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冷四娘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冷四娘也不往心里去,想了想又去找林孝珏。
林孝珏还是在秋**的房里,她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楼下。
冷四娘一进来便把管事的话说了一遍,接着她劝林孝珏:“家里来人接,差不多就回去吧,在这里总不是好地方,为自己好,也不要拖着。”
林孝珏慢慢转回头,很认真的看着她:“好与不好,不在乎地点,在乎你的心情,因为我心情好,哪里都好。”
是,你最自我,冷四娘看着她抿嘴笑。
林孝珏淡笑着回应她,然后又转回头看窗外。
“这些人,让我回去,必定有用与我,这样的机会,不利用,不是我的性格。”
冷四娘看着说话女子的背影很是笔直,给人感觉永远不会弯曲。刚好有燕子飞过她的头顶,让她凌乱的头发飘起了一缕。
她做人像脊梁一样硬朗,心却如发丝一样凌乱。
“孝珏。”冷四娘在她身后轻轻唤她:“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你这么刁难他们,待你回去的时候,他们同样会刁难你,有时候刚者易断,人在屋檐西,得低头啊。”
林孝珏背部一僵,渐渐的又放松下去。
“你错了。”她声音很轻快:“此时我不刁难,他们,待我归去,他们一样会,刁难我。有时候,我们误以为,忍一步风平浪静,但你忘了,对面是什么人。
他们不会认为,你是顾全大局,只会认为,你怕了。忍一步,他们会逼近一步,你老实,自然就要受欺负,这是人性。”
“但这样总会让人觉得很锋芒,不宽容,你本善良,奈何要让人觉得阴暗不可亲近?”冷四娘又问。
个性刚直的人总是这样,替别人着想很多,做了很多好事,最后却落不到好处。
林孝珏依然没有回头:“人生中,大方向是对的,我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娘子也不必试图,改变我,即便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性格这东西,也改不了,就像我不会,试图去改变,任何人的,个性,自己认为好,就好,骨子里的东西,至死都改不了。”
她认为人性不可更改,冷四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她抬起头看着她的后脑勺,想着自己的经历,觉得她对,又不对。
林府的人威逼利诱林孝珏就是不出门,她只有一个条件,非丽姨娘来请,否则绝不还家。
京城管事的听过这小姐是个哑巴,不明白这么执着的主要是谁给出的。
但这死丫头不出来,他连人是哪个都不知道,在别人的底盘也不能派人硬闯去抓人。只得忍着一身怒气打道回府。(未完待续。。)
065 四娘的愿望
林府的管事铩羽而归就不提了,冷老爷耍奸卖快想要讨好人家,自然要送,送走了贵客他依然觉得心里不痛快,四娘如今不是哑巴,那她给他的两个药方随时都有可能泄露出去,如果让少施岚云知道,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又率领一群家丁来找茬。
这大门坏了,什么都拦不住,林孝珏早早就让冷四娘躲在屋里,怎么叫都不出去,这下冷老爷也只能站在楼下叫嚷,奈何这楼里还住着许多外人,即便都是家族不得宠的女子,但家世总有了不得的,万一不小心得罪了总不好。
冷老爷骂了一通见人还不出来,动了气,就悄悄的告诉家丁,潜进去将冷四娘抓回来。
他的人才一动脚步,就听外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又一队人进了院子。
这队人不同他家的家丁和林府的下人,他们穿着衙役的服饰,腰带佩剑,威风凛凛。
是官府的人。
冷老爷看着为首的两个大人都四十多岁的样子,其中一个大圆脸正是县太爷。
“大老爷,您怎么来了?”冷老爷再县里也算个人物,跟县太爷还能说上几句话。
县太爷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梁宇强,肃然道:“这位是巡抚大人,尔等不要造次。”
这么老大的官在眼前,冷老爷慌忙跪倒,口称拜见大人。
梁宇强和蔼一笑,虚抬手臂让他起来,然后问县太爷:“这里不是御笔亲封的孝女楼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男子在内?是不是这楼里的管事当不起贞孝二字。引得男子前来?”说着他又看一眼冷老爷:“而且这年纪好不小。”
他这话明显带着对冷四娘的不信任和侮辱,四娘无论对他这个爹爹孝顺不孝顺。但有皇上的亲封,这都是他冷家的荣耀。此时就是他们撕破了脸,也不能让外人诋毁。
冷老爷没的县太爷回答,先声道:“我家四娘医术高明,这次县里行瘟疫,四娘出人出力,救了不少人,也消耗不少财力,我这是带人给她送贴补来了。”
