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就不是什么悍不畏死之人,会违逆石观音的意思,不过是因为实在难得有情人。可下定决心为了李玉函甘愿毒发身亡是一回事,这眼看着似乎有了继续活着、与李玉函长相厮守的希望,又总是捉不住,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再者她是在上一次毒发之后未曾如何休养就匆匆赶路,脑子也就格外不够用了些。
柳无眉其实不是真的蠢人,更不是那种以为全世界都是她爹妈、活该事事顺着她的。事实上在石观音手下,哪怕是石观音最宠爱的大弟子呢,又哪儿真能如在亲爹妈手下长大的放心?她会一再不信阴姬谢梓澜的诊断,也是因为她对石观音的畏惧太过根深蒂固的缘故。只是此时神思不守,黄鲁直楚留香并天峰大师几个的态度又太温和,她才一时不曾防备蹬鼻子上脸得过了分。
此时给原随云南宫灵先后讥讽呵斥,态度最温和的几个都先后走了,柳无眉的理智反而回笼不少。
至于李玉函?李观鱼能和黄鲁直成为至交,靠的可不仅仅是曾经独步天下的剑法。李玉函虽比其父擅于打算些、于武学上的资质又差了点,但有李观鱼言传身教,这性子要说彻底叉烧好像也还不至于。只不过他对柳无眉一则深爱,二则有愧——柳无眉总是为了他,才会与石观音翻脸、才得不到解药的。再加上李观鱼卧床之事鲜有人知,李玉函还是给人捧着敬着的时候多些,便是如黄鲁直这些个世叔辈的,看在李观鱼面上,对他亦是多有纵容之处,方才情急之下,也才跟着柳无眉失了分寸。
此时夫妻两个脑子都冷却了许多,也不再说别的,对着无花与谢梓澜离开的方向深深一礼之后,便匆匆离去。
南宫灵从鼻子里头“哼”一声:“真是的,这不说话的时候还挺人模狗样的,怎么一开口就那么惹人烦呢?”
小原狐狸老气横秋长叹一声:“还有得更烦的呢!你且看着吧!这两只只怕不干脆碾死了,能跟臭虫似的一直来烦人。”
南宫灵不信:“不至于吧?虽然有点不是个玩意,可天底下医者那么多,他们又不信亲家母和嫂子的诊断,还能一直黏上来?”
小原狐狸背着手摇头晃脑:“这你就不懂了吧?身患绝症到近乎绝望的人看到希望的感觉……”
南宫灵斜睨他:“你又……”忽然想起这家伙是多亏了嫂子才看得见的,不然该当一辈子瞎子……便把后头半句话咽了回去,只道:“先时是因着我哥和嫂子婚礼,大家一则不愿意沾了血腥晦气、二则看在新亲家面子,日后再缠上来……便是李观鱼又如何?”
小原狐狸点点头:“再看吧!”黄鲁直和阿姐爹关系好像真挺铁的,有些事情能不做绝就不做绝,真要做了,就非得绝得不能更绝才好。
这边两个弟弟在琢磨阴谋诡计,那边谢梓澜和无花的洞房花烛也远不像一般人的旖旎轻松。
无他,无花的毒瘾又发作了,虽然比起之前那次症状小了很多,没有失禁,口水也不至于太不受控制,但也是浑身哆嗦、汗如雨下,并且能够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召唤谢梓澜将他扶上马桶后才解放的程度罢了。
这样情况下还能想到酱酱又酿酿的事情那简直就是神人了,谢梓澜和无花显然都不是。
何况袖珍驴也出来了,这一次换了个样子,变成一只小蝎子,谢梓澜一开始几乎不敢认,可面板介绍说得清清楚楚的,无花也能感觉到这小东西和之前那袖珍驴一模一样。
可模样明明是不同了的。
一阵劲儿过了后,无花又缓缓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阿谢的手段果然神奇得很。”他以为袖珍驴的模样变幻是因着谢梓澜的缘故了,却不知道谢梓澜此时也满头雾水:“这崽崽还会变形哪?”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接受一头袖珍驴崽崽的好吗?虽然无论以何种形态存在的崽崽都是重要的家人,可接受小秃驴那天真下头驴崽崽……那画面单想象就十分凶残暴力的好吧?她给自己做足心里建设不容易啊!结果小东西又换了个样子出来?
