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吕问天道出自己率军至枫林渡,烧毁西秦船只截断薛方仲退路,赵敏连声赞许,并许诺回京后定为其请功。可询问到他夫妇其出身,吕问天直言不讳自己是马贼,并将当年刺杀樊兆彦亲舅并反出北疆大营之事全盘托出,躬身向赵敏请罪。
赵敏真没想到此次北疆战事内情除了涉及三大世家之处,其余之事也是如此错综复杂,牵涉面如此广泛,一时竟无话可说。
见场面陷入尴尬之境,王老侯爷忽道:“兆彦。”
樊兆彦俯首道:“末将在。”
“吕问天叛出北疆大营,当时老夫正任大营统领,其中内情在坐很多人都清楚。老夫问你一句,私仇与国事何为重?”
樊兆彦苦笑一声:“自当以国事为重。”
王老侯爷点点头,道:“吕问天虽有罪,但此番他夫妇二人亦是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我大赵正是用人之际,兆彦啊,能否卖老夫一个薄面,只要吕问天诚心为我大赵效命,你与他之间往日恩怨可否一笔勾消?”
樊兆彦低头故作犹豫,过了片刻才断然道:“老侯爷有命,樊某岂敢不从。”
“好!”王老侯爷对吕问天道,“问天,你当年是老夫帐前四虎尉之一,老夫现命你斟酒,向兆彦陪罪。”
吕问天与何胜男取过酒盏,双双斟满,走到樊兆彦身前,吕问天为他倒上酒,道:“樊副统领胸怀宽广,吕某谢过,在此陪罪了。”
樊兆彦并未开口,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老侯爷呵呵大笑,对一旁方令白道:“方大人,兆彦既已不再追究,你们刑部吕问天的海捕文书可否撤消了?”
方令白笑道:“谨遵老侯爷之命。”
赵敏见这些人等自说自话就将一朝廷要犯的罪名就此勾消,根本就未提及皇室,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本月目标:九万字。ps:再也不说“如无意外”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有些书友提出小苏为什么不再向先前那样出彩了?其实小苏就算再怎么了得,可赵敏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只要一在公众场合出现,众人目光肯定集中在她身上,小苏就算不甘心也只能当丑小鸭了。何况楚铮也回来了,小苏当然不会事事争锋了。)
(以上不计字数)
第197章 佳人重现()
今晚参加晚宴的都是朝中重臣,楚铮这三品参将在其中毫不起眼,虽然无人胆敢轻视于他,可他官职资历就那么点,安排座位时已将他快要排到门口去了。楚铮也不以为意,自己因功力增长过速而引起的多食症虽说已渐渐有所改善,可饭量仍远超常人,坐在这边正可无所顾忌敞开肚子大吃。
可此时楚铮有些吃不下去了,看着赵敏阴沉的小脸,不禁有些担心。他亦明白外公等人也并不是故意给赵敏难堪,只是三大世家行事很少顾及皇室,已习惯成自然了,楚铮自己更是犹有过之。只不过今日坐在首位上的是赵敏不是别人,楚铮从桌上捡起一块小碎骨,屈指一弹,正击中成奉之脸颊。
成奉之回过头,见楚铮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看了看赵敏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起身向赵敏遥施一礼,高声说道:“长公主驾临武朔,城里百姓夹道相迎,可见我大赵天威纵使在西秦边疆亦是深入人心,而我北疆大营将士以雷霆万钧之势大败秦军,令得薛方仲仓皇逃窜。我朝人心归顺,又有无双北疆雄师,当真天兴我大赵!”
