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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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微光-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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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汐语哑然。

    颜槿平复了下因激动而粗重的呼吸,放软了语调:“汐语,我只是想试试。”

    我没能保护母亲,如今唯有试着保护你,让你活下去。

    这或许是我如今活着的最大的意义。

    当事情一旦挑明,颜槿的行踪就正大光明到就不再顾忌。她一个个地试图去敲开紧闭的房门,试图说明她的计划,并劝说人们加入。在劫案已经不再新鲜的现在,光是第一项就消耗了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更别说她本来就不擅长沟通,吞噬者的凶残有目共睹,最后的成效可想而知。

    但也有人抱着跟颜槿相似的念头,无法接受不加反抗地在看不到岸的泥淖中沉沦,宁愿放手一搏。

    林汐语真的言出必践,对颜槿一切作为冷眼旁观,绝对不给予任何建议。颜槿现在找到的人总共只有十一个,有竞技者,也有想找条出路的普通人。人员素质良莠不齐,就这么出去无异于找死,颜槿不得不每天先进行集训磨合,同时一起商讨路线,制定可行性计划。

    这天又是一大早,颜槿就出了门。林汐语听到客厅的声音消失,才走出盥洗室,盯着闭合的玻璃门出神。

    “小睿要刷牙。”光涵拥着男孩站在林汐语跟前,表达对身为挡路狗却没有自觉的林汐语的不满。

    林汐语这几天挂在唇角的笑容已经很淡,她瞥了光涵一眼,挪开半边身体,露出背后的出入通道。

    光涵把小睿往盥洗室里一塞,等男孩进去后,她转身林汐语并立,视线也转向同一个角度:“她都走了。”

    林汐语:“我没有失明谢谢。”

    光涵:“颜槿她真的要离开酒店?”

    “看起来是。”林汐语无意识地弹动手指,“你觉得她这个计划怎么样?”

    “很糟糕。”光涵回忆起楼下的那些东西,脸上掠过阴影,“颜槿会死的。”

    林汐语:“英雄所见略同,看来以后只有我们三个相依为命啃桌子了。”

    光涵眼角一抽,立刻大步从林汐语身边垮离:“我不和你啃桌子。”

    光涵的回答又快又急,充满嫌弃意味,也不知道嫌弃的对象究竟是林汐语还是桌子。

    被嫌弃的对象之一轻嗤一声,抬手揉了揉光涵额头:“好稀罕么?颜槿比你听话多了。”

    光涵一把拍开林汐语的手,怒气冲冲护住自己额头:“听话?你叫她回来啊。”

    被戳中痛处的林汐语手臂一僵,想放松心情的玩闹心思顿时消散。她收回手,拿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我出去一会,不准开门,不准出去,不准像上次那样阳奉阴违。中午我不一定会回来,中餐的分量在桌上,其余的别动。”

    光涵刚“喂”出声,没来得及问林汐语究竟去哪里需要这么久,液态门波纹闪动,人已经消失在另一侧。

    可能是走廊空间空旷的原因,林汐语总觉得走廊里的气温比房间要低不少。她两只手插在衣袖口袋里,漫步在走道上,鼻尖不明显地轻轻皱缩,泄露出她隐藏的厌恶。

    走廊里弥漫着一种味道,一种酸臭交织,令人作呕的味道。酒,从它诞生起的那一天起,再也没有退出人类的舞台。这种饮品,能够麻醉人的神经,给人带来虚幻的快感,也会催动人的血液流速,把日间隐藏良好的一切劣性暴露无遗。

    失去工作人员日常打扫维护,走道里显得很脏。墙角边上偶尔会出现几堆干涸了的不明物体,跟墨绿色的地毯混作一堆,正是酸臭气味的来源。

    随着走动,林汐语目光无意识地顺着墙壁移动。浅色的墙纸上多出好些黑色印记,手印鞋印,歪歪斜斜,还有几个潦草到不知所谓的字体,撇拉过于用力,转折处把价值不菲的墙纸扯出几个大洞,看得出是人有意为之。其中一处特别突兀的,颜色呈深褐色,形状不规则,再仔细看,能发现黏在深褐色中的几根发丝。

    林汐语收回目光,鼻尖缩得更厉害了些。

    光涵说得没错,当人的压力到达一个临界值后,的确是会爆炸的。不但炸伤自己,还会殃及池鱼。

    她知道她是错的,她知道颜槿的决定才是最佳,假如在以前,她可能会放任并协助颜槿去做,只为开拓出一条活路。

    但当顾忌到一个人的生死后,理智就会产生偏差。

第78章() 
全息投影中的影像以眼花缭乱的速度行进;无数个片段在行进过程中被摘取出来;分列在影像最前端。

    林汐语抱臂站在投影前;以一种审核的目光注视这些被筛选出来的片段。片段里人数不一;角度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只有其中的一个人。

    一个少女。

    少女看上去年龄跟林汐语和颜槿相仿,十八九之间。平心而论,少女的相貌至少可以归于中上;如果不是她看人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带上种令人不自在的蔑视减分的话,甚至可以归入大美女之列。

    那种蔑视与颜槿的冷淡不同。颜槿的冷淡是真的不在意,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而少女眼中的蔑视;却是一种对所有种种的不满、愤怒、嘲讽和鄙夷;恨不得摧毁一切又不得不接受的愤世嫉俗。

    林汐语对这种眼神和表情并不陌生;甚至有一段时间之内还相当熟悉。她看得出来少女一直试图隐藏她的这种情绪;大多数时都是一人独处;不得不跟人相处时也竭力低头少语,造成一种近乎内向寡语又驯服的假象。

    驯服吗?

