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收拾干净。”
紫娟和翠苓见他有些恼羞成怒,不敢再出言取笑,快速将屋内收拾好,出门时翠苓实在忍不住了,回头道:“少爷,要不要小姐来陪你说说话?”
楚铮气结,拿起一个茶杯作势欲掷,两个小丫头飞似地跑远了,只留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楚铮放下茶杯,往椅子上一躺,两脚一抬,很不雅观地跷在案上,脑中不停地思索着。他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把这么大一股势力交给自己,难怪楚天放那老头子会把楚家交给父亲,两人魄力的确有所一拼,可这担子也太重了吧。
楚铮看了看桌上一叠厚厚的册子,那是楚夫人临走时留下的,说是父亲交给他的关于鹰堂的一些资料,是关于鹰堂在各地的势力分布。楚铮呆了一会儿,突然长吸一口气,伸出右手往前一虚抓,最上面的一本书册登时凌空而起,飞落到楚铮手中。
楚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这几天从龙象伏魔功第五层中领悟到的牵引诀,虽然还不甚熟练,但已经初见成效。楚铮暗想,若将第五层练成后与前四层融会贯通,那他的武功就可以达到刚柔并济的境界,再碰到陈振钟这类的高手也有一拼之力。
柳轻如从自己住处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她真有点怕突然碰见楚铮,可已经在屋里躲了半天了,再藏下去就成矫揉造作了,何况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楚铮,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只不过柳轻如心中仍有些浑浑噩噩,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成了那半大孩子的妾了呢?回想起楚夫人上午的步步紧逼,根本不让她有回绝的余地,柳轻如不由得怀疑她是有备而来,最终目的就是逼她嫁给楚铮,至于先前所说的将她调到三少爷楚原那里只是为了吓唬她。可柳轻如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就是她一个异国弱女子,又有什么可利用之处,楚夫人为何非要处心积虑地把她嫁给楚铮呢?要知道楚大人是当朝太尉,又是赵国三大世家之首楚家的首脑人物,若不是楚铮年纪小了些,朝野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将自己女儿嫁于楚铮,就算为妾恐怕也要知府以上的官员家的女儿才有资格,可没想到却是自己这么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最先入门了。
柳轻如不禁摇了摇头,楚夫人肯定有她的目的,只是自己猜不到而已。
“小姐。”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唤道。
柳轻如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想得入神,不知不觉竟又走到楚铮书房外,见紫娟和翠苓站在门外,忙作个嘘声的手势,轻声问道:“少爷在里面?”
紫娟正待开口,翠苓压低声音吃吃笑道:“小姐怎么还叫他少爷,应该叫相公才是。”
柳轻如脸一红,作势欲打,旁边紫娟忙道:“我们走后没多久少爷就送夫人就离开了,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呆着,都已半天了,眼看天都快黑了,该用晚餐了。小姐您进去看看吧。”
柳轻如觉得有些奇怪,道:“少爷在里面做什么?”
