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着林孝珏,眼含恨意:“你有资格说我吗?你才是背后主使。”
林孝珏道;“我跟少施晚晴有仇,你有什么?那是你的玩伴,你都能为了嫁给照哥毁掉她。”
“嫁给我?”照哥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站起道;“其实早在乔木进京之前,钟清扬就已经算计好了,她自己是哑巴,但是不想嫁给双目失明的人,身边又有个地位高的表哥做人选,她就找到我,让我帮她治好嗓子,等我给她治好之后,她就更不想嫁给南公子了,剩下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南公子和照哥一起看下钟清扬,不过一个目光淡然,一个目光愤懑。
钟清扬忽地转过头,气势汹汹道;“周清野,你敢说不是你引诱我的吗?我为什么会出卖少施晚晴?你自己想想清楚,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如果我有罪,你就是罪恶之源,这些人的悲剧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装什么好人呢?”
林孝珏朗声大笑:“我从来不装好人,你在骂我之前先想一想,到底是你觊觎我的医术,还是我在引诱你,咱们之所以能一拍即合,是你时时刻刻觉得不甘,不想嫁给瞎子,不想当哑巴,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情绪,我只是大夫,能控制你吗?是恰好,我跟少施晚晴有仇,找你要了诊金,后面你跟南公子退亲,睡在照哥房里,难道也都是我造成的么?”
“心术不正的人,总是要时时刻刻为自己找借口,你自己坏的冒泡,还要怪别人引诱你,可真是好笑。”
钟清扬大叫一声:“周清野,我记住你了。”
林孝珏道:“我也从来没有该忘记过你。”
眼见照哥和南公子都不帮着自己。
钟清扬喊过之后倏然间冷静下来,她看向南公子,眼里落着泪:“你听信谗言误会我,我不放在心上,但是你已跟我退过一次婚,如果这次你还让我成为京城人的笑柄,那我也活不成了,不过我死的时候,会跟世人说明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辜负我,欺负我一个没娘的姑娘。”
说完,她再次掩面,呜呜的跑出去。
“喂,钟清扬。”照哥听得心头发急,叫不回钟清扬,他回头看着林孝珏:“她什么意思?怎么变成了乔木欺负他。”
林孝珏转过身看向南公子,南公子也站起来,且微微蹙眉。
照哥的目光依然很迷茫,林孝珏拍拍照哥的肩膀道:“她在威胁南公子,如果南公子拒绝婚事,她就以死明志。”
一旦有人死,世人就不会追究来龙去脉,只能看见死人的委屈,到时候南公子就是活脱脱的负心汉。
照哥张大了嘴;“她怎么这么毒?”又道:“她不会真的寻死吧?”
“这个我不知道。”林孝珏又看向南公子:“不过不管她死不死,南公子你都不能先提出退亲,你退过一次了,再退一次,不仅不尊重太妃,还有刻薄负心之嫌,你本来风光霁月的磊落好人,为什么要背负这些骂名呢。”
南公子沉吟一下道:“我让我叔父处理。”
林孝珏摇头:“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对她有没有感觉,要不要娶她。”
南公子哭笑不得:“我跟她一共接触过这几次,你都在场,能有什么感觉?”想了想又道:“感觉也有一点,我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有这样的感觉,这感觉就是很反感。我不喜欢虚伪的人,包括男人和女人。”
一旁的照哥:“……”
“你这大气喘的。”林孝珏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黑线,道:“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你不想娶她,就都听我的。不要指望你叔父,你家族的态度,就是你的态度,叔父舒服拒绝钟清扬,结果跟你抗旨是一样的。”说到这里,她蓦然间秀眉立起,激情上脸,狠厉道:“等我帮你找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一劳永逸。”
1044 老天开了个玩笑
忽如一夜春风来,街上的柳树都冒着绿意,猫耳朵胡同一角,传来锣鼓喧天的唱戏声。
今日是城南总兵张怀富的寿辰。
张怀富四十五岁,个性张扬喜欢铺张,所以请的吉庆班的水生来唱堂会。
本来张家没有这富贵,张怀富的妹妹在十四年前嫁给钟姓的伯爷做续弦,那伯爷有亲王当连襟,所以在王爷手下吃到不少好处,顺带着张怀富也能分一杯羹。
张家就日渐有起色。
到了今日,家门大开,虽然请不来王爷公候,不过几位伯爷还是到场了,在京城这样的地界,算是中等偏上人家。
钟夫人是带着儿子一起来给哥哥贺寿的,张家富贵因她而生,回娘家就如众星捧月般,主,客都把她围在中间。
钟夫人是响快人,跟女眷们聊得十分投机。
不知是谁提到钟家少爷还没有定亲。
张家嫂子忙到;“我们清越可不能随便就定亲,那得好好挑着。”
钟夫人道:“家事什么都无所谓,长相可不能马虎,最不济也得像陈国公世子夫人那样的,否则先不急。”
陈国公世子夫人不就是鼎鼎大名风少羽的夫人?那是定国公的小女儿,永安公主的堂姐,永安公主相貌已经不敢肖想了吧?
