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楚铮扔去,恨恨骂道:“这样戏弄我你很开心吗?”
楚铮将苏巧彤所掷之物一一闪过,口中叫道:“好个野蛮丫头!你到底能不能对上来?”
苏巧彤见桌上已无物可掷,这才停下手来,紧咬贝齿,忽然扑哧一笑,道:“宝塔镇河妖。”
楚铮夸张地上前握住苏巧彤的手,道:“同志啊!”
苏巧彤脸一红,道:“放开。你当这是什么年代,还行握手礼啊。”
楚铮讪讪地收回手,忽然大叫一声,却是苏巧彤在虎口狠狠地拧了一下,问道:“当日在那酒楼你便已知道我的来历了吧,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对我说。”
楚铮摇头说道:“当时你来历不明,后来又查到你一直处心积虑地想着如何刺杀家父,叫我如何能贸然与你相认?”
苏巧彤咬牙道:“所以你直到杀了干娘将我逼得走投无路才来相认?”
楚铮并不回答,静静地看着她,苏巧彤对他怒视良久,突然泄气道:“在你的立场上,你是该这么做的。”
楚铮道:“你明白就好,如果加上前世你我都已活了三四十年了,有些事是不能意气用事的。”
苏巧彤叹了口气,问道:“你到这时代时那个世界是哪年哪月?”
楚铮答道:“二零零四年十月三十一,西方的万圣节,你呢?”
苏巧彤惊道:“我也是,莫非你坐的也是那架飞机?”
楚铮点头道:“不错,好像是上海的一家航空公司的飞机,从洛杉矶飞往上海的。”
苏巧彤纠正道:“是上海东航的mu583次班机。”
楚铮奇道:“你自己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你是机上的机组人员?”
苏巧彤答道:“是啊,我是负责公务舱的。”
楚铮笑着喝道:“好啊,总算找到正主了,赔钱赔钱,我上机时可买过保险的。”
苏巧彤道:“保险费肯定赔给你那个世界的亲人了,哪能还找我要?”
楚铮摇头笑道:“我这条命难道就值那么点钱,不行,你是属于东航公司的吧,应该替你们公司负责。”
苏巧彤气结:“我怎么负责?”
楚铮不再嘻笑,诚恳地说道:“不要再回西秦了,留下来陪我吧!”
苏巧彤看着楚铮,道:“你已经费这么多心思,如今我已是退无可退。何况我说要走,你会让我走吗?”
楚铮想了想说道:“说实话,不会。但我还是希望你心甘情愿留下,毕竟你和我有着相同的经历,我们都不属于这时代,但必须要适应这时代。”
苏巧彤笑了笑,道:“你更希望的是掌握这时代吧。”
楚铮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会尝试着去做的。这个时代并不是我们熟悉的时代,一切都已经变了,我一直在怀疑那刘禅是否与我们一样,也来自另一个时空,不然怎会灭魏吴一统天下,三国演义你应该看过的吧,曹魏孙吴人才济济,特别是北魏还有司马懿在,诸葛亮几次北伐都无功而返,怎么换了刘禅就轻易一统中原了呢。”
苏巧彤道:“不过这刘禅也算英年早逝,平定天下后没几年他就死了,随后就是几个皇子争位,后汉传承不到百年不得不说是因为开国根基未曾打好。”
楚铮道:“不错。可后汉虽百年而亡,但其国力远胜原来的西晋,虽最终仍被胡人所灭,但胡人打下后汉都城后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数十年就被驱逐出中原,五胡乱华的危害并不大。时至今日,胡蛮仍只在古长城外徘徊,再也未曾踏入中原半步,实得后汉余萌也。但天下大势,向来是分久必合,中原四分而治已经持续了近两百年了,何况你我来到了这时代,难道甘心让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吗?只有一个统一而又强大的国家才能长久抵御外敌,北方的胡蛮虽说已被郭怀击溃退回大漠,但你也该知道,纵观史书,千年来北方的游牧民族层出不穷,从匈奴到突厥,再到女真蒙古等民族,时刻都在窥视着中原的大好江山。他刘禅既然能一统三国,我为何不能平定天下?”
