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东西散发给手下众人。他眼睛盯着温斯洛的佩剑和护身甲,和他套近乎 说他想把这些东西买下。温斯洛直言相告他不想卖。
马萨索伊特带着手下二十人向种植园进发,将温斯洛留给他的弟弟“作人质”。当他走近溪水时,他们 放下自己的弓箭。斯坦迪什和威廉森带了六个持毛瑟枪的人在溪水边等候。这个局面成了对峙的反面:一方从 这边走过去,另一方从那边走过来,形成一种象征意义的沟通。马萨索伊特被接到一座尚未完工的房子里,定 居者在那里放了一块绿地毯和三、四个软座垫。卡弗紧接着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鼓手和号手,还有一些持枪 的人,仪仗过后,卡弗吻了马萨索伊特,马萨索伊特回了吻礼。俩人坐定。卡弗命人上酒——可能是白兰地— —为马萨索伊特敬酒,马萨索伊特“喝了一大盅”。这让他出了好长一阵子汗。卡弗又命人上点新鲜肉食,马 萨索伊特吃过,又把剩下的分给了手下的人。马萨索伊特“在自己的肚子上吊着一根线和一把很长的刀”。他 对小号很好奇,他手下的几个人还试着吹了吹——结果发出混杂,也许还很可笑的声音。也许,那正是给后来 发生的事定下的基调。
他们进行了谈判并达成和平协定,初读这个协定,其内容似乎偏向定居者。这个协定在定居者无法对印 第安人构成任何威胁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安全的环境,但实际上,这个协定是对等公平的。
1。马萨索伊特及其手下的任何人不得伤害或者损害我方的任何人员。
2。如果他手下的任何人伤害了我方人员,他必须将肇事者遣送我方,由我方惩处。
3。假如我方人员在干活时,工具被他手下的人偷走,他必须令他们归还,如果我方人员对他的人造成伤 害,我们将以同样方法办理。
4。如果有人对他发动不义战争,我们将提供援助;假如有人对我们发动不义战争,他会援肋我们。
5。他应将此协定送至邻近各部落,请他们承认此协定,也就是不得伤害我方,但同样可以与我们和平相 处。
6。当他们部落的人到我处,他们应将弓箭留在身后,如果我们到他们那里,我们会同样放下我们的武器 。
尽管马萨索伊特坐在卡弗边上“吓得浑身哆嗦”,这个协定在掌声中通过(不知是否真的鼓掌)。没有 人知道他为什么紧张成那个样子。马萨索伊特说在八、九天内他们将到溪的另一边播种玉米。整个夏天,他们 的人都将住在那里。马萨索伊特是
一个非常精壮的汉子,正当壮年,一个能人,他神态庄重,寡言少语;他的穿着和他的手下人几乎没有 什么差别,只有在脖子上挂者一条白色的骨珠,在他的脖子后吊着一小包烟草,他让我们吸了吸。他的脸涂着 悲凉的深红色,头上和脸上都抹了油,所以看上去油光光的。他手下的所有人的脸也都部分或全部地涂上颜色 ,有黑、红、黄、白,有些是纵横交错的图案……有些人穿着兽皮,有些裸着身子,都很强壮、高大。
和平协定达成了,卡弗将马萨索伊特送回到溪边,他们互相拥抱。最终,马萨索伊特的弟弟也来了,但 是他怕定居者手中的武器,“并且做了一个讨厌的手势”。他们款待了他。有两个印第安人想留下过夜,定居 者没有答应,尽管他们对萨姆塞特和斯匡托留了些情面,让他俩留了下来。马萨索伊特和部落里的人在离种植 园半英里处的林子里过了夜,他们的女人和孩子们在那里与他们会合。
尽管有了和平协定,定居者还是采取了一些在他们看来合情合理的预警措施。那天晚上,他们保持“高 度戒备”,尽管没有出现任何危险的迹象。然而,他们的确感觉到和平协定是真心实意的,马萨索伊特是想要 与他们和平相处的。他们的理由是,过去每当一、两个定居者远离定居点干活或射杀水禽,印第安人要伤害他 们是很容易的,但他们从未伤害过他们。
这里还涉及印第安各部落之间的政治关系。当时,Wampanoag人和南方的纳拉甘西特人正发生冲突,协定 的第四条款——其实是一个共同防卫条约——加强了马萨索伊特的实力,大家觉得定居者的武器(尤其可能的 是在炮台上的火炮已经在马萨索伊特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他知道那两门炮会在纳拉甘西特人心中留下同 样的印象。在现实的政治游戏中,这一条是相信和平协定会成功的最有说服力的原因之一。
第八章来到印第安人中间(4)
第二天,有几个印第安人回来,定居者一开始以为是为食物而来。其实,他们是来告诉他们马萨索伊特 想见他们。斯坦迪什和阿勒顿“小心翼翼”地去见他,受到热情的欢迎。马萨索伊特“给了他们三、四个落花 生和一些烟草”。卡弗向马萨索伊特要他的水壶,当水壶回到他手中时,里面已经装满了豌豆——又一件把马 萨索伊特逗乐的事。
星期五,萨姆塞特和斯匡托仍然在定居点,斯匡托正在为他自己的目的忙活(这一点后来变得益发明显 )。中午,他出去捉鳗鱼,晚上归来时“带回一只手能拎得动的鳗鱼”。定居者很喜欢这些鳗鱼(“又肥又好 吃”),对斯匡托能徒手捉鱼的本事(不用任何工具)印象深刻。同一天,他们终于开完了有关法治和秩序(包 括军事建制)的会议。他们再次选举卡弗为那年的总督。那一天是3月24日,对于香客先父来说,25日是新年元 旦。
