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她笑了笑道:“劳烦公公给父皇带个话,本宫要随未婚夫君回老家祭拜父母,近日可能就要离京。”
大刘公公道;“奴才会代为通传,这是大事,皇上会理解的。”他说完,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做着什么肯定。
皇上也希望她能走远一些,大刘公公刻意的提醒,林孝珏会意到了。
再次颔首,然后离去。
宫门前笔直的街道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两班侍卫立在门口,腰挎大刀,一动不动,表情如泥塑,与高然耸立的宫墙相互衬托,将四周环境显的愈发威严肃杀。
这个皇宫,怕是再也不用进来了。
林孝珏回头望一眼深深的御道,笑了笑,转回头。
“你站住。”
身后传来不服气的声音。
林孝珏心想,刚说再也不用看了,就要回头。
她转过去,见是汉王怒气冲冲跨着大步。
四周侍卫虽然不动,但不是死人。
林孝珏很有礼貌的低下头:“四哥。”
汉王:“……”
不过这一提醒,让汉王回过神,他暂时卸下脸上的怒意,要林孝珏跟她走。
林孝珏摇头:“小妹一夜未归,家中人会十分担心,必须赶回去,不能陪四哥多做停留。”
说完,笑嘻嘻的看着汉王,眼角全是调皮之意。
汉王气的脸色铁青:“你家人什么时候管过你?你彻夜不归的时候还少吗?”
林孝珏笑道:“所以呢?”
汉王道:“所以呢?”
“所以我就是不想跟你说话,不想理你,还听不懂吗?”林孝珏倏然冷起脸,转身就走。
汉王道;“清野,我要去云南了,父皇再次给我下了通牒,让我立即启程。”
林孝珏回头一笑:“我早就预料到了,你不去的话,就等死吧。”她说的十分平静。
本来这陷阱就是她挖的。
汉王这次没有发怒,眼睛向上堆着,嘴角却在向下,神色十分苦涩。
“你要跟兰君垣回去了?”
林孝珏脸上没有一点感动之色,道:“是啊,这下再没人拦着了。”语气竟然还带有欣喜,十分没心没肺。
汉王一甩袖:“他就那么好,那么好,比我好?”
林孝珏想了想,回头正视着汉王,天边的白云慢悠悠飘在汉王头顶,像是一顶好看的帽子,蔚蓝的天空之下,他斧凿石块的脸上神色黯然,如此相得益彰的背景板,让他有种忧郁的美。
但是他从来都不是忧郁的人。
林孝珏低头冷笑,再抬起头,道:“你今天去见少施晚晴了吗?”
汉王脸上更不好看了,但是没说话。
林孝珏又道:“两世为人,她只有这一次是死在我手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会跟你在一起吗?是再也不会。”
汉王吞咽了一口,眯眼看着他,眼中好像多了一丝不满的仇恨。
林孝珏点点头:“就是这个原因,上辈子我十七岁跟你,二十七岁惨死,正正十年,这辈子认识你三年,加一起十三年,你都没有帮我除掉一个少施晚晴,还说喜欢我喜欢的昏天暗地,可是我才认识李固信三年,少施晚晴连带少施家都被我灭掉了,所以上辈子不是我无能,只是我选错了人。”说完一抬胳膊;“以上。”勾唇笑着,笑容十分得意,是那大仇得报的痛快之感。
汉王还要再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迈开步子,昂首挺胸,姿态还是那么坚韧如松,随她步子而翩然起舞的裙摆是那样欢快,自信的光芒从她周身散发出来。
选错了人,汉王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蹲下身子,为什么心这么疼?
1067 回家
青山隐隐,流水悠悠,蓝天白云之下,细河沙铺就的官道,像一条悠闲的灰色长龙,蜿蜒在极美的景致之间。
一黑一红两匹骏马,慢悠悠的抬着蹄子走路,不时还要打下响鼻,像是也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黑色骏马之上,一位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少年俊美中有些阴柔之气,但翠羽般的眉毛又为阴柔的相貌添了许多英气,十分耐看。
那匹红马上的青年跟少年气质截然不同,星辰一般的桃花眼十分勾人,无尽情意悉上眉梢,温雅和煦,他像是兰芝,或者玉树,让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感。
他怀里抱着个男童,要比少年怀里的女童大两岁。
这四人正是李固信抱着周若林,林孝珏带着王智慧。
李固信要回乡下葬父母的尸骨,前一天林孝珏未回,他就在宫门口等了后半夜,等林孝珏一出来,就把人接走了,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他带林孝珏立即启程。
他们身后跟着带刀的劲装侍卫,为了回老家,林孝珏领了公主仪仗,累赘的东西不要,侍卫都带着。
去往山东的路山高水远,怕路上不安全。
侍卫之后就是周家商队,商队跑了三年,各地大小的山头都有交情,比侍卫还令人放心。
双重保障,只为能平安到达老家,毕竟他们还带着孩子。
王智慧穿着粉嫩的花裙子,伶俐可爱,她头依靠在小姨的怀里,目光不时看向大舅舅和小哥哥,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姨,为什么你们都像男孩子,就我像女孩子。”
林孝珏一向说男人女人要平等,可是她出外却换男子装束,这不就表明出门的时候,多少有些歧视女装?
