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茗瞪了楚铮一眼,道:“有何事情快说。”
楚铮暗暗松了口气,找姑姑相陪还真对了。若自己孤身前来,难保赵茗这老姑婆不会将自己暴打一顿后再扔出去。
楚铮酝酿了一下感情,大声说道:“下官求见长公主,是为我大赵安危而来。”
赵茗一怔,楚琳也让茶水呛了一口。只有赵敏哼了一声,警惕地看着楚铮。她与楚铮相处时间也不短,知道他这般一本正经时肚子里面通常想着歪念头。
“大赵的安危?”赵茗冷笑道,“你何时开始关心起我大赵安危来了?”
楚铮肃然道:“长公主,我楚家子弟也是大赵臣民,有国方有家,此乃大义所在。”
“哦?”,赵茗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你们真若这么想,倒也是我大赵之福。” 赵茗心中倒也信了几分,楚名棠掌权以来,大赵国泰民安,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不知你所说的大赵危机是何事?” 赵茗问道,“为何又跑到这边来找本宫,该对你父亲说才是。”
楚铮道:“长公主有所不知,此事家父与下官均感棘手,此事非您相助不可。”
赵茗不解地看着楚铮:“需本宫相助?”
楚铮点点头,道:“长公主是否记得三年前刑部尚书梁上允被杀一事?”
赵茗道:“当然记得。此事已过去许久,难道其中又有变故?”
楚铮沉声说道:“我大赵在西秦的细作得到消息,秦王郑炯故技重施,妄图在皇上大猎之日刺杀我朝重臣,甚至连储君之名也在其列。”
赵茗不屑地说道:“护卫皇上大猎的安全乃是朝中文臣武将的职责所在,你也是身在禁卫军,既然已得到消息,严加防范便是了,何需本宫出手?”
楚铮道:“长公主可知西秦所派来人是何等身份?”
赵茗冷笑道:“难道寇家当代家主寇海天来了不成?”
“不是寇海天,”楚铮看着赵茗道,“但魔门门主刑无舫和佛门掌教凡尘大师,这二人应不在寇海天之下吧?”
赵茗吃了一惊,不由得站起身来道:“此言当真?”
楚铮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函,封面上血迹斑斑,道:“这封书信是他们舍命传来,据下官所知,这几人已为我大赵捐躯了。”其实,这封信是昨日才写好的,并在文火上烘烤过,看起来与一月前写的无异,函上的血迹倒是真人的,楚铮可不敢用家禽之血来糊弄赵茗。
赵茗将信函打开细细地看了一遍,怒道:“卑鄙之极。这两人何等身份,居然要做刺客这等无耻行当。”
想了想,赵茗又有些怀疑,对楚铮说道:“魔门中人向来卑鄙无耻,刑无舫做出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佛门虽说也是个妖教,但他们向来讲究慈悲为怀,且不杀生,凡尘身为一教之主,又怎会如此不顾身份?” 赵茗怎么也没想到凡尘完全是被楚铮招惹来的,毕竟佛门进入西秦也不过是百多年,且在赵境内传播,赵茗也未与佛门中人交过手,竟丝毫没觉察到楚铮的内力就是佛门镇教神功。
楚铮干脆推托不知:“这个小臣也不明白,不过小臣想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毕竟这佛魔二门都效命于秦王。”毕竟编一个谎言日后要花十倍的功夫去自圆其说,有时含糊其辞反而比滴水不漏更易取信于人。
赵茗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道:“知道了,必要时本宫会出手的。哼,魔门妖教当真欺我大赵无人吗。”
楚铮心中一喜,正要再拍几句马屁,不料赵茗又道:“离皇上大猎还有八日,这段时间敏儿就住在你们楚府,负责传递信息,有何情况立即来报。”
楚铮顿时目瞪口呆,转头看看姑姑,只见楚琳满脸笑容连连点头。
赵敏急道:“姑姑”
