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宫斗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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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宫斗指南-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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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闭了闭眼,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你知道上一任和亲公主,平西长公主吗?”

    周瑛心中更沉,皇帝避而不答,已经昭示了他的倾向。但这个时候,周瑛却不好硬逼皇帝点头,只能勉强跟上皇帝的思路,回道:“我知道,她是我的皇姑姑,父皇的亲姐姐。”

    皇帝眼神廖远看向窗外,回忆道:“朕当年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跟姐姐相依为命,在她被先皇挑中,嫁于西突厥和亲时,朕除了跟姐姐抱头痛哭,什么都做不了。朕当时发誓,若有朝一日朕掌了权,一定要把姐姐接回来。那些胆敢跟朕抢姐姐的蛮夷,朕一定要把他们打回草原。”

    周瑛隐隐明白了皇帝用意,心中更沉,“后来父皇登了基,平西姑姑一直不曾返回京城。”

    皇帝视线落在书案右上角的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巍巍皇权,实则也不过如此,他眼神复杂,“是的,等朕登基为帝,才知道哪怕朕贵为天子,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妥协。”

    皇帝又道:“大陈每年的赋税,一大半都要耗费在军队上,却从来不曾在跟西突厥的正面战场上,获得过哪怕一次大的胜仗。偶尔拿到一支小队,斩了十几个突厥匪首,就已经是天大的胜仗,恨不得立刻加官进爵了。你说,这让朕怎么跟西突厥叫板,让他们还回朕的姐姐?”

    周瑛闭了闭眼,问道:“所以父皇选择违背当年的誓言吗?”

    皇帝被这话刺痛,“小七!”

    周瑛却并不被皇帝的怒喝吓到,她看向皇帝,“父皇,假使时光重来,在平西姑姑面临远嫁突厥之时,父皇已经大权在握,父皇会因为迫于情势,而亲手把平西姑姑嫁给突厥吗?”

    皇帝听着周瑛平静无波的话,看着这个一直深得自己欢心的女儿,那一如往日的美丽容颜,那平静中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的绝望和恳求,被激怒的热血一点点冷却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对自己的束手无策,感到心灰心冷。

    当年他救不了皇姐,还能推脱是自己没有能力去护着,如今他有了这个能力,却依旧要眼睁睁送着心爱的女儿走。皇帝慢慢坐了下来,灰心道:“是的,就算重来,朕还是会把皇姐嫁出去。”

    这话一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碎掉了。

    周瑛轻声一笑,“好,我知道了。”周瑛离了座,对皇帝深伏下拜,而后不发一言,起身离开。

83。出逃() 
回公主府的路上,周瑛一直闭目眼神,一路无话,素枝自然不敢打扰。进了屋后,周瑛解了披风,递给一旁的屏息以待的素枝,吩咐道:“去请林公子过来。”

    素枝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没问皇帝的反应,忧心忡忡退下了。

    白柳看到两人情状不对,心中不安,但还是强撑着镇定,通报道:“公主,徐世子求见。”

    周瑛垂目半晌,“请吧。”

    不过片刻,徐弘已经被请来,白柳上了茶后,很快退了下去。徐弘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昨日在朝堂上,西突厥使节突然提出和亲请求。而后陛下召见几位大人廷议,但争到最后都没有定论。另外,阿史那吉莽在散朝后,就跟二皇子结伴离开,二人言谈甚欢。”

    徐弘停顿了一下,还是道,“我派人向阿史那吉莽的随从打听消息,这一段时间除了二皇子,再无其他陈人跟阿史那吉莽有过私下里的接触。此外,虽然二皇子在朝上并未表示出任何倾向,但我觉得,阿史那吉莽的这一决定,很可能是二皇子促成的。毕竟你若和亲,大皇子一系不管是势力,还是士气都会大大受创。”

    周瑛喝了口茶,“那大皇兄呢,他作何反应?”