现实中的政治游戏从来没有被他们忘记。定居者们决定派一支探险队去访问马萨索伊特,一方面是重叙 友好之情,同时也去看看他们住在哪里,到底有多少人。斯蒂芬和温斯洛被派去访问。尽管斯匡托的翻译水平 有限,还是为这些接触提供了可能性。
他们带了一件“镶着浅色花边的红色棉布斗篷”作为礼物,这样,“他们俩以及他们讲的话可能更加容 易接受一些”。这个代表团说这不是出于惧怕所呈献的贡品,他们还说,尽管定居点一如既往欢迎印第安人来 访,“但是在不知道我们种的玉米的收成之前,我们以后不能象以往那样款待他们了”。不过,他们欢迎马萨 索伊特本人或“任何他的特殊好友”来定居点访问。卡弗给马萨索伊特送去一根铜链,假如他要遣派信使,就 让信使带上铜链,这样,定居者就能以此辩别真伪。卡弗还传话过去说定居者想了结他们初来此地取走埋藏的 玉米的事,“玉米的主人因为惧怕我们逃跑了”。定居者将用等量的玉米、英国玉米粉或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偿还。卡弗还请求交换玉米种子,这样,他们可以搞一个试验,看看哪一方的种子更适合这一方的水土。这个 两个人组成的代表团于6月10日离开。
3月的最后一天,小帆船将“五月花号”上剩下的定居者接上岸。这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进程,建房工程进 展顺利,印第安人没有构成直接的威胁,再说,春天已经到了。这艘船曾为他们提供了安全的避难所,她在港 湾中停泊就象炮台上的火炮一样,一定是一种定心丸。琼斯船长对乘客的看法则无从得知:他或是出于一种道 义上的责任感去保护乘客,或是不愿在船员减半的情况下在冬季重渡大西洋,或者按照他与赞助商签定的合同 照章办事——“这艘船是在伦敦被雇的”——但是他经营的是商业活动,每一天停在那里,就意味着一天的浪 费。
斯匡托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关键人物,这一点他自己心里很明白。他教定居者怎样种印第安人的玉米,“ 修剪和保养”它们。他解释说他们必须捕鱼,然后将鱼变成肥料,否则玉米不会生长。从英国带来的种子也播 了进去——麦子、豌豆——但它们的长势不佳。斯匡托还教了他们一些怎样保障供给的窍门。他要把自己变成 一个对定居者来说不可缺少的人物。
温斯洛在这一年的12月写的一封信中回首往事,形容当时的情形:
你得知道在这一小段时间里,我们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这里,我们造了七座住房,四座为种植园公 用的房屋,并且为许多以后来的其他人作了准备。我们种了二十公顷的印第安玉米、六公顷的大麦和豌豆,并 且按照印第安人的方法,用鲱鱼或深水鱼类肥田,我们有足够多的鱼,一出家门很轻松地就能捕到许多。我们 的玉米还算不错,感谢上帝,我们种的印第安玉米的收成有很大的增加,我们种的大麦收成与在英国相同,但 是豌豆颗粒无收。我们担心是种的太晚的缘故,它们出苗长势很好,并且开了花,但是太阳把它们晒蔫了。 〖HK〗
4月5日,“五月花号”返航英国,没有货物或乘客。没有一个定居者搭船回国,这可以被看成“一张新 的信任票”。尽管许多人死去(只有约五十个定居者幸存),普利茅斯正在或者说很可能成为一个有发展前途 的地方。“五月花号”仅用一个月时间返回泰晤士河,五月六日抵达英国。
4月间,卡弗去世,享年五十四岁。当时,他们正在播种,他“从田间出来时病得厉害。那天很热。他抱 怨说头痛得厉害,躺了下来,数小时之内,他陷入昏迷,直到几天后死时没再说一句话……人们以当时力所能 及的仪式举行了厚葬,所有有武器的人都鸣枪向他致敬;他的妻子是个身体虚弱的女人,在他死后五、六周之 内也去世了”。不久,布拉德福德被选为卡弗的继承人,但由于当时他尚未从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那场病中彻底 康复,伊萨克·阿勒顿便成了他的助手。
至此,年轻一代登上了领导岗位。布拉德福德(时年三十一)从一开始就是这次迁居活动中的一员。他 的童年时代是在斯克卢比和布鲁斯特一起度过的。阿勒顿(时年三十四)从莱登的年代就一直投入他们的弥撒 团的事业,他是在阿姆斯特丹加入他们的弥撒团的。他们俩人加上斯坦迪什(三十六岁)和爱德华·温斯洛( 二十五岁)将“领导殖民定居点度过自己的成熟的那些年头”。尽管“他们仍然受益于长辈布鲁斯特的建议, 从那时起,布鲁斯特已经成为一个元老、一个宗教师长,而不是一个民治政府的行政首脑”。
第八章来到印第安人中间(5)
种植园正在成形。那时,这个地方看上去肯定会让他们觉得这里会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未来;在一片俯瞰 大洋的山坡上,他们建造人间天堂的工程开始了。第三部分我们的两个世界