赵茗道:“听话。此事事关我朝安危,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先放一边,尽力协助楚将军。” 楚铮在她口中从臭小子升格成了楚将军,赵茗终究不想让自己的侄女和自己一样孤老终身,楚铮为了一个侍妾与赵敏闹翻,虽说有些不将皇家放在眼里,但也看出这小子还算是颇重情义之人,并非是个薄情浪子,况且此事赵敏也有过错。楚家嚣张已经不是一代两代的事了,如今天下未定,这少年日后必定是第二个楚名棠,只要他们能为国效忠,还是能勉强忍耐的。况且赵敏的心思她也知道,每日郁郁寡欢,还不是为了这小子,自己就最后为他们撮合一下吧。
楚铮搜肠刮肚,总算找了个理由,道:“敏公主住到下官府上,这个这个有损公主的清誉吧。”
赵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们二人之事三年前就已传遍京城,现在反倒关心起敏儿的清誉来了。敏儿这次住你府上,是以本宫徒儿的身份,无需大张旗鼓,你父母知道就行了。”
回府的路上,楚铮唉声叹气,一脸的苦恼。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苏巧彤的事还未了,如今又来了个赵敏,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加上柳轻如虽说温柔贤惠,但就算再大度她也会心存疙瘩,而且此女喜欢把事掩在心里,是需要经常安抚的。幸好赵敏说要准备衣物,明日才来自己府里,给自己留了个解释的空间。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楚铮手持马鞭晃来晃去,这边是楚府,那边是成府,柳轻如在踏青园内等着自己,苏巧彤现在不知醒了没有。楚铮想了半天,不知何去何从,胯下的火云驹都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刨着蹄子。
良久楚铮叹了口气,还是先去看看苏巧彤吧,毕竟还不知她是否身体有恙,回头对欧阳枝敏说道:“你先回府吧,告诉轻如就说我晚些回去不,就说我会回府吃饭的。”
欧阳枝敏张了张口,还是应了声“是”。
苏巧彤见楚铮如约而来,不由得精神一振,但很快发现楚铮有些心不在焉,便有意无意地问道:“听小月说你今天到皇宫去了?”
楚铮见她问起,不由得苦笑一声,将今日为何去宫中原原本本说了,连赵敏之事也未隐瞒,此时说清楚了倒还可以显得自己有冤在身,等赵敏住到了自己家里再解释可要大费口舌了。
苏巧彤听了也有些心烦,虽说在这世上能遇到楚铮已是自己最大的幸事,但这人是块香饽饽,喜欢他的女子绝对少不了,连公主都已掺合进来了,况且自己以前与他成敌对之势,魔佛二门中人受秦王之命而来,说不定还会来找自己,虽说楚铮尽力为自己隐瞒,但万一被人察觉了,自己如何在赵国待下去?
苏巧彤突然问道:“干娘她葬在哪里?”
楚铮一愣,道:“应该就在城东的桦树林中。”
苏巧彤黯然道:“她生前是我最亲近的几人之一,你能不能帮我准备一具薄棺,我想将她好生安葬。”
楚铮点点头,道:“什么时候去?”
苏巧彤看看屋外,道:“天色还早,你身边手下那么多,我想今日就把这事办了。”
楚铮叹了口气,道:“好吧。”
两人来到城东树林中,由吴安然代授的几名鹰堂弟子已经在此等候,这些人已是楚铮真正的心腹。见楚铮和苏巧彤来了,几人便将一座土坟挖开。
寇大娘死了不过两天,天气又较为寒冷,尸体并未腐坏,面容仍是栩栩如生。苏巧彤看着棺中的寇大娘,小声地哭泣着。
“你心里怪我么?”楚铮在身后忽然问道。
苏巧彤拭了拭泪道:“有一点,但干娘若知道我要投奔你,定是也要杀我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苏巧彤从随身包袱中取出笔墨,在一块木牌上写上“义母寇氏之位,苏巧彤泣立”。
楚铮觉得有些不妥,但看着满脸泪痕的苏巧彤,暗想随她吧,最多晚上再派人来毁了就是。
苏巧彤将木牌竖好,对着已被放入墓穴的寇大娘之棺拜了三拜,道:“楚公子,请把这块木牌击碎,洒入墓中吧。”
楚铮放下了心,将木牌在手中一搓,便已成一堆木屑,洒在寇大娘墓中。
苏巧彤对旁边两人说道:“合土吧。”
对着渐渐合上的寇大娘之墓,苏巧彤轻声说道:“此生以前的一切已随此墓而去,以后我就是吏部侍郎成奉之的侄女,楚铮,你准备如何对我?”
