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下)by: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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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下)by:dnax-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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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演的好戏。”
郑超皱着眉,被隐约火光映亮的脸上有种狰狞感。
火光熄灭的时候,他忽然抬手,狠狠给了任燃一个耳光。
毫无防备地被掴到,任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立刻被两旁的人抓住肩膀。
“你是不是做水鸭子做上瘾了?上次没烧死你是你命大,乖乖躲起来也就没事了,没想到居然还敢再来。”
他用手拍了拍任燃的脸颊说:“许飚是什么人?贪生怕死,做不了大生意的蠢货,敢跟我要几十万的货,他哪来的钱?”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也不用知道,雷子知道就行了。”郑超看了看他说,“任燃,你也算跟过我。现在的人都喜欢溜冰不喜欢海鲜,你不碰黑货白货只做冰和彩子,说实话这种小生意我不想接。可你和K仔是朋友,他相信你,否则你那点钱连话都说不上。他这么对你,你倒出卖他,让他死在牢里?”
郑超说着一把抓住任燃的头发,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跟我郑超的人,我不求他对我有功,但绝不能对我有过。你也知道我们干这行要么鱼死要么网破,想回头过好日子,先让自己蜕层皮再说。”
任燃望着他,不知道郑超究竟看穿了多少。也许他只是因为生性多疑在做试探,并没有知道全部,可一旦自己露出破绽他就立刻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林扬苦心安排的计划再次全盘落空。
捉迷藏的游戏不但要有耐心还要有辨别真伪的智慧。
郑超冷眼看着他,手中的烟腾起灰色的烟雾,任燃仰起头说:“超哥,你放了我朋友,他和我们的事没关系。是我害死K仔我替他偿命,但这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许飚恨我抢他生意怎么可能和我联手来陷害你。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超哥,只求你放了无关的人,我就在这里给K仔抵命。”
郑超冷笑:“你倒是对他有情有义,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机会?是生是死都由我来决定,放不放人那要看我高兴。”
他向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按着任燃肩膀的男人心领神会手上用力,把他推向停在一边的车子。
“碰”的一声,像故意重重撞上去似的,任燃整个人都被压在车窗玻璃上。
他感到全身都要被压碎似的重力,根本无法动弹。
郑超走到他身后,有人伸手撩起他的衣服。
肌肤接触到冷空气时起了一阵瑟缩。
“每人砍一刀,就算给K仔出气。要是你还能命大不死,我就相信天不让你死,就放了你和你的朋友。”


(四十九)
郑超的声音冰冷,落下时气氛却比之前更冷。
任燃看到有人从车厢里抽出一把锋利的户撒刀,刀锋在车灯下闪闪发光。
身后加上郑超一共五个人,即使不是致命伤,五刀下去肯定也凶多吉少。
任燃不相信自己还有那么好运,在死亡线上徘徊一阵又活着回来,他感到肌肉紧绷着,手脚冰冷。
什么地方正在流血,但并不是来自肉体上。
一个男人站到他身后举起刀,从玻璃的反光上可以看到对方上扬的嘴角。
任燃看着如同恐怖片镜头的画面,又转向旁边说:“郑超,你说话要算话,不管我是生是死,你都要放人。”
“好。”郑超笑,“算我以德报怨,你只要挨过这几刀,我就放了他。”
任燃不再挣扎,任由他们按住自己的肩膀,他知道只要自己挨了刀,郑超就不会再怀疑许飚和他的交易。利用路唯一来威胁任燃,如果这是警方的策略,必然要让当事人知道并且予以配合,最终目的是拿到他贩毒的证据。但是现在任燃的做法显然并不关心能否让他伏法,只把重点放在如何保证路唯一的安全上。
如果他与警方合作,就应该有更加妥善的方法,不用冒这么大的险,甚至宁可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在郑超看来,如果是圈套就太不合理,任燃这么做更像在打乱警方的计划。
他看着被压在车边的任燃,从那张苍白的侧脸上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表情,甚至连恐惧都隐藏起来。郑超让开,让自己的手下开始行刑。
第一刀并不重,只是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大概不想一开始就让他流太多血,所以对方下手比较轻,但又足够痛。
任燃忍着没有叫出来,但是被抓住的双手却握得更紧,骨节发出“格”的一声。
身后的人换了一个,有移动脚步的声音,但没有人说话。
等到第二个人接过带血的刀准备下手时,郑超才忽然开口问:“任燃,你痛不痛?”
