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程丽娟受伤害,吴波主动断绝了与程的联系。即使在路上远远看见程丽娟,
他也都主动躲开。
据吴波后来讲,当时,他的确很喜欢程丽娟。但那只是人们说的比朋友多一点
儿,比情人少一点儿的那种感情。虽躲着不见程丽娟,但那张瓜籽脸很长一段时间
都占据着吴波的感情世界。他有意无意的把妻子同程丽娟比较,并按程丽娟的穿着
去打扮妻子,以此寄托自己的感情。每当这种情感折磨得他不能自制时,他便躲在
程丽娟上下班的路边偷偷看几眼那个令自己心神不宁的身影。有几次,他还在夜里
鬼使神差地来到程丽娟的窗外,望着映在窗户上的熟悉的影于久久发呆……
吴波隐隐感到:自己前生一定欠了这女人什么,此生注定要为她付出代价。他
们之间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情……
事情终于发生了。1989年10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吴波在一个巷子里突然碰到程
丽娟,躲开已来不及了——他也不想躲开,便站在那儿默默注视着几年来令自己魂
牵梦索却不能相见的女人,程丽娟迎视着那忧郁、伤感却有几分温柔的目光缓缓走
上前,声音哽咽地问:吴波,这么多年你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见不到你?
吴波凄然地笑笑:一言难尽。
程丽娟马上接过话头:那就找个地方慢慢谈吧。两人来到一家酒吧,要了些点
心饮料,边吃边谈了起来。他们详细介绍着自己的家庭、孩子及八年来的生活经历,
却惟独未将那可能会打搅对方生活的浓浓思念之情吐露出来。
此后,在小城人们惊诧的目光中,他们又约过几次会。据程丽娟讲:当时,在
人们的眼中,我俩形同情人,但我们只保持着一种柏拉图式的情人关系,根本没有
发展到人们想象的那种地步。
小城里的人们似乎不懂也完全不能容忍“柏拉图”。程丽娟吴波有婚外恋的桃
色新闻通过老太婆小媳妇们的嘴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林蓉再次点燃家庭内战的烽烟,
吴波从此陷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混战时期。两个月后,吴波被林蓉抓着衣
领揪进了法庭。这个动作重复几遍后,法官宣布了这个家庭的解体。
吴波的离婚使得另一个家庭也失去了平衡。程丽娟觉得吴波有思于自己,又因
自己而家破人散,自己欠吴波的太多了。为了偿还这笔人情债,她向婚后一直善待
自己的丈夫夏斌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但当不明底细的丈夫问她原因时,话到嘴边,程丽娟又咽了回去。这其中的苦
楚好难说出口:徇情,定会伤害善良忠厚的丈夫。不离婚,又怎么去回报那个为自
己付出沉重代价的男人?在保全家庭和偿还“债务”之间,程丽娟进退两难,惟有
以泪洗面……
就在程丽娟仿惶忧伤之时,因不愿破坏程丽娟的幸福,也不愿伤害夏斌,吴波
只身去了海口市。
“债主”南逃,程丽娟的心再次受到强烈震撼。她更加不安了:欠吴波的离婚
之债未还,“债主”又因自己背乡离并,流落天涯海角。对那无处偿还的“债务”,
程丽娟只有将自己吊上情感的十字架……
拷打着良心去“还债”
吴波一去九年没有消息。
九年的时间恢复了程丽娟家庭的宁静和幸福。90年,她辞去宾馆的工作从江津
迁到了达川市,与丈夫结束了牛郎织女生活。聪明可爱的女儿仍在江津跟着外婆读
书。丈夫是达川市某公司的领导,经常出差在外,程丽娟闲得无聊时,便出去打几
个月工,日子过得倒也随意舒心。
97年,回江津过春节时,偶然听到的一个消息使程丽娟的心情一下又沉重了起
来:吴波在吸“粉”,且毒瘾较深!
