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我知道你在村里一定有内应,你告诉我你在村里的内应是谁。”
班老大边后退边摇头,陈盛一步步逼上去,突然班老大停住,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准陈盛,狞笑说:“都是道上混,谁不留一手,陈盛你看这是什么?”
高林大吃一惊:班老大的手里端着的是一把手枪。
陈盛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边的泥,看着班老大悲哀地摇头:“你也算个人物,为什么一再向我证明你越来越不如猪呢?我不把枪留在山上小屋给你的人看见,怎么能让你放心下手?你也算混了这么久,分不出一把枪有没有被下掉撞针吗?”
班老大嘶声大叫:“陈盛,我不会上你的当。”连连扣动扳机,一颗子弹也没射出来。陈盛冷冷地看着目瞪口呆的班老大,把手帕放回口袋,顺手从口袋里带出手枪撞针,提在指尖轻轻晃了晃:“你在找这个吗?”
范丽轻咳一声醒了过来,陈盛看了看忙着去照顾范丽的高林,一把拎起了班主摔在地上,拾起手枪放进口袋,将鞋子踏在班主的脸上:“说,村里的内应是谁?”
班主拼命挣扎:“没有人,真的没有人,救命啊,阎五救命啊。”鬼哭狼嚎的叫声在夜空里远远传了出去,陈盛摇摇头,加重了脚踏的重量:“不要叫了,你和我这被你看不起的傻兄弟半斤八两,都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命。”高林垂下了头,不敢朝陈盛看。
陈盛拿起来桌上的两盏油灯之一,“阎五是什么样的人,你做梦也不会想到的。㈤㈨㈡他利用你也就跟逮兔子一样容易。”陈盛将一部分灯油倒在班主的手上,“你还是自救现实些,要么说出内应是谁,要么,看我活烤猪蹄。你有意见?”
班主苦笑:“陈盛的手段谁不知道,说出来我明明白白就是个死人,所以就是再怕痛我也只好熬着,还能活得久些。”
陈盛沉默片刻道:“哦。”甩手点燃灯油,班主一只手迅速烧起来,痛得杀猪般大叫,玩命地在地上拍着手。陈盛死死踩住班主的头不让他动弹:“内应是谁?”
班主怒吼:“陈盛,我操你妈,我操你家祖宗十八代。”陈盛把灯油全部倒在班主手上,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不要费劲谈历史问题,先说眼下的。提醒一句,你时间不多了,再不说就是烤全猪了。”
突然虚掩的门被撞了开来,杨平带着两个山民冲了进来,看到面前一切大惊:“陈盛,你在干什么?”陈盛将脚松开,班主连滚带爬地将手按进水缸里,号叫道:“杀人了,要杀人了!”
高林站起来:“平哥,是这样……”杨平朝高林摆摆手:“高先生你别说话,我听陈盛怎么解释。”
陈盛看着杨平不说话,班主冲过来指着陈盛:“他疯了,陈盛疯了,他想杀了全村的人……”
班主突然闭嘴,看着陈盛的脸惊恐地后退。高林看得清楚,陈盛脸上浮起了微笑,班主身后,杨平看着陈盛,脸上浮起了同样的微笑。
班主尖叫道:“我知道了,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陈盛反手将班主扇翻在地:“姓班的,你不是说我一个朋友没有吗?你错了,曾经,我、杨刚、杨猛、杨锋、杨平,都是最好的兄弟,虽然大家因为误会反目成仇,但只要解释清楚,一日是兄弟,一世是兄弟,对我的可怜,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班主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里,杨平走到床边,帮高林扶起范丽,拍了拍高林的肩膀:“高先生,相信盛哥的人,可不止你一个。我们这帮山上的,当年除了杨刚杨猛,最佩服的,还是盛哥。”
陈盛将撞针装上手枪,杨平看了看陈盛:“可惜盛哥心高气傲,当年在大家的责问下始终不给一个正面的回答,最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误会。
“而且当年也确实奇怪,盛哥刚告诉我们一种打猎方法,立刻山下就有一个村民死于类似的方法之下,我那时候正好回村,吃惊地发现了这种巧合,我考虑了很久……”
陈盛不回头接着说:“我还是那句话,不怪你,换我在你那个时候,也是要告诉村里的。”
