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又羞又恼,眼泪顿时就流下来。
周清媛脸色一沉,随后黑的能滴出水来,这个刘氏,应该连她一并毒死。
林孝珏这时道:“二伯母,是我叫姨娘过来的,您先不要吵了。”
说着招手叫着姨娘:“坐啊。”
姨娘摇着头,满脸屈辱,并不落座。
林孝珏道:“姨娘也是要脸面的哈。”朝丫鬟勾勾手指:“姨娘不肯坐,菜饭却吃不少,盛一碗奶糊给姨娘吧,让她压压惊。”
姨娘怔怔的看着林孝珏,脸顿时变得惨白,压惊?恐怕是索命吧?
周清媛不知道林孝珏是看穿了,还是真的好心。
她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见丫鬟真的将盛好的汤端给姨娘,忙阻止道:“我姨娘不喝甜的。”
林孝珏目光半敛:“是你来做主还是本宫来做主。”
她自称本宫,就是把她当外人,可是她们吃的是团圆饭。
周清媛确定林孝珏是看穿了她的阴谋,吓的手脚冰冷,但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不是没死人吗?说她们下毒,也得有证据才行。
她冷笑道:“牛不喝水强按头,我姨娘不吃就是不吃,你还要灌她怎样?”
丫鬟这时候已经将奶糊端到姨娘面前。
林孝珏不在理会周清媛,看着姨娘:“喝。”
其他人也都看着姨娘,谁也不说话,屋内针落可闻。
周敬之突然想,没有针,这大夏天的总该有蚊子吧?可是蚊子也没有,因为她姐在外面设置了纱网的卷棚,蚊子飞不进来。
以前他们家可没有这种东西,夏天,屋里冒着凉风,还没蚊子,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走神了。
周敬之抬起头摊摊太阳穴,见姨娘满眼蓄泪,还是没接碗。
林孝珏脸上已不耐烦,道:“姨娘怎么不敢喝吗?莫非里面有毒?”
有毒,周家人一下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更加不敢打断林孝珏的问话。
姨娘以前没做过这种事,被林孝珏冷言冷语的话一激,手脚顿时就不听使唤了,身子滑下去跪在地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林孝珏不依不饶道:“这就奇怪了,本宫赐你美食,还是要你的命了?”
姨娘哭着不出声,只磕头。
刘氏眼睛一亮道:“莫非真的有毒。”说完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一下子就白了。
有毒,不是要毒死他们?她看那奶糊也好想喝,碍于林孝珏没喝呢而已,不然非要一碗,多悬。
刘氏气的恨不得吃了姨娘,回头正好踢一脚:“下贱东西,差点被你害死。”
林孝珏道:“姨娘,本宫在问你话,为什么不肯吃?”
姨娘这下跪都跪不稳了。
周清媛看姨娘这样沉不住气,也有些慌,不过她没有沾手,林孝珏想冤枉她可不行。
她咬着唇道:“你就是看我姨娘好欺负,挑食的人多了,不吃就都是里面有毒?”
有没有毒,姨娘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家人都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周清媛,她一个劲的给姨娘开脱,说明她也知道里面有毒。
张氏哪怕被林孝珏打个预防,可还是觉得心寒无比,又无限后怕,如果真的有毒的话,方才林孝珏可差点给她的儿子喝了啊。
大家各种惊讶加愤怒,各有想法,在一瞬间完成。
但是都没插嘴。
林孝珏还是没看周清媛,看着跪的只能看见头顶的姨娘道:“不喝给我灌,直到说实话位置。”
这回不光是端碗的丫鬟,又上来两个丫鬟,一下子就把姨娘背着手押到在地,端碗的丫鬟将奶糊往她嘴里送。
浓郁的奶香萦绕口鼻,姨娘却无暇品味,马上那毒药就要碰到自己的嘴唇了,死亡带来的压迫感和绝望感逼的姨娘快要崩溃,她想跑,可是逃不掉。
她只有一张嘴能动。
“不,不,我招……乃糊中有毒。”当碗沿碰到她的嘴唇的时候,姨娘终于坚持不住了。
林孝珏一摆手,难为她的丫鬟立即退到一边。
林孝珏变得肃然,道:“说吧,为何下毒?是受谁人指使?”