苏巧彤轻轻说道:“我相信你能。如果刘禅是你我同类人,其实你与他很相似的。”
楚铮笑道:“我与他有何相像之处?”
苏巧彤怅然道:“刘禅生下来就是皇子,配上他的才能,当然如鱼得水,你与他一样,楚名棠虽不是一国之君,但楚家如今在赵国的势力连皇帝都未必能比上。楚名棠之才不在刘备之下,可能更胜一筹,他对你又如此重视,一心欲立你为楚家下代之主。哪像我转世到了这世上,一清醒过来便要为生存而抗争,整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那对父母也是好人,只可惜八岁那年山贼洗劫了村落,全村人被屠杀殆尽,只有我一人装死才得以逃脱,若不是秦国元帅薛方仲经过当地,我一个小女孩早就饿死在深山中了。”
楚铮悚然,他真没想到苏巧彤曾过这样一段经历,心下怜惜,轻轻地握住她的纤手。
苏巧彤已完全陷入回忆中,喃喃说道:“曾记得有人说过,世间上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桥叫奈何桥,桥边那块石头叫三生石,还有种汤名为孟婆汤,喝了孟婆汤,可以忘却三生。我走过了黄泉路,穿越了奈何桥,却没有喝下孟婆汤,将三生石留在了心里,成了最大的负担,叫我如何能甘心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总想着如何能出人头地,到头来薛府中人都视我为祸水,薛方仲更是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楚铮道:“所以请你留下吧,至少在赵国有我懂你,你也了解我。”
苏巧彤黯然道:“我是个秦国奸细,你能不追究,你们楚家难道也不追究吗?”
楚铮笑道:“谁说的,你是吏部侍郎的侄女,楚五公子的意中人,谁敢来找你麻烦?”
苏巧彤灵光一闪,道:“成奉之!成奉之也投靠你了?”
楚铮见她心思转得如此之快倒也佩服,点头道:“不错。”
苏巧彤苦笑道:“难怪寇大娘轻易被杀,原来是他从中作怪。”
楚铮道:“成奉之此人极具才干,若他真能全力助我,倒也是好帮手。”
苏巧彤知楚铮在暗示自己不要为难成奉之,笑道:“他是你为我拉的一张虎皮,少了他我在赵国也待不下去了。”
楚铮见苏巧彤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登时轻松起来,笑道:“你方才说你是负责公务舱的?我坐的就是公务舱,前世我们很可能见过。”
苏巧彤道:“真的?当时公务舱乘客不多,你坐在什么位置?”
楚铮道:“第一排g座,我旁边那两人都坐到后排去了。”
苏巧彤睁大眼睛,道:“飞机失事前你是不是还打过手机?”
楚铮也愣住了,道:“难道你就是坐在我前方的那个空姐?”
苏巧彤拼命点着头,眼中泪光闪烁。
两人相视,都觉得世事之奇莫过如此。
天色破晓,屋内两人仍在窃窃私语。
“这苏巧彤是你前世的真名?”
“是啊。”
“细想起来,前世的你还真不如今世漂亮。”
话音未落,楚铮顷刻间又倒吸口凉气:“轻点啊,一晚上你都拧了我几次了?”