杨平平平和和地笑了:“直到盛哥回村后,那个阎五出现,我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不只有我们山里会那些方法,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虽然我从来没在村里见过这个人,但听盛哥在戏台边和那个人的对话,很明显这个人也是当年村里出去的。
“就是说,当年村里还有这样大家不知道的人存在,于是我觉得,当年我很可能错怪了盛哥,就在那天夜里,我去找盛哥,和他核对了当年的情况。”
陈盛说:“也没什么好核对的,我当年开始一直怀疑那时候村里死的人是阎五下的手。但我不能说,说出来,当年上山的一帮弟兄只怕一个也下不了山。
“倒不是怕阎五动手,而是阎五的存在,是当年村里上一代不允许我们这一代知道的。他关系到村里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村子知道我已经从阎五那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们上山的一帮人,只怕都得给村里的老人们给灭了。
“当年村里老一辈不允许我们上山,就是怕我们知道阎五这个人的存在。但我想做的事情,没人挡得住。于是我一个人上了山,正如村里人怕的那样,我在山上,一个特殊机遇下,放出了阎五,反过来也被他所救,我们在一起待了很久,最后和他有了父子般的感情。阎五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很佩服他。”
杨平叹说:“盛哥你还是年轻气盛。你和他再有感情,知道他杀了村里那么多人,也不能再包庇他,还搭上了自己。”
陈盛沉默片刻:“如果你知道他和我们村的恩恩怨怨,你也会明白,他杀村里人,也是应该的。”
杨平吃惊地说:“你说什么盛哥?别忘了,你父亲也死在那时候,他可害你背上了杀父的罪名。”
陈盛摇头说:“我父亲不是他杀的,是另有其人。”杨平激动地走前两步:“真的?是谁?”
陈盛点头:“有个你们不知道的特殊情况,阎五不会杀我父亲。所以开始我一直以为是杨刚或者杨猛下的手,目的就是那笔宝藏的下落,顺便栽赃将死了我。因为我父亲死在土蜘蛛丝下,当年这种手法我只来得及告诉杨刚杨猛,你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一直恨他们入骨。
“但是不久前和杨猛那场架,我相信杨刚杨猛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是别人下的手。”
杨平惊问:“谁?”
陈盛摇头:“不知道,但我迟早会查出来。你想,既然当年村里能有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阎五存在,很难说还有没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人存在。班老大,我数三声,你再不说出内应是谁,我就不要你说了,我可以自己查。”陈盛举起了枪,突然听见高林尖叫:“住手,盛哥当心。”一道寒光闪过,杨平从背后抽刀飞快地砍过,陈盛举枪的胳膊齐肘落地。同时杨平反肘捣在扑上来的高林脸上,高林“啊”的一声大叫,捂脸鼻血长流。杨平一脚踢飞陈盛被砍落在地上的拿枪的手,就地翻滚离开陈盛的反击范围,拿起身边地上的手,扳开手指拿起枪,将刀扔给班主,端枪对准陈盛。
班主拿起刀,冲过去一把推开手忙脚乱撕床单给陈盛扎伤口的高林,手起刀落,砍断陈盛另一只手,血如喷泉。陈盛牙齿咬的喀喀作响,朝班主一声虎吼,吓得班主连忙又退回门边。
陈盛的身体摇晃几下,终于站住,恨恨地看向杨平:“原来,内应……”杨平很平和地笑着说:“可不就是我吗?什么刚猛锋盛,最后都算不过我这个平平凡凡的杨平。”
高林这才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冲过去给陈盛包扎伤口,一边怒说:“杨平你疯了,别忘了,小小就是这班人害死的,你……你居然帮他们?”杨平的脸色灰暗了一下,立刻恢复了正常,笑说:“想得到点什么,自然会失去点什么的。小小又不是小秀,他要是留下来,我不就被怀疑了?”高林的手一抖,布条落在地上,结巴说:“你……你……你根本就知道他们要对小小下手,你……你疯了,那是你儿子啊,你不救……”
咬着牙一言不发的陈盛终于说话了:“杨平,你好,我真没看出你来。你够狠!杨小小被扔进井里根本就是你的主意是不是?我儿子被杀也是你的主意对不对?”
