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这意思是不愿意?”
“当然不是。”陈百川只剩苦笑。
面前的老人是他当年恩师,虽说实际上没教什么,但一日恩师百日恩,又有师长如父。陈大人只能认栽。
两人并肩走了不远,就到了目的地。御花园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只见不远处一颗盘根老树底下。有一张石桌,桌边围着老少五六人。略看一眼,大概是一个老人就带着一个青年。
这些大概就是吴老爷子口中的老家伙?
果不其然,吴朽清领着陈百川往这伙人的地方走去。
三个老家伙见到吴朽清,却没有嚣张跋扈的气氛,反而还颇为热情的搂住吴朽清的肩膀,笑盈盈的邀他坐下。至于陈百川,当然是陪着那三名青年人站在一边。
一张石桌,四张石椅。
每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老人,吴朽清是其中最为晚来的一人。他右手边眉清目秀很是和蔼的老人,问他:“这般晚来,是在家中教长文背书耽误了时间?”
竟然是专门挑着伤疤揭开,这也未免太狠。吴长文不学无术便是吴朽清一辈子的痛,他面色瞬间就铁青了。
一旁的陈百川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老爷子,谁叫你强行让我来了这文会。
看,报应来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斗诗()
第三百四十四章斗诗
谁知陈百川的笑声,却引来了刚才说话那慈祥老人的一声冷哼。
那人不客气的说道:“你这小辈,不知尊长二字怎么言说么?你家长辈与我谈笑是一回事,你一后生小辈,竟然也参合进来,成何体统?”
吴朽清意识到忘了引见陈百川,连忙解释:“这人是……”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你有多疼这小辈。尊长之分是先贤留下的行事准则,必须教会他。你狠不下心管,就让我这老头子说他几句。”慈目老人滔滔不绝。
陈百川则是一脸的错愕,他可没想到,又因为年龄的问题被人看低。不过很明显,面前的慈目老人表面严厉,实际是一片的好心。他也不会怪罪,只是一笑置之。
“你还在笑!”慈目老人却是语气更甚了。
吴朽清这才有机会说话:“这位是我出师的徒儿陈百川,按辈分是小,但是按身份可不比在场的诸位低。”
陈王陛下新结交了义妹的消息早在城中沸沸扬扬,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给陈家天大的恩惠。而且娶了陛下的义妹,也意味着陈百川身上的光环还要加上一层,那就是皇亲国戚。
慈目老人脸上一红,没想到自己斥责的竟是这位远近闻名的惊世之才。诸人心中明白,这位的文采可能不及各个老前辈,可人家那是经世大才。
老人也没有因闹了这乌龙心态变化,一笑后,抱歉道:“是我鲁莽了,不知道是陈尚书来了。”
陈百川不敢托大,连道不敢。
吴朽清看热闹看得很开心,插嘴:“你这脾气还是改不掉,看到人就敢斥责,也不事先问问身份。”
慈目老人对他可就没那么的客气了,狠狠反击:“我的脾气确实一如既往,你的脸皮也一如既往的厚。说好带长文过来,却是带了陈尚书过来。让陈尚书和这些小辈比,你可是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长文与百川两人是同龄人,我教他们的东西都差不多。难道你觉得百川不如长文?没关系,百川也得了我的真传,对付你精心培育的孙儿绰绰有余。”
“颠倒黑白的本事也一如既往啊。”
陈百川在一旁听得一脑门的黑线,这老爷子还这如慈目老人说的,脸皮的厚度举世瞩目啊!
吴朽清想了片刻,道:“不然这样,我就让百川和你们三人的孙儿弟子同时较量,他每次要同时写三首诗,要是他写出来的诗赋品质不能远超三人,便是我输了。”
???
陈百川惊愕,这剧本他事先没听过。
慈目老人以及其他两人同时冷哼,还是慈目老人说话,他是这次“打压吴朽清活动”的发起人。
“你倒是好大的口气。诗赋一道文采灵感缺一不可,你叫陈尚书一瞬间哪里来三首诗的灵感?”
“我说他能他便是能。”吴朽清在其余三人的狐疑的眼神中镇定自若,这几位远离官场多年,不知道陈百川在大衡诗魔的名头。他可是知道的,能一夜诵诗十三首,那三首还不就是挥手即来的。
吴朽清偷偷在陈百川耳边说道:“你可不要让我这次落了面子,这次之后,你和长文搞出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
陈大人心中一阵无奈,还是应下了。一是在诗词上,他毫无畏惧。二则,老爷子长久以来的一次请求,他不能开口拒绝。
陈百川答应了要求,却是把老人带来的青年人好生气了一会。
年轻人谁不会年轻气盛,听到面前的同龄人这样的藐视自己,早就燃起了气火。虽然陈百川的名头比起他们的师长爷爷都要大得多,但又如何。
诗文讲究的是天赋,也讲究阅历。陈百川区区少年郎,会有什么阅历,还不是和他们相差无几?