紫娟答道:“小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看到少爷面前堆着一大摞书,少爷已经看完好几本了。”
柳轻如更觉得怪异,这个少爷何时又转性了,开始奋发读书了?于是说道:“你们两个去准备晚膳,我进去劝劝他。”
翠苓扑嗤一笑,正待说话,紫娟一把将她拉走了。
柳轻如走到门前,心中忐忑,长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楚铮的头埋在书堆里,嘴里还不时咕哝几声,对柳轻如进屋浑然不觉。
柳轻如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楚铮,对这个将要成为她夫君的半大孩子,柳轻如总觉得有些捉摸不透。楚铮身上很少有官宦子弟的骄纵之气,练武之勤让人惊叹,论文采当日那首“大江东去”至今她仍百看不厌,说到为人方面楚铮可算正人君子了,柳轻如也出身大户人家,知道那些世家子弟的**是司空见惯的事,楚铮虽然常常对她们姐妹语带调笑,可行为上却没有丝毫不端。
柳轻如见屋中渐渐昏暗下来,便走到一边轻手点燃一盏蜡烛,放到楚铮身边。
楚铮若有所觉,抬起头来见是柳轻如,揉了揉脸笑道:“是你啊,轻如姐。”
柳轻如见他满脸疲惫,竟觉得有些心疼,问道:“你在看什么呢,这么用功?听紫娟说你已经在屋里待了半天了。”
楚铮伸了个懒腰,道:“这是娘走时留下的一些东西,吩咐我一定要仔细看明白。”伸头看了看屋外,道:“真的天黑了,时间过得好快。”
紫娟和翠苓端着饭菜进屋,将饭菜置于桌上,紫娟向两人说道:“少爷,小姐,这些饭菜小婢早就做好了,方才又热了一下,若是不对味,小婢再去重做。”
楚铮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对吃向来并不是太在意,都坐下一起吃吧。”楚铮平时为人随和,并不把和柳轻如和紫娟、翠苓当下人看待,吃饭通常也是四人同席一起吃,起初柳轻如三人还不习惯,久而久之也就自然了。
紫娟和翠苓口里应了声“是”,却并不坐下,偷偷地看了柳轻如一眼。
柳轻如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顿时晕红了脸,羞怒道:“少爷让你们坐你们就坐,看我做甚?”
紫娟和翠苓这才笑嘻嘻地坐下来,翠苓笑道:“今日夫人她老人家都快把小婢吓坏了,还好没把我们送到三少爷院中去,不然可就惨了。”
紫娟也附合道:“是啊,小婢也担心死了。”
楚铮却有些心不在焉,仍然回想着刚刚所看的关于鹰堂的资料。楚铮先前虽听楚夫人简单说了一些,但仔细看过后仍深感震惊。鹰堂势力真可说遍布天下,在西秦等三国各郡都设有分堂,在赵国境内就不用说了,依托楚家在各地的族人,对当地上至官员的起居、下到百姓生活都了如指掌。鹰堂对朝廷官员的监视也是极为密切,楚铮只看了其中一部分,主要是吏部尚书汤受望的受贿记录,里面居然连数目、时间都记载得清清楚楚,而楚名棠这几日正忙着指使楚氏一族的官员和御史弹劾这位尚书,这才由楚夫人过来把这些东西交给楚铮。
柳轻如见楚铮脸色似乎满怀心事,便制止了紫娟和翠苓两人说笑,自己也低头吃饭。她不知楚铮为何烦恼,又回想起今日楚夫人将她许配给楚铮后,楚铮似乎不大情愿,登时心乱如麻。
平日几人吃饭都是柳轻如照顾楚铮,时不时地为他挟一些菜,可现在他们两人心神恍惚,只是机械地扒着碗中的饭,桌上的菜基本没动。紫娟和翠苓两人觉得气氛怪异,顿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没多久楚铮便吃完了,将碗往桌上一放,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一本册子又看了起来。柳轻如不由得心头一酸,暗想以前自己做丫头的时候这人还对自己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就成这番模样了,莫非是因为比他大了几岁而嫌弃自己?
想起自己一生历尽磨难,到头来又终身所托非人,柳轻如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翠苓见了急在心里,轻轻走到楚铮身边,道:“少爷,你看轻如姐。”
楚铮如梦方醒,随口道:“她怎么了?”
翠苓指柳轻如,楚铮顺势看去,见柳轻如暗暗拭泪,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声问翠苓:“她为何哭啊?”
翠苓咬咬牙,道:“公子如今是她相公哟,你不知道,小婢哪知道?”说完转身便走。
楚铮心中犯愁,自古女人心、海底针,他虽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但也未必能弄得清,只好咳嗽一声道:“轻如姐,你来一下。”
柳轻如忙拭干泪,走到案边问道:“少爷,有什么事吗?”