杨平很平和地笑着:“怎么了盛哥,这么激动干吗。你不是常说,儿子死了可以再养,仇人活着连养儿子的机会也没有?你说到做不到,我是做到不说到,大家半斤八两,你就不要埋怨了。
“狗剩是我们下手的不错,狼剩就不是了。这小东西,从小够狠够滑,活脱你小时候,抓都抓不住。好在阎五杀狗剩的时候天黑了,狼剩模糊地看到阎五的背影,以为是杨猛干的,吓得不敢出来。
“结果这小东西底下两次差点害死我,一次杨小强死后,让他又看到了阎五的背影,发现了有两个杨猛,露出了破绽,好在杨猛已经受刑,大局已定,这就要感谢高先生的配合了。
“一次是在前天夜里,居然让他看到了我和老班说话,好在他没逃回家,而是跑到了高林这里,遇到了那群猪,帮我下了手。盛哥,看来你儿子也没把你当好人,有事情宁可告诉外人也不告诉你,你难过不难过啊?”
高林怒说:“原来狼剩死前让我不要相信的人,是你!杨平!”
杨平嘿嘿一笑:“相信我的人多了,不少你一个。盛哥,你一个劲盯着我看干嘛,老弟兄俩,还不认识我了?要看这么清楚?”
陈盛死死盯住杨平:“我看了你几十年,今天才把你看清楚,当然要多看看。杀了那么多孩子,你不怕死后进十八层地狱?”
杨平哈哈大笑:“盛哥你开玩笑了,说到下地狱,怎么你也得陪我吧?老实说我对那些小孩子的命真的没啥兴趣,谁让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杨刚、杨猛、你、杨锋,哪个没一手?我这个人,平平凡凡,不抓住弱点,不从孩子下手,怎么斗得过你们。”
陈盛眼中闪过寒光:“我明白了,杨锋也是你杀的,是你下的手。”
杨平微微一笑:“那当然,杨锋多么深藏不露的人。杨小栓不死,怎么能让他乱了分寸?别以为我不知道,杨锋一吹笛,我就想到杨锋从小就是你的跟班,你走后也肯定是你在村里的内应。现在你要回来,我当然先要除了他。
“他那吹草哨的两下子,不就是你教的吗?杨锋独来独往,又有绝活,谁也靠不近他,但儿子死了,他的心就乱了。于是那天夜里,我带了两壶酒去找他……”
高林叫说:“杨锋不是吃了杨大个从村外带回来的寿桃水果才……”
杨平和蔼地笑了:“杨锋是什么人?村里十五年前就定下的守护宝藏的六芒星卫之一,会胡乱吃来历不明的东西?说出去还不笑死人了。他是我趁他愁后酒多,硬劝他吃下去的。否则他清醒的时候东西下嘴发现不对也能自救。
“盛哥你不要这样盯着我好不好?我这人老实,你这样我会害怕的。好吧,我承认,杀死杨洞,活埋高林的也是我。
“你这人总是当自己说话算回事。高林既然能下山,当然是你已经答应他救人了。既然你答应了他,那就进套了,留着高林也没用了,没准还会坏事。要是高林死了,你这么重信用,更会去竭力寻找他要救的人。进套就更深了。
“所以我先在村里让老班设了局准备除了他,可惜他迟迟不下来,我就上山来看看,结果发现高林被杨洞困住了,于是我就接了这个顺手人情,但可惜被杨德救了。”
陈盛厉喝一声:“说,当年杀我父亲的是不是你?”
