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的声音划开空气,向远处荡漾而去,飘进八万余人的耳朵里。
庆国军队,排在前列的敢死队早就做好了准备,号角声一响起的时候,他们拿起云梯,不要命的向前冲去。
城墙上的安陵城守军早就严阵以待,看到城下的庆国兵卒动身了,弓箭上弦,一时间,破空声不断。
箭矢横飞,插进脑袋手脚脖颈,身上没有盔甲护着的地方都有可能成为目标。庆国士卒也是鲜血淋漓的人,怕死怕痛,几个人哄然中箭倒地之后,后边的人就开始畏首畏尾。
他们是敢死队,但可不是送死队。
当然刘听风不是好相与的人,堂堂位列名将之人,这种小场面对他来说司徒见惯。
他张嘴大声说道:“弓箭手掩护!”
他人虽老迈,声音之中还透着健壮,穿破空气,盖过士兵们进攻时的呐喊声,传到弓箭手那边的伸长耳朵的将官耳朵中。
将官挥手,庆国这边也射出箭雨。
长空之中顿然黑线无数,分不出哪边是飞过来的,哪边是过去的。
庆国这边的弓箭手数目肯定是略胜一筹的,不过安陵城守军胜在有高城作为地利,一时间还落不了下风。
只是,安陵城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他们现在凭借着弓箭手还能喘息片刻,但是到了后边,弓箭手们已经疲惫。
那时候他们面临的,将是肉搏血战,而庆国人多势众,他们就算凭借人海优势,说不定一天内都足够拿下安陵城了。
毕竟,这个安陵城可不是陈百里在的安陵城。
不论是兵力还是士气,都不日而语。
常运作为安陵城守军的主将,心中忐忑无比。他虽然想好了不惜性命,但在这种情况之下,怎样都冷静不下来。
敌人人数太多了。
这时候安陵城之内,只有七千多人。其他的人马全都被大将军带到其他地方去了,他们只有七千人,就要对抗八万多人的庆国大军。
而且城中百姓因为安全起见四字,已经悉数撤走了。
他们连搬石头送饭的民夫都没有,只有七千名勇气可嘉嗷嗷叫的棒小伙。
安陵城的情况,很是危急啊。
………………
远在安陵城的东南方向,南陵城中。
熟悉这个小城的人必然会大吃一斤,这个人口不足五万之数的小城之内,竟然还藏有上万之众的大军。
军旗飘飘摇摇,上边赫然一个陈字。
他们,是陈百里的部队。
数不尽的白色帐篷之中,有一顶淡黄色较大的帐篷,边上挂着禁言二字。
这里,是陈百里的营帐。
他没有去安陵城,他藏身在了南陵城,连带着数万之众的弟兄。
如果刘听风知道陈百里此时委身南陵的话,必当惊讶万分,然后一下子猜出陈百里的算计。但是,他不知道。
在刘听风的想法之中,陈百里还龟缩在安陵城之中。
陈百里的营帐中此刻人不多,只有三人。
但是这三人,几乎就代表安陵省境内所有士兵的首脑。
陈百里,以及他的两个副将。
陈百里端坐在营帐中间的椅子上,边上站着两人。
陈百里说道:“安陵城那边有消息了吗,苦了他们了。”
答话的副将是个白发老朽,他看上去就年岁有加。他说道:“还没有消息,不过依照将军之前的揣测,他们差不多也应该出兵了。当然如果刘听风那厮谨慎一点的话,这时候他们还在城下围着。”
陈百里摇摇脑袋:“我猜他们肯定已经打起来了。”
白发老朽名为楚令,他这时候就不解了,问道:“大将军何出此言,依照刘听风名将的名头,他们不是应该十分谨慎才对么?”
陈百里解释道:“因为我的弟弟,那个全陈国最会闹腾的人来了。”
“哦?”楚令分明还是不知所谓,疑惑的说着,“陈尚书大人来了之后,对战局有什么影响么,莫非是庆国人知道尚书大人对陈国的重要性,准备斩首计划,派人行刺陈大人?”
陈百里意外的看了老将一眼,他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脑洞如此之大,想象力如此之丰富。
转头看了一眼安陵城的方向,他说道:“你不知道我的弟弟,以他的能力,等他来了,刘听风必然在他的震慑之下吓得出兵。”
“嗯?”老将也是有趣,又是疑惑不解的脑洞大开,“难道陈大人明地是去大凌训练新兵,实际上那里已经有大人埋好的伏兵在那里,陈大人这次是去带着他们过来安陵。打算给庆国人好看?”
陈百里无奈的摆摆头,再一次解释:“如果大凌省有伏兵,我需要沦落到今天这种举步维艰的地步?我的意思是你口中的陈大人,他确实是去练新兵的,他的新兵,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大惊喜,特别是给刘听风一个大的惊喜。”
楚令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陈尚书去大凌省的时间不过就一年有余,就算是练兵,也不可能练出什么厉害的兵队来吧?”