那世子夫人比永安公主还要更胜一筹,梨窝浅浅,眸光明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美人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哪有那么好找?
众人听钟夫人要求这样高,便都不做声了。
关键有人见过风少羽,浓眉大眼,英姿飒爽的少年,可是在座的各位除了亲人,谁也没见过钟家少爷。
不是至亲家的宴请,从来不出门的人,能跟风少羽媲美吗?
有人坐的离钟夫人比较远,私下里打听着。
可是众人都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
“今天来见过吗?”
“今天也没见着,不知道在那间厢房休息呢……”
当然谁都不能对钟夫人说,把钟少爷叫过来看一看,这样就太失礼了。
钟少爷也没有这个义务配合。
于是钟少爷到底长什么样,还是勾起了大家的好奇。
戏班的化妆间窗外,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趴在窗口看着屋里上装卸妆的戏子,神色十分投入。
这少年脸颊很长,中天比天庭和下巴占据脸的位置都多,眼睛狭长一条缝,眉毛稀少,看起来怪异又苍老。
戏班有人看见他,喊了一声:“干什么的?不许偷看。”
那少年便静静的站在窗下,冷漠的看着对他大喊大叫的人。
他虽行为猥琐,但穿着锦衣华服,那衣服颜色还十分鲜艳,绣满了花纹,比女子服饰还要精致,戏班的人也不敢真得罪他。
便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那少年不说话,想了想,转身便跑了。
戏班的人看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声:“跟个二椅子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孽障。”
他哪里知道,他骂的人正是钟夫人的独子,钟清越,也正是后院妇人们正在议论的对象。
钟清越一口气跑到院子后面的庭院,庭院里栽种了两颗杏树,此时杏树的枝桠上鼓着小苞,那是花苞,不过日子不到,此时不细看还看不出是花苞。
但原本灰暗的枝条皮色已隐隐范了暗红,这就是生机。
钟清越抱住树干,想着方才看到的戏子,嘞了头发,杏眼如波,天然一段风流在眉梢,真是天人一般。
那也是个男的,为什么人家能长得那么好看?
钟情越突然间心灰意冷,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忽地身后传来略微低沉,但十分有磁性的女子声音:“钟少爷,您有许多烦恼吧?介不介意对我说,我帮你解决你的烦恼。”
钟清越回头一看,来人皓齿明眸,清丽无双,一身茶色衣裙,裙摆在微风中偏偏起舞,如月宫嫦娥下凡。
钟清越微张着嘴,看的痴了。
“你很羡慕我吗?”
来人又问,钟清越一个激灵回过神,撒腿就要跑,可是他又舍不得,三步一回头的看。
来人呵呵笑;“我知道,你很羡慕我,其实你是个女孩子。”
钟情越如遭雷击,回头诧异的看着来人:“你是谁?”他问道,这诧异中还隐隐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那月宫仙子一般的女子道:“我是个大夫,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其实是个女孩子,但偏偏是个男儿身,你很想成为女孩子吗?我可以帮你。”
钟情越慢慢跪下去,对着女子磕头;“你是仙女?”
“不。”来人脸上带着笑意:“我是大夫。”
“大夫?”
“是的,我是大夫,所以我能帮你恢复你的身份,你是女孩子,应该这么说,你是男孩子,但是你的心里,住着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
钟清越激动到脸颊的肌肉颤抖:“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没人懂我,没人说我是女孩,可是我是女孩子啊,我要成为女孩。”接着他呜呜大哭起来。
从懂事开始,他就觉得跟身边的人不一样,他明明喜欢女孩子的衣服,喜欢跟女孩一起玩她们的游戏,喜欢戴花,喜欢打扮,甚至,他会和女孩子一样暗恋家里的小厮。
等再长大点,他想被小厮压在身底,跟小厮永远在一起。
可是小厮不理解他,身边的人都不能理解他。
母亲勒令他不许再和丫鬟小姐们一起刺绣踢毽子,还不准他穿花衣服。
于是他变得孤独,不愿与人接触。
他羡慕那些生来就美的女孩子,喜欢偷偷的看她们,还羡慕那些戏子,哪怕让他穿一次戏服也好,唱戏的都是男人,可是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扮成虞姬,贵妃,公主。
他不行,他是伯爵府的少爷,母亲说行差踏错一步,名声就全毁了。
母亲不能体恤他,就以为他喜欢漂亮的女孩,所以拼了命的要给他找媳妇。
其实他自己就是女孩,他只是想成为女孩而已。
“仙女姐姐,你帮帮我,你救救我……”
对面的女子慢慢走到他面前,将他搀扶起来,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老天跟你开了个玩笑,所以我会帮你,但是你要听我的话。”
钟清越擦干泪痕:“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要您能让我变成女孩。”
“好,那你先跟我过来,我细细跟你说。”
1045 请君入瓮
曲终人散,张怀富的客人走的十有**。
伯爷早一步离开,眼看日头渐西,钟夫人也要回家了。
可是跟来的丫鬟来报,到处找也没找到家里少爷。
钟夫人自然急的不行,张家大嫂一边安抚妹妹,一边派人到处找。
又找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找到人。
钟夫人这下害怕了:“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丢了呢?”