当时,程丽娟就觉得吴波吸毒一定与自己有关。她在心里反复说:一定要帮他
把毒戒掉,还了这笔感情债。
8 月下旬,在甘肃承包一酒家的程丽娟终于找到了吴波在海口市开饭馆的电话
号码。她用颤抖的手拨通了电话,那个熟悉的男音刚“喂”了一声,程丽娟便忍不
住声泪俱下地大声责问:吴波,你为什么吸毒?你为什么要吸毒呀!
电话那头的吴波一愣,但他马上知道了这责问自己的女人是谁,“丽娟!你…
…我……”吴波激动得浑身籁籁颤抖,说话也吞吞吐吐。一时,他真不知该怎样回
答。告诉她,是因自己飘零异乡,难忍举目无亲的孤独寂寞才吸了毒?或者告诉她,
九年来无处倾诉的思念之苦,让自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但电话中那撕心裂肺的哭
声使他明白:如果这样讲了,她会更加悲伤,更加愁肠百结。于是,吴波东拉西扯
地讲海口的物价太高,自己饭馆里生意冷淡等情况。不料,还未听完,程丽娟便说
:别谈物价和生意了,回江津去戒毒。9 月8 日我在重庆火车站接你。回江津时,
在海口那边买些戒毒药,买药的钱我马上寄来……
挂了电话,程丽娟才想起,这件事怎么向夏斌讲呢?婚后十多年,丈夫对自己
尊重信任、恩爱有加。而自己仍对吴波保持这种感情,并要帮其戒毒,这对丈夫公
平吗?这不是一种背叛吗?
程丽娟将自己吊在十字架上的情感押上了道德的法庭,狠狠地拷打着自己的良
心和灵魂。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愧对丈夫。
但想到吴波因自己不仅家庭破裂、流落他乡,还成了吸毒者,现在,自己生活
幸福,吴波却在毒海里苦苦挣扎,不帮助他脱离苦海,自己的良心此生又怎能安宁?
她在心中呼喊:丈夫呀,你能理解妻子的苦心吗?你能原谅我这个感情的背叛者吗?
坚定决心后,程丽娟将自己承包酒店赚的3000元寄给了吴波,然后,于9 月6
日回达川对夏斌说自己要回江津住一段时间。9 月8 日,她赶到重庆后便一步不离
地守候在火车站出口。
吴波走到面前时,程丽娟被他的样子惊呆子:长长的头发。胡须里隐露着一张
苍老而无血色的黄脸,因穿着短裤和背心,那瘦骨磷峋的手脚及胸背全部暴露无遗。
这哪里是十多年前那个虎背熊腰,一表人才的吴波!程丽娟一阵心酸,禁不住潜然
泪下。
回到江津,在一个朋友家安顿下来后,艰苦的戒毒开始了。吴波吸“粉”两年,
已属深度中毒,从海口市买回的那些戒毒药对控制他的毒瘾根本无济于事。每次犯
了毒瘾,他浑身乱抖,气喘吁吁,口水鼻涕直流,脸色白得像纸,吓得程丽娟边哭
边替他擦洗。吴波毒瘾犯过后便昏睡不醒,不知所措的程丽娟只好整夜整夜地坐在
床边守护着。后来,听说银耳汤可清热解毒,她便天天熬给吴波喝,为了加强营养,
程丽娟买水果、买滋补品,变着花样做可口的饭菜给吴波吃,吴波没有食欲,她便
像哄小孩样一口一口地喂。带去的1500多元很快就用光了,程丽娟又将价值2700元
的金手链贱卖用于吴波戒毒。
十多天后,虽有一些好转,但吴波对毒品的精神依赖仍未减轻。一天,趁程丽
娟外出,他又溜下楼找“粉友”买了些海洛因躲在厕所里偷偷吸,程丽娟发现后,
伤心地哭了整整一天。不久,当再次发现吴波偷偷吸毒后,程丽娟抄起菜刀说:吴
波,我这条命是你救下的,现在,你不听劝告,我就以死还你一条命,还你的情。
吓得吴波夺下刀连连保证不再吸毒。
吸毒者是无理智、无信誉可言的。过了几天,程丽娟又发现了吴波藏在室内的
一包“粉”,她不声不响,学着吴波的样子便吸了起来。吴波忙抢过去说;你疯了!