说着看那大人一脸茫然,他忙解释:“我是四娘的爹。四娘就是皇上御笔亲封的孝女。”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梁宇强听他说着违心的话,装作恍然大悟,这老头来找麻烦,是兰君垣让他来给四娘化解危机的,他是送贴补还是要闹事,他一清二楚。
“本官到此地巡查,听得此地有一孝女,守节贞烈,是女子学习之楷模。当年先帝也曾嘉奖过她,自然本官也不能无视皇恩。”梁宇强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抱拳朝京城的方向,以示对皇权的尊敬。
接着他又道:“既然这位孝女还有悲天悯人的情怀。那我等为官的更应该彰显她的事迹。本官现在像见见这位大义的奇女子。”
听他的意思是又要对冷四娘进行表彰,巡抚的表彰虽然比不过皇帝的嘉奖,但是对于冷家。对于县里面都是极大的荣誉。
县太爷忙传令让人去请冷四娘。
冷四娘不明就里下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人。这位大人和那两位公子在他楼里呆了不少时日,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一打量,好像官职不小啊。
“民女见过大人。”
她对梁宇强见礼,虽然相识,但不知对方来意,再一想自己遇到的劫难,应该是那两位公子请来对付她爹的,她爹的事一日不解决,她一日都无法在这里立足。
而这些应该要谢谢林孝珏才对,小结巴什么都没跟她商量过,死活不救冷家的人看似是惹了麻烦,原来早就铺好了解决之道。
梁宇强也认得她,他受人之托,当着旁人的面与冷四娘一起做戏。
他对她的事迹说了些场面上的话,然后言归正传,问道:“女子行为大事不容易,冷家四娘你可有什么要本官帮忙的?”
要钱啊,很多钱,冷老爷心急的看着不冷不淡的女儿只对口型,其他人也很好奇,这大人为什么突然会提出这一句,而这娘子,困在这种地方这么多年,她还有什么需求吗?
冷四娘一听,就知道这是他们计划好的,用梁宇强的权利给他做个保障。
她一拂裙摆双膝跪地,抬起头承认的道:‘大人,我祖父与母亲都是潜心治病救人的好大夫,如今他们人虽走了,但精神还在,我想继承他们的遗志,在这楼里设医馆,治病救人。”
这要求出乎了其他人的意料。
梁宇强道:“可你这楼里的规矩是不准外人来的。”
“规矩是人定的,所以民女恳求大人,开设医馆的好处有很多,这附近十里八成并无郎中,百姓病重都要去很远的地方,有时候病情急了就来不及医治,第二这楼里的苦命的女子更多,她们没有依靠也没有指望,整日生活的昏天暗地里,待楼里有了经营,她们也有事做。第三,我开医馆不为钱财,遇穷困百姓可免费医治,不收分文。对于我,对于百姓,对于这楼里的女子,都是好事,您看呢?”
“我不同意。”冷老爷喊着怒气喊道,不收钱免费看病,那开医馆有什么用?
然而他的抗议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应。
县太爷在这个时候做不了主,一切定夺还得看梁宇强,梁宇强低头看着这个抒发自己真情实感的女子,心中想起了楼里另外的一个人。
大爱大义在胸,她们也应该有作为女子的追求,更应该得到帮助。
“你想好了?”他又问道。
林孝珏放下窗子看着偷偷潜入房中的兰君垣,他正眉眼带笑的站在门口,看着他笑。
“风……啊,你来的很及时。”林孝珏跟他打招呼。
听她想问风少羽,转眼又变了,他把风少羽留在衙门里查账了,是故意的。
兰君垣在桌边坐下,掩饰尴尬,给自己添了杯茶:“四娘毕竟有先帝御笔亲封的嘉奖,你让她在楼里开医馆,传出去不怕朝廷追究吗?”他开门见山问道。(未完待续。。)
066 道别
林孝珏找了个舒适在姿势依着窗,样子十分慵懒,她笑道:“山高皇帝远的,何况是,先帝。”先帝二字极重,谁都知道如今的皇帝十分忌讳先帝,没人会将这件事呈报给朝廷,那是自己找不痛快。
兰君垣半仰着头看着她,窗前,她整个人笼罩在日光里,一身绿衣也被染上金黄的色泽,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花,或者牡丹,或者雪莲……就是花,分不清,总之美极了。
“皇权你不怕,杀人你也不怕,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东西吗?”他感叹的问道。
“怕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没死过的人不会知道死去的消亡。
“啊!”兰君垣看似了然的点点头,话题好像找的不对,室内寂静,他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茶。
然后突然站起来走近她。