“那得出一个题目。”慈目老人说道。
“就依你说的便可以。”吴朽清没有反对。
身边的人是他多年的好友,也都是坦荡荡的君子,绝对不会让他们的后辈营私舞弊,别说透露题目,说不定还会偏向陈百川。
果不其然,慈目老人说道:“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好季节,就以春天为题,作一首诗吧。”
春天是一个很广泛的题目,相信陈百川事先也做过这方面的诗,也就有了获胜的机会。尽管在众人的心中,他的机会简直渺茫。
只有陈百川自己知道,他要是想赢,就绝对会赢。
在有一脑袋宝库的面前,比诗文绝对是找虐。
慈母老人身边的年请人最先站出来,他果然了得,不用多久就得了一首诗。格式整洁,意义尚可、
他的诗说的是与友人在春天外出郊游的事情,写透了春意,写尽了春景。
几人包括吴朽清在内,不由得叫好。他这首诗是真的好,至少对于他的年纪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佳作。就算是陈百川,也不得不敬佩他。
不过,陈百川脑中的诗文可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比拟的。
那少年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诵出这样一首诗出来,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比起他平常的诗赋,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他得意说道:“这就是我的作品,陈尚书,你要与三人相比实在太累了。不如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慈目老人皱眉,觉得自己的孙儿实在盛气凌人。
陈百川却是用悲悯的眼神看着那个少年郎,然后说道:“你确信要我吟诗?”
“陈尚书要是腹中还没有佳作,押后也是可以的。”
陈百川望着天空,脱口而出: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他一开口便是用了大招。
众人一开始只觉得他说的这一首诗平平常常,但在口中朗诵了几遍之后就全部惊呆了。这是一首传世的佳作啊!
陈百川给他们的惊讶却是没有停下,他张开嘴巴,就是一首诗脱口而出。
一首接着一首。
全是七言绝句,不用多久时间,三首诗就全部诵完了。
这……
所有人惊呆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春晓的魅力()
第三百四十六章春晓的魅力
何为传世的经典作品?
吴朽清等人吃惊想到,这大概就是足以传世的经典。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淡淡文风,行云流水,初读之似乎平淡无奇。在口中回味数遍后,才真能明白此中的韵味。
不追求雅致,不用浮华堆砌,书写出的场景,却使人身临其境的见到春的美。
只在短短二十字之间,写尽春天韵味。
其余两片也是佳作,但在《春晓》一篇面前,仿佛失了颜色。更别说之前慈目老人身边那少年郎做出的诗,曾今沧海难为水,这时候反过去看他那篇,言语间的春色都似乎暗淡。
吴朽清轻叹一口气,他似乎低估了陈百川。他从石椅上站起来,举起桌上素酒一杯,道:“今日见此佳作,当浮一大白。”
文人是奇怪的生物,他们会嫉妒同行,但也会奇珍佳作而折腰。
刚才三位少年郎还以为陈百川是大放厥词,此刻想明白了,对方只是实话实说,他确实有碾压三人的水准。不说后两首,只凭《春晓》,就足以让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所有写春的诗失去光彩。
三位跟着各自的身前的老人,向陈百川抱拳祝贺。
是祝贺三首佳作的诞生,也是对陈百川表示尊敬。
“偶然得之而已,各位不要捧杀了。”陈百川见心高气傲的老家伙们这时候的毕恭毕敬,心中喜不胜收。脸上,却尽是谦逊神色。
吴朽清知道陈百川不似其他少年,经不起捧,也就不客气了:“世间多少传世作品,也是妙手偶得。百川,我敢说,当今世间,能与你此诗争锋的人,全天下无一人!”
陈百川乐开了花,还是谦逊摆摆头。
这处早就吸引来了不少才子围观,大树旁,人山人海。大家伙都憋着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叨扰几人的斗诗。
直至陈百川的诗出口,众人陷入默然,更是悄无声息。只有几位老人对陈百川的祝贺声。
这时候,大家才从惊讶中脱离出来,叫好声不断。人群中几人专于诗词,甚至如痴如醉的把那首《春晓》抄写在衣物上。
只是有一人此时虽也是惊愕,但他的惊愕却是和身边诸人截然不同。林勇志面无血色,他知道自己此生唯一战胜陈百川的机会沦于烟尘。
没机会了,这辈子他的光芒一定会完完全全被陈百川遮盖住。
‘不,’他可悲的想着,‘陈百川大概是早就不把他当做是对手了,他的对手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
一股无穷无尽的悲凉从心底涌起,他只要想起多年来的希冀完全破灭,心口就不免一阵阵刺痛。没想到陈百川在诗赋上的造诣也是非凡,远超他。到了这刻他内心清明,是他执念了。与陈百川的比较,不过是他多年来的一厢情愿,也是他的自不量力。
呵。
天公无情,世间有了陈百川,为何还要生出一个林勇志?