李固信斜乜林孝珏,表情揶揄,心想看你如何给孩子解释。
林孝珏道:“因为裤子方便,裙子骑马不方便,慧姐是乘马的,不用骑,所以不用换。”
并没有歧视,只论功能。
李固信收回调侃她的心思,摸了摸周若林的头。
这次带两个孩子出来,也是为了让他们多见见外面的世界。
林孝珏极有耐心,也不忙着赶路,孩子们有什么疑问,都细心讲解,或者她看到有故事的风土人情,也会停下来讲解一番,所以他们行了七日,并没有离京城有多远。
中午没有赶到集镇,在岔路口遇到了茶棚。
一行人下来休息。
大家正喝着茶汤谈论着闲事,身后忽地一匹快马奔来,马蹄翻飞,激的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大家听见声音全都回头看。
那马上的人中等身材,上半身贴着马背,一双精明的目光看着前方。
林孝珏和兰李固信同时站起:“是王二哥。”
来人正是王再生,等追上队伍,王再生撇开缰绳跳下马车,他前脚走开,马儿后脚就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什么事这么急?
大家神经都紧张起来。
王再生在茶棚最边上的四角方桌前找到林孝珏。
他由于焦急赶路,所以气喘吁吁。
林孝珏先问道;“是宫里出了事吧?”
王再生一愣,眼里充满疑问,难道公主已经听说了。
林孝珏又让看茶棚的老者给王再生上了一碗茶汤:“不急,先润润嗓子。”
王再生坐下来,呼吸才算通常,哑着嗓子道:“是太妃娘娘病了。”
老者上来茶汤,王再生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王智慧和周若林并在坐着,好奇的看着风尘仆仆的王二舅舅,小模样实在可爱。
可是林孝珏和李固信此时正在相觑,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
李固信道;“莫非咱们还要打道回府?”他言语中含着一股淡淡的不情愿,再好脾气的人,事关生身父母的事,谁还愿意迁就别人呢?
林孝珏摇摇头;“不必。”
王再生放下茶碗诧异的看着自家公主,如果公主不回去,他赶上来通风报信,还有什么必要。
李固信道:“不回去皇上不会生气?”
因为侍卫都是后来的,林孝珏放低了声音道:“我出来时大刘公公怎么说的?”
示意她走吧,可以走远一点。
李固信眉心拢起:“可是事关太妃的病。”
林孝珏心中有个小算盘没有告诉李固信,她不想给太妃看病。
皇上对她虽好,但是那个老女人,先是想把她嫁给李宝库,后来又破坏她和李固信的婚事,后者虽然是受到少施晚晴控制才做的,但是谁能保证,她清醒的时候就不乐意为之呢?
她非常乐意与她为难。
这样的老婆子,仗着自己的身份,不把别人的事当回事,没什么好值得尊重的。
而且在给太妃解毒的时候,她就解释过,太妃的毒瘾解不了,少施晚晴一死,太妃会生不如死。
年轻人病痛少或许还能戒毒,老年人如何承受得了?
如果当时皇上听不懂她什么意思,太子也会明白。
可这样还是放她出京城,或许皇上没想过太妃会那么严重,但肯定也没太在意这件事。
林孝珏笑着摇头:“没事。”
她这般胸有成竹,大家休息一阵,继续向前赶路。
只有王再生一人需要赶回京城。
回去就不用像来时那么急,他跑了十天就到了。
到了的时候,听说太妃已经命在旦夕。
还是那金碧辉煌的宫殿,站在外面空地上,能听见殿里正房传出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伺候的宫人听得心惊胆战,谁也不敢近前伺候。
皇上沉着脸站在屋里。
他对面,是生他的亲生母亲,母亲跪在他面前;“皇上,求你给我吧,把药给我,给吧……”她求饶声时而可怜,时而咆哮,完全压抑不住脾气,像是疯了一般。
皇上让人把她扶起,但是她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滚着,白发散乱,衣衫不整,没有一点身为皇帝母亲的威仪。
皇上不忍再看,走出房门,大厅里一排太医站候着。
皇上问道:“都没有别的办法治好太妃的病吗?”
太医们背着几篇书,最后的结论是臣等无能。
皇上这次倒是没有发脾气,只是一脸失望。
这样的皇帝,让太医们琢磨不透,还会心疼。
一个太医提议道:“应该请永安公主来,公主见多识广,兴许能有办法?”