苏巧彤得意地哼了一声,懒懒地靠在楚铮肩膀上。
楚铮低头看了看她,道:“已经聊了一宿了,你还是去睡会儿吧,别忘了,充足的睡眠是女人最好的护肤方法。”
苏巧彤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摇头道:“不去,天都已经亮了,等你走后我再去睡。”
楚铮邪邪地笑了起来,凑在苏巧彤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苏巧彤登时杏眼圆睁,双手再度在楚铮身上拧掐,楚铮生怕她会摔倒不敢闪躲,只好咬牙强忍。
这两人在屋内调笑,院外成奉之却在苦苦等待。
“老爷,小姐她会不会被楚公子欺负啊?”一旁的小月忧心忡忡。
成奉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只担心自家小姐,已经催他进去好几回了,也不想想楚铮真要欺负苏巧彤,这漫漫长夜足够欺负好几回了,现在进去岂不是徒扰楚公子兴致。
成奉之真没想到楚铮竟会彻夜不回楚府,昨夜在门口勉强等到三更时分实在撑不住了,回到书房和衣躺了一会儿,只吩咐两个下人在此候着,楚公子一出来马上向他禀报,如今天已大亮,楚公子仍是闭门不出。
府内一个家将忽然匆匆走来,向成奉之禀报道楚铮的贴身侍卫欧阳枝敏来了。成奉之不敢怠慢,忙叫人将欧阳枝敏请至此处,他心里很清楚,虽说楚铮如今对自己相当看重,但像欧阳枝敏这些楚铮的心腹仍是不可随意得罪的,毕竟他们才是楚铮真正的亲信。
欧阳枝敏脸色阴沉地走来,不等成奉之开口便问道:“公子还在里边?”语气颇为不善。
成奉之一愣,赔笑道:“正是。欧阳侍卫有何急事吗?”
欧阳枝敏并不回答,走到紧闭的院门前伸手欲敲,可想了想又有些犹豫。欧阳枝敏叹了口气,终究将手放下。
成奉之见欧阳枝敏举止古怪,一时间不明所以,不敢出言相扰,远远地站到了一边。
又过了许久仍不见楚铮出来,欧阳枝敏实在忍不住了,运足了内息大力咳嗽一声。
“是欧阳吗,进来吧。”从院内传来楚铮的声音。
成奉之当年在西秦时受过寇家族人指点,对武功也是略通一二,他知道从屋内到这院门起码有数十丈之遥,楚铮方才话语声音并不大,却是十分清晰,犹如就在自己身边所说一般,这份内力实已骇人听闻。成奉之暗暗心惊,这少年究竟还有多少别人未知的本事。
到了屋内,只见楚铮和苏巧彤二人严襟正坐,只是苏巧彤脸上微有倦容。成奉之见四周烛泪点点,心中大奇,难道这二人什么事都没做,就在此坐了一夜?
小月一进门便跑到苏巧彤身边,小声道:“小姐,你没事吧?”
苏巧彤这才想到自己与楚铮关在院中过了一夜,在外人眼里已是清誉大损,不由得脸一红,道:“我没事。”
楚铮见几人脸色古怪,也明白过来了,不过这人脸皮较厚,听小月此言故作生气道:“怎么了,小月姑娘,楚某乃正人君子,我与苏姑娘之间清清白白,出乎情而止乎礼。看你小小年纪,心中所想怎么如此不堪。”
小月对楚铮心存畏惧,虽不明白他所说何意,但见他生气了倒也有些害怕。苏巧彤搂住她,对楚铮嗔道:“不许欺负小月。小月打小就跟着我了,以后还留她在我身边吧。”
楚铮想了想道:“好吧,不过其中分寸你可要把握好。”
苏巧彤瞟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谢了。”回首对小月说道:“你先进内屋吧。”
小月满腹迷惑,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一旁成奉之见这二人过了一晚就变得亲密无比,他久经世故,当然看出苏巧彤并无做作之处,更感匪夷所思,忍不住看了楚铮一眼,对这少年一晚上就能降服这种女子真是佩服之至。
欧阳枝敏却是眉头大皱。楚铮看在眼里,问道:“欧阳你有何事?”
