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有个杨威利!
同盟如果想反攻,唯一的机会就将是俘虏或杀死莱因哈特,造成帝国的恐慌或内乱、拖延重建战力的时间,这点连他都想到了,不见得杨威利就想不到!莱因哈特将成为敌军光炮集中的焦点!莱因哈特手下人才济济,不需要以身犯险,枪炮无情,如果出了一点差错,帝国将领将群龙无首,终而导致败亡!
冷汗……以莱因哈特好强的性子,是有可能坚持站在前线,可是,没有人能劝劝他吗?
咬了咬牙。别想了,在这么多军队、将领的保护之下,莱因哈特不会有事的。
踏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吉尔菲艾斯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双手捂着眼,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莱因哈特旗舰伯伦希尔身陷同盟军包围网中的情景……不得不放下、却又放不下……放不下又能如何?……吉尔菲艾斯发现自己又重蹈昨晚的覆辙。
秘密光子通讯启动,但是吉尔菲艾斯浑然不觉。
伶静静地瞧着吉尔菲艾斯。
吉尔菲艾斯叹了口气后,终于发现伶的身影。
“伶?怎么不叫我?”
伶默然不语。
“要出发去奥丁了吗?”吉尔菲艾斯问。
伶又是一阵沉默,只是带着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瞧着吉尔菲艾斯。
“你很痛苦吗?吉尔菲艾斯?”
“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问呢?”吉尔菲艾斯幽幽地回答。
“你真的想回奥丁?”
这次换到吉尔菲艾斯沉默了。
“不回奥丁又能作什么呢?”
“你不担心莱因哈特?”
吉尔菲艾斯心中刺痛了一下。“不……莱因哈特大人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
“就算担心,也是无能为力。既然两个多月后就要离开,又怎能再跟他见面,我又得怎么开口?”
“别忘了,你现在是十四岁的艾密尔 。 冯 。 齐列。”
“总有人会认出来。”
“人类对于自认已知的事物会深信不疑、而且会想尽办法去解释它。吉尔菲艾斯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就算如此,十四岁的艾密尔 。 冯 。 齐列什么也不能做。”
“别说的太早、别怀疑我的能力,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逃避”。”
“逃避?我在逃避什么?”
“我说过,自己用眼睛、耳朵、和心灵去观察。”
“我已经观察过……”
伶作了个手势,叫吉尔菲艾斯不要再说了。
“今天莱因哈特会出发、亲自讨伐自由行星同盟。”
“你……怎么知道?”
“这是昨晚就决定的了。”
“莱因哈特的旗舰—伯伦希尔,将会在宇宙港66号码头起飞,你等下出发还来得及。”
吉尔菲艾斯不太懂。
“不懂吗?”伶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而慈祥。“伯伦希尔舰上将会有十三名幼校学生服役,其中一名会叫做艾密尔 。 冯 。 齐列。”
吉尔菲艾斯惊呼一声。
“你怎么办到的?”
伶用一个微笑回答。
“那往奥丁的船呢?”
“我根本不用准备不是吗?”
吉尔菲艾斯苦笑。“就算我登上伯伦希尔又能作些什么?”
“不是真正做过,又怎么知道结果?还是你又想逃避?”
伶的复制计划(10)
即使相逢应不识
不知名的焦躁,在吉尔菲艾斯登上伯伦希尔后渐渐淡去,不管如何,他总算在莱因哈特的附近,而这个想法竟奇迹般地成为了稳定心灵的力量。
虽然,吉尔菲艾斯尽力在舰上保持低调,但是在医护处服役的他,却仍然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身为幼校生,吉尔菲艾斯所要做的工作只是在医师指示下的一些杂事罢了,但是,他那负责任而又迅速俐落的办事态度总是被医官当众夸奖。通常在此时,吉尔菲艾斯总是红着脸、低下头,喃喃说着谦虚的话语。对于吉尔菲艾斯的谦让态度,长官们可以说是更加欣赏了,但是也由于如此,使得其他幼校生的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
“哼!瞧瞧那个褐发的小子!”