“我们要走了。离开这回京去。”他心内有一腔激情要对她说,离别的悲伤,再不见的遗憾……很多很多。但最后还是笑着化成了这句平淡的话。
林孝珏也很平淡:“那要告辞了。”
“我……”兰君垣欲言又止,室内又一静,二人就相互望着。
“我记得你以前说你姓周来着,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林孝珏摇摇头:“我也想知道——呢。”
“不记得了?”兰君垣大笑,像阳光一样温煦。
“你可能是病了,等病好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安慰她道。
“你和周一,认为我病了。其他人都以为我,是疯子。”
“你是病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病,走出来就会好了。”兰君垣很宠溺的说道。他能理解她的痛苦。
林孝珏很感激的笑:“谢谢。”
“对了,我要走了,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楼下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看来是大人要回府了,有大人的恩准,冷四娘别说想开医馆,就是说要嫁人都行,以后冷老爷也不管难为她了。
这件事算是完成了,也预示到他要随大人回去。没有理由就无法在来见她了。
林孝珏听出兰君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伤,她淡淡的弯起嘴角:“那你说吧,我听。”
“可是真要说的时候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兰君垣笑意答眼底。
“那就不说。”林孝珏动动眼皮。
“不说又会遗憾 。”兰君垣手拍拍头,苦笑道:“我并不是这样不干脆的人。”他像是怕她误会解释道,接着不等她说什么,他突然问了他最关心她的事:“你的身体什么时候会好?你总会遇见很多麻烦事,解释不清自己吃亏,这结巴什么时候会好?”
“我这结巴,是天生的。不是身体的病,拐带的。”林孝珏很无奈的摊摊手。
这下换做兰君垣愣住了,继而他一笑:“那你可有的苦吃了。”
林孝珏平淡的勾着嘴角,什么都没说。
他喜欢她。那她喜不喜欢他?他舍不得离去,她有没有一点舍不得他离去?思念中的人总会想知道对方的想法,兰君垣真切的明白这些都不能问。
一切又仿佛尽在不言中了。梁大人的队伍都已经出了门,他真的要走了。兰君垣心中难过极了。他眉梢却带着笑:“我走了,待你想起叫什么名字的时候。第一个告诉我好不好 ?”
“好。”林孝珏很好说话的答应。
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她回应,但你的要求她答应了,会很开心,兰君垣笑着往门口退了几步。
“我走了,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林孝珏一直注视着他。
兰君垣退到了门口:“我走了,别看我的背影。”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忌讳,林孝珏将身子转过去看向窗外:“好。”
“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兰君垣脚步依然停留在门口,最后他轻轻的说道:“姑娘,你穿绿衣服真好看。”说着呼吸声就跟着消失了。
林孝珏一愣,回过神来对门口道:“你回来,我穿的是,红衣服。”
可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过堂风徐徐吹过,这个色盲,林孝珏心中念叨。
冷四娘要在开设医馆,有巡抚做靠山,县太爷都得给面子,冷老爷就不敢拿她怎么样了,他含怒而归,火化儿子的时候就把尸体放在孝女门门口烧了,以示出气,那天正好也是冷四娘开馆的日子,有不少百姓围观,他故意找晦气,显得十分不吉利,这其中还与林孝玨有了一番争吵,暂且不提。
外人撤尽,到傍晚的时候秋**突然又狂躁起来,她坐在床上,腿垂在地面,不停的抖动,坐立不安的样子。
林孝玨被冷四娘喊来,她一进屋,秋**就用惧怕的目光看着她,人也缩着,不那么抖了。
冷四娘笑道:“你打她,她怕你呢。”
林孝玨走过来。
“你以为疯子,就没有感情?她们情感最,接近原始,也最是欺软怕硬,她没个怕的人,你管不住她。”
冷四娘点点头,让了座位给她,林孝玨凝神为秋**把脉,还是洪大的实相。
“怎么样了?”冷四娘心急问道。
“还是有实热,我给她加了补药,这病就严重了,所以说还是,实证。用寒凉之药泄之。”她说完就站起来去开方子。
冷四娘看着一脸躲闪的秋**,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这么瘦弱一个人,还要吃大寒的苦药,是命苦啊。
第二日是个好天,夏日将近,山里开