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却没有抓到萧峰,他当然心有不甘,看这样子,他也知道萧峰没有逃远,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
段薇茵微微冷笑一声道:“这个狗奴才!他还不知道他的主人死了呢!我看他还能作威作福到什么时候!”
环儿连忙道:“娘娘千万别意气用事,李宏园在太后面前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况且现如今正在搜捕刺客,娘娘若是在此时要除去他,李宏园再在太后面前说起昨晚之事,恐怕会引起太后对娘娘的怀疑。
段薇茵笑道:“小丫头,我还不没糊涂到这种地步!”
那些在宫里侍候的太监远远地见段薇茵走过来,连忙叫巡逻的士兵回避,众士兵从来没见过这个大名鼎鼎的段贵妃,他们虽远远地站着,但都伸长了脑袋朝这边看来。只见段薇茵风姿绰约,步履轻盈地渐渐远去,众兵一时议论纷纷,说大理段家贵妃,果然名不虚传,貌若天仙,怪不得深得皇上宠爱。
段薇茵一路往谢太后的住所走来,环儿问道:“娘娘,你想好以什么籍口向皇上要金牌了吗?”
段薇茵放缓脚步,道:“这个籍口,若是对着皇上说,再容易不过了,随口胡绉一个就是,但如今太后还在一旁,这个籍口咱们可就得想得周全一些才行。”她忽然眼睛一亮,道:“今天是不是咱们大理的送神节?”
环儿一拍手,喜道:“哎呀!娘娘不说,我都忘了。”
段薇茵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我就以这个为出宫理由!”
环儿道:“娘娘最好结合上个月大理沦陷的事,说是为在战中阵亡的兄弟祈祷,按咱们大理的规矩,要在寺庙里守一夜。只是你已嫁入皇宫,不知道太后会不会答应你再过大理的节日。”
段薇茵忽然停了脚步,道:“你一下子提醒了我,前两个月,李妃在宫里烧些纸钱,因为那日是她父亲的忌日,谁知被太后知道了,立即把李妃关在冷宫里,现在还没放出来,说嫁入里宫里的人,就是皇上的人,要守皇宫的规矩,自己家乡的一切风俗习惯都不能再带进皇宫。我这么一说,她肯定不会答应。”她站在那儿看看天色,道:“已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我到清风轩去等着,皇上用完午膳后,要到清风轩去午休,到那时我再单独和他说。你快回家去,千万别让人进闯屋里了。顺路从御膳房带些吃的回去,和萧大侠一起吃午饭。”
环儿答应了,两人分头走开。
段薇茵径自往清风轩来,轩前的守卫见贵妃娘娘一人走过来,知道她喜欢独来独往,身怀绝技,也不以为怪,跪下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道:“娘娘,皇上不在此处。”
段薇茵道:“知道了,我进去等他,你们给我传膳进来。”
要是换了别个,那些侍卫绝不敢擅自让她进来,坐在清风轩等皇上,但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对这位段娘娘千依百顺,得罪了她就和得罪了皇上没什么两样,当下谁也不敢阻拦,恭恭敬敬地让了段薇茵进去,又请示道:“不知娘娘想吃什么?奴才给您叫去。”
段薇茵挥挥手道:“随便!”
那小太监极为机灵,道:“那就给娘娘叫一碗过桥米线,娘娘看可好?”