    林汐语手指挥动;把人数混杂的片段丢回数据库,余下部分愈发清晰。她边旋转脚踝,运动站得发麻的两腿,边从筛选出的最后片段集里拉出一个,双手平展;把画面拉到最大;继而定格在少女正面向她的瞬间。

    左下格个头矮小的男孩因为不在扩展范围里;被挤压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林汐语的时间点掐得正好;少女正好抬眸上瞧,仿佛隔着屏幕和时空,在跟她对视一般。

    也因为这样,少女当时的神情和粘在嘴角的饼干屑一览无余。

    少女是志得意满的。她的眸色很浅,其中的狡黠和得意几乎快满溢出屏幕,跟她平素给人的印象判若两人。

    这是林汐语在控制室里呆了五个小时里唯一的一个收获。

    其他画面,再也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或许也不该称为唯一一个,另一个不是收获,而是疑点。

    林汐语查过酒店的安全规则,这不算秘密,无需授权就能调出。因为全息监控影像占据了大量储存空间,德蒙酒店只保留三十天内的数据,即当天的数据会自动覆盖第三十天前那一天的,被覆盖的内容无法找回。

    但是数据库里只有二十七天的数据,还有三天的不翼而飞。

    这种情况一般是人为删除了之前的数据,删除监控数据的权限很高,林汐语目前能想到的只有刘益一个。

    刘益为什么要删除数据?

    系统自查过了,数据没有残缺和碎片。在现存的影像里,刘益和少女毫无来往,无论公众还是私下。

    小睿说,刘益的妻子最开始时其实没有被送进客区,而是软禁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由路鸣盛安排人看守。可能也是因为这点不切实际的期望,导致刘益对路鸣盛言听计从。

    路鸣盛虽然当时动了私心,妄想控制其他人,以防后期补给不足时,能驱使他们为他卖命。路鸣盛固然深谋远虑,心机深层,为人却不龌龊,没有想过打其他歪主意,因此当时路鸣盛特意安排了几个女性照顾兼监控女眷区。

    如果去监控人质的话,需要什么条件?

    女性。利益需要与路鸣盛保持一致,起码也得是竞技赛者中的一员。性格不能太软弱。人必须机警。需要有一定程度的格斗底子,以防突发状况发生。

    单是第二条,已经不多,综合起来,人选寥寥无几。

    而屏幕上的少女,恰好符合所有的条件。

    小睿说,刘益的家人大约是二十几天前被送去客区的,后来这一层路鸣盛手里的家眷,陆陆续续都被送了下去。

    巧合?

    林汐语倏地把扩大的影像丢回数据库,把最后一个片段拉出来,选择了一个正面的角度,暂停,扩展。

    少女也是不怕死中的一员,不单是床上用品,甚至连外套等衣物统统送进洗衣间,全部由机器代劳。

    最后一个画面是少女抱着装干净衣物的带子,一个人走在走廊上。

    扩展到最大化的少女面孔有点失真,却也将她的脸上每一丝情绪凸显得分外清明,她轻轻嘟着嘴,修长的脖颈微伸,脸庞下压,似乎在闻被子上散发出的清香。

    惬意而满足。

    林汐语指尖勾动,明明脆弱无比的全息影像,在她手里变得宛如实体。图像在她的指尖旋转得越来越快,画面上的人像逐渐支离破碎,化为一团炫目的光,投映在林汐语漆黑而冰冷的眼瞳中心。

    熠熠生辉。

    “你好。”

    少女照例抱着一袋穿脏了的衣服,出现在洗衣房里。但是今天却跟往天有所不同,洗衣房里居然还有其他人,显然很是出乎她的意料。

    听到久违的富有礼貌的招呼,于柯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才回点了下头:“你好。”

    林汐语退到房间边缘,坐在一侧专门为客人等待设置的沙发上:“我用的一号机,你随意。”

    林汐语的这句话显然十分多余,上下两排机器只有一台在运作中。于柯应景似的道过谢,把衣服一股脑丢进机器里,门一关,机器开始自动注水。

    “你不分开吗?”林汐语今天特别多事,指了下机器,“床上用品是皮肤直接接触的,跟外套一起混洗,对健康不太好吧?”

    “衣服就不是人穿的?”于柯明显对林汐语的多事不以为然,低哼一声,“再说最后不是还要烘干消毒。就你们这些大小姐事情多。”

    林汐语好脾气地笑笑:“说的也是。”

    于柯撇撇嘴,不想再搭话,转身就想往外走。

    林汐语:“谢谢。”

    于柯还没走出房间,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道谢,倒勾起了好奇心:“谢什么?因为我的洗法比较省事?”