    徐弘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大皇子说稍安勿躁,毕竟事关边事,他处境敏感,正是刚赢得陛下信任的时候,更该谨慎一些,如果皇帝不曾垂问,就该老实闭上嘴。”

    周瑛轻轻一笑,“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徐弘冷笑,“他不过是眼热二皇子跟西突厥使节交好,既拉不下面子,又不敢落人口实,只好在他认为无关紧要的关节放水,借机示好西突厥人罢了。呵,真当人是傻子不成。”

    周瑛一开始就对大皇子周琏不曾有过期待,故而此时也不失望,只道:“他这选择也算明智,父皇一向圣心独断,此刻主意已定,就算大皇兄再为我说情,父皇也不会被他说动。”

    徐弘忙转头看向她,“你问过陛下了?陛下怎么说?”

    周瑛平静回道:“父皇一心效仿先帝,此事上也不例外。”

    先帝可是亲手嫁出了平西长公主……徐弘一反应过来,顿时如遭雷击,重重跌坐回太师椅上,“陛下怎么可以……”半晌,他坐直身子,直视周瑛双眼,“表妹,你老实回答我,你想不想嫁?”

    周瑛问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徐弘一眼不眨看着周瑛,“如果你想嫁,那就罢了。如果你不想嫁的话,我可以帮你逃走,或者说,我可以陪你一起逃。”

    周瑛却不回答,只道:“这些年我锦衣玉食,被大陈金尊玉贵养大成年,如今大陈正到了需要我回报的时候,我却要抛下自己的责任,择路而逃,不显得冷心狗肺了些吗?”

    周瑛前倾身子,十指交叉,声音冷静极了,“更何况,我一旦逃走,可是至两国邦交于不顾,一旦让西突厥知道真相,西突厥必会勃然大怒,进一步割地赔款且不说了,说不定还会引起战火,以大陈这些年靡软的战力,亡国也未必不可能,到时候你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徐弘嗓音艰涩,“所以,你是同意出嫁西突厥了?”

    周瑛微笑,“不,我拒绝。”

84。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弘眼睛一亮,但想起刚才周瑛的话,心中着实不解,“可你刚才那么说……”

    周瑛轻笑道:“我从来就是个自私的人,或许我会在情况可许的情况下,放任自己一时的善心怜悯,救一两个身陷苦海的人,但这是在不妨碍我自身权益的前提下。让我以一己之身为代价,救江山黎民于水火之中。抱歉,我没那个觉悟。”周瑛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的公主府,“皇家养育我所花的钱财心血,我自会偿还,但绝不是以把自己赔进去的方式。”

    周瑛又笑了笑道:“更何况,事情也还没到国破家亡那一步。”

    徐弘怔愣片刻,而后微笑,“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徐弘想起前话,又小心问道:“你说这些,是代表你同意我的提议了?”

    周瑛却摇头,“我说这些,是向你证明我不会妥协,任由人给我做主。”周瑛顿了顿,还是诚恳看向徐弘,“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抛弃家族亲人、一生前程,从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我身涉其中,倒还罢了,但你却不该落到这地步。”

    徐弘闭了闭眼,“你该知道我的心意。”

    周瑛淡笑,“我不想你日后怨我。”

    屋中一时沉默下来。徐弘张了张嘴,他想说,他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就算一朝从权贵沦落为平民,三餐不继,为柴米油盐奔波劳碌,只要是跟周瑛在一起,他也不悔。但他知道周瑛不会信。

    除非亲眼所见,他也不信空口白话。徐弘想证明自己,但他更知道,周瑛不给他这个机会。

    片刻后,周瑛又道:“而且,事情远远还没到走下策的地步。”

    徐弘看了周瑛一眼,终究没再提刚才的话题,顺着她的话意,想了想,而后道:“但你也说了,陛下主意已定,再没有转圜的余地,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周瑛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事儿是西突厥使节提的,当然还要着落在他们身上。”

    徐弘心中一动,“你是说,要从阿史那吉莽身上下手?”

