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水彼岸- 第12部分

　　　　原来你和陈龙熙是一样的人。原来在你心里，不仅爱情可以计时结束，就连婚姻也可以按时转交。那我留在你身边，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原来你从未需要过我，原来我从未得到你的真心，枉我一直都对你这么愧疚……这世上真的有真爱吗？就算有，我又凭什么拥有呢？

　　　　“骗子，骗子，骗子！亏我还想为你留在地球，哪怕我只能活十年，可我留下来，岂不要坏了你的好事吗？”

　　　　听到我的话，颜岸的眼泪更加汹涌了，那刺鼻的咸湿味扑面而来，跟女王的讯息一样假惺惺的，让我只想远离。

　　　　“楠楠，对不起，对不起……”他又伸出手试图来拉我，我连忙后退了十几步，转身摇摇晃晃地朝楼梯跑去。

　　　　“楠楠，你还要抛弃我多少次？！这一次我还要找你多久……”

　　　　这是我第二次狠下心来离开他了，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我的心眼前一黑，转眼间就从楼梯摔了下去。

　　　　“言岸哥哥！”在最后一个梯步结束时，我滚进了小雪的臂绕里。

　　　　“言岸哥哥，你没事吧？”小雪的声音也仿佛是在哭泣，她也知道了吗？她在可怜我？

　　　　可我不想闻到，我也不想听到！不想看到！一切的眼泪和哭泣，我都不想知道！我挣脱开了小雪的怀抱，继续逃离了医院。

　　　　地球人的眼泪是不值的钱，他们的伤心又不会承担什么后果。在这个地方，只有我，只有我的眼泪是绝对真实的，却也是最不值得的。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任何地球人随随便便就流下的眼泪！

第24章　两两相望（）　
我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关掉了一切的光源，泡了自己的手机，只有被窝里才是安全的，只有蜷缩在黑暗里，才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我依然能听见颜岸和小雪都在我的房门外喊着我的名字，敲着我的门，难不成要逃到海里，他们才不会追来吗？可是我怎么出这个房门？我不想见到任何人，难道要穿越时空才能甩掉他们吗？不，不，我不会再为他浪费任何一丁点能量。

　　　　与他相识的画面不断在我的脑海中回放，那套好看的制服，伟岸的背影，他对我招手的动作，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我。他的手臂枕在我的车窗，他迷人的五官，他微微一笑，空气中弹跳的水珠，他的味道，他笑着对我说：“小姐，你闯红灯了。”

　　　　不要，我不要再想，我要把关于他的记忆统统清除掉！我真实的感觉到了我的能量朝我的眼眶涌来，我好害怕，好害怕自己就死在这张床上，死在这个夜晚。我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被子，拼命克制着眼泪，好痛，我能感觉到我全身都在抽搐，疼痛就像是电流，从心口一直传递到全身，直入骨髓。

　　　　“爱情是牵绊，是毒药，是地狱。它一开始有多甜，后面就会让人有多绝望。它会让你痛苦，让你生无可念，让你流下眼泪，流下眼泪，你就死定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动情，都不要哭泣。”

　　　　女王的嘱托回响在我的脑海里，已经一天一夜了，房门外已没有了动静，我下了床，打开了女王的讯息：

　　　　“不可，因实际尚未成熟。若你执意留在地球，我会把你的能量转移给其他去T…471星球执行任务的人。”

　　　　我终于绝望了，我从没有自由，就连唯一所追求过的真情原来也只是欺骗，我即刻回复了女王：

　　　　“母亲，请原谅我的不敬，我一定会带着仪器准时回来。”

　　　　一旦下定决心，我终于承认了我害怕别离，我就快走了，我就快离开颜岸和小雪了。我恨颜岸，可我更舍不得他。

　　　　不过，我不用再担心他了，因为只有我离开，他才能过得更好。那个叫璃若的女人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她可以照顾他，可以给他生孩子，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

　　　　这样，不是更好吗？

　　　　也许我并不恨他有这样一段从前，我怨恨的只是他瞒着我。

　　　　我该去海里了，只有我做好自己的任务，女王才不会把我的能量转移给别人，才不会杀我。

　　　　我为自己补充了一大杯水，带上仪器，打开了门——

　　　　竟不是颜岸，而是他的妹妹。

　　　　“看来真的没有任何事能比你探海更加重要。”

　　　　颜岚比颜岸要好面对多了，我微微一笑，同样带着讽刺的语气回答道：“错了，还有登山，比探海更重要。”

　　　　“虽然我觉得没有意义，可我还是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哥跟殷璃若是高中同学，殷璃若是很喜欢我哥，可那个孩子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只不过他们都喝醉了而已。不久后，殷家突然消失了，我哥还找了殷璃若很久，想要对她负责，尽管那个时候，他都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只是等了两年后，殷家搬回来了，殷璃若已经找了个大学同学当男朋友了，我哥和殷璃若自然也就散了，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年的事被小姗知道了，传得人尽皆知，殷璃若被她男友甩了，这些我们也是十多天前才知道，我哥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也叫骗吗？”