这时张家大嫂的贴身侍女在其耳边嘀咕几句,大嫂将钟夫人带到卧房没人的地方。
“妹妹,有人看见清越去吉庆班的后台了,能不能在戏班子里呢?”
戏子是玩物,不入流的东西,好人家的子弟都要离戏子远远的,只有纨绔子才会跟戏子走得近。
不过钟夫人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愤怒,是带着深深的惊慌,低声问道;“真的?又去看戏子了?”
她用了又字。
张家大嫂也知道这个外甥有些与众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
见妹妹这样紧张,道:“其实你也别管的太严了,捧戏子也没什么,能花几个钱,过段时间给他找个好亲事,他就收心了。”
钟夫人嘴上说着是,沉吟一下问道:“季庆班的人还在吗?”
张家大嫂道;“这得去问问。”
二人从屋里走出来,张家大嫂让下人悄悄去问唱戏的人走了没,下人回禀的消息是刚走。
钟夫人二话不说,叫上丫鬟就要离去。
张家大嫂拦住她:“不等清越了?”
钟夫人抓住大嫂的手道;“如果人在家里,您找到给我送回去,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不解释,张家大嫂也问不出来什么,只得让她走了。
钟夫人走后,张家下人继续寻找表少爷,这些就不提了。
且说钟夫人的马车从张府出来,远远见前面旌旗飘舞,知道是戏班子的车队。
她忙勒令车夫追上去。
毕竟是伯夫人出行,车驾旁跟了四个家丁四个婆子,一行人都很有气势。
车夫将车辆横在戏班的打头板车前。
“伯爵府办事,闲杂人等退让。”
戏班的人全部停下来,不明就里的看着。
钟夫人从车里露出头,指挥着四个婆子:“过去看看少爷在不在。”
四个婆子应声说是,就往板车那边走。
在第二辆板车之后,有一抬青绸布小轿,没等婆子们到地方,那轿子缓缓落下,轿帘子被打开,里面站起一个人;“是什么事啊?什么人拦路?”
戏班的人纷纷肃立像轿子方向,齐齐叫着公主。
戏班的打头伙计小跑过去;“启禀公主,是伯爵府的钟夫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
“钟夫人啊?本宫认得啊,打个招呼吧。”那人声音略微低沉,极有磁性,但还是女孩子的声音。
钟夫人隔着帘子一看,竟然是永安公主周清野。
蹙眉一想,忙下了马车。
这时林孝珏已经走到她马车之前,见她从车上下来,笑道:“夫人又看上谁了?不会是本宫吧,不然干什么拦住本宫的去路。”
因为之前花钱买周清媛,两家不欢而散,钟夫人对这位公主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人家是公主。
钟夫人福身行礼:“给公主请安。”随即站起道;“并不知道公主在此,谁能想到永安公主跟戏班的人混在一起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耷拉着,神色颇为不屑。
林孝珏道:“您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吧?本宫的师父是程秋砚,还唱过戏,本宫跟戏班的人在一起,有什么稀奇的吗?”她说的理直气壮,姿态落落大方。
永安公主唱戏是因为周家老夫人因听戏病了,也喜欢听戏,所以公主唱戏是孝道,不仅世人不唾弃她自甘堕落,多还赞颂她为人孝顺。
钟夫人沉下脸道:“谁知道公主现在还唱戏啊?”
那意思是周老夫人都去世了。
林孝珏道:“孝道永存。”
钟夫人说不出话了。
林孝珏仰头看着钟夫人的人;“你还要堵着道吗?如果是这样,咱们叫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吧。”
如果只是搜查戏班,没什么影响,但是戏班里还搀和着一位皇上宠极了的公主。
钟夫人抬头看着林孝珏,突然放低了声音:“公主见到我儿子了吗?”
林孝珏嘴巴靠到她耳边:“来医馆找我,晚一步你儿子就变成女儿了。”
钟夫人大惊失色的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呵呵一笑,拍拍钟夫人的肩膀:“要快。”
戏班的车队缓缓驶过,钟夫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靠得住的婆子贴过来问;“夫人,不找少爷了?”
钟夫人回头叫着车夫:“去周氏医馆。”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但细听之下,好似还十分无可奈何。
等钟夫人到达医馆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医馆前门关闭着,一块木牌立在门口,非紧急病症莫要打扰。
钟夫人让下人留在前门,她自己带上一个婆子从医馆后巷去敲门。
门开了,不等她自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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