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让官府判金夫人胜,让案子引起轰动,就算以后太子不主张修改立法,这也是为女人争取继承权的一个里程碑式的启发,会给后人指明前进的方向的。
林孝珏当然不是为了帮助太子,是谋取自己的事的时候,顺便让太子捞点好处。
太子一听,进可攻退可守,果真是好计策。
正如林孝珏所说,他登基后,需要一些轰动的时间来证明他的能力。
除了昏君,谁不想证明自己,有唐宗宋祖的风采。
如何有?改革。
太子指头再次按在扳指上,看着林孝珏得意满满的小脸越发移不开眼睛了,这个治国之女,又没有当皇帝野心,正好留在他身边啊,给兰君垣,多么的暴殄天物。
太原城城外的行军大帐里,李固信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喷嚏。
风少羽和周敬之正好在他帐子里找他商量事,三人围着一张小方桌坐着。
听见了,周敬之道:“姐夫,是我姐想你了吧?”
他也想媳妇啊,可是皇上之前病重,不准对外传消息,他已经四个月没有跟媳妇通信了,也不知道媳妇现在在干什么。
不管干什么,过两天都要守孝了。
因为皇上驾崩了,他们从草原也撤了回来,明日就会带着皇帝的龙体进太原城,到时候就天下皆知,所有人都得哭丧守孝。
风少羽凑到兰君垣耳边:“咱们消息还没递出去,万一被汉王钻了空子怎么办?”
在太子还没得到消息的时候汉王突然用诏书的问题反扑?
兰君垣摇摇头:“不会,太子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
半月后,云南汉王府。
汉王听完太监宣读京城来的诏书之后,回到书房,狠狠的将案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半个月才听到父亲的死讯,还死在外面,一听到竟然是让他进京守孝。
而他那个残废的大哥,早已在文武百官的拥护下,当上了新任的皇帝。
真是要气死了。
汉王打手一拍书案,砰的一声:“都怪周清野。”
要不是林孝珏当然发现他的行踪,他就在京城潜伏下来了,什么消息不可靠,哪有这么被动。
他又想到死去的周清媛,没有周清媛那蠢货透露,林孝珏也不会知道他到京城了,自此后在就云南去往京城路上开始堵他,硬生生把他堵回到云南才甘心。
“其实这一切都是父皇的错。”高阳委屈的要哭,他的父亲,明知道他非池中之物,却给他关到云南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防着这样的事件吧。
啊?!
风少羽和周敬之很诧异,他们也没递出去消息啊。
兰君垣想着大刘公公对他们前前后后的态度,早他就发现了,从来不站队的大刘公公,根本就是太子党。
1192 汉王进京
大行皇帝驾崩,消息传到京城,举国哀悼,一时间白绫黄纸等吊丧物品价格飞涨,还供不应求。
朝廷下了皇榜,一年之内,婚嫁喜事,全部推后,全民为大行皇帝守孝。
接下来就是太子登基事宜。
内阁大臣再三请求之下,正承受丧父之痛的太子,为国家的安定着想,勉为其难接受皇位,登基大典,定在大行皇帝下葬之后。
此时皇帝的遗体还在路上。
当然,不管护送遗体的军队行进有多慢,都慢不过汉王。
他离得远啊。
大行皇帝驾崩,他是亲儿子,是一定要进京吊孝的。
可皇帝已经死了,他晚了这一步,进京,没什么想头了。
他出发前,门下幕僚就对他说:“怕您这一去,新帝会将您囚禁,就再也回不来。”
可是难道他因此就不进京吊孝?
孝是治国之本,若是有一天他真要登上皇位,会有多少人拿这件事来戳他脊梁骨,就是之前的一些准备,要是他没有孝名,也不会有人跟他。
汉王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直到京城门口,看着久别了的高大城门,他才确定,自己已经回来了。
那就没什么好想的了。
汉王递了帖子要进宫拜见。
他一近京城,冯公公就跟已经登基了两个多月的新皇奏请:“汉王狼子野心,在圣上被封为太子前,汉王就对皇位虎视眈眈,日后必成祸害,他此次进京,圣上应当快刀斩乱麻,想个处置他的法子,以绝后患啊。”
太子道:“四弟是为父皇守孝来的,哪有什么不规矩的事?你这胆大奴才,竟然敢挑拨我们亲兄弟的关系,是想让朕不忠不孝?”
虽说着恐怖的话,但语气一点也不严厉。
冯公公装作惶恐的跪下来,新皇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和汉王是亲兄弟,现在皇上刚死,汉王是以守孝的名义回京,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处置汉王,别人会说他心狠手辣,不顾念手足之情。
而且是先皇刚驾崩不久,就办先皇的儿子,这在世人眼里,也是不孝的表现。
不仁不孝的皇帝,是要在史书上留有骂名的。
所以这话新皇是爱听的,正等着人提出来,但是提出来的问题还不够深刻。
冯公公言辞恳切道:“可是江西案和山西案子都有汉王的影子,圣上您宅心仁厚,可别人不见得顾念手足之情,您要三思啊。”
太子点着头,江西贪墨案和西北军饷案若真是汉王的主使,杀他两次都不多,还不会引起旁人的异议。
但是先皇驾崩,查案子的韩大人匆匆被找回来,后来又是很多事,处理国事,是从几天前才开始的。
因此还不知道韩大人到底查没查到汉王的把柄,或者是查到哪了?