　　　　“不叫。”我重新迈开了步子，我不想再听见那个女人的一切。

　　　　“听着！”颜岚追了上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从前，我不相信你会跟殷璃若的前男友一样！”

　　　　“你错了，我就是她前男友那种人。”

　　　　“可我哥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从前，每个人也都有自己所要背负的责任，我哥答应了会对殷璃若负责，这难道也错了吗？”

　　　　“当然没错！”我也放大了声音，“他必须负责，况且那也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相处会更加容易！我也不用再担心了，不用再担心没有人照顾他，我可以放心地离开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们只是不想，你带着恨意离开。”颜岚追上我，将一枚珍珠塞进了我的手里才转身离开。

　　　　颜岸在我下海的海岸等我。

　　　　小雪，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只是在折磨我和颜岸。

　　　　颜岸一直看着我，不哭也不笑，只静静地坐在沙滩上。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没有可能了，他想说的话、想解释的话都已托颜岚告诉我了，他选择放弃我了。

　　　　面对着我如此绝情的模样，他终于不再爱我了吗？

　　　　今日的阳光好刺眼，海面是那么闪亮，只有冰凉的海水是温柔的，我一步步走进海里，我知道颜岸正望着我，我走得那么缓慢，走了那么久，直到海水淹没了我的眼睛，我都没有听到他呼唤我。

　　　　可是，他当日瞒着我，不就是不想失去我妈？难道就因为我过激的反应，他便从此与我形同陌路了吗？

　　　　可是，我为什么要后悔？形同陌路才是最正确的结局啊！

　　　　当天色暗下来，我出了海面，颜岸还等在沙滩上。

　　　　既然要做陌生人，又为何要守护我？这样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既对不起我，也对不起就快要跟你结婚的殷璃若。

　　　　我匆匆钻进车，两三下换了衣服，疯狂飙车。

　　　　颜岸的车也跟了上来，这个场景如此似曾相识，当时，我也就是这样离开他，而他就开车追在我的车后，只是，他不再呼唤我了。

　　　　我开始怀念他的声音了，尽管我知道只要我此刻停车，只要我愿意主动去拥抱他，那他就还会唤我“楠楠”，我们就还能一起珍惜我所剩下的日子。

　　　　可是，这对于殷璃若，算什么？

　　　　如果不是认识了我，他现在一定很幸福，如果没有我，他会过得更好。

　　　　所以，我的选择是对的。

　　　　接下来的十多天，他都守在海岸，我知道他一直都望着我，可我却只能用余光去偷看他。

　　　　6月6日，并不是特别的日子，我一上岸便发现他喝醉了。

　　　　他的胃还没好，他不能喝酒，我向他走了两步，回想起我给他的耳光，却又不敢再前行。我知道，只要我去开车，他就会跟来，这样他便不能再喝了。可是这样不就是酒驾了吗？正当我抓住车门把左右为难时，他突然跑了过来，直直地撞在我身上。

　　　　酒真是个不可估量的东西。

　　　　“我来开。”听到他的声音我不由一惊，环顾四周，他果真没有带车来。

　　　　“我自己开，你是酒驾。”

　　　　“我没喝醉！”他用手捧住了我的脸颊，“我只是想借酒壮胆。”

　　　　我立马拔下了他的手，“我送你回去。”

　　　　“真的吗？我要回上海。”

　　　　我的心猛地一阵抽搐，他要回家？他选择离开我了？他是来和我告别的吗？难怪他的声音这么痛苦。

　　　　“楠楠，我们回上海吧。”话一落，他便睡倒在了我的肩头上。

　　　　好啊，回上海，他是该回去了，他该回到他原来的生活状态中了。如果他选择放弃和忘记，我当然必须送他一程。

　　　　我立马订了机票，先是回家收拾好东西，再飞速将车开到了机场。下车时，他准时的醒了，一坐上飞机又昏睡起来。

　　　　我很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就坐在我的身后，离我那么近，可我却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因为我不该，就连坐在他身边都是错的。

　　　　我不能说出我爱他，我们也再不能回到知道真相之前，我唯一所剩下的幸福，只有看着他，一边怨恨着他，一边因这短暂而安静的陪伴在心里暗自窃喜。

　　　　还好地球上的人不会读心术，不论我心中有多么不舍他，多么妒忌殷璃若，只要我不承认，我就能全身而退。

　　　　颜岸，木已成舟，原谅我的自私吧。

第25章　一夜之求（）　
下飞机时，天已经黑尽了，他的酒也尽数醒了，他带我找到了我的奥迪白车，把钥匙甩给我后便很是自觉的钻了进去。

　　　　“顺路，我住蓝天小区。”

　　　　“好吧。”我也只好进了车，都已经一路回来了，再同个路又有什么？

　　　　在接近蓝天小区时，我明显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声，我转向颜岸，只见他用手慢慢捂住了他的胃。

　　　　“怎么？胃痛吗？”

　　　　“没事。”车刚停下来，他却闭上了眼睛。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他一挥手，慢慢打开了车门。