陈百里这次望向的还是同一个方向,他脑中所想的,却不再是安陵城,而是长陵城。
他说道:“如果是他的话,没有不可能。”
第二百六十章 陈百里的计谋()
第二百六十章陈百里的计谋
老将军楚令对陈百里的话显然还是存疑的,不过碍于陈百里大将军的威严,他的怀疑并没有流于表面。他只是说道:“如果刘听风因为陈大人忌惮了又如何?”
陈百里指着安陵省的地图,手指放在长陵城的位置上,说道:“如果陈百川想让刘听风感到忌惮的话,他必然是通过长陵城下的庆国人。既然会忌惮,说明长陵城下的庆国军队是败北了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们败北之后,依刘听风的谨慎,从他们口中得知陈国还有这样一直实力强盛的援军,必然就加紧计划的实施,早日攻城。”
“而有长陵城的薛思告诉陈百川我的吩咐之后,机敏如他必然就明白了我的目的,一定会牵制得刘听风的军队只能攻城。”
楚令嘀咕了一句:“您的话都是在陈尚书第一时间就明白你的布置上的,他稍微有一步不注意,事情就不是这样发展了。”
楚令没有理他,反而是说道:“楚令,薛长鸣,你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薛长鸣是陈百里的另一个副将,他和楚令都不明白,为何大将军忽然就说了这一句话。他们两个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陈百里这才说道:“我们的时机来了,在刘听风自以为是的实行他的计划之时,我们的机会也来了。”
“什么机会?”有些沉默寡言的薛长鸣忍不住好齐心出口相问。
陈百里继续说道:“进攻高顺的机会。”
这时候,听到高顺二字,两位副将都是激动的抬起了头。
他们等这个机会很久了,而且一想到安陵城那边的付出,心如刀割,夜夜煎熬。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楚令先说道:“为何现在是好时机?”
陈百里指着安陵城的位置:“我们现在就在南陵城,前边不远处就是高顺了,但是刘听风想拿着他的援军来救援高顺的话,就必须经过南陵城。而且,后边还有安陵城的守军在威胁着。而且我们出城之后阻断庆国人之间的消息传达,说不定我们攻下高顺了,刘听风还不知道我们的行动。”
楚令发问:“若是知道了呢?”
“一是救援已经不及,二是以刘听风果断的性子,一定知道壮士割腕,舍去一臂救援大局的道理。他们只会抓着安陵城攻击,直到拿下安陵城作为据守。”
陈百川耐心十足,一直回答着楚令这位老而好学的将军。
这时候,外边传来陈百里身边亲卫的汇报:“启禀大人,各营营官都说已经准备好了。”
两位副官相互对视,眼睛中都是惊恐惊讶,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陈百里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不过他们两个已经习惯了大将军独揽大权的场面,对此倒是没有怨言,顶多就是心中不舒服。
听到亲卫的汇报之后,陈百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台下两个都发鬓发白的老人家说道:“两位,祝我马到功成。”
楚令薛长鸣知道这是他要亲自带兵出战的意思。顿时抱拳,恭敬的说道:“还请大将军为陈国百战百胜。”
陈百里点点头,扬长而去。
不用多久,南陵城的大门打开。朱漆大门敞开之后,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人马。
庆国人的探子自然是看到了,连忙汇报到上边。
庆国人在南陵城下的军队将领是庆国驸马爷刘文长,他听到探子的汇报,竟然先是忍俊不禁。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往口中靠拢,这个过程中差点就把杯中的酒液全都洒了出来,可见在他心中,他听到的消息是多么的可笑。
陈国人才几个人,拢共才多少的军队,哪来的大军出军?
别看他的样子像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实际上他的肚子里还是有不少的墨水的。刘文长早就算过一笔账,陈国人不出十万的军队,然后要守住安陵省内好几座城池,其中的安陵城还要委以重兵。
本就不足的人马,分到偏僻的南陵城之后,还能有多少人?
五千,还是七千?
刘文长的帐下,却有足足的三万人!
虽然知道有刘听风顶在前头,陈国人不大可能攻打这块地方,刘听风为求安稳,还是在此处留下了三万人之众的数目。
三万人,就算是南陵城中的人倾巢而出来攻击了,也杀不完!
有这样雄浑的兵力作为底气,刘文长当然是无所畏惧。
虽然他每天在这里饮酒乐甚是过分了一些,不过他心中有着一条底线。只要他不把三万的士兵全都弄死了,不把后边囤放物资的高顺裸露在敌人眼中,他就不会被那个被称为名将的堂哥砍掉脑袋。
他有三万人啊,这简直就是万无一失!
就在刘文长把探子传上来的消息当做笑话听的时候,营帐又被掀开,进来的还是探子,不过是另外一名。
他进来之后,就是跪下,说道:“启禀将军,南陵城门大开。出来人马无数,其中竟然还有帅旗,小的以为,是对方的主帅在南陵城之中!”