皇上望着宫门方向,眸子多了一份焦躁,早知这样就不把人放走了,现在她已经走得很远了吧?还如何能追得回来?
1068 安顿
“原来皇上不是不想你回去,是以为你回不去了?”
李固信回乡的队伍还慢悠悠的走着,专门挑大路。
不过这日有绵绵细雨,他们的变马为车。
四口人坐在车里,两个孩子睡觉了,林孝珏和李固信说到了京城的事。
问话的自然是李固信。
林孝珏道:“我那么厌恶太妃,皇上早就料到,他以为我会马不停蹄的离开,毕竟,我是惯犯了。”
是,京城一有人有病,她就出城一断时间。
李固信道:“那咱们回去的时候,皇上会不会记仇?”
看,皇上就是皇上,就算他对她再好,他们都要时刻防备着,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十分不踏实。
林孝珏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我也不确定,如果会,也不会太激烈,毕竟皇上还是能分清是非的,太妃的毒瘾并不是我造成的,要说不会,他觉得亏欠太妃那么多,总会觉得对不起吧,他对不起了,就会迁怒别人。”语气平淡,没有担心也没有侥幸,像是说着别人的事。
李固信却松了一口气。
林孝珏挑眉道:“你又想到了什么了?”
“今后你不用在进宫了,埋怨,就让他埋怨去吧。”他是真的高兴,说到最后,笑容灿烂而舒心,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林孝珏笑了笑,她说了,在跟皇上辞行的时候,皇上没召见她,就说明他们以后的交集会越来越少,少到可能没有。
车窗外突然传来喜庆的欢呼声。
李固信忙挑开车帘。
就这那不算宽广的缝隙,林孝珏看见东方有一座五彩天桥,是雨过天晴后的彩虹,微风透过缝隙扑面吹来,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令人精神振奋,心情霍然开朗。
琐事一桩桩一件件过去,真的天就晴了。
一路走走停停,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李固信的老家。
是乡下的一个小村子。
原野开阔,一马平川,四周没有山林,正是春小麦生长季节,全是嫩绿的麦田,让人耳目清新,奔波的城市生活,在这里好像脚步一下子就慢下来。
村子像一个四方围城,只是没有筑墙,横着四条路,竖着七条土路。有二百多户,是个大村。
大家都穿着简装,没有表露身份,但是一个小村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穿着打扮都不俗,队伍中还跟着十几个整容肃杀的大男人,这让老实的村人有些慌张。
当林孝珏他们进村的时候,看见人人回避,但每一户都有脑袋从门缝中伸出来。
李固信也没来过这,只是根据高耸的描述找到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村长是何人。
凭着猜想,找到第三条路的第四家,这算是村子正中央。
这户人家的房子顶端草棚已经秃了,露出碗口粗细的红松木椽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看就是很久都不住人的。
旁边的房子更为凄凉,山墙倒了大半。
高耸曾经说过,邻居是个寡妇奶奶,抚养高耸长大,高耸是等她去世之后才离开村子。
两家皆是没有人的,就是这了。
不过具体这两家哪个是,还有待商榷。
林孝珏和李固信带着侍卫进了院子大的那一户,不然摆不开。
正愁着不知哪个是家门,已经没有大门的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各位大爷,您们是来寻亲还是路过啊?”
一个样貌五十多岁的老者站在哪里,他脸上赔笑,不停的给院子里的人拱手作揖,像是在祈求什么,形容十分局促。
但他实在也没什么客气的吧?
林孝珏和李固信都知道,这老人家是怕他们对村子不利。
李固信拱手回礼,叫着大爷:“您怎么称呼?”
老者道;“小的齐文生,大爷就叫小的老齐就行,小的是这村子里的村子。”
原来是村长。
一村之长,在村子里都是极有威望的,村民肯定都叫他齐老,不会叫他老齐。
李固信忙道:“原来是齐老,在下李固信,我爹叫做李明举,不知您可认得。”
老者一愣;“李明举?”眼睛跟着就瞪大了,那是一种听到熟人名字之后的震惊,这熟人肯定还让他记忆深刻。
李固信道;“正是,家父已经去世,在下是会乡安葬家父的。”
“真的去世了?”老者显然已经信了李固信的话,一脸可惜。
继而他又抬起头看着李固信,慢慢就笑了:“别说,还真像,就是我们都不知道,明举还有个儿子,二十五年前他和玉娘失踪,就再也没有回来。”
能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说明这人是真心惦记自己的父母的。
李固信深深的施了礼,以表达感情之情。
既然找对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他们所站的院子,正是李家的祖宅。
高耸走后,也没人住,没人修葺,房屋年久失修,就这样了。
齐老要帮李固信安排住处,但他们一行人实在太多,不可能住在一起。
李固信回头征求林孝珏的意见。
这时候齐老才发现跟着李固信回来的,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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