    周瑛点头,问道:“你对阿史那吉莽有何了解?”

    徐弘沉吟道:“阿史那吉莽是西突厥可汗的亲弟,贪财好色,惯爱惹是生非,骑射不佳,也没什么指挥作战的本事,只能靠着哥哥的余荫,勉强混口饭吃。不过西突厥可汗对这个弟弟很是爱重,隔三差五,就弄一些轻省的肥缺,给这个弟弟糊口,这一回出使大陈,就是一例。”

    “贪财好色?”跟黄谦打听来的相差不离,周瑛心中有了底,“这倒是省事了。”

    “公主,林公子到了。”素枝在门口禀报道。

85。说客() 
林公子是谁徐弘皱眉。

    素枝可不是个没分寸的,明知主子有客,还来打扰的人,除非,徐弘心念一转,立刻明白过来,“这事可非同小可,一旦失败,可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与其用这不知根底的,不如我去。”

    周瑛摇头,“做这件事的,不适合任何一个皇宫或朝中熟脸的人,不然被人叫破,可就适得其反了。更何况林泽也不是不知根底之人,我跟他算是旧交,人品信得过。”

    周瑛在心中补充一句,就算信不过,她也会让林泽变成信得过的。

    此事选择林泽,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要做这说客,胆量和心机缺一不可。周瑛虽然手底下有些人手,但长于此道的却没有。这事干系重大,周瑛可不愿勉强找个忠心,却不精于此的坏了事。林泽虽未必可信,但当年逃难时林泽的谨慎胆大,也让周瑛印象深刻。至于其口才,古玩店重逢时,林泽反客为主一番游说,要说周瑛一点心没动,那纯粹是骗人的。

    这样一个胆大心细,又口才极佳之人,实在是游说人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徐弘听了周瑛的话,一想也在理,但还是道:“就算他再怎么值得信任,你也不要掉以轻心,这件事事关你的终身,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必要的话,把他的父母妻子同窗好友抓起来作要挟,也未为不可。”

    林泽跟父母义绝,无妻无子,现要寻个要挟的人选,都挑不出来。不过,人都惜命,拿别人作威胁,就算再亲密无匹,终究不如拿他自己的性命威胁,来得直观有效。

    但这些就不必说出来,让徐弘跟着她操心了。周瑛领了徐弘的好意,“放心,我有分寸。”

    徐弘略放下心,又沉吟道:“这事如何做,由谁做,想必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嘴什么了。但要办这事,还要有两个前提,第一不能受人干扰,第二要留下转圜的时间。”

    “头一桩事,二皇子日日跟阿史那吉莽同行同止,想要办成此事,先要把二皇子隔开,若被他发现端倪,必会坏事。这你放心,我会给他找点麻烦,让他顾不上这头。后者也不难,朝中主和的大人虽然占多数,但主战的几位大人也分量颇重,颇能与之一战,我会约一些人伺机进谏,把水搅浑……”

    周瑛不由皱眉,说道:“事涉突厥,一言一失都极易引人非议,你这么做,于你而言太过危险,一旦……”

    徐弘抬手,止住她的话,无奈道:“好歹让我帮一点忙吧。”

    周瑛看了徐弘一眼,终于道了一声好。

    徐弘心知周瑛要对那位林公子面授机宜,适时告辞离开,周瑛喊来素枝,召林泽进来。

    林泽一进门后,就对周瑛拱手一礼,抬眉笑道:“公主可是改主意了?”