欧阳枝敏闷声道:“夫人见公子一夜未归,特命小的来找公子。”
楚铮斜眼看着欧阳枝敏,对他的话不尽相信,柳轻如深明事理,见自己没回去或许会问起,但绝不会让欧阳来找自己,这番话恐怕是欧阳枝敏自己的意思。欧阳跟随自己已有多年,柳轻如更是待他如亲弟弟一般,他心中自然向着柳轻如。楚铮摸着下颔,不觉有些头痛。这几日一来整天在外头,二来楚铮也有些心虚,苏巧彤的事还未来得及对柳轻如说,如今已是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何况柳轻如是仅有几个知道苏巧彤是西秦奸细的人之一,当初还不知道苏巧彤是何来历,楚铮随口就将此事告诉了柳轻如,如今想要弥补真是难啊。
楚铮忍不住看了一眼苏巧彤,只见她正低眉顺目地在玩弄指甲,不由心中苦笑,这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昨晚谈了一夜,她竟丝毫未提及自己的家事,这才更让自己心忧,以苏巧彤的性子即使在前世也是个独立自行的女子,楚铮才不信她会对二女共侍一夫毫不在乎。
楚铮猜得没错,苏巧彤虽貌似平静,心里却是起伏不定,竟有股酸溜溜的感觉。虽说她尚未决定是否非楚铮不嫁,但理智地想想这是必然的事,就算自己不肯,楚铮难道会甘心让一个和他同样来自未来的人投入他人怀抱?男人都是自私的,除非自己终身不嫁,即便如此,自己清白之身恐怕还是会为此人所夺。话又说回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适合自己的男子吗?
方才欧阳枝敏的话苏巧彤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觉察到他对自己的敌意,苏巧彤与柳轻如虽只那日在酒楼见了一次,但比起楚倩的咄咄逼人,柳轻如的挥洒大度、绵里藏针更让苏巧彤忌惮,如今看来这些下人都对她极为心服,而且楚铮为了她不惜得罪当朝公主,更可见柳轻如在楚铮心中的地位。苏巧彤是个聪明人,昨晚几次想问及柳轻如,她都强忍了下来,自己与楚铮方相认,可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善妒之样。苏巧彤不由得自我解嘲,不管怎样在楚铮身边至少不用再那么担心吊胆,与柳轻如之争就算是人民内部矛盾吧。何况楚铮身边只有柳轻如一名女子,这般男人在这世间已属凤毛麟角,知足吧。
屋内气氛显得沉闷无比。成奉之两眼朝天,似乎房梁之上开满了花儿,直看得入神。
苏巧彤忽嫣然一笑,对楚铮说道:“既然柳姐姐挂念公子,公子还是先回府吧。小女子一宿未眠,确有些困了。”
楚铮大松口气,道:“也好,就请苏姑娘歇息吧。成大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成奉之忙起身道:“老夫送送公子。”
楚铮看了苏巧彤一眼,笑道:“成大人方才在门外也等了许久了吧,苏姑娘,成大人对你关爱之心真是让人羡慕啊。”
苏巧彤微微一笑,走到成奉之面前裣衽一礼:“侄女多谢姨父。”
成奉之扶住她,笑道:“自家亲戚,何必客气。”
两人都知道,以后自己的命运与对方在某种程度上已联在了一起。
第68章 魔门血祭()
深秋的夜雨寒渗入骨,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树林中却有一行人在飞速疾奔,身上冒着腾腾的水雾,不时听到有人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什么人?”
一道黑影突然自队伍中飞身跃起,向路边一棵大树背后扑去,声势凌厉之极。
树后伸出两只手掌,一只白白胖胖,一只黑瘦干枯,两只手掌同时中指弯曲,搭在姆指上忽地一弹,虽在夜雨之中指风呼啸之声仍清晰可闻。那道黑影似对这两指深有顾忌,也不见他在何处借力,一个筋斗又退了回去,口中冷冷笑道:“原来是灵山古寺的秃驴。”
“阿弥陀佛,赫连施主也是一代大家,竟然口出秽言,难道不怕死后拔舌下地狱吗?”两个身形高大一胖一瘦的和尚从树后走出,胖和尚对着那道黑影怒目而视。
一个黑衣老者无声无息地飘近,呵呵笑道:“赫连兄,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可以对迦善大师动手呢。迦善大师何许人也,普度众生济世无数,可你却不但动手,还骂他秃驴,要骂在心里骂好了,否则骂了佛祖的弟子,佛祖也会走下莲花座拔人舌头的。”
那黑瘦和尚大怒,道:“屠山岳,你胆敢辱我佛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