成奉之离席走到厅中,长揖道:“臣在此恭贺长公主,贺喜长公主。”
一番颂扬之辞让王老侯爷等人想起尚有位长公主在此地,不得不也随成奉之上前向赵敏施礼道贺。
赵敏脸色稍霁,道:“众卿免礼。”
众人重新就坐。王老侯爷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是铮儿在怜惜他的小媳妇呢,也罢也罢,看在铮儿面上,以后尽量不让赵家女娃太过难堪就是了。
郭怀突然缓缓站了起来,对赵敏微微躬身道:“长公主,臣略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赵敏清楚郭怀留在此地对他来说亦是种煎熬,柔声说道:“既是如此,郭大人就请回屋歇息吧。”
郭怀也不与他人作别,径直走了出去。方令白稍稍侧身,低声对楚名南道:“都说郭石头郭石头的,如今看石头之称已经名不副实了,他还是懂得进退的嘛。”
楚名南哼了一声:“他这是明哲保身,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不趁此机会逼郭怀告老还乡,省得他再在朝中碍事。”
方令白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家兄亦是这般想法,只可惜太尉大人执意如此啊。”
楚名南嘿嘿一笑:“你别从中挑拨,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你们方家也没安什么好心,还不是盯着兵部尚书之位。”
方令白摇了摇头。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亏这位还是礼部尚书,说话一点都不懂得婉转。
郭怀走后,赵敏亦觉得兴致缺缺,不一会儿晚宴便告结束。
王老侯爷毕竟年近古稀,已是不胜酒力,楚铮命陆鸣率一队禁卫军护送他老人家回住所。转了圈回来,只见王明泰樊兆彦与成奉之楚名南等人凑成一堆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楚铮好奇地走了过去,王明泰见他回来了,道:“铮儿,换上便服,舅舅带你去一去处。”
这种场景很是熟悉,可楚铮有些犹豫:“舅舅,这个不大方便吧?”
“就是喝酒听听曲儿。”王明泰道,“今晚武朔城几大家联合作东,你若无事就一同去吧。”
方令白笑道:“明泰,你就别为难五公子了,不如让他先向长公主禀报一声?”
真要去向赵敏禀报以后在这几人面前就抬不起头了。楚铮脖子一拧:“各位大人稍候,在下换过衣衫就回。”
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出府,楚铮自己并无马车,便与王明泰同乘一车,前面由樊兆彦的亲兵护卫开道。武朔城晚间仍执行宵禁,四处可见巡逻军士,这列车队走在街头倒也并不显眼。
“将军,到了。”
楚铮跳下车来,眼前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一串串红灯笼从檐上直悬而下,正中一块大匾,写着“满堂春”三个大字。楚铮大摇其头,无论格调还是这名字都显得过于俗气了,看来边疆城镇也就这水准了。
走进大堂,一个看似老鸨诚惶诚恐迎上前来,樊兆彦的侄子樊瑞春对她低语数名,那老鸨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俯首在前头带路。
曲曲折折数转来到一个大间,里面十余人早已躬身相候。主位上摆了三张桌案,自然是为三位尚书大人所设,彼此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成奉之端坐正中,楚名南与方令白分坐两侧,再往下便是樊兆彦和王明泰,楚铮则坐到了王明泰下首。
樊瑞春笔直站立,傲气十足,对那十余人道:“你们几个先各自报上名来吧。”
这十余人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姓氏名谁说了。成奉之呵呵一笑:“诸位都是武朔城内的名仕,不必拘礼,都坐吧。”
樊瑞春随即喝道:“坐!”这些人等才各自寻位坐下。
楚铮皱了皱眉,但一想这几人既然主动设宴,可见骨气不会强到哪去,属于一心求平安的,如何相待已是并不重要,便不再放在心上。
“这位是我大赵朝吏部尚书成大人,这位是礼部尚书楚大人,这位”
樊瑞春介绍成奉之等人时虽然躬着腰,但仍声若洪钟。方令白与楚名南已是脸色微沉,唯有成奉之仍是笑吟吟。楚铮亦差点失笑出声,这樊瑞春还真是个活宝,可见樊兆彦神色如常,似并没有感觉他这侄子做得有何不妥。楚铮暗想老樊长年从军在北疆,看来对朝中文臣的喜好恐怕所知甚少,难怪一切仍按军中习惯而为之,会任由侄子献丑。
樊瑞春每介绍一人,这些士绅便起身行礼,越听越是惶恐。武朔城毕竟地处边疆,这些人一辈子见到的最大官员也就是城守将军之类的,何曾想过会与几位尚书大人同坐一席,一时竟不知用何言辞恭维,只是不停作礼打揖。
樊兆彦终于看出至少有两位尚书大人有些不耐烦了,道:“行了,瑞春,叫他们都坐下吧。上酒!”