周清媛这时候不能发声,再发声,只能将祸水全都引在自己身上,她目光冰冷的看着身如筛糠的姨娘,虽不能开口明说,也要用目光让姨娘自打,顶定住压力,不可出卖她。
姨娘触碰到周清媛的目光,那目光狠厉决绝,是在威胁她,她整个人像是困在冰窖中一样,四肢百骸,都都冷了。
她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女儿,就算别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啊,可是女儿不相信她。
女儿让她下手,就是万一暴露了,还推她出来定罪。
她都懂,心冷,真的冷,是寒冷的冷,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人,可是却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怎能不让人心寒。,
可是这样也不能不做,女儿不容易,她是姨娘,没给女儿好的出身,为女儿挡灾,是理所应当的。
想通这些,姨娘心冷忽然生出胆量来,不能拖累女儿,她要多一些智慧。
她一边哭一边道:“我没有下毒,我没有下毒,公主这是冤枉我。”看向张氏:“大夫人,您是最公道的,可得为奴婢做主啊。”
张氏愤懑的看向姨娘,要害死她儿子的时候都无动于衷,现在知道找自己求情了。
她声音低沉道:“你没有下毒怎么不敢喝,没有下毒怎么知道里面有毒?还敢强辩,看来真得把药灌倒你肚子里,你才肯招。”
姨娘佯装很是惊讶失望的样子:”连大夫人您也说这样的话,奴婢在周家没有功劳也为周家生了侧妃,您不能没有证据就诬陷奴婢,奴婢是冤枉的,都是永安公主要陷害女婢。”
她一个没有的姨娘,林孝珏真不知道要陷害她什么?找快感。
她啧啧出声道:“原来姨娘有恃无恐,是因为觉得本宫没有证据啊?”
刘氏在一旁道:“计算没有证据也一定是她们干的。”她又指着周清媛:“平时不出事,你一回来家里就出事,说不是你们下药谁信?”
这个老虔婆处处跟她做对。
周清媛忍无可忍道:“没有证据夫人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我是周侧妃,是汉王的侧妃,你想污蔑我,也得掂掂斤两。”
林孝珏一笑道:“是不是污蔑,找到证据就知道了。”
说着看向下人:“搜姨娘的身。”
那包着毒药的蜡纸还没来得及处理。
姨娘再也镇定不起来,大哭着不让丫鬟们搜身。
1097
丫鬟将姨娘身上可以的油纸交给林孝珏。
林孝珏看了看上面残存的粉末,摇摇头:“不尝一尝,很难知道是什么毒药。”
药是方颜夕给的,周清媛也不知道,她又很想替姨娘开脱,可是不敢张嘴。
姨娘道:“那,那不是毒药,是我用的参苓白术散。”
以前周老太太常服用参苓白术散,估计她就知道这一个名字。
林孝珏道:“你就不会挑个别的名字说吗?参苓白术散什么颜色?这个什么颜色,就知道胡说八道。”
她就是做药的,参苓白术散能不认得?周家其他人都为姨娘的班门弄大斧而感到可怜。
姨娘惊慌失措中,还得带着羞愧,真是无法自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孝珏忽然冷下脸:“好了,我也没有时间跟你们耗费口舌,如果这个证据号不行,还有人证。”
厨房的管事和黑丫头再加上打帘子的丫鬟都叫过来,从姨娘要过餐盘开始,到她用指头下药,都说的清清楚楚。
姨娘这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都落入到了别人的眼中,她当时却还在沾沾自喜。
姨娘脑中一片空白,后背心全是冷汗,在这舒适宜人的屋子里,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她知道,她的下场唯有一个,那就是死。
见姨娘不再辩解,身子也瘫软下去,林孝珏的位置,甚至看不见她的脸了。
她让丫鬟把人拖出来带到她面前,然后转个身,正对着姨娘:“说吧,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是谁指使你的。”
为什么要做?姨娘觉得在座的每一位心里都清楚,这位公主问她,不过是想让她供出女儿而已。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清媛。
周清媛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目光微敛的看着她,不知道是在心疼她,还是在警告她。
姨娘想,我就当是心疼吧,她是我的女儿。
有个这个信念,她怕的要死的心态好了一点,抬起头看着林孝珏道:“事已至此,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我就是想公主死,公主不待见我的女儿,我心里有恨。”
“就因为我不待见她,就想杀死我啊?可是我这么不待见她,我都没有想过让她死,你们是不是太歹毒了些?”
“说的公主好像很宽容一样。”反正一死,姨娘也豁出去了,道:“你看不起我女儿,你们都看不起我女儿,嫌她是姨娘生的,排挤她,背后给她下绊子,我女儿嫁给汉王,明明需要你的扶持,你婚礼都不肯参加,躲灾一样躲出去,我女儿一回来你就拉长个脸,这里是周家,是大家的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家,凭什么要由着你的喜恶来分远近亲疏?我女儿生孩子让你接生你也不去,你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过一趟鬼门关吗?你在乎过她的死活吗?你又会算命,王爷让你给孩子取个小名你都不同意,什么姐妹亲人,你从来都没把我女儿放在心上,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你对我女儿不好,就该死。”
说的周清媛眼里涌现压抑的恨意,恨意深刻,已经刻骨铭心。
周家其他人都在摇头。
林孝珏之前对谁都一样,周清媛不愿意面对刘氏,林孝珏就把周清媛带到医馆,衣食住行的标准,跟其他姐妹都一样。
甚至周清媛跟汉王珠胎暗结之后,林孝珏也没有利用跟汉王的关系,或者手中的权利,就破坏周清媛的姻缘。
周清媛自己想要的东西,林孝珏从来没有阻止过。
不过是后来林孝珏不在给予,但也没有朝周清媛所要,姨娘的是非观,就有点太不讲理了。
别人有的东西,不想给你了还是罪过?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林孝珏差点让姨娘气笑了。
“我可真是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做起码的原则就应该是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就对你不好,我自认为迈出第一步的人是我,我对你们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只是你的宝贝女儿,做过什么事,你们心里清楚,不用我一桩桩一件件的抖开来说,你们又给过我什么帮助?我计较了吗?”