他想了想道:“先召四弟进宫相见,小王子也带过来了吧?其余的事,等父皇百天之后再说。”
人死后百日忌日是大日子,皇上下葬的时候汉王离得远,等不了,但是百天不能不让他拜祭。
何况他还带着小王子回来,任谁看,孝心都是满满的,不能这时候出问题。
冯公公也只是猜着新皇的想法提这么一嘴,免得到时候新皇想发作人的时候,说每人提醒,那他的位子可能就不保了。
话哪说哪了,太子继续看折子,冯公公去准备召见汉王的事。
公主府。
本来准备成亲用的新房,外面的红绸全部撤掉了,换上了白绫白灯笼。
天下谁不守孝都可以,但是林孝珏却不能,她是先帝的义女,跟真正的公主享受相同的待遇,而且皇上还那么照顾她。
不能忘恩负义。
不过内里的摆设还是很温馨,红帐子不能挂,可以换成暖暖的淡黄色,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窗台上被流银放了两排秋菊,都是名贵品种,花朵不白不黄,而是姹紫嫣红的,重瓣累叠像是一团团小太阳,将宽旷的屋子点缀的生机勃勃。
林孝珏已经搬进来好几天,就等着李固信回来。
但是李固信因为先帝的驾崩,要抬棺探墓,还要处理勋贵大臣吊唁之事,总之锦衣卫这些日子都忙的见不到人,所以只有入城的时候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时间碰面。
当然也不是李固信忙的睡觉时间都没有,关键他有时间的时候林孝珏也没有,她的义父死了,她要操持的事情也不少。
终于太子的登基大典也过了,他们可以有片刻闲暇。
再过十日,又是皇帝的百日祭,就又没时间了。
林孝珏在窗前捧着书看,忽听屋子门外有细微的声响,她竖起耳朵,声响似是喵咪,在发着娇气的叫声。
他们府上没人养猫啊。
林孝珏想了想,将书别到腰带里,蹑手蹑脚走过去。
透着门框上挂着珠帘风险中往外一瞧,见是李固信蹲在门框一边,学着猫叫。
应该是在逗弄她吧?
林孝珏突然的汪汪两声。
李固信一下子站起。
然后见她已经到了眼前,掀开帘子看着她傻笑:“狗是打不过猫的。”
林孝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不养猫,后来有点恨狗,所以并不了解。
“真的?”
李固信道:“当然了?不信哪天给你抱来少羽家的狗和猫,那狗已经当了猫的小弟,还不仅如此,那狗如果出外打架打不过,就会往家跑,别人以为他落荒而逃,其实他是找猫帮它报仇去了。”
“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林孝珏真的起了好奇之心,拉着李固信给她讲。
二人便讲就回了屋里,然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然而然就找了桌椅坐在各自的对面。
流银一直跟着李固信过来,在门外停住脚步,但是屋里的对话他全都能听见,听得直翻白眼,这两个人哪里像是许久没见?随便什么话,就捡起熟络之感,好像是天天见面一样。
而且主子回来不是有要事要说吗?
怎么这么幼稚说上猫和狗了……
终于,李固信将话题从猫狗身上转到正事上来;“汉王进京了,带着小王子,看来他是真的来尽孝的,但是新皇那边,有之前的恩怨,貌似不会让他好过,皇上之前那么对你,我现在都后悔当时押宝在他身上,现在到不想看他这么轻松,我想汉王,咱们该留一留。”
1193 奇事
相比较汉王,林孝珏倒是对太子更放心一些。
但也怕万一她看走眼了。
她眼睛略抬,看着前方一笑,笑容艳丽如琼花绽放,但是冰冷。
复又垂下眸子看着李固信道:“不用管他们哥俩,让他们斗去,等皇上百日祭之后,我想办个女子学院,安安心心教课,不理会那些事。”
教书育人,替女子争取权利,这一直是林孝珏致力的事。
李固信想到她方才坐在窗前的样子,花团锦簇之中,她宛若秋水长空的明眸认真的盯着书本看,如瀑青丝垂在白嫩的颈间随着清风微微飘动,跟窗外的风景构成一幅让人遐想的画卷,真是美丽动人之极,直刻到他的心底。
他的媳妇,就是为学习而生的吧?
可是她现在要负责曾经的长皇帝孙,现在太子的功课,忙的很,再办女学,怕要累坏了。
李固信忍不住心中的怜爱之情,慢慢拉起林孝珏的手:“嗯,其他事有我,你就好好当你的女先生吧。”可她愿意,就不忍心阻止,唯有支持吧!