站在最外侧那人听了,忙一路小跑着出去,不一会儿酒水菜肴端了上来,紧跟着两排紫衣女子低头走进屋内,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除成奉之外,楚名南与方令白均是欢场中常客,万花楼与飘香阁的曲目几乎都可倒背如流,直看得索然无味。樊兆彦与王明泰唯有不停敬酒,才使得场面不至于太过尴尬。
一曲舞毕,这些女子走到各人身旁施礼坐下。樊兆彦总算还没糊涂到家,这些女子都与楚铮差不多年纪,且已洗尽铅华,个个眉清目秀,方令白与楚名南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楚铮可说是万花楼的半个主人,对欢场熟悉不在楚方两人之下,数杯过后,楚铮让小厮从厅外院落折下一支桃花作为酒筹,提议由乐师站在一鼓前,蒙住双眼,鼓声响起各人身边女子传递花枝,鼓声停花落何人之手就由何人出一雅令,下首答令之人必须按出令者之意续令,引经据典,分韵联吟,答不出者罚酒一杯,若是答出则出令者饮两杯。
三位尚书大人欣然同意,因武朔士绅人数较多,则由其推举出一人,此人若是输了全体罚饮。十几圈下来,竟是樊兆彦喝得最多,幸亏他上首正是武朔城那位士绅,了解到这位樊统领腹中墨水不多,之后出题尽量直白了一些,樊兆彦这才没有当场醉倒。
三更响起,成奉之为楚铮着想,提议到此为止。楚名南与方令白坐在成奉之两旁,今日才知这位成尚书确有真才实学,被灌了不少酒下去,已是心生怯意,正好借此机会下台,何乐而不为。
武朔众士绅先行告退。楚名南等身边的女子稍后均被送入各自马车内,王明泰看了看楚铮,道:“铮儿,今晚不如就住到舅舅那里吧,明晨一早再回去也不迟。”
楚铮连连摇头,从怀中掏出一金锭,将身边那女子打发走了。凡事都得有个度,何况世上无不透风之墙,这事被苏巧彤和赵敏知道可就难堪了,尤其是苏巧彤,恐怕会被她唠叨一生一世。
王明泰也不勉强,指指旁边一辆马车:“这是方才那几家所献财礼,也没什么稀罕之物,不过还是收下吧,不收他们更不安心。”
楚铮见那马车的车轮都有些微微往下陷,摇了摇头道:“里面恐怕都是些金银之类,回京城时还是一累赘,舅舅您拿着吧。“
王明泰笑道:“舅舅那车比你只多不少,你若嫌此麻烦,拿来赏赐给麾下将士也好。”
楚铮想想也是,便不再推辞。
王明泰担心楚铮初至武朔城不识路,命自己的马车相送,他则与成奉之同坐一车回府。
楚铮与众人道别,上了马车,往后一靠,背心仍感觉有些疼痛,只好坐直了身子,心里暗想着明日应找个借口宴请吕问天夫妇,毕竟还不知魔门安置如何了;项千帆魏少中等一班武林人士亦在武朔城内,何时也该找一机会见上一面
马车小窗的帘布忽然无风自动,随着一声如幽如怨的叹息,一张似喜似嗔的俏脸在窗外浮现。
楚铮不禁低呼出声:“媚娘?”
第198章 李代桃僵()
武媚娘嘻嘻一笑,无声无息地从那小窗钻进车来,伏在楚铮胸前低笑道:“媚娘不在日子里,你可曾想过媚娘?”