杨平沉默片刻,抬头笑说:“盛哥就是盛哥,这你也猜得到。不错,当年栽你的就是我,土蜘蛛丝你是只教给了杨刚、杨猛,可杨猛相信我,他私下又教给了我,你有意见?”
“喀嚓”一声,高林看到陈盛吐出了嘴里咬断的半截牙齿。陈盛缓缓地问:“杨平,告诉我,你这样处心积虑对付我和杨家兄弟这么久,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杨平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盯着陈盛:“什么地方?你们什么都比我强,在哪都要比我高出一头,我永远只能站在你们后面。我嫉妒,我不服气,这个理由够不够?何况,”杨平又笑了,“看守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宝藏这么久,我累了,我想除去你们,带宝藏出村花天酒地过好下半辈子,加上这个理由够不够?陈盛,我说到现在,只问你一句话,村里当年定下看宝藏的六个人,你、杨刚、杨猛、杨锋,加上我才五个人,还有一个人,是谁,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陈盛笑了:“想知道啊,那还不简单,你说,‘杨平是个畜生’,连着大说三声,我就告诉你。”
杨平嘴角一抽:“陈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嚣张什么?信不信你不说我也有办法逼你说?不要给脸不要脸。”
陈盛静静看着杨平:“我跟你打赌,你刑逼我肯定问不出来。如果你赌输了,你就高叫三声杨平畜生不如,如何?”
杨平嘴角连抽两下,突然笑了:“盛哥骂小弟也是应该的,谁让我曾经是你小弟呢?爱听是吗?我骂给你听,杨平是个畜生。”
陈盛冷冷道:“还有两声。”
杨平眼里要喷出火来,压住气又一句:“杨平是个畜生。”
陈盛摇摇头:“声音小了,没听见,不算。”
范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高林使劲捂住了她的嘴,脸上不禁也露出了笑意。班主和两个山民也忍住笑掉过头去,杨平颤音大叫:“杨平是个畜生,杨平是个畜生,你可以说了吧?陈盛?”
陈盛点点头:“好,我告诉你,是村长杨进。”
杨平点点头:“我早怀疑是他!”随即一指陈盛,对两个山民手一挥:“把他两只耳朵给我削了。”两个山民答应一声,正要向前,陈盛又说:“也有可能是土医生五哥。”
两个山民对望一眼,陈盛看向他们:“杨新和杨继也有可能。”两个山民慌忙摆手:“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杨平怒说:“陈盛,你不是一直把承诺看得比天高?怎么现在说话能不算话!”陈盛看着杨平:“我承诺人的事情肯定会做到。但你刚才不是叫了吗,‘杨平是个畜生’。我对畜生可以说话不算话,你有意见?”
杨平浑身颤抖着慢慢点头:“好,好,我是畜生,我活该被你看不起,好了吧?那我索性做点畜生的事情给你看看。”
杨平对两个山民吩咐:“把盐罐子拿来,给盛哥的伤口消消毒,我也算尽点兄弟情分。”
高林又惊又怒,挡在陈盛面前说:“杨平,你不要太过分,你替班主这种人做事,不怕他们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杨平笑着摇摇头:“高先生啊高先生,你这么一个为人师表的人,才跟陈盛混了两天,就学会耍离间计了,这样多不好?再说谁说我帮老班做事了?”
杨平看了看班主,班主连忙把椅子搬到杨平身后,杨平坐了下来,对高林笑说:“你们就没想过老班是帮我做事的吧?老班只是撑个门面而已,背后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杨新杨继,替我把陈盛的胳膊按到盐罐里去。”
杨新杨继答应一声,将陈盛的左边断臂朝着盐罐死死按下去,陈盛大叫一声,晕了过去。班主连忙用冷水把陈盛浇醒,杨平和蔼地看着陈盛:“你说不说?”
陈盛咬着牙:“我说,我说——这盐不够咸,怕消毒功能不是很好。”
杨新杨继正要把陈盛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