楚铮故作不知,笑道:“怎么还叫我少爷,你我之间的事娘不是已经定了吗,应该改个称呼了。”
柳轻如一窒,道:“哪里定了,老爷都未必知道此事。”
楚铮轻描淡写地说道:“娘允许的事,爹是很少反对的。”说着,从案上大堆书册中找出一本方才做了标记的,打开看了一眼,道:“轻如姐,你说你外公家当年遭受大难,只有几个姐妹幸存?”
柳轻如回想了一下,道:“听说还两个表兄弟被发配到边疆做苦役,但不知是哪两个,何况当年我们年纪都尚小,哪受得了多少苦,如今几个姐妹也只剩下我仍苟活于世,那两个表弟恐怕也已不在人世了吧。”
楚铮把手中书册递给柳轻如:“可这里记载着在南齐西疆苦力营中有一个名叫范若诚的少年,据他本人所称是你外公范孝同的孙子。”楚铮心中暗想,这本册子可能特意留下的,这范若诚恐怕是娘派人调查柳轻如时顺便找到的,否则南齐朝野重大要事何其多,谁也不会去关心一个无名小卒的生死。
柳轻如闻言大震,忙接过册子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又惊又喜:“不错,我是有个表弟叫范若诚,这人与我表弟生辰也完全一样,天哪,没想到范家在世上竟还留有一丝血脉。”
柳轻如又看了几遍,突然若有所悟,对楚铮说道:“少爷,楚家既然能查到我表弟,想必也定能把他救出来,是不是?”
楚铮点点头道:“这应是我娘派人打探到的消息,你外公家的血案已过去多年,苦力营对你表弟看管也不是很严,应该也可搭救。”
柳轻如盈盈拜倒:“请少爷救救我那表弟吧,外公家就他一个后代了,轻如自幼生活在外公家,范家对轻如也疼爱异常,轻如实在不忍看到范家就此绝后。”
楚铮忙将柳轻如扶起:“轻如姐,你这是做甚么。我若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柳轻如站了起来看着楚铮。她自进了楚家,两人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凝视,只觉得眼前这人目光中带着几分疼爱,又有几分怜惜,柳轻如一时心智恍惚,全然忘了他的年龄,轻声道:“公子对轻如的大恩大德,轻如无以能报妾身愿以莆柳之姿,永侍公子左右。”
第26章 绵里藏针()
柳轻如声音虽低,可站在一边的翠苓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楚柳二人同时怒视了她一眼,却又发现两人双手仍紧紧相握,赶紧松了开来。
柳轻如只觉尴尬无比,连忙岔开话题,看着案上的书册道:“公子,这些是什么书籍,你竟然看了半天?”
楚铮也十分配合,道:“这是我们楚家下属鹰堂的一些资料,娘临走时吩咐你我要仔细看上一遍,只是下午我看得入神,忘了叫你了。”嘴里这么说,心中暗想:娘走后你也不知躲哪去了,让我如何找你。
柳轻如将左首第一本书册粗粗看了几页,脸上震惊之色愈来愈浓,抬头望着楚铮道:“这真是夫人让妾身看的?”
楚铮点点头道:“父亲决定将鹰堂交于我来掌管,娘她觉得有些不大放心,所以想让你在旁协助于我。”
柳轻如想起今日楚夫人前后言语,不由得嘟囔一句:“果然如此。”可想想又道:“这么重要的事物,你怎么就在你书房摊开看了?”
楚铮笑道:“这两个丫头也不是外人,咱们也不用事事瞒着她们,以后就靠你慢慢调教她们了。何况”楚铮站了起来,将身后的书架运劲一推,伸手往墙上某处一拍,一阵机关声响,竟出现一间密室。
楚铮笑道:“以后我处理要事就放在这里了。”
柳轻如往密室内看了看,觉得颇为宽敞,只是似乎长久没人使用了,里面杂乱不堪,霉味也甚为刺鼻,不由得皱眉道:“怎么这么脏,明日我领紫娟和翠苓将这里打扫一下。”
楚铮把密室又重新关上,柳轻如想想又道:“公子,妾身只是个弱女子,只能写写画画,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楚铮道:“轻如姐你不必多虑,能帮我把这些书册整理好我已感激不尽了,何况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你今后有的忙呢。”
“至于那些跑腿的活”楚铮突然露出一丝邪邪的笑意,冲不远处的翠苓说道:“你去把吴先生请来,就说我这做徒弟的有十万火急之事邀他相商,记住,这话要当着春盈姐的面说。”
吴安然没多久便被请了过来,只是满脸地不情愿,显然是受春盈的逼迫而来。
刚进门吴安然便冷冷地向楚铮说道:“你现在可以啊,将师父也呼来唤去的。”
楚铮呵呵一笑,向吴安然施了个礼,请他就坐。这边柳轻如也拜道:“见过吴先生。”
楚铮道:“轻如姐,以后你不要叫师父吴先生了,也随我叫师父吧。”
柳轻如有些窘迫,不明白楚铮为何这么快就将此事告知吴安然,她看了看楚铮,见他微笑冲自己示意,不由得心中一暖,羞赧说道:“是,公子。”
吴安然莫名其妙,冷哼一声道:“她叫我师父做什么,为师是绝不收女弟子的。”
楚铮笑道:“这个徒儿当然知道,不过轻如姐如今已是徒儿的妻子,当然应该叫您师父。”楚铮知道今日娘既然将轻如许给了自己,恐怕不用多久府中上下就会传遍,防人口甚于防川,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认。
吴安然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柳轻如,良久地说道:“你们两个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楚铮笑道:“轻如姐是今日由娘许给徒儿的,尚未过门,师父当然不知道了。对了,师父来得正好,徒儿有一事相求。”
吴安然道:“说吧。”
楚铮牵住柳轻如手,道:“轻如姐在赵国举目无亲,师父和轻如姐同是南齐人,徒儿想请师父作为女方家长吧。”
吴安然点点头,他对柳轻如也略为了解,知道这女子也是苦命之人,不然也不会被送到赵国来,如今嫁给楚铮也不失为一上佳选择。
柳轻如见楚铮为她想得如此周到,不由得心生感激。
想了想,吴安然又问道:“铮儿,轻如入门是为妾吧,你怎么称她为妻?”
楚铮淡淡说道:“既然轻如嫁给于我,那自然是我的妻子,我就要负责照顾她一辈子,何来妻妾之分。”
柳轻如娇躯一震,向楚铮看去,见他神情肃然,毫无玩笑之意,不由得眼眶一热,忙转过头,心中暗暗想道:有君此言,妾今生已知足了。
吴安然一生真心只爱过两个女人,且相隔数十年,他出身魔门,向来愤世嫉俗,听楚铮如此说非但不怪,反而欣赏地看着他道:“不错,徒儿,今天为师看你最顺眼了。”
楚铮突然脸色变得古怪,问道:“怎么,师父不为徒儿担心吗?”
吴安然一愣,道:“担心什么?”这些时日他的心思全在两个孩儿身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楚铮此问是何意。
楚铮摆了个龙象伏魔功的起手势,说道:“就是这个。”柳轻如就在一旁,他可不想让她知道此事。
吴然顿时醒悟,后悔不及,忙不迭说道:“是是,这的确是个要紧事,不过为师会尽力早些寻出解决之道。”又咳嗽一声正色道:“徒儿你自己也要谨记为师之言,切不可失足。”
柳轻如见两人说话掩掩藏藏,不知何意,又不好询问,满腹疑惑。
楚铮见吴安然如此模样,愈发肯定吴安然是在糊弄他,不过他也并不心急,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吴安然见楚铮不再追问,暗暗松了口气。
楚铮话锋一转,问道:“师父可否听说过鹰堂这个名字?”
吴安然想了想道:“听说过,当年天魅门的人来南齐时与为师提起过,似乎是个神秘的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