“看那一副谄媚的嘴脸……”
“惺惺作态。”
没过多久,吉尔菲艾斯在幼校生的眼里,可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在求学的过程中就参加战役的他们,尽管有少数人真的是因为爱国心和单纯想增广见识而来,但是大部分却都只是想从中获得功勋而一步登天。所以,对于这个来历可疑、却又夺去自己光彩的陌生人,从未给过好脸色。有几次,更是联合起来,想要给吉尔菲艾斯一个教训。
“让我们教教你,什么叫做尊敬学长的道理!”
对于这些十几岁的小毛头,吉尔菲艾斯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稍微教训一下以后,就放了他们。只是几次之后,心中不免有点疑惑。
“我什么时候人缘变得那么差了?”吉尔菲艾斯不只一次问着自己。
帝国历490年1月29日
伯伦希尔的舰桥区开始了严密的安全封锁,因为一月三十日,罗严克拉姆公爵将跟帝国军的将领在此地召开讨伐同盟的军事会议。
下班后已经快二十三时了,吉尔菲艾斯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寝室。才刚刚吃了药、连军服都未能换下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响起。
“谁?”吉尔菲艾斯打开舱门。
是前几天围堵他的小孩之一。
吉尔菲艾斯的脸色沉了下来。“费斯,你们又想来找碴吗?”
“艾密尔……不是的,我哥哥他……打了“奥多”以后,突然就……”
“奥多?!”吉尔菲艾斯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军队里是严格禁止施打毒品的!你们不怕军事审判!?”
“拜托你……救救我哥哥!我不敢找医官……”
“找我也没用吧,我只是个医护兵,我不懂的。”
“求求你……”这次可是声泪俱下,不愧是十几岁的小家伙,说哭就哭。
吉尔菲艾斯不禁心软了。叹了口气。“好吧,我试试。”
提着救护箱,跟着费斯在走道间飞奔,吉尔菲艾斯心想,如果情形太严重,还是先把他带回医护处吧。接受军事审判也总比丧命好。
他想太多了,因为当他蹲下来检查病人时,头上就挨了一棍。
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有争吵的声音出现,只有一句是有听到的。
“……舰桥区……”
一月三十日,自莱因哈特以下的帝国远征军全军在波列多星域集合完毕。一半的陆战要员则留在费沙,毕典菲尔特及法伦海特的舰队做为后续部队,集结于同盟领域内的兵力已达到了战斗用舰艇十一万二千七百艘,负责补给、运送、医疗等的支援用舰艇四万一千九百艘,将兵一千六百六十万。
莱因哈特和众提督们聚集在帝国军总旗舰伯伦希尔的舰桥上。
吉尔菲艾斯醒来以后,头痛欲裂。
“没想到,二十三岁、堂堂的一个帝国军提督,竟然还被十几岁的小孩子摆了一道。看来,安逸的生活真的会使警觉心和反应力退化。”吉尔菲艾斯不禁苦笑。
看看四周,自己被塞在茶水间的储藏室里,这些小毛头到底想做什么?太幼稚了吧?不过也幸好如此……吉尔菲艾斯又苦笑了一下……总好过在自己的心脏扎上一刀。
等到痛楚稍稍过去,吉尔菲艾斯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走出茶水间。
开完了作战会议,莱因哈特大踏步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亲卫队则紧紧跟随其后。当一个棕发的身影闪过时,几个亲卫队员举起枪。
“站住!”亲卫队长喊着。
吉尔菲艾斯惊愕地往声音来源看去,几个亲卫队员已经仆了上前。
吉尔菲艾斯此时才察觉这群小家伙的用意。想让他以“擅闯禁区”的罪行被捕吧……唉……果然只是些孩子……
吉尔菲艾斯没有挣扎,他很清楚,如果他试图反抗的话,这些以主人安全为最优先考量的亲卫队员,将会毫不迟疑地把他打成蜂窝。
双手被扭转在背后,那些队员粗鲁的动作让吉尔菲艾斯皱了皱眉。痛……然而,他现在只担心,不知道那些亲卫队的主人是谁,他会接受自己的解释?还是直接把他当作刺客枪毙……
当那头金发的主人出现在面前时,吉尔菲艾斯大大抽了口气、本能地后退一步。旁边的亲卫队员以为吉尔菲艾斯想挣扎,用枪托重重地击在吉尔菲艾斯毫无防备的腹部,吉尔菲艾斯哼了一声、痛得弯下腰。
“住手!放了他!”