谢梓澜一直觉得自己比起这些连什么是一根竹竿称过海都没见识过的土著来说,绝对见多识广,可遇上这个崽崽……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当然小蝎子崽崽是更可爱没错啦,阿谢一贯是个蝎子控来着,在圣蝎居然陪她流落到这不知是哪儿的落后地方后,她对圣蝎更是绝对真爱。
可是这变化的原因……
谢梓澜真心看不出来。
无花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将她面上眼中每一丝变化都尽收眼底,半晌才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谢梓澜托着腮帮子:“我也是第一次有崽崽嘛……”
无花习惯性过滤掉某些他不乐意听到的词汇,转而问:“那你那些彩蝶也不一定非得是蝶状的?怎么不用蝎子模样?”很好,谢梓澜对蝎子的真爱无花也留意到了。
谢梓澜对这一点倒是毫不意外,她看上的小秃驴嘛,自然最是个细致聪慧的,她只是奇怪,小秃驴也不是柳无眉那种多疑多思偏执狂啊?怎么就是不肯相信这小东西是他们的崽崽,和蝶衣蛊之类的都不一样呢?
明明是个就算时刻准备着与楚留香等人敌对,也从来不怀疑他们心性行事的家伙哪!
谢梓澜真心想不明。
无花却比她还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坚持这家伙是我们崽崽的啊?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种族,但我绝对只是很普通的人类男性,完全不具备妊娠孕子功能——就算真的有什么变种,也孕育不出这样的崽崽啊!”
谢梓澜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取了棉布给无花,又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无花这才发现他是坐在马桶上与谢梓澜对话的,大囧!膀胱肠道里头的存货已经出清,他居然一时都没留意,大大囧!身体不适已经缓和了许多,他居然也没发现,大大大囧……
一把夺过谢梓澜递过来的棉布,无花几乎就要起身,又顿住:“你不能回避一下吗?”
谢梓澜奇怪:“你身上还有哪儿是我没见过的?之前还是我帮你擦的呢!”特别强调:“擦了好几次!”
#……是啊,你还帮我洗澡了呢,我还弄你一身了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回想起来都是泪啊!无花从来没有这么痛恨罂粟有没有!
可也没法子,谢梓澜真心不觉得这样的动作看了能有什么,无花的心绪波动虽然很大,却还没大到系统提示会危及他和崽崽的地步,正相反,谢梓澜发现无花羞窘的时候反而不怎么留意罂粟毒瘾发作的难受劲儿了,越发理所当然等着围观小秃驴擦屁股!
无花真心无法,只得尽可能靠着衣摆遮掩,不想谢梓澜一针见血:“小心沾到衣服上啊!”
无花:“……”
虽然沾到的衣服扔掉不可惜,可都长这么大了、也不是发作得完全无法抑制的时候,真给当着阿谢的面弄一衣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毒品沾不得啊!让大湿你故意由得你娘给你灌毒品不吭声,这下好了吧?戒毒各种艰难悲剧哟……
可是莫好想笑,多么热闹的洞房花烛夜啊!不给写第八个字母,必须有别的乐子哟
第74章 初窥真相
洞房花烛夜虽然是小夫妻坦诚相见的好时光,可真心不是这种坦诚法啊!
无花简直心塞了有木有!
谢梓澜面瘫脸看小秃驴;可别说;小秃驴那张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连睡着时都没忘了摆上完美悲天悯人温柔笑的脸;扭曲起来也挺可爱的,加上一甩着蝎尾一会儿趴眉骨、一会儿枕鼻梁的小蝎子,简直萌翻了!
谢梓澜觉得小秃驴这毒瘾也不全是坏事,眼看着又不会伤到崽崽、又不会让他自个儿真戒不掉,偶尔来这么可爱呆萌一下子,也珍惜挺不错的嘛。
——才怪!
无花何等人?能不知道自己脸抽得只怕都要扭曲了?只是知道也忍不住罢了。方才那一场发作到底影响他对身体的掌控力;劲头儿虽过去,也要缓上好一会子。可这并不妨碍他的观察力好吗?不明物那混账面瘫脸下更混账的满眼笑;当谁看不出来呢?