段薇茵笑着点点头道:“很好,就要过桥米线。”
吃过了午膳,段薇茵左等右等,竟然不见皇上回来,她来往踱了半天,看看日已过正午,实在等不下去了,向那站在门口的小太监道:“你到太后那儿打听打听,皇上上哪儿去了。”
那小太监去了好一会儿,才跑回来禀报道:“皇上还在太后那儿,听说今日湖北那边连续传来三道急报,说蒙古军就快攻下下沱了。皇上与太后商议着请回贾太师,却找不到太师的踪影。皇上又召几位大臣进宫,现在正在商议对策呢。”
段薇茵眉头紧皱,挥挥手道:“知道了,去吧。”她慢慢走出清风轩,一时竟没了主意。如今这形势,莫说太后本不允许各妃嫔保留家乡的风俗习惯,就是没有这一说,现在他们正在商议国家大事,她若在这个时候冒然跑进去说要出宫,不仅太后会大发雷霆,连皇帝都会怪她不识大体。她愁眉不展,往她的屋子走来,经过一间屋后时,忽听得屋里有人说道:“如今蒙古大军正在急攻下沱,太后和皇上命令一定要严加搜查,翻转整个皇宫和临安城,也要把那蒙古的东辽将军抓住,作为人质和蒙古议和。”
另一个声音沙哑的人道:“听说蒙古领军的主帅忽必烈与这东辽将军十分交好,情同兄弟,忽必烈曾经说过,为了东辽将军,他可以用十座临潢城去换,此次咱们若能擒住此人,必有莫大的用处。”
先前那人道:“不错,咱们今天就按太后的懿旨,在宫里各处细细搜一遍。”
那个声音沙哑的人忽压低声音道:“咱们先从北往南搜吧,昨晚李将军准备搜段娘娘的屋子时,她大发雷霆,把李将军骂了一通,说什么后宫这么多人,却独独搜她一个屋里的,咱们如今先搜别人的,最后搜她的,又有了太后的懿旨,她也没得话说了。”
先前那人道:“老兄说得极是,这个主儿咱们惹不起,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有脚步声从屋里出来。
这两人说话本不大声,但段薇茵内功颇是不弱,听得清清楚楚,她听得脚步声,连忙一提气,闪身躲在一角落里。
只见两个作将领打扮的人从屋里走出来,她认得是御林军的两个副统领,均是李宏园的手下。等两人去远了,她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环儿在屋里正与萧峰说着话,萧峰问她如何从碧云宫进了皇宫。原来她本身是大理人,从小孤苦无依,被卖给一户人家作丫环,那户人家对她百般折磨,经常打骂她,后来被碧云宫的人所救,因见她聪明乖巧,就给了林烟碧作丫头,林烟碧自小身边总共有四个丫头,分别是青弦、杏儿、丹桂和环儿,后来众人慢慢长大,林烟碧也要四处行医和处理宫务,于是杏儿被派往了杏花谷,丹桂到了折桂居,青弦依照跟在林烟碧身边,环儿则被派往大理,作为大理分舵的舵主。她混入大理王府,作了段薇茵的丫环,因两人性情相投,两人情同姐妹,后来就跟着段薇茵进了皇宫。
环儿向萧峰道:“贾似道陷害柳公子,皇上下旨杀他,只是在一天之内的事,奴婢还没听闻到消息,柳公子已经……是奴婢没用,要是早些通知林姑娘,柳公子就不会……”
萧峰一听到柳如浪的名字就心如刀割,他摆摆手道:“这事不怪你。”
正说着,段薇茵走了进来,沉声道:“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出宫!”
第五节 计取金牌
环儿跑过来来道:“娘娘,拿到金牌了吗?”
段薇茵微一迟疑,继而点点头,走到萧峰身边道:“萧大侠,请先到里间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送你出宫。”
萧峰站起身来道:“有劳段姑娘了。”
“不客气。”段薇茵转头向环儿道:“环儿,你带萧大侠到里面去休息,小心关好门。”
环儿自领了萧峰到北面的屋子去休息,回来时见段薇茵紧皱着眉头坐在桌子旁,环儿上前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段薇茵用手指绞着手绢,道:“这可该怎么办呢?我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
环儿吓了一跳,“你刚才不是说已拿到金牌了吗?”