　　　　“你带药了吗？”我赶紧下了车，本能的扶住了他。

　　　　“家里有，我没事，只是有些饿了，倒酸。”他勉强地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身来，紧闭着眼半晌没有说话。

　　　　“我扶你回家。”我实在不能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大街上。

　　　　他突然甩开了我的手，小跑到路边的花丛里，吐出一大口水来。

　　　　“你没事吧？”我跑上前去继续扶着他，又用手轻拍着他的背。

　　　　“我已经没事了，我可以一个人回家。”他看向我，语气是如此的冰冷，可他的眼神却在呼唤我留下。

　　　　“我说了我会送你回家。”我挽起了他的胳膊，紧紧地栓在我胸前。

　　　　他终于不再拒绝，只拖着步子缓缓向前走着，就像是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罪犯，极力的拖延着时间。

　　　　我终于来到了他的家门前，他掏出了钥匙，却迟迟不肯开门。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

　　　　当然是小雪打来的，我正准备接听，却被颜岸抢了过去瞬间挂断。

　　　　“你？”

　　　　“你喜欢上她了吗？”

　　　　什么？“我也是个女的！”

　　　　“女人怎么就不能爱女人？况且你现在不就是个男人吗？”

　　　　我仿佛觉得我跟小雪之间的感情受到了玷污，小雪可能是喜欢上了我，可我却只是把她当闺蜜一样看待。我抢过手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拽回壁咚在墙。

　　　　“放开！”尽管我挣扎着，他却离我越来越近，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就浮在我的耳边，好烫，他还是我初见时遇到的那个冰冷的他吗？

　　　　“楠楠。”他的嘴唇就贴在我的耳廓，他的声音是如此富有磁性，让我抓狂般的想再听一遍。

　　　　“颜岸。”我望向远方孤独的灯光，绝望的说道：“你放弃吧，不要再扰乱我的心，我宁愿是你要狠心地离开我，你以为我就不难受吗？”

　　　　“我知道，可我做不到。”他的声音传进我的脑海中，就像是有瘾的毒药。

　　　　“我能做到，只要你不再找我，我绝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不要，不要——”他猛然抓紧了我的手，一头撞在我的肩头上，我能感到他滚烫的眼泪缓缓浸进了我的衣衫。“楠楠，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不这么绝情，你才能留下来？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你逃走的痛苦了，我也不想再因为寻找你而流浪了。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知道，我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我没有了选择留下来的权利。”

　　　　“那你可以回来看我吗？”

　　　　“回来？”我苦苦一笑，“我用了21年零2个月才来到地球，来回要42年，我有什么必要回来。”

　　　　“我愿意等你！只要让我觉得有等待的终点，我愿意等！”

　　　　“别开玩笑了！四十二年？你有多少个四十二年？”我狠狠将他推开，他已经陷得太深了。

　　　　“你可以这样！你现在让你们星球上的人出发来接你，你们在中点汇合，这样就只需要二十一年你就可以回来了！”

　　　　“没有那么闲的人！他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别傻了！”我转身向楼梯间跑去，他追上前来，却因他失足一滑，让我们两人缠在一起，都滚下了楼梯。

　　　　而且这一次，是他压在了我的身上。

　　　　“如果你再不告而别，我发誓我会恨你。”他在我的耳边说完，狠狠地咬了我的耳朵一下。“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要把这么绝望的‘离别’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吗？”

　　　　“生日？”我望向他的眼睛，他并没有说谎。

　　　　“你要绝情，也等到明天好吗？”

　　　　明天，明天他就可以彻彻底底地放手了吗？

　　　　“对。”他仿佛是听到了我心里的声音，“既然无论如何都留不下你，那就让我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一个有你陪伴的生日，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夜晚，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会纠缠你，可以吗？”

　　　　“你能做到吗？”这件事，连我自己都做不到。

　　　　“其实，我回上海是拿户口簿的，我已经答应了殷叔叔，后天一早就跟璃若去民政局登记，你还不放心吗？”

　　　　我放松了四肢，痛苦已经占领了我的全身，我一点都动弹不得了。想象着颜岸与殷璃若携手共进婚姻殿堂的幸福场景，我真希望我即刻就死去，也不愿意看着他去亲吻别的女人。

　　　　颜岸将我从地上抱起，到了房门前把钥匙交给了我，“开门。”

　　　　我照他的话做了，我们进了房间，他用脚勾住了门狠狠一关。

　　　　“啪——”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为了抵御这未知的好奇和恐惧，我马上闭上了眼睛。

　　　　我本以为他会将我扔到床上，可当我睁开眼睛时，我却坐在厨房的灶台上。

　　　　剧情是这样的吗？

　　　　“看什么呢？帮我熬点稀饭呗，女朋友？”

　　　　“我熬？”我会熬吗？

　　　　“就是你，我去洗澡，快点啊，我很饿。”颜岸转身进了厕所，留下我和那一堆厨具目瞪口呆。

　　　　还好有百度，熬粥也不是很难，而且这小米很快就熟了，正当我沾沾自喜，想要再煎个蛋时，颜岸裹着一条浴巾来到了厨房。

　　　　“你是暴露狂吗？”我虽不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