“陈……陈人屠?”刘文长闻言先是一惊,说话都哆嗦起来,陈人屠的威名无人不晓啊。
如果是他亲自领军攻打过来,刘文长以为,不用等堂兄下令要他的脑袋,他就得先把脑袋松在战场之上。
不过害怕了一会儿之后,刘文长却是一脚踢在探子的身上,怒道:“去你妈的,陈国人的主帅怎么可能在南陵城,根据情报他们在安陵城才对。”
探子委屈的汇报道:“是真的将军,南陵城出来了少说也得一万人,挂着的还是帅旗。您若是不相信,可以亲自看看。”
人就多是贱的,刚才还信誓旦旦不信的刘文长听到探子说的这般确切,心下就慌张起来,他说道:“那可怎么办了?”
探子心道,您是主将您问我一个探子怎么办?
不过在明面上他是嘴唇都不敢张开,害怕刘文长再迁怒过来,刚才那一脚还疼着。
刘文长这时哆嗦着说道:“不如我们逃跑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叔侄二人,一路货色()
第二百六十一章叔侄二人,一路货色
探子听了刘文长的话嘴角一抽,暗地里大家伙说这个驸马爷是靠着一副好皮囊走到今天这地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恐怕就如大家猜测了。
只是人家乃是一尊将军,手下统御着三万之巨的大军,就算是说的话再离谱,也轮不到一个不入流、没有品阶的小小探子,来反驳乃至嘲讽。
“将军英明神武,机智过人,全凭您做决定。”探子抬起头说道,眼神里满是恭敬与奉承,作为眼前这人的手下,说点拍马屁的话终归是没有错的。
哆哆嗦嗦的刘文长一甩长袖,坐回后边楠木椅子上,一身骨肉外加衣裳装饰,也有近百斤。椅子叽叽哇哇作响,恰似刘文长此刻的心情,也就是杂乱无比。
果不其然,他对探子的话很受用,不过这种非常时期,他没心情好好打赏跪着的“会来事”的探子。他依旧压不住内心的恐惧,说道:“那就逃吧,那就逃吧。那个陈人屠威名远扬,出征前就算是我堂哥都说如果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话,他说不得会输。这样一个人带着三万的兵力来,叫我如何抗衡?”
刘文长的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是在自我的慰藉。在他的心中,甚至已经盘算好事后如何在刘听风面前委曲求全。他乃是留在在朝堂上的代表,刘听风那厮应该不会太为难他,吧?
一个将军在战场上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是对出征时机的把握,还是出谋划策,带动士气,都十分重要。
刘文长在战场上虽然胆小如鼠,但也是熟读兵书的人物。他从书中早就悟出来了,陈人屠那样的角色,带领着万余的大军,是完全有可能打得赢在军事上不怎么擅长的自己的。
探子此刻心底数万匹北蛮骏马奔驰而过,他心说,刘帅怎么会跟你这样的家伙是亲戚。心中是这样想,皮囊表现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了,探子还是一脸的大人英明,仿若刘文长说的话都是至理名言,大道真音。
被这个心思活泛的小探子那么一掺和,刘文长还真的就在歪路上越发走远。他心中对自己能下出暂避锋芒的好主意,竟也是飘飘然起来。
刘文长腿脚也不哆嗦了,恢复了点数年之前庆都街上被庆国公子一眼相中的风流气概,说道:“那你待我传令下去,立即拔寨撤离。”
听到这话,小探子愣了。他一个无官无职的小探子传什么命令。他正欲提醒坐在椅子上沾沾自喜的家伙,至少拿块碎布盖上印章作为信物之时,营帐外边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看清闯进来的家伙是谁,小探子赶忙把脑袋死死低下。
进来的人名为刘长礼,是刘文长的侄子,自然也是刘听风的侄子。看他凶神恶煞的闯进来,小探子就知道,至少这人不是来和刘文长一起饮酒乐甚的。
刘长礼卖相堪比刘文长,都是星目朗眉一表人才。实际上除了刘听风这个武夫,刘家其他诸位,至少都长的不寒碜。
说是叔侄关系,刘家内部的竞争也大得很,至少营帐之中的这两位的关系是不好的。碍于各自身份没有打起来,已经就是双方容忍的极限。当然,刘听风安排这两人在一个军中,未尝没有是想让他们二人互相牵制的可能。
刘长礼见到椅子上的刘文长,竟然没有行礼,直接张嘴吐出六个字:“荒谬!荒谬至极!”
半个身子瘫在宽大椅子上的刘文长,闻言浑身毛发差点都炸了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叔侄二人见面,就算是平民百姓也要恭敬说一声叔父,他刘文长,好歹是庆国贵族,王室亲眷,竟然被一个少自己不知多少年岁的子侄近乎斥责!
刘文长靠着双臂把整个身子从椅子中撑起来,眯着眼睛说道:“这不是我的好侄子么,你在说谁荒谬?”
比起行军打仗刘文长是一脑子浆糊,但论起内部争斗,斗嘴使绊,那就是刘将军的本职工作了。他这句话就是在试探一下,刘长礼有无胆子在他面前直接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若是刘长礼不知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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