前言海岸线
这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当日日夜夜积累成星期,星期积累成月,这个地方也就注定会变成一个熟悉的所 在:在一片向碧蓝的大海延伸下去的被平整过的土地上正在建起了种植园,汪洋大海本身就是一个辉煌和令人 生畏的景观,其博大和开阔就象无边的地平线。
从种植园里几乎任何地方,他们都能看到大海,在海岸边拍打、轻抚的海浪肯定一直在向他们轻声耳语 :你现在得完全靠自己了,你现在已经完全与世隔绝了,你的处境非常危险——但是没有人会告诉你该做些什 么。
今天,很难想象那些结实的汉子,穿着靴子和外套沿街而下,面前是一片汪洋的情景,那片汪洋是他们 从早到晚生活的背景;很难想象他们——也许有点渴望地环视天边的地平线,搜寻难得一见的帆船的影子;很 难理解他们当时是如何去理解万里之外、从此再也无法相见的故国的含义。当海浪向他们轻声叹息与世隔绝时 ,倾诉的是真情实感:他们的确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处境中。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营建一个小窝:这个种植园,随着树被砍倒,被做成木板,然后用来造房这些过程 ,正在慢慢成形。这是他们的家,从现在直到永远。他们当然不会想象到他们正在帮助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他 们只是些英国人,是些生活在英国势力范围之外的英国人,除了这一点之外,没有别的深文大意。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一定觉得是他们的上帝将他们带到这里来的,会在这里保佑他们,永远不会遗弃 他们。
本书提到的第一个普通的地方——俯瞰北海的碧海万顷的伊明汉姆,与这里的景观相似——那里只不过 是个中转站,没有其他的意义;而且现代化的码头早已将在遥远的过去他们等候出走时的那种悲凉掩埋了。
第二个普通的地方——同样是碧蓝的一片汪洋的普罗温斯顿,又是一处类似的景观——已不再是一个中 转站;现代设施早已将在遥远的过去他们趟水上岸时的悲凉掩埋了。
这第三个普通的地方普利茅斯,是他们建造栖身之地之前的天堂。但是现代化的城镇,它的公园和停车 场早已将他们天天从大街的坡顶上看到的通向大海以及更遥远的地方的那种感觉掩埋了。海水仍然在拍击岩石 ,但是这些岩石是在精心计算后放在那里防止土地流失用的,同时也用来为临水处保持某种风雅的情趣。两者 有天壤之别。
1620年那些人的后代在种植园的原址上兴建了他们的小城。今天,除了街名和这片坡地的大致轮廓之外 ,那个小城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了。
“城溪”依然在流淌,溪水清沏见底、水质清新。溪水两岸曾是种植园,但是现在是一个小巧的公园, 一座小桥,几处禁止喂鸭的标记。
一瞬间,在你的想象中,你也许能看到一、两个少女在令人绝望的第一个冬天里,踏着积雪,提着水桶 在此汲水的情景:拎着把手,将倾斜的桶按入水中,清沏的溪水汪满水桶;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回坡顶,生怕将 水洒出来,轻声细语地交谈。
今天,有不少纪念品商店拼命地从这里发生过的历史故事里榨取利润。一家店门外,有两个身穿当时服 装的真人大小的木偶,口中喃喃着象机器人发出的声音,那架式就好象需要一个说话嘴不动的艺人来帮他们一 把,如果找不到艺人,随便拉个过路人也行。你可不想把他们店里卖的那些T恤衫和琐碎的小玩意带回家。
这个普通的地方将它的秘密藏了起来,不管导游书、导游牌和旅游者地图上是怎么说的。不知为什么, 这一切让你对那个年代是怎样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的过程更加好奇。
“五月花号”——对了,“五月花二号”在“普利茅斯之石”的另一边,停泊在一个小码头边。此船形 状怪异奇特,笨重与轻巧兼备,既低矮且高大,似大实小。身穿戏装的水手被有计划地安排在船的周围——老 航海的把戏——为前来参观的旅游者解释几句,并回答提问。在这些旅游者中间有一种共同的感觉:那么多的 乘客、船员能在这样一艘狭窄的小船上在海上度过六十七天简直不可思议,所有的拐角、梯子和甲板没有任何 舒适感;大家的同感是这艘船太小了,象艘“小船”。
当然,现在的"五月花号"是个复制品,是专家们依据最佳的推测于一九五六年制造的复制品,因为既 无图纸又无画像,所以没有人知道——就象没人知道当年被打乱的弥撒团望断北海,等候荷兰船接他们出走的 确切地点,或者当年在普罗温斯顿高举毛瑟枪以防火药受潮的那些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