楚铮大感头痛,小声耐心解释道:“你我都来自未来,应该知道感情需要时间来培养的,双方要有个了解的过程”
苏巧彤打断道:“这我都知道。所以从明天起,我会经常到你楚府来增进了解的。”
看着楚铮那张苦瓜脸,苏巧彤轻笑道:“放心,我又不会像那公主一样强要住在你府上,不过最好呢你也想想办法,佛魔二门中人来上京城,我不想再见他们,毕竟对我对你都是个大麻烦。好了,你送我回去吧。”
楚铮抬头看了看,见已近黄昏,送完苏巧彤都不知什么时候了,自己还答应过柳轻如要回府吃饭的。
楚铮回到踏青园时早已月上枝头,进了屋内只见柳轻如和紫娟翠苓两个丫头碗筷未动,对着满桌的饭菜仍在等他。楚铮见了不由得苦笑,自己虽说了要回府用饭,但往常也不是没有失约过,柳轻如也只是替自己留好饭菜,从未放在心上。看来她已经听到自己些许风声了,柳轻如性子温柔内敛,做出这般举动她心中已是很不快了。
面对这种情况,急于解释未必是种好办法。楚铮故作心事重重,坐到饭桌前说道:“吃饭吧。”端着饭碗就独自吃了起来,只是眉头紧锁,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
柳轻如果然忍不住了,问道:“公子为何事忧心?”
楚铮长叹了口气,将西秦之事夸大些说了,最后小小心翼翼地将明日赵敏要来的事也全盘托出。
柳轻如心也乱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想要追问的苏巧彤之事也顿时抛到了一边。那天楚铮与赵敏争吵时她就躲在门后,在那一刻柳轻如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在楚铮心中的地位,当时幸福得无以伦比,可对赵敏她却也有些同情。柳轻如也曾仔细想过,自己限于身份这一辈子终究只能是个侍妾,赵敏对楚铮情根深种,又是当朝公主,楚铮娶她为正室自己也并无异议,但这公主脾气似大了些,既然她明日要来,正好借机相互了解一下。
“请公子放心,”柳轻如道,“妾身自有分寸。”
这一晚,楚铮怀着赔罪之心施展浑身解数,将柳轻如弄得欲仙欲死,最后不得不出言求饶,楚铮才得意洋洋地搂着她睡了。
“笃!”
一块小石子砸在楚铮居室的窗台上。楚铮瞬时被惊醒了,正待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右臂仍压在柳轻如身下。楚铮不想吵醒轻如,又重新躺下,缓缓地试着将手抽出。
“笃笃!”
屋外那人却似等不及了,又连弹两块小石子,这下连柳轻如都醒了,撑起身来迷迷糊糊地说道:“公子,外面什么声音?”
楚铮笑眯眯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柳轻如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寸缕,低呼一声忙又缩到被窝里,嗔道:“还不出去看看。”
楚铮笑道:“不急。我知道是哪个无聊人。”
楚铮披上衣衫,走出门外低声说道:“师父,你这般扰人梦会折寿的。”楚府戒备森严,寻常人等根本进不来,而且胆敢这般深夜打扰自己的,除了吴安然再无别人。
吴安然无心与他斗嘴,道:“走,与为师去见一人。”
楚铮边走边将衣衫系好,嘴里抱怨道:“半夜三更的什么人这么有兴致?”