事实上,莱因哈特所受的震撼绝不在吉尔菲艾斯之下,看到这个褐发少年时,莱因哈特差点又要脱口而出吉尔菲艾斯的名字。
亲卫队员遵从了命令,退到一边,然而却以精光闪闪的眼神和亮晃晃的光束枪盯着吉尔菲艾斯。
失去了支柱,吉尔菲艾斯缓缓坐倒在地,捂着肚子、脸色痛楚、额头上微微渗出冷汗。刚刚挨的那一下可不轻,现在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位了。
虽然看不太出来,莱因哈特此时的手脚却是轻轻颤着,他缓缓蹲下身、睁大双眼瞧着吉尔菲艾斯。
不是他,不会是他,吉尔菲艾斯没有这么年轻,更何况……他已经死了十六个月!可是,真的好像……他散发出一种只有吉尔菲艾斯才会有的光晕。在费沙时,我看到的就是他吗?
“很痛吗?”手,不知不觉地抚摸着吉尔菲艾斯的褐发,语气、动作之温柔,连莱因哈特自己都没察觉。两旁的亲卫队员变了脸色,从未见过主上有这样的一面。
后来经过的希尔德,一言不发地注视着。
吉尔菲艾斯的眼神,不敢直视莱因哈特。
不要……不要被认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艾密尔 。 冯 。 齐列。”
伶的复制计划(11)
艾密尔 。 冯 。 齐列
吉尔菲艾斯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深思不语。对于他擅闯舰桥禁区的处罚,就只是在自己寝室中禁闭一个月,老实说,这处罚未免太轻了。当初他没有供出陷害他的人,就已经做好了接受严厉处罚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莱因哈特大人却以年少无知的理由给予宽赦,而且也没有多加斥责。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吉尔菲艾斯?他还记得十四岁时的我的样子?
不久之后,莱因哈特率领的帝国军,以“双头蛇”的战略获得远征的第一场胜利,但是同盟军中最强大的杨舰队仍安然无恙,并且还确保着行动上的自由,所以帝国军仍无法夸称已经取得最后胜利。
帝国军不久攻下乌鲁瓦希行星,准备在这里建立将来扫平同盟残党势力、宇宙海盗的军事基地。
莱因哈特在开始建设乌鲁瓦希行星上的军事据点时,召集了军队的最高干部们,进行中期战略的立案及定案。在这个时候,从伊谢尔伦方面而来的奥斯卡 。 冯 。
罗严塔尔一级上将及菲尔姆特 。
雷内肯普上将也率领舰队到达了。帝国军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千万人。只有鲁兹上将留守在伊谢尔伦要塞,以确保回廊的支配权。于是,在把总旗舰伯伦希尔驶入行星乌鲁瓦希的卫星轨道上所召开的作战会议中,远征军的最高干部几乎全部到齐了,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握手庆贺彼此的再会。
中期的战略立案在于,依现状应该选择两个立案中的哪一个?第一个立案
是举全军之力直捣敌国首都海尼森。第二个立案则是先攻略并制压其它各个星域以孤立首都,同时完全确保将来从帝国本土而来的补给线。以上这两个立案就等着莱因哈特做决定。
在以往的记录中,通常在会议之前,莱因哈特都已经成竹在胸了。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却呈现空白状态。他似乎对所有事都不太感兴趣,提督们热烈讨论的声音撞击着他的耳膜。
“情况至此,一点都不需要再犹豫了。我们应该一举进攻敌人首都,摘下征服的果实。为此,我们已展开了一万数千光年的征服之旅。”
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的。