这时流银已到了窗外,见二人手拉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眼睛放着光,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好像要把他腻死。
他心中警铃大作,眼下是国丧期间,这俩人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流银的想法显然多余,林孝珏当晚都没有住在新房,而是去了别的厢房住,李固信自己守着他的大床,睡的特别踏实。
闲暇过后,又是无尽的忙碌。
转眼间,就是百日祭。
新皇带着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到昌平县天寿山的长陵祭拜太宗皇帝。
长陵前都是陵墙,正门开在南端,蟒山、虎峪巍峨两侧,好似一龙一虎踞守大门,十分威严壮观。
新皇就带着众人在正门之前行大礼。
礼到了尾声,有人忽见北山上有两个人影相携登山,这两人皆头须花白,看起来已有年纪。
今日明明是祭祀之日,陵墓附近为何会有行人过往。
看守的侍卫要射杀二人,一位礼部的老者忙抢前一步对新皇说:“今日是祭祀之日,太宗皇帝向来仁德,岂能满意看见他的子民因他的忌日被射杀,此事万万不可。”
太子也不想留下残暴的名声,派人叫二人过来,问二人为何会出现在山中。
原来两人是亲兄弟,看相貌也确实相似。
那位哥哥有疾病在身,话语不清晰,弟弟便跟新皇解释,他们并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因家中八十岁的老母做梦,梦见白胡子老神仙出现在山中,说山中有一眼细泉,包治百病。
百病他们倒不图,老母只想让哥哥的病好起来,起码能说出半句囫囵话也是好的。
所以就命弟弟到山上取泉水。
又因为弟弟年迈,也登不上山,他们又无别的亲友,哥哥就跟弟弟一起来了,相互扶持,借助对方的力气,兴许就能爬上去了。
别说,终于爬到了半山腰。
这两兄弟皆衣着破乱,人也面黄肌瘦,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但弟弟看哥哥的眼神充满疼惜,弟弟虽不能言语,但拉着弟弟的衣角十分自然,可见平日里他们相处真的极好。
如今哥哥有病,弟弟就因为老母的一个梦,就能不顾年迈的身体和登山的危险,给哥哥取泉水,这份仁义之心,也很令人敬佩。
百官之中,竟然有泪窝浅的,听这弟弟如泣如诉的叙述,流下眼泪。
礼部的老者一边哭一边感慨:“竟然在太宗皇帝忌辰时遇到这样的奇事,这就是太宗皇帝显灵,以彰显仁德之事,兄友弟恭,母慈子孝……”
他说了很多恭维的话,但无外乎的提到了两点,一个是兄弟之间要和睦,而是对父母要孝顺。
如果这话是在别的地方说,也没什么不妥,以孝治国,孝是根本。
可是这是在长陵之前,还是皇上的百日祭,当着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面。
他在强调什么?
不就是如果兄弟失和,就是对父不孝。辜负了仁义二字吗。
其实是说给新皇听呢。
新皇用余光看了一眼身侧的汉王,眼底的眸光逐渐涌上一片愠色,太巧了吧?巧的可以看出是人为的刻意。
林孝珏站在人后,此时也在想,太巧了。
但是巧就巧了,刻意就刻意,终归是兄友弟恭的戏码已经演完,之后皇上再想找汉王麻烦,就得想想今日的事。
世人最敬祖先,现在这个祖先还是皇帝,太子要是真跟汉王失和杀了汉王,经此奇事,怕是要难逃天下人悠悠之口。
她看向隔着很远的汉王,汉王个子高,能看见他发髻上的金冠和金簪,虽盆地光少,但不影响其金翅随风颤抖下的金光闪闪。
一年不见,这家伙本领见长,知道皇帝琢磨着弄死他,都想到上演神话传奇来帮自己解围了,长进。
………………
御书房,新帝将一脸肃然,坐在御案前看着前方,极其深邃的目光却一动不动,加上他苍白的脸,远远看着,竟像是瓷玩偶一样,没有一点人气。
冯公公知道他在生闷气。
从长陵回来,就一直在生汉王的气,已经七天,偶尔就会呆坐,然后将案上的茶杯重重的顿一下。
毕竟新帝是个隐忍的人,当太子时,生气也不会发脾气,当上皇帝没人约束了,但也不会如旁人那样大吼大叫砸东西。
可越是闷在心里,爆发的时候越可怕。
就像是后宫之事,之前,除了太子妃,女人寥寥无几,还都不给名分,如今新皇对女人像是报复性宠爱,每晚都要有女人陪着过夜。
冯公公有些不敢靠近,但想了想,还是冒险过来:“殿下,要不要叫韩大人过来仪事。”
韩刚是调查江西案的人,叫他来,若是能坐实了汉王的罪证,他就不用那么心烦了。
但韩刚自己一直没有主动说这件事,到底查的怎么样了?
新皇点头:“宣。”
韩大人查到一个知州身上,之后的所有线索就都指向他。
韩大人在官场呆了这么多年,江西的贪腐他早有耳闻,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所以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人,就非常不合理,明显是很多人找了这个替死鬼在替他们顶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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