吴安然微微一笑:“一个故人,你见了便知。”
第70章 后悔莫及()
到了吴安然屋内,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坐在桌旁,楚铮见了不由得惊呼出声:“赫连前辈。”
赫连雪站起身来,道:“圣门赫连雪见过公子。三年前承蒙公子手下留情,今日在此谢过。”
楚铮还礼道:“赫连前辈客气了。提及三年前之事,小侄心中实是愧疚,家师曾为圣门血影宗宗主,说来小侄也算圣门弟子,可造化弄人,既身为赵国之臣,小侄不得已与赫连前辈兵戎相见,今日在此赔罪了。”说完,楚铮长揖到地。赫连雪孤身前来看似并无恶意,楚铮言语之间便也注意了许多,魔门也改称为圣门。
赫连雪心里一阵抽搐,上前将楚铮扶起,长叹道:“这也怪不得楚公子,事关两国之争,你我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三人各自就坐,楚铮对吴安然道:“赫连前辈来我楚府必有要事,师父怎么不早些告诉徒儿。”
赫连雪道:“这怪不得吴兄,在下也是刚刚才到。”
楚铮心里惊疑不定,楚家戒备森严,这赫连雪是如何进来的,忍不住看了看吴安然。
吴安然知他的意思,道:“你不必多心,是为师将他带进府的,圣门传承千年,总有些不为人知的联络办法。”
赫连雪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看似用青铜所制,形状如蝉,道:“就是此物了。”说完将之放在唇边吹了一下,登时传来一阵低沉之声。
吴安然在一旁解释道:“此物圣门之中仅有数人拥有,听起来声音虽低且似风声,但在内力高深之人吹来,其音可远至数里,而且音调各不相同,方才为师一听便知是赫连兄来了。”
楚铮将那铜蝉接过来看了看,颇感兴趣地把玩了会儿,道:“师父是不是原先也有此物?”
吴安然有些尴尬,道:“当然有了,只是当年为师被南齐武林中人追杀,此物已经不知下落。”
楚铮一笑,将那铜蝉还给赫连雪,道:“赫连前辈,小侄虽说出身世家,但平日受家师影响,喜欢快人快语,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赫连雪道:“公子请说。”
楚铮道:“那好。听说圣门欲大举犯赵,意图刺杀家父,赫连前辈,此事不知是否属实?”
赫连雪一惊,自己方才对吴安然也只说了魔门来到了赵国,根本未曾提及刺杀楚名棠之事,此事在魔门中也仅门主和自己等少数几人知道。赫连雪不由得看向吴安然。
吴安然点头道:“铮儿此言不假,数日前我们就已接到消息,我圣门要刺杀楚大人,吴某正为此事为难呢,赫连兄来的正是时候。”
赫连雪手心微汗,楚铮既然已知道此事,赵国想必已经早有准备,严阵以待了,还好自己先来了,如果与楚铮谈不妥,圣门是决计不进上京城。
赫连雪咳嗽一声,道:“既然楚公子已知道此事,在下也无颜否认。不过这只是秦王之命,我圣门上下其实并无此意。”
楚铮奇道:“圣门不是一直为秦王效命吗?”
赫连雪长叹一声道:“圣门是受强势所迫,委曲求全而已。三年前在下便已对吴兄谈及此事,楚公子不知道么?”
楚铮点点头,道:“知道一些,但不尽详细。况且听闻圣门欲刺杀家父,小侄不得不防。既然赫连前辈这么说了,小侄放心许多,三年前之事也可不再重演,免得再伤和气。但此番赫连前辈来见小侄,不会仅为说明此事吧?”
赫连雪道:“正是。楚公子方才也说过与我圣门渊源甚深,令尊太尉大人执掌赵国朝政,请公子看在这份渊源上,容我圣门迁徙赵国。”
楚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们要迁徙到赵国来?”
旁边吴安然也是一脸惊异。
赫连雪道:“不错。我赫连雪可在此立誓,圣门绝无危害赵国和楚家之心,只因秦王对我圣门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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