他一声笑,他再笑一声。
接下来是一整片的欢笑。
他敞开了胸怀,放声的欢笑,从未想今日这样想笑。或许人世间最大的笑话,就是本身就是个笑话。
他的欢笑声还是惊动了一些人,他们不解的望着尚书之子林勇志,为何他会在此刻如此的失态?不知,也不想知道。这处天地的焦点此刻在陈百川一人身上。
林勇志带着欢笑,和眼角几点泪痕,和一身颓然,暗淡离场。
陈百川却是在围观者中听到林勇志的笑声,今日林勇志,大概就不会再有执念了。陈百川不为人知的轻叹,却又换做一笑。
再与吴朽清诸位老人寒暄,这时他们的语气可要比刚才和蔼多了,在他们眼中不认官职,才情更能让他们折腰。
“不知陈尚书这诗是如何得知的。”
“适才望天,想起在幽林深处竹屋中度夜,放下浑身执念,安然一夜。那天清晨,门外莺雀蹄啼,落叶挂雨滴,红花几瓣铺在泥地上。想起此景,有感而发。”陈百川冒出冷汗,他哪里知道孟浩然是如何得到此诗的。
“世间万物皆有诗情,一花一叶全是诗。唉,我等不如啊。”
陈百川连道“不敢”,还是耐不住老家伙们热情如火,最终他都相信他自己才情无双。
转眼,文会也该散了。
明月悬挂,夜深人静。陈百川正准备与吴朽清提前离场,忽然一老太监匆匆忙忙往这边过来。他嘴中喊着:“陈大人留步,陈大人还请留步。”
定睛一看,这人是伺候陈王陛下的。陈百川暗道不好,只怕是麻烦要上身了。但他也不敢违背陈王召见,只好颇为无奈的停步。
老太监停在他身前不远,先是气喘吁吁。用了些许时间才平静呼吸。
“陈尚书,刚才江帝师说您一定会先一步离开,果不其然。幸好赶在您离开之前就遇到您了,否则陈王陛下那边我可是没办法交代。”
陈百川想着要是先走一步多好,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告辞了吴朽清后,他与老太监走向陈王陛下所在的位置。
陈百川在前,太监慢半步。
对于这等大臣,老太监自然不敢玩弄权柄,在陈百川面前跟孙子一样乖巧听话。基本上是陈百川问一句他答一句,至于其中是否有所隐瞒,就不为人知了。
宫中的老人,要么是气运眷恋,要么就是城府深沉。否则也活不到可以称为老人的那天。
“你可知陛下召见我是何故?”陈百川知道这种人见人说人话,见了鬼又换上另一种说辞。不敢与他多说,否则事后陈王问他陈百川说了什么,他也会全盘供出。
“回禀大人,奴才实在不知道。不过江老也在,大概不会是小事情。您要做好心底准备,与您的前程是息息相关的。”
他透露的东西已经够多了,看来今日江长引出现在这个文会不是偶然,而是与陈王早就约好。至于陈百川也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个变数。
第三百四十七章 火器制造局()
第三百四十七章火器制造局
“哈哈,今日尚书郎你可出尽了风头。”御花园中一处小亭,亭中有一石桌,桌子两边是陈王与江长引对面而坐。
陈王私底下说话总是没架子,大概觉得这样能多多拉拢臣子的心。
陈百川对这位将来的大舅哥没有半点儿脾气,刚受了陈王的恩惠,他心存感激。
“陛下这是在折煞我,我今夜只是妙手偶得。能有这风头,还是靠我恩师吴朽清的抬举。”
陈王早就见到了《春晓》这首诗,知道陈百川这是在谦虚,不客气说道:“在寡人的面前不必如此,你得此诗,便说明了爱卿才情无双。就算得了点虚名,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哪有什么抬举不抬举的。”
江长引也参合进来。
“陛下说的在理。尚书郎一首诗,就叫这整个春天暗淡了。恐怕在不久之内,陈都中的文人墨客都不敢写春。”他有意称陈百川官职名,好不在陈王面前太过亲昵。
陈百川只好装出腼腆样子,笑笑。
再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进入了正题。陈王说道:“爱卿这次出征安陵省,功劳甚大,最主要是得了那些巧夺天工的器具。听说就连庆国也窥窃了你的发明?”
“却有此事。”陈百川知道陈王这是眼红了,但还是实话实说,“庆军名将刘听风多次派人来盗取大凌城出品的兵器。”
陈百川知道,想要让陈国强大起来,靠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在这个君主专制的时代里,陈王的支持就代表着资金投入,和资源投入。
只有得到了陈王的支持,火器等兵器才有可能做到陈国的军队人手一把,火炮才能做到全员装备。否则,只靠着一个龙兴之地,想要完成这个庞大的梦想,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只有展现出火器的威力,让它能吸引到陈王这位全陈国最顶尖投资商的注意,才有机会让陈国装备,才有可能让火器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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