“嘘!”段薇茵作了个手势,道:“小声点儿,别让萧大侠听见了,又要自己冒险出去。皇上今天一直在太后那儿与大臣商议军情,没有回清风轩,我等了这半天,也没见着他。”
环儿想了想道:“要不,就让萧大侠在这儿住一晚上,皇上夜里总要回寝室睡觉的,必会召娘娘去侍寝,到时再向皇上要金牌,明晚再送萧大侠出宫。”
段薇茵摇摇头道:“不行,刚才回来时,我听到两个御林军的副统领说太后已经下了懿旨,要搜查整个皇宫,明天肯定查到我这儿,今天晚上要是走不成,明天就走不了了。”
环儿一听,急得来回踱步,道:“那怎么办哪?萧大侠现在绝对不能冲出去,他的伤太重,一动就会流血不止的。”
段薇茵摆摆手道:“你别走来走去,让我静静地想一想。”
环儿忙站住脚,垂首立于一旁。段薇茵闭目想了一会儿,忽然霍地站起身来道:“环儿,你去向皇上禀报,就说我忽然心口痛得很,请皇上过来见一面,同时去命小太监传太医过来。”
环儿颤声道:“这……这是欺君之罪,要是被太医识破,娘娘你……”
“顾不得这么多了。”段薇茵道:“只有这样或许能把皇上请出来。”她向呆立着的环儿一甩手绢道:“你快去,再迟就来不及安排了。”
环儿连忙答应了,急急脚地跑出去。
段薇茵走到萧峰住的房前,连连叩了几下,低声道:“萧大侠,是我。”
萧峰累了一天一夜,又身受重伤,流了不少血,正在屋里闭目养神,已几乎朦胧睡去,听到是段薇茵的声音,连忙应道:“段姑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站起来,就要去开门。
“不用开门。”段薇茵在外面道:“环儿已经把门锁上了,我来和你说几句话就走。等一会儿皇上来太医会过来给我把脉,可能会喧哗一些,不过不要紧的,你安心在这儿休息,没人敢来打扰你,等到晚上安排妥当以后,环儿会来通知你。”
萧峰心想这段姑娘办事真是细心周到,当下应道:“好,多谢段姑娘了。”
段薇茵回到自己的房里,把头发打开,又抓了几把,弄得披头散发的模样,她盘膝坐在床上,将丹田的气逼向四肢,她冒险逆行气息,一时间手脚痉挛,胸口有如大石击中一般闷痛。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和衣躺在床上,她怕脉象上还有破绽,依旧慢慢地逆行气息,胸口越来越闷痛,她知道自己已经受了内伤,才停止运气。
隔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禥急匆匆地走进房来,奔到床前,抓着段薇茵的手焦急地道:“爱妃,你怎么了?”
段薇茵用手按着胸口,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她咬着嘴唇,勉强说道:“皇上,我心口痛。”
赵禥见她脸色苍白,一时慌了手脚,向身边的太监喝道:“太医呢?快叫太医来!”
那太监慌忙跑到门口,向小太监喝道:“还不快去请太医!愣在这儿干什么?”
“太医来了!”门外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太医不敢进房,跪在门口道:“微臣向皇上、娘娘请安。”
环儿连忙把帐子放下来,只听得赵禥道:“你进来。”
那太医走进房来,环儿拉了段薇茵一只手出来放在垫子上,太医替段薇茵把了一会儿脉,眉头紧皱。赵禥在一旁急得连声问道:“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那太医松开手,跪下叩头道:“皇上恕罪,娘娘这病好生奇怪,脉象紊乱,异乎寻常,但脉息不弱,不像久病而致,但一下子脉象乱成这样,伤及心肺,微臣实属第一次见到……”
赵禥一脚将那太医踹倒在地,“你啰嗦什么!你只需说如何医治!”
那太医吓得面如土色,趴在地上连连叩头,“皇上,病因未明,微臣不敢乱开药剂……”
赵禥又是一脚踹过去,恨声道:“废物!朕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拉出去斩了!”