    林汐语失笑:“是谢谢你救颜槿。”

    “哦。”于柯像是才想起这回事,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打晕她而已,算不上什么。”

    “那天你不打晕她,我肯定拦不住的。”林汐语的脸上添上一抹愁色,“她太倔了,谁都劝不住。”

    “哦。”这次于柯认同地点头,“她的脾气在格斗圈里挺出名的。”

    “嗯。”

    于柯大概也有段时间没跟人好好说过话了,似乎被林汐语勾起了谈性,站在门口问:“对了,今天怎么是你来,居然还在这等着洗,颜槿放心?”

    林汐语:“她有事,我来这也有事。”

    于柯:“洗被子?”

    林汐语继续一笑:“等你。”

    于柯:“”

    林汐语轻轻偏过头,露出满脸好奇:“你不奇怪我找你什么事吗?”

    于柯:“我不喜欢女人的。”

    林汐语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会有这个回答,后备的话完全胎死腹中,张口结舌片刻,才苦笑起来:“我天天都吃不饱,没有那个心情。”

    提到‘饿’字,仿佛击发了于柯的某个开关。于柯原本还算稳定的情绪立即变化,充满不信任和鄙夷:“就你?”

    林汐语连连摇手,刚站起来,于柯似乎就打算直接出门回去了。林汐语只好站定,手扶额角:“我没那么傻,大家当时一起分的食物,你还能剩多少?”

    于柯的警觉不减:“那你等我干什么?”

    “知道为什么即便我们住在对面,我也没直接去敲门,而是要在这里等你吗?”林汐语不答反问,却知趣地不折磨于柯有限的耐心,自己给出答案,“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进你的房间,同样的,我也不会让你进我的。”

    于柯漠然:“然后呢?”

    “那我只好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可以谈事情的地方。这里很安静,人少,味道比走道好闻,我觉得还不错。”

    于柯:“”

    破讲究真的多!

    林汐语坐回沙发上:“我找你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对我们两都有益处的交易。”

    “比如说?”

    “比如说,食物。”林汐语微微一笑,拍拍自己身边空着的沙发座位,“有兴趣坐下来吗?我不喜欢大声说话。”

    食物的诱惑力无法阻挡。于柯的表情依然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但在片刻的犹豫后,还是在林汐语身边坐了下来。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会格斗技。”林汐语双肘落在膝盖上,宽松的衣袖滑落,露出纤长的手指和衣袖下略显嶙峋的手腕。

    于柯:“嗯。”

    一看就知道是个连水杯子装满都抬不稳的人。

    林汐语:“你应该知道颜槿的计划吧?她去找过你吗?”

    于柯略微不耐烦起来:“能先说说重点吗?什么食物?哪里来的?”

    林汐语好脾气地继续保持笑容:“小睿,嗯,就是一个一直跟着刘益的小男孩,现在跟我和颜槿住在一起,我们相处得很好。”

    于柯听到这儿,眼神不由一亮,追问:“然后呢?”

第79章() 
“你认为刘益会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吗?”林汐语慢条斯理地把下滑的衣袖拉回覆盖在手腕上;徐徐抬头打量四周,“作为能够拥有这么一栋大型酒店股权和经营权的人。”

    于柯的眼神更亮,脸上的戒备却并不因此而消除:“你的条件?”

    林汐语的笑容有些许黯淡和无奈:“你应该知道颜槿打算做什么,对吧?”

    于柯这次不再不耐;干脆点头:“她来找过我。明显死路一条;谁答应谁傻。”

    “死路一条”林汐语双手交握;指关节因为用劲而发白;“我也知道。我劝过她,劝不听。”

    于柯:“难道你要我再打晕她一次?”

    林汐语摇头:“我看得出来,她是铁了心要做。她的性格我太清楚了;一次打晕了;她醒过来依然会继续。我不可能让她一直昏迷在床上;我也没有那个本事。”

    听到这里;于柯的戒备中露出兴味:“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汐语沉默许久,才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既然拦不住她;我只好尽早另作打算。”

    “这种时候;没有自保能力的人谁拥有大量食物;等于是找死。”林汐语低声说,“这一点我很清楚。”

    “哦;这就是你的条件?”于柯从兴味转为恍然大悟;眼角挑出抹原来如此和兴趣盎然,“颜槿知道食物的事情吗?”

    “没有。”林汐语平静地解释;“她的态度已经明确了。留在酒店里;只出不进;才是自寻死路,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我这边包括我,三个人,两大一小,三一分,这笔交易你觉得如何?”

    “三一?小孩吃不了多少,对我不公平吧?”

    “取食物没有危险,有危险的是怎么把食物留在手里。”林汐语低笑起来,“酒店里留下来的会格斗技的不少,不是非你不可,只是你是女的,能避免某些意外而已。我明天动手,你有一天时间考虑,我明早八点会在这里等你的答复。”

    两人谈判期间,一号机里的衣物已经自动烘干折叠送入消毒机。林汐语看了眼腕表,站起身来,走到机器旁打开金属制门,把属于自己的衣物一件件取出放进衣袋里。

    她做这件事时极其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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