    周瑛当然知道林泽所说者何,和亲一事已是给她敲了警钟。这些年她讨好皇帝,结交盟友,巩固地位……然而这烈火烹油、鲜花着景之像却一触及塌。真正大难临头,这种种给不了她分毫助力。借来的威势,终究不能久全。权势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有意义。

    但林泽是否可信,还在两可之中,周瑛当然不会坦言。

    周瑛请林泽入座,才道:“那事且先不急,倒有一桩事请教林公子。”

    林泽做了个请的手势。

    和亲一事,尚在待定之中。虽然周瑛知道皇帝已经定了主意,会嫁女儿和亲。但在朝臣眼中,皇帝态度暧昧不明。大陈跟西突厥毕竟关系敏感,诸位大人能站在金銮殿上,起码都懂得审时度势,在殿前争论归争论,但在皇帝未表明态度前,没谁会没分寸,透露给外人。

    所以周瑛也不担心林泽知情,斟酌了一番措辞,才看向林泽。

    周瑛笑了笑道:“我有一桩事,要请一位友人帮忙。但事涉机密,我却跟那位友人经年未见,未敢轻易托付,正是两难之中。若林公子是我的话,准备怎么办?”

    这话如此明显,林泽当然猜得出来,这位朋友是谁。

    林泽心念一转,就道:“既是经年未见,公主心中有疑,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公主那友人若是个体贴识趣的,就该主动立誓,最好将身家性命交付。毕竟若那位友人当真可信,事后也必会安全无虞。既是损不了他分毫,又让公主放了心,岂不两全其美?”

    周瑛拍手叫好,“林公子这一番话,真真叫我茅塞顿开。”

    周瑛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开了小铜锁,从锦盒中取出一个玉瓷瓶,“两年前,我从南疆得来这么一瓶丸药,叫玉容丸,据说只要服用两粒,就让容颜不老。”

    “当然,这只是无稽之谈,但我却想着,”

    这话如此明显,林泽当然猜得出来,这位朋友是谁。

    林泽心念一转,就道:“既是经年未见,公主心中有疑,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公主那友人若是个体贴识趣的,就该主动立誓,最好将身家性命交付。毕竟若那位友人当真可信,事后也必会安全无虞。既是损不了他分毫,又让公主放了心,岂不两全其美?”

    周瑛拍手叫好,“林公子这一番话,真真叫我茅塞顿开。”

    周瑛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开了小铜锁,从锦盒中取出一个玉瓷瓶,“两年前,我从南疆得来这么一瓶丸药,叫玉容丸,据说只要服用两粒,就让容颜不老。”

    “当然,这只是无稽之谈,但我却想着,”

86。舌灿莲花() 
林泽垂目,半晌后,他伸手取来玉瓷瓶,启开木塞,一倾瓶身,倒出一粒玉容丸。这药丸模样很普通,棕褐色,药香微苦。林泽打量一眼,塞到嘴里,和着茶水咽了下去。

    周瑛事先在心中推测过林泽千百种反应,但林泽这般干脆,还是出乎周瑛意料。

    一抬头,见周瑛眼神惊讶,林泽不禁一笑,却不点破,只道:“让公主见笑了。我这人好奇心颇重,见了这等奇药,就手痒忍不住一试。”说着,林泽将木塞塞上,把玉瓷瓶递给周瑛,却对第二粒玉容丸只字不提。

    周瑛打量了一眼林泽神情,把玩了一下玉瓷瓶,将之搁回到锦盒里,“不过是一丸药,有何可好奇的,不过今日不凑巧,等过几日闲了,我定让人送上,供林公子好生把玩研究。”

    “那我就先谢过公主赏了。”林泽又主动道,“不知何事使公主烦扰,我愿为公主分忧。”

    周瑛道:“你知道西突厥这几日来京城的事吗?”

    林泽点头,“有所耳闻。”林泽想了一想,又觉奇怪,“纳岁一事已是常例,每年该交纳多少铁器,多少谷物,凡此种种都有定规,这事怎么让公主烦扰了?”

    周瑛说道:“是这么回事……”

    当日下午,二皇子的内兄白日宿娼,跟一位小公爷争风吃醋,把人家打破了头。才隔了一天,众御史就闻风而动,争相进谏。二皇子为平息此事,忙得是焦头烂额,自然无法相陪阿史那吉莽。

    阿史那吉莽没了二皇子奉承陪玩,连青楼都逛得无趣,忽听侍卫来报,说门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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