憋屈!今儿还是正式成婚的日子呢!小秃驴回想着曾经在神水宫吃过的那几顿肉,还真有点儿馋,可惜身体掌控力不行,不然……哼哼哼哼!
哼到第四声,无花才悲剧地发现自己居然也成为那种要靠想象自我安慰的家伙,真是……
谢梓澜一边倾听着子蛊传来的小剧场直播,在心里头笑得打跌,一边不忘好心提醒一声:“还不擦?干了黏住可难受了。”
无花:“!!!”
混蛋的才成亲就一天踩我几回痛脚,简直是不揭人短不开口、不踩痛处不迈脚了有木有!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交流了啊?
可干了黏住什么的对于无花来说确实很恐怖,而且谢梓澜所谓“哪里我没看过”的说法也足够精确,小秃驴给谢梓澜一打击二雷轰的,反而炸出点儿破罐子破摔的赖皮来。果断一掀一摆半弓起身,五谷轮回之后该干嘛干嘛,末了把棉布随手扔旁边的小竹筐里头去,顺手盖上马桶盖,理直气壮支使谢梓澜:“拿胰子、端水……”
谢梓澜倒也纵容他,端水拿胰子不说,顺便还帮小秃驴将蹄子搓洗擦干了,期间不忘解释蝶衣蛊生息蛊等灵蛊虽可爱听话很给力,但真心与崽崽不能等同……巴拉巴拉一大通,无花伸着手很大爷地由着她服侍,等手擦干了才慢悠悠叹一句:“你非得在这里谈话吗?需要我给你那个椅子端杯茶不?”
这次轮到谢梓澜点点点了:谁想在这地儿谈话了啊?方才只是迁就你啊!而且蝶衣蛊和崽崽的话题明明是你再引起来的……真是的,小秃驴啥都好,就是忒爱记仇了。
但再爱记仇的小秃驴也是自家小秃驴,还是一个揣着崽崽的宝贝驴。
谢梓澜看一眼趴在小秃驴光脑门儿上耀武扬威的小蝎子,再看一眼自以为找回场子了眉眼得意的小秃驴,想了想,只在账本上添了小小一笔,特别注明不计利息:毕竟小秃驴这样几句言语便宜就得意洋洋的样子虽有点儿欠抽,但以往可是见不着的。比起那个满心盘算得乱七八糟、面上还是八风不动的另类面瘫驴,这样儿的也还不错。
这么一想,谢梓澜心情也挺不错的,再加上有个小崽崽旁观,沐浴的时候没再戳小秃驴的g点。两人很是平和的洗漱过后,谢梓澜动手将喜床上撒得到处都是的花生莲子之类的吉祥果收了起来,再回小桌边给小秃驴倒酒夹菜。
因她表现得实在乖巧,小蝎子又正好爬下来绕着无花的小拇指玩儿,无花一时不查,给谢梓澜喂了一口根本没煮熟的饺子不说,还答了她一句“生”。
回过神来的小秃驴再次点点点,谢梓澜却十分满意一点头:“那些什么早生贵子的花俏就不必了,崽崽已经在你身体里头,虽看着古怪,但也不争个早晚,能生下来便是好的。”
小秃驴再次点点点,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黑点点吃多了还是怎么回事,素来会装相的小秃驴果断爆发雄起,酒盏啪一下拍到桌子上,一下子陷进去足有三分半,同时扑向谢梓澜的还有小秃驴气急败坏的咆哮:“你才生你全家都生!就算这家伙真有点儿古怪不是你那些彩蝶能比的,也不要口口声声崽崽啊生啊的你个从来听不懂人话的不明物!”
谢梓澜:“……”
听着子蛊同步传来的信息,谢家阿姐简直惊呆了有木有!
眼看着这都认识多久了?若不是崽崽情况特殊,小秃驴的肚子都不只西瓜大了好吗?说不定闹腾起来真能气早产啥的……谢家阿姐甚至连小秃驴“小头”上有几根毛都一清二楚,只差小菊花有几道褶皱没细看罢了。可就认识这么久,谢梓澜真心是第一次听到小秃驴这么心口如一啊!