熟悉的问话,却从截然相反的人口中问出来,任燃只觉得浑身发冷,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操纵一切。
他紧皱着眉,慢慢点了点头说:“痛。”
“才只有第一刀,慢慢来……”
任燃咬紧牙,等着后面的刀。
好像有谁说过,一个人如果自己不想死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最后的羊齿草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开?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白色跑车从后面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没有开着车灯在漆黑一片的道路上无视危险横冲直撞,直到几乎要撞上货车时才打了方向盘猛然刹车。
原本按住任燃的几个男人因为怕被撞到纷纷让开了,只留下任燃一个人无力地趴在车窗边。
跑车车门打开,里面的人叫:“上来。”
任燃清醒了一下,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本能地听从他的话,坐进了副驾驶座。
郑超手下的马仔还没回过神,车子就已经发动,性能良好的跑车瞬间提速开出了很远的距离。
站得离货车最近的人醒悟过来,准备上车追赶,却被郑超叫住。
“别追了。”
他的目光追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跑车,细长的眼睛含着某种深意。
“就这么放他跑了?”一个马仔在旁边说,“那不是便宜这小子,K哥的仇不报了么?”
另一个说:“肯定是雷子把他救走了,超哥,要不要通知货主那边取消交易?”
“几十万生意,你不想做?”郑超冷冷地说,“放心,那不是雷子。用那么高档的车出任务的雷子,你见过么?打电话让他们把货准备好,叫小武去拿,明天晚上和许飚在公路边的小树林里交易。”
“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冒险怎么能做大事,郑超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已经做到足够小心,但是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究竟是坐牢掉头还是涉险赚大钱终生受益,对郑超而言前者是必须承担的风险,后者是不可能放手的利益。权衡利弊,以最安全的方式进行交易,一旦觉得可疑,宁可干掉接货人也不让警方有任何拿到证据的机会。
郑超已经准备好一切,剩下要做的只是让人看好路唯一。有人在,不管任燃跑得多远,最后还是会乖乖回到他眼前。他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来送死,但是爱、温情什么的字眼对他来说又是那么苍白不值一提。
四周死一样寂静。
黎杰专注地开着车,脸上带着奇妙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人追来。
“你怎么样?”
车轮碾过一块凹凸不平的地面,剧烈震荡了一下。任燃在座位上发出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哼声,有点困难地把外套脱掉,对着车窗的反光检查背后的伤口。
“死不了。”
伤口不深,但血流下来看着却很吓人。
“这里附近没医院。”
“我知道。”
“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救你?”
“你究竟要干什么?”
黎杰用奇怪而兴奋的声音笑着,带着点恶作剧地说:“这下你欠我的,要怎么还?”
任燃把衣服团成一团垫在椅背上,一靠上去就感到摩擦产生的痛。
“我没有求你救我。”
“既然这样,那我把车开回去了。
“随你的便。”
“如果你死了,阿唯一定会很伤心吧。不知道我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黎杰的脸上浮现出好像在嘲笑别人的笑意说:“一定会很有趣吧。”
任燃忽然安静了,看着他问:“你要什么?”
“我要他……”
“神经病。”
黎杰做出十分开朗的表情,看了身边脸色苍白的男人一眼:“我是神经病,那个姓林的警察没告诉你么,所以不要随便刺激我……急什么,我还没说完。我要阿唯活着,如果他死了,我也要你死。”
任燃一愣,一时间好像没有听清黎杰究竟在说什么。
监狱是不是真的能够把人改好,还有别人说的是不是都是真心话,他连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一点不用你说我也会做。”
“说得很好听,不过我看你大概还没见到他就已经死了。”
黎杰看了看前方的黑暗,车子里有很重的血腥味,任燃的血把衣服都染红了。
“前面有幢房子,花点钱就说被人抢劫了,把血止一下,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医疗站。”
“不用了,这里是郑超的地盘,说不定有他的人在附近,你到前面的路边停一下。”
车子停下,任燃下车时感到眼前发黑,但还是很快拨通了林扬的电话。
“是我。”
林扬好像并不意外,反而问他:“你在哪?刚才医院的同事打电话来说你不见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西郊公路附近,我刚和郑超见过面。”
“不是叫你不要去么?”
“他打电话给我,如果我不出现,他会起疑心。”
“怎么不通知我。”
“没时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林扬知道他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加入行动计划,所以才故意不通知自己,他很快接着问:“怎么样?”
“郑超好像有点怀疑,你们约定什么时候交易?”
“明天。”
“恐怕他会耍花样,不过他虽然怀疑,但并没有摸清全部情况,明天最好还是小心点。”
“我知道,我追他的时间比你长。”林扬说着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语调也听不出有什么变化,“他要是想‘黑吃黑’,我也有办法应付。”
“我要去找路唯一。”
“明天你就能见到他。”
“我现在要去。”任燃吸了口气,背后的伤口传来难受的粘稠感,但却让他清醒了一点,“刚才见郑超,挨了他一刀,所以他至少相信我是不知情的。”
“你想干什么?”
“我去演戏。你不懂捉迷藏的规则么,多一个人当鬼,胜算就多一分,郑超的习惯是做大笔生意时从来不自己带货,就算出了事也容易逃脱,明天如果想人赃并获,你就相信我这一次。”
林扬又沉默,过了半晌才开口:“说说看你的计划?”
伤口传来疼痛,任燃用手扶着路边的树干,夜风带着一股清新的草叶香味。
“你叫许飚想办法把交易地点改在视野开阔的地方。”
“视野太开阔不方便埋伏。”
“没关系,郑超既然不会亲自拿货,肯定会在附近隐蔽的地方看着交易过程,把埋伏的范围扩大一点,太近了反而容易被发现。”
任燃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到时候交货人会给你信号。”
“交货人……是谁?”