我想戒都戒不脱,你还要吸!程丽娟却告诉他:你离婚、吸毒都是因为我。现在,
我也吸,有了毒瘾,我俩就扯平了。
因程丽娟的控制,吴波戒毒有了进展,二十多天后,毒瘾基本缓解。吴波准备
重回海口市,但怕他回到那边有地方买“粉”又“死灰复燃”,程丽娼坚持把他送
到了山东成武县一个朋友处,那儿是一个小县城,没有卖“粉”的。但去后因水土
不服,半月后,他们只好返回江津。在吴波信誓旦旦地保证再不吸毒后,程丽娟这
才一步一回首地惶然而别,回到了达川。
青海无涯,一对恋人双双跌入了地狱
1998年2 月中旬,江津传来令程丽娟心碎的消息:因经不住“粉友”引诱,吴
波又在吸“粉”。
程丽娟明白:吴波之所以重陷毒海,是因无人监督才前功尽弃,要彻底戒掉,
必须有人在监督的同时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使之从心理上彻底摆脱对毒品的
依赖。她认定这个监督说理之人非自己莫属。上次戒毒已去江津等地近四十日,现
在自己不可能再去外地,只有让吴波到达川家中来戒毒。但让吴波来家中戒毒,夏
斌能同意吗?
程丽娟向丈夫求情了。她告诉夏斌,自己欠吴波的太多,若能帮他把毒戒掉,
不仅去掉了自己的一块心病,同时也是功德无量之事。仁慈、大度的夏斌答应了妻
子的请求。
2 月15日,吴波如约来到达川程丽娟家中。第三天,吴波毒瘾发作,症状反应
比上次在江津戒毒时更强烈,他又吐又拉,抱着脑袋在地上乱滚乱撞。稍缓过气,
吴波说:丽娟,最近,我吸“粉”量大,这次又未准备戒毒药,这样硬戒必死无疑,
你去帮我买点海洛因,吸时,一次一次地减少用量,缓戒可能要好些。
程丽娟犹豫了,吴波专门来戒毒,如果准其再吸,无异于让他饮鸠止渴。不为
吴波买“粉”,且不说他真会“必死无疑”,就是他那痛苦万状的样子,自己也实
在于心不忍。思来想去,对吴波的心痛战胜了理智。她同意了“缓戒”。
知道丈夫单位的张平也是“粉友”,程丽娟与吴波坐上出租车四处寻找。在火
车站找到后,程丽娟如遇救星般地塞过110 元要其“弄点粉救个急”。20分钟后,
张平弄来一包“粉”,吴波与张平在一建筑工地的墙边如饥似渴地吸了起来。吸完,
吴波向程丽娟乞求:这“粉”太少了,再买一包吧!见吴波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程
丽娟又气恼又同情,她一边拿出钱交给张平,一边嗔怒道:这次吸了不准再吸了!
当晚,在与张平分享买来的海洛因后,吴波埋怨达川这边“粉”量太少了。他
认为做“粉”生意划算。为了既有“粉”吃,又有钱花,吴波、张平决定联合卖
“粉”。
18日,程丽娟听了吴波借钱回江津买“粉”的计划,惊诧得大声吼了起来:你
自己被海洛因害成这样,还要买来卖,这不是伤天害理吗?吴波却说,这“粉”光
吃不卖实在消费不起,只有以卖养吸,才能维持戒毒。他还一再表示,只要把毒戒
掉了,就坚决洗手不干。
程丽娟虽打心眼里不赞成吴波去干这贩毒的勾当,但想想也有些道理:吴波
“缓戒”需吸“粉”才行,自己为吴波戒毒花了近万元,现在已提供不出资金,让
他买点毒品去卖,也不失以毒戒毒的权宜之计。于是她又给了吴波1000元。
程丽娟从同意吴波在自己家吸毒到借钱让其贩毒,她开始从“还债”一步步走
向了犯罪,她本想将过去的恋人救出苦海,却被恋人拉进了地狱。吴波从她那儿借
钱买回三克海洛因,除留下一部分自己吸食外,将其余的包成10包让张平出售。为
了方便卖“粉”他还借来程丽娟的传呼,并用程丽娟家的电话联系江津毒贩胖哥,
让其在2 月底的一天晚上送10克海洛因到程丽娟家。一个星期后,10克“粉”被吸
食、销售一空,吴波再次打电话让胖哥送“粉”到达川,但胖哥嫌路远,约吴波到
重庆市去拿。
也许是嫌单独去重庆太寂寞,也许是怕路上不安全,吴波邀程丽娟同行。程丽
娟清楚吴波此行的目的,也清楚自己同去重庆的性质。“那可是犯罪的事,我不去!”