#果然这拜过天地娲皇正式成了亲的就是不同么?#
自觉迈出驯服小秃驴一大步的谢梓澜,即使是给难得不讲究的小秃驴喷到那么一点两点口水的,也乐得面瘫脸没绷住,果断笑弯眼睛了有木有!
老实说,这平时不笑的人笑起来可能出现的什么冰岩花开效果,谢家阿姐是弄不出来的。但她模样儿真心不错,虽不是什么娇柔清纯白莲花,俊目修眉的也自有一段风情。再加上她也不是真的面部神经坏死,不过是平时习惯了绷住不笑罢了。这么一笑起来,还真有几分味道,正怒火勃发的小秃驴都呆了那一半个呼吸的时间,而后抚额:“果然是傻的,挨骂倒乐起来了。”
虽然没有其他征兆,不过之前百般讨好示弱反而给捏断手腕,这么一咆哮反而得个笑脸……小秃驴很认真地琢磨起这诡异不明物受虐倾向的可能性来。
接收到子蛊情报的谢梓澜囧了一下:“……我只是很高兴小无花不戴面具和我说话罢了……”真心不需要想太多啊,小心想成柳无眉那样哦!
不过之前无花也给柳无眉夫妻恶心得够呛的,谢梓澜权衡一下小秃驴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觉得比起之前净房之中被自己屡次打击,真将他比柳无眉才是真雷点——一不小心可能动胎气、又或者真让小秃驴记恨的那种。
为了孕夫身体健康,为了夫妻和谐生活,谢梓澜果断留了最后一点口德,转移话题继续解释:“这真是我们的崽崽,如假包换。”又伸出食指在小蝎子尾巴尖儿上戳了戳:“虽然这出来一回就变一样是挺古怪的……咦?”
继无花戴不住面具之后,谢梓澜也再次破功了,她瞪大眼睛、嘴巴更是张得里头小舌头的每一下颤动都能让无花看得一清二楚:“你、你感觉到了吗?”
这种简直能让人将整个生饺子塞下去的样子不能更蠢,可惜无花此时也给忽然接收到的讯息震撼得晕头转向,哪儿还记得报复谢梓澜?
……不,他确实很想报复谢梓澜,如果那忽然冲到他脑子里头的讯息是真的的话……但那种报复,可绝对不仅仅是塞回个生饺子噎她个半死就能满足的!
#到底是梳洗剥皮点天灯好,还是将这家伙弄残了圈养起来让她生一支军队好呢?#
无花大湿阴森森,堪比佛陀愤怒像!
可也真怪不得他,一般男人谁受得了呢?哦,忽然冒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小玩意儿,虽然这小玩意儿每次出来都是在他最难受的时候,还挺舍得帮忙的,他也确实能舒服一点,那只当个灵蛊养着也还罢了,可忽然一下子的,多了一个讯息直接冲你脑子里头告诉你,这玩意儿还真能算是你儿子,还真就靠你身体妊娠孕育着,只不过不只十月怀胎,因着要孕育的不只有小家伙的*,还要靠着夫妻双方共同努力将他的灵魂也一道儿补全了才能生下来……
尼玛这么诡异的事情谁受得了啊!别说搁一正常绝对不受孕无妊娠可能的男人身上,就是一般女人都受不了的好吗?
谢梓澜满眼同情看大湿,确实呢,一般女人十月怀胎就够难受了,小秃驴肚子里头这一个,据说这孕育灵魂时也还罢了,更多的是抽取父体的灵魂之力,对于母体影响还不算很大,但在他的灵魂补个六七分时,这肉身也该慢慢孕育了,直到灵魂基本补全就顺利瓜熟蒂落——可问题是,这眼看都六个月了,小家伙还是这么一个小不点,啥时候能补到六七分?而*开始孕育之后,又要多久才能把剩下的三四分补足?
虽还不知道,但多半不是十个月就能搞掂的事情啊!
谢梓澜知道作为一个好伴侣,自己应该对小秃驴的痛苦悲剧感同身受,但怎么说呢,虽然知道不应该,谢梓澜还是好庆幸自己在换身体的空挡儿、磨砺强悍的灵魂啊!若非她的灵魂强大小秃驴太多,还真轮不到她成为“父体”。
真是万幸万幸,娲皇陛下慈悲保佑哟~
作者有话要说:莫一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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