“就因为我们是长途跋涉而来,所以更应循序渐进以免欲速则不达。制压住首都未必就能使同盟本身瓦解,可能会有地区性的反抗,这么一来就棘手了。我们握有战略和军事的优势,倒不如先控制周边星域,使同盟首都的权力者们在物力和心力两方面应接不暇,最后不得不乞和。”
活络的议论不知为什么刺激不了莱因哈特的精神,结果会议就在没有结论的情况下落幕了。年轻的独裁者只觉头昏脑胀,晚餐时也食不知味。
第二天早上,莱因哈特无法起床。他发高烧至三八度。闻讯赶来的医生好不容易才使部下们那近于恐惧的不安如春天的冰霜般溶解了,医师的诊断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发烧。叫来医师的亲卫队长奇斯里上校也好不容易放下了一颗心。
想起来,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一直四处奔波……金黄|色头发的头枕在枕头上,莱因哈特不由得细细想起。他并不是自怜自己身世才这样想的。事实上,他手握着战争和政治两根绳索,毫不松懈地直往高处爬。和对手杨威利比较之下,莱因哈特在勤勉的持续性方面远胜过他,所以常常责无旁贷地把需要他下判断的政战两方面的工作放在他随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或许偶尔该休息吧。当身体不好的时候,精神上的活力也会受到影响。就算勉强撑住,仍然照常思考、下决断,也不可能有健康的成果。再焦急也是没用的。
“今天……可能的话,明天也请好好休息。这是最普通,但也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莱因哈特重病倒下的消息,当然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希尔德的耳中。
“还是到达了极限啊……”希尔德不胜唏嘘。一年多来,因为好友死亡而紧闭心扉的莱因哈特,几近疯狂地把政治、军事的所有战争一把抓,不仅如此,在种种的危险战役中,还坚持站在前线,一点也不听劝。紧绷着的神经一刻也没有放松,再加上因为刻意的忽略而没有好好治疗、导致溃烂至骨的心灵创伤,身心两方面的长期煎熬,连铁人都会倒下,更何况是此时也才二十三岁的莱因哈特。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从秃鹰之城的那一天起,希尔德就不断地去寻找、寻找一帖能治愈莱因哈特他那从未收口创伤的灵药。
每当莱因哈特因为思念好友而露出了伤感的表情时,希尔德总是不忍地转过头去。
吉尔菲艾斯提督啊,想必你那在天之灵,在看到如此的光景也不得安宁吧?我已经尽力了,请原谅我,以我的力量,实在安慰不了那金发的悲伤少年啊!你呢?你是否能再为他做些什么?求求你……
一阵寂静之后,仿佛雷击般,希尔德的眼前闪现了几幕影像,褐发的少年……莱因哈特温柔的手……还有……那抹发自心灵的微笑……
重复、重复、再重复,这些影像就像坏掉的影碟一般不断的重覆,是啊……是啊……我想……我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了……吉尔菲艾斯提督,这是你要跟我说的话吗?
向两名卫兵示意后,希尔德轻敲吉尔菲艾斯的寝室。
“请进。”吉尔菲艾斯坐在床上,好奇地迎接这个从软禁以来,可以通过门口卫兵阻挡的第一个访客。
希尔德!吉尔菲艾斯不禁呆了呆,是她?她来作什么?
面面相觑几秒钟,仿佛想到了什么,吉尔菲艾斯手忙脚乱地立正行礼。
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在当时引发幕僚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