她拒绝了吴波的要求。但她的决心很快就被吴波那哀怜的目光动摇了。她担心吴波
在路上犯了毒瘾无人照顾,她担心有歹徒抢吴波带去买“粉”的4300元钱,犹豫一
阵,她还是与吴波一道出了门。从毒贩手中买回10克海洛因后,程丽娟感到后怕了。
吴波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说:丽娟,放心吧,我会尽快把毒戒脱的,这些“粉”
卖后有了钱,我就去做点其他生意,然后,找个老婆安个家,省得你再为我牵肠挂
肚……
吴波的前景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美好。他买回的“粉”还未卖完,3 月11日便
与程丽娟双双落入法网,4 月26日又同时被宣布逮捕。在看守所里,没有人像程丽
娟那样迁就他“缓戒”、,他的毒瘾瘤居然奇迹般的戒掉了,对此,他感到十分高
兴。采访时,在讲了因自己吸毒贩毒而连累程丽娟他深感不安之后,吴波说了一段
耐人寻味的话:对朋友贫贱不相忘,患难不相弃,生死不相背,这固然是人与人之
间最难得最宝贵的一种感情,人间也最需要这种感情。但一个人如果被情所困,因
情而失去理智,那就是一种感情的悲哀了。他举例说,比如丽娟帮我戒毒的事……
手记忆之六:捕“虎”记忆
荒唐男女
为便于记述,先介绍本文主人公的一段罗曼史。
李虎那段罗曼史发生的时间应倒溯至1993年。那时,年方20的李虎在达县烟草
公司碑庙烟草站就职。烟草站隔壁住着一位新近丧夫的寡妇梁芳。20岁虽是对异性
充满神秘感和青春骚动的年龄,不过,梁芳毕竟是32岁的已婚女人,且两人都知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故李、梁虽隔墙而居,天天见面,却也“受授不亲”。
后来,李虎回忆说:“也许我同梁芳前世修有一段缘分,今生才会出现这种事。”
他已不记得“缘分”修成的具体日期,但整个过程却历历在目。
大约是5 月初的一个晚上,百无聊赖的李虎抱着收录机躺在床上惆怅地等待着
梦的解脱。梁芳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的。李虎的情绪一下振奋起来:让坐、泡
茶、抓瓜籽。梁芳指着那女人面带难色地说,小李,这是刘A ,我的同学,她急需
一笔款,帮忙借点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虎受宠若惊,像大款一样抓出一迭公款,“要多少?”
刘A 刚说出数字,李虎便哗哗地数3000示递了过去。
为表示感谢,不久,刘A 在梁芳家宴请李虎,并请梁芳作陪。来而不往非君子。
几天后,李虎在梁芳家回请刘A ,梁芳自然又作陪。李虎、刘A 既已“礼尚往来”,
梁芳当然不能老作陪客。于是,不久后的一个晚上,她备下一桌酒菜请来了李虎、
刘A。也就在那天晚上,李虎、梁芳的“缘分”在吃喝中“瓜熟蒂落”了……
也许是怕李虎的风流韵事给烟草公司造成不良影响,或者是因为工作需要,1994
年3 月,李虎被调到渡市,后又被调到更远的麻柳烟草站。但区区百余里岂能隔断
他们的“情深意笃”,很多时候,李虎白天在烟草站上班,晚上却乘夜班车“暗渡
陈仓”去了碑店。
弄“假”成真
达县烟草公司有个规矩:每月18号,各区烟草站必须向公司结账交款。
8 月18日也不例外。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