“我。”
林扬显然又愣住了:“你开什么玩笑?”
他听到任燃说:“林警官,你要替我证明是被迫胁从犯罪,我不想被判刑。”
为郑超充当“探雷器”,不但可能被当成共犯,更有生命危险。
“冒这么大的险值得么?”
任燃看了一眼浮动着清香的田野说:“我很累了,林扬,不想再继续下去。我以前做错事的时候没想过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赎罪,本来以为只要收手就能忘掉一切,可是原来没这么容易。我真的很累,而且不想再看到周围的人遇到危险受伤流血。是生是死,能不能结束就赌一次吧,值不值得这种事,现在实在没办法回答你。”
电话里很久没有出声,任燃“喂”了一下,问他“有没有在听”。
林扬说:“我知道了。”
“如果失败的话,请你偶尔去照顾一下他们母子。”
“等你死了再说。”
任燃笑笑:“好,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天你会在场吧?”
“我在。”
“不管能不能抓到郑超,只要我还活着,你要为我作证。”
“我会的。”
“那就这样,我挂了……”任燃说了一半,又自嘲地笑起来,“真不吉利。”


(五十)
回到车上,黎杰听说他要调头回去,本来一直带着戏谑笑容的脸上也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到底谁是神经病?”
任燃不理他,继续拨通郑超的电话。
“超哥……”
他低声说:“对不起,我朋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才会冲过来帮我,你在刚才的地方等,我马上回来。”
郑超冷笑:“你还有胆子回来?”
“我要是回来挨剩下四刀,你答应过的事要做到,既然出来混,这点信用要讲。”
“我当然不会反悔,你有种回来我就一定说到做到。”
电话中断,黎杰看着他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一时间觉得有点可怕。
再回去一定会死。
不管是疯了还是有什么目的,任燃在做的事他既无法理解也不可能去做。
为一个人舍生忘死地拼命,黎杰从没想过。
由自身出发去观看别人的世界,却始终无法看透对方,无法了解对方,这种感觉让他浑身难受。
黎杰对假象中的“情敌”没有丝毫探索内在的兴趣,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只是单纯地按自己的好恶去做事。
他慢慢在嘴角牵起一个无所谓的笑说:“随便你去哪里,反正我只要阿唯活着,你死了正好。”
他掉转车头,往来的方向回去。
回到原地时,四周却又没有了人,任燃下了车,不管黎杰径自走到十字路口。
泥泞的地面上还残留着血迹,车轮碾过后和泥土混在一起变得模糊不清。
这次郑超没有亲自出现,而是叫了一个马仔看看情况。发现没有警察跟着,而载他过来的车也很快开走之后,一个年轻人才从路边的草丛里出来。
顺着半人高的杂草往深处走,一边走一边觉得疲乏无力,脚踩在地上都是虚浮的。任燃集中精神,手臂被对方抓着,一直走出很远才上车。
他不记得究竟开了多久,后来从车窗望去,远远的似乎看到有灯亮着。
带路的人下了车,伸手把他也拉下来。
眼前是个巨大的鱼塘,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守塘人住的房子里亮着一盏维修用照明灯。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盏灯的时候,任燃的心脏没来由地剧烈跳动起来。
那是深入匪|穴的紧张感造成的心跳。
身后的人推了他一把,手指正好碰在他的伤口上。
疼痛唤回思绪,他回到现实中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走。
“上去。”那人不耐烦地催促他,摸黑上楼。
照明灯用绳子挂在房梁上,白光落下照亮了一小块区域。简陋的房间里摆着张桌子,几个男人正坐在桌边喝酒打牌。听到上楼的声音,所有人都把头抬了起来看着门外。
“黑子,回来了?”
身后的男人答应一声,手一推,任燃就被他推倒在地上。
“等了半天,冷死我了。”叫黑子的人很不高兴地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大口酒说,“来支烟。”
有人丢了支烟给他,然后笑嘻嘻地说:“这小子真有种,还敢再回来。超哥在里面等着呢,要不要带他进去?”
“你带他去,我先玩会儿。”
黑子坐下来,原本坐在那个位置的男人往旁边让了一下,眼睛却看着地上的人。
张弛飞心中的惊讶实在难以形容,他并没有见过任燃,只是听林扬说起过,问题是无论如何他不应该在这里出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和郑超的手下混在一起,也没时间和林扬通话,张弛飞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继续控制整个行动的步骤。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被推倒在地上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也许是毫无意义的对视,那双隐含痛苦的眼睛里却没有慌乱。
张弛飞一愣,旁边有人推他:“兄弟,出牌啊。”
“噢……超哥真是雷厉风行,这么快就把人找来了。”
黑子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吃里爬外的杂种出卖超哥,还是那个……两个男人搞在一起,真他妈的恶心。”
他的话语虽然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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