“皇上且慢!”段薇茵在帐子里微弱着声音道。
赵禥把身子探进帐子里,见段薇茵撑着身子坐起来,连忙伸手把她扶住,“爱妃,快躺下。”
段薇茵拉着他的手道:“皇上,你别杀太医,你让他们都出去吧,我知道我的病因,这是吃药治不好的。”
赵禥听了暗得出了一手汗,挥手让众人出去,环儿也出了房,把房门轻轻掩上。
赵禥握着段薇茵的手道:“为什么吃药治不好?你痛成这个样子,让朕心疼啊。”
段薇茵把头靠在他身上,低声道:“我刚才见有些困倦,就睡了一会儿,不想竟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去的二哥浑身血淋淋的向我走来,说贾似道害死了他,他死不瞑目,今日是我们大理的送神节,没有人给他烧纸钱,他在阴间不得安生,他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来,我一下子惊醒,立刻觉得胸口闷痛,好像被人揪着心一样,然后越来越痛,环儿害怕起来,就去请皇上来了。”
赵禥惊道:“原来如此!你二哥确是被贾太师所杀吗?且不说现在朕不能杀贾太师,就算想杀他,也不知道他现如今在哪里。”
段薇茵道:“我知道皇上要以大局为重,臣妾不敢让皇上为了我的私事而向贾太师兴师问罪,但我二哥在阴间不得安宁,才来向我倾诉,今日是送神节,在我们大理,家家户户都为死去的亲人烧香祈福,我二哥孤伶伶地在阴间,很是凄苦。我想今天晚上到灵隐寺去给我二哥上上香,烧些纸钱。”
赵禥沉吟子半晌,道:“好罢,我派御林军护送你去。”
段薇茵道:“不必了,如此大肆张扬,反而不好,等到天黑,我带着环儿和两个小太监坐着轿子出去就行了,现在前线告急,没的让大家说我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大张其鼓地出宫游玩。”
赵禥皱眉道:“你如今身体不适,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段薇茵道:“皇上放心,臣妾虽然心口痛,但武功未失,对付三四个毛贼不在话下,况且还有环儿呢,她的武功也不差,保护我一个人的周全是绰绰有余了。”
赵禥想了想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说着从身上掏出一面金闪闪的金牌来递给段薇茵,“如今宫门查得紧,你拿着朕的金牌,当没人敢拦你。”
段薇茵心中窃喜,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道:“前线告急,大家还在等着皇上,你赶急回去吧,要不太后又要说臣妾不识大体了。”
赵禥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柔声道:“那我去了,你要快去快回。”他打开门走出来,又对环儿吩咐了几句,才去了。
一时众太监和太医也退了出去。
段薇茵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环儿惊道:“娘娘,你真的心口痛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段薇茵勉强笑了笑道:“没事,我逆行运气,让自己受了点儿内伤,要不也骗不过那太医。”
环儿急忙坐到段薇茵的背后,道:“娘娘,别动,我为你运气疗伤。”她手掌提气,贴在段薇茵的后背,将她紊乱的内息引向丹田,幸亏段薇茵逆行气息之时,没有太过用力,紊乱的内息经环儿竭力牵引,已勉强平息。但段薇茵刚才造成的内伤,在一时半刻之内是不能好的了。
环儿松了手,擦擦脸上的汗水道:“等出了宫,找到咱们碧云宫的林姑娘,让她给你瞧瞧,娘娘你的内伤很快就会好的。”
段薇茵脸上回了一点儿血色,笑道:“谢谢你了,我没什么事了。这林姑娘就是你从前的主人?我老听你提起她,好像萧大侠也认识她。”
环儿道:“我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的,虽说是主仆,但她从来没把我们当作奴才。”她从床上跳下来,拿了衣服给段薇茵披上,笑道:“至于萧大侠,他和林姑娘的关系,娘娘你在宫里没听说过,江湖上却是人人皆知的。”当下把林姑娘怎么救萧峰的事说了,段薇茵拍手道:“原来如此,世间竟有这等生死相随的爱情,真让人感动。”
第六节 出宫
环儿道:“如今这形势,不仅宫里在搜萧大侠,宫外也在搜,我得飞鸽传书给林姑娘,让她到灵隐寺来接应咱们。”
段薇茵拦住她道:“使不得,这皇宫里如今虽不是天罗地网,不过也差不多了,你这飞鸽传书,恐怕还没飞出宫去,就被那些御林军截获了。”
环儿轻轻一笑道:“无妨,若不是专人传递的信件或重大的机密事情,我们一般用暗语,萧大侠既然在临安,林姑娘就一定在临安,我只要把信传到临安碧云宫分舵处,就能通知到林姑娘了。”
段薇茵点点头道:“你们碧云宫行事当真仔细,你传完信,就去安排好晚上出宫的轿子,找几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