂跳着,这次是很痛地跳着。
“……小安子听说萧公子还住在杜将军府。”那太监一见到玄武只是看着那别殿发呆,就是连忙小心说着。
“……朕知道,那府邸是朕赐他的。”玄武沉声说着。
“……圣上,既然是赐给萧亲王的府邸,不妨连府名都改了吧?”那太监小心地建议着。“萧亲王功高,中原里谁人不知?圣上如果亲笔赐名,则显得皇上尊贤爱才,自然四海归顺,国民安了。”
“……你不用拐弯子求朕,萧子灵是给了你多少酬劳,让你处处为他说话。”
“皇上啊,小安子一条命不要,也要为萧公子叫屈啊。”那太监老奸至极,说哭就哭,登时就哭得仿佛玄武真是委屈他似的。“萧公子至今病体未愈,却不晓得让谁硬逼出了宫。如今孤苦伶仃地在将军府养病,那么大的将军府,只有萧公子一个人住,没人伺候。前几日小安子去见萧公子,当真只剩一条游魂似的。小安子心里一酸,就求着圣上侍萧公子好些了。”
“……他有万石禄,朕也赐了不少财宝给他。他能有多苦?”只是,如此说着的玄武,心里何尝不是心疼到了极点。
“圣上,萧公子离开宫里的时候,一个子儿也没带。圣上的赏赐,全都好好地封在了别殿。”
“……你说什么!”既惊又怒,玄武吼着。
“小安子前几日让人来打扫,所有的财宝都封在了殿里……”
那太监还没有说完,玄武就是快步走进了别殴。
所有的摆设,珍藏奇玩,都一个不少。在卧房的宝库里,那满满的珠宝也依旧锁着。
萧子灵一定生气了,气得很。而他躲了他整整要有十天,却连他是如何生气也无从得知。
“圣上……”
“赐给他的,就是他的,朕怎么可能再拿回来?”玄武只是如此说着。“让人把这些送回亲王府,物色几个伶俐点的仆役好生伺候着。要是缺什么,就回宫里拿。”
“萧公子要是晓得圣上这么疼他,一定感激涕零了。”
“……只怕越是生气了,别让他晓得,不然铁定翻脸。”
“是……”
“他……看起来……”
“消瘦了一大圈,让老奴心疼极了。”
“……你也过去,好生伺候着,朕有重赏。”
“遵旨!”这下子还不成了红人!
那安总管一面吆喝着几个小太监帮自己收拾行李,一边沾沾自喜着。有多少人能让皇上交代,这下子只要伺候了萧亲王周到,以玄武帝的性子,富贵荣华怎少得了他?
还等不及天亮,那安总管就率领了一队卫军宫女、能匠壮丁,五辆马车拖满了玄武帝的赏赐,浩浩荡荡地就从皇宫里出发,开向了往日的杜将军府、不久之后的萧亲王府。
“奉天诚运、皇帝诏曰……”在杜将军府,安总管朗读了玄武帝的敕令,正式正各杜将军府为萧亲王府,还御赐御笔亲书匾额。
多大的恩宠啊,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莫不兴奋地交头接耳,就连安总管身后,那些即将成为萧亲王府仆役的人,都抬起了头,与有荣焉。
可就是萧子灵纵使从头到尾都是静静听着,有些苍白的唇却是自始至终紧紧抿着的。
杨万里则是站在了他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扶着他肩膀的手臂,稳定而充满了力量。
其实,他晓得这些都不是萧子灵真正要的东西,玄武一直都弄不清方向。然而,他没有大量到去提醒他,因为自从那个雪夜之后,他就晓得了,他最大的对手,也许就是这个玄武帝。
“老奴奉圣上之命伺候萧亲王。”宣读完了圣旨,那安总管就是带着讨好的态度接近了萧子灵。
其实,萧子灵并没有他跟玄武帝说的那样病弱。只是因为大病跟情绪的起伏而有些苍白瘦削,往日那青涩的稚气,却是已经褪去了大半。
想想,如果他能把健康而光彩焕发的萧子灵带回给玄武帝,该会记上多大的一笔功!
“我不需要这些,你让人回去还他。”萧子灵却只是如此说着。
那声音略显低沉却是有着江南软软的口音。加上那清灵白俊的面容,带有些忧郁的眼神,直像是朵沾取了晨露、含苞待放的兰花。
安总管一点都不怀疑玄武帝会钟情于他,尽管基于皇帝的体面,玄武帝还始终不敢承认。
“请亲王体恤奴才的难处。”那安总管转眼间就是愁容满面。“圣上钦点奴才来伺候亲王,要是亲王当头就把奴才打了回,奴才回宫也只能先找棵老树上吊去了,呜……”
说哭就哭,还一副委屈为难的样子。杨万里在江湖里也混过几年,见得这等小人多了,可萧子灵却似乎真的为难了起来,用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杨万里。
“……这既然是玄武的一番心意,我们就别为难人家。”杨万里低声说着。“等我们走了以后,再让他们回去。”
萧子灵轻轻点了头。
真是一团糟。
自小就在宫里做事,服侍过的王公贵族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却没见过一个亲王府是这么破旧的。
打从走进了萧亲王府,那安总管就是几乎要崩溃了。
金漆掉了没有刷,杂草丛生没有拔,园子里种的是一般人家种的小花矮树,池里游的是护城河里不值一钱的杂鱼。
堂堂的一个将军府,现在更是亲王府,没有造园,没有曲廊流水,这……
“亲王,您……您睡哪儿?”带着一丝希望,安总管问着。
闻言,萧子霞的脸就是红了红。安总管看着这将军府的绝望表情,让他心里登时就是没有办法啊,就万里跟他来这儿养病。他除了卧床休息,顶多就也只是慢慢开始练功,睡前跟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