“你什么都有还计较什么?你又能说出什么来?我女儿做的那件事是大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觉得丢了你的脸,你就看不起她。”
别说林孝珏不喜欢周清媛不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要人命?
林孝珏不知道姨娘是真不懂还是装傻,真不懂,那么说不通,凡是害人的人,都觉得自己害的理直气壮。
如果是装傻,就更叫不醒了。
她渐渐对姨娘失去了耐心,道;“你们是没人性的,别的我也不想听了,说,到底谁指使你的。”
她到底没证据,拿自己没办法。
姨娘壮了胆子:“我们怎么没人性了?在没人性还能有你没人性?自己的姐妹都不顾,对外人倒是大方客气,这世上最没人性的人就是你。”
张氏突然站起,抬手给了姨娘一巴掌。
如果她不骂林孝珏,她可能还压抑的住火气。
但是比没人性,谁不打过她?
姨娘被打愣了,连刘氏都愣了,心想,我还没有动手,今天大嫂怎么沉不住气。
姨娘捂着脸看着张氏:“同样的姑娘,你们都只是向着姓林的,清媛才是周家的孩子,您是大夫人,中馈夫人,您一碗水端平了吗?凭什么打我。”
老夫人活的时候,姨娘低眉顺目,很是老实。
张氏气得喘息不断;“真想不到,最会咬人的狗是你,周家人对你们娘俩还不够好嘛?哪一件事没有遂了你们的心愿?方才你都做了什么事?若是清野没有事先察觉,就给三小吃了,你明知道里面有毒,你阻止过吗?你要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死,还说别人没人性,周家白养了你,你就是一条狼。”
刘氏突然想起,她也很想喝啊,要是林孝珏没察觉,她也会死的。
怒红着脸站起,走到姨娘背后,拉着姨娘的领口把姨娘转过身,抬手就是一巴掌,她早都想打了,可是家人不让她打。
于是这一巴掌用了大劲儿,姨娘当即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其他人都没防备她来这一手,她什么时候过去的大家都没注意,所以所有人都愣了,屋里静的出奇。
刘氏被大家看的有些发毛,道;“这狗东西,差点毒死我。”
反正她总是会找爆发点,大家也对她的愤怒不怎么敢兴趣。
林孝珏见周清媛气的牙咬切齿,是的,比起刘氏来,周清媛更恨刘氏,但是为什么都想到毒死她,却没毒刘氏?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林孝珏看着刘氏:“二伯母,再打,她不是说咱们对她都不好吗?那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不好。”
刘氏听得双目放光:“真的?”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根本不让她打姨娘,这些年,她就想收拾这个背主爬床的狗东西,一直都没如愿。
得了林孝珏的话,刘氏把姨娘从地上提起来,左右开工,啪啪的打着大耳聒子。
姨娘头冒金星,跟她厮打起来:“我也是二老爷的女人,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我?谁都能打我,就你这愚妇不能打我。”
反正她是要死的人,也放开了,用尽全力,是拼死的打发,打着打着,刘氏竟然没占到上风。
林孝珏心中一叹,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这么给她制造条件,都赢不了,可见就是家里横的主。
林孝珏让丫鬟把姨娘拉住,这样刘氏才赢了几下,见她占到了便宜,林孝珏让丫鬟把二人分开。
叫着姨娘:“还不招吗?”
姨娘此时脸上全是刘氏挠的血痕,触目惊心,发髻也开了,形容十分狼狈。
她哑着嗓子喊道:“你这贱人,我就是要杀你,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没有别的人,要杀死你。”
临死还要被打一顿,林孝珏能理解她的愤怒。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说?不说就算了,我也懒得审,反正你说不说,我都知道是你女儿干的。”
她提着一边嘴角笑,笑容十分阴险。
姨娘最怕的就是连累女儿,大叫道:“跟我女儿没关,跟我女儿无关,你没有证据,不能冤枉她。”
周清媛此时也有些害怕,不过她一想,其实大家不都知道是她主使的吗?但是姨娘不说是她,就没有证据,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周家其他人都在思考,到底如何能把周清媛揪出来,他们在回忆事情的经过。
林孝珏听了姨娘的话又笑了:“证据是要找的,或许就找到了呢?”
说着一眼桌前的蜡纸,抬起头道:“我得先知道是什么药才好找。”
她说话的时候眼里精光一闪,同时嘴角又勾起那种似笑非笑的邪佞笑容,就预示着她有了坏注意,要开始折磨人。
姨娘和周清媛都深深的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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