楚铮苦笑着道了一句:“想。”自己早该想到的,媚娘如果也能安分守己,那她就不叫武媚娘了。
武媚娘一听语气不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楚铮那张苦瓜脸,气恼之下在楚铮胸口捶了一拳:“你若不愿见媚娘,媚娘走就是了。”
楚铮吃痛,忙按住武媚娘小手:“我哪有此意,只是你来得太过突兀,一时惊住了而已你稍等一下。”
说完楚铮闭上了眼睛。武媚娘正迷惑不解,楚铮忽然睁开双眼,满面震惊之色,嘴角微搐,颤抖的双手捧向武媚娘脸庞:“媚娘真的是你么?感谢上苍,终于又见着你了。”
武媚娘避开楚铮双手,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又感觉有些不忿:“你为何一见我不是方才那般神情,让媚娘高兴一下也好啊。”
楚铮从袖内抽出手巾,递给武媚娘:“眼泪都笑出来了,还不高兴啊。”
武媚娘撅起小嘴,道:“两者相差可是大了。”
楚铮笑了笑,问道:“听图穆尔道,你不是去匈奴王城了吗,何时回来的?”
“媚娘亦知此行确实有些唐突,”武媚娘道,“可你那舅舅命人通知图穆尔,让媚娘速至武朔城,说是长公主欲召见柔然族圣女。”
楚铮讶然:“哪有此事了。”
“反正你舅舅就是这般说的。图穆尔派人快马赶到匈奴王城,让媚娘直接赶至武朔城,若非如此,这城内外关卡重重,没有你舅舅的手喻,媚娘怎会轻易进来。”
楚铮不言语了,他心里明白王明泰亦是替自己着想,武媚娘身为柔然族圣女,向赵敏禀报柔然诸部之事时,免不了要提到她,因此提前召武媚娘进城。只是这舅舅不知武媚娘的真实身份,当真以为她是楚家婢女了,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也就没跟自己提及。
武媚娘靠在楚铮肩上,道:“其实媚娘亦觉得敏公主甚有可能召见我,可若是一直推脱下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恐怕连图穆尔都会心生猜疑了。”
“是啊。”楚铮叹了口气。赵敏对同为女子之身的何胜男都如此欣赏,更别说圣女武媚娘了,如今看来此事才是最为头痛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武媚娘忽道:“媚娘倒一法子,就是不知是否可行。”
楚铮精神一振:“说来听听。”
武媚娘道:“自从到了北疆,媚娘一直颇为小心,甚少在外抛头露面,虽曾随图穆尔与你舅舅见过一面,但媚娘自信他定记不得媚娘容貌。现采云与映雪正在媚娘身边,这两丫头采云较为性情沉稳,可否由她来假扮媚娘。”
楚铮想了想,道:“舅舅未必记得你,可你在赤勒部已有一段时日,图穆尔为人精明,定瞒不过他。”
武媚娘道:“敏公主若是私下召见媚娘,便无需担心图穆尔;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试想世间又有几个女子愿将自己面容现于数千男人眼前,定会佩带面纱遮掩。采云只需费数日模仿媚娘行走姿态与言谈口吻便可,当然不可让图穆尔过于靠近,这自然由你从中策划了。”
“如此说来倒是一良策。”楚铮道,“只是并非长久之计。我已将采云与映雪二人的罪名除去,待北疆定稳下来后便安排送她们姐妹回原籍。此次采云若是替你露面,定会落在不少有心人眼中,日后就有些棘手了。”
“楚铮,你可真是狠心哪。”武媚娘白了他一眼,“采云与映雪好歹还服侍了你数月,你竟如此无情要将其送回原籍?她们姐妹在这世上已是举目无亲,回到原籍两个弱女子只会受人欺凌,这等事你也做得出来?”
楚铮不服道:“你所说的我也都已想过了,届时自会修书一封给当地官员,命其好生照顾她们姐妹,决不至于受人欺侮。”
“我觉得你呀,一点都不懂女子家心思,”武媚娘恨恨说道,“既是早已决定日后要将她二人送走,为何还对她们那般好?这两丫头的心早被你勾龙去了,她二人已将心思对媚娘道明了,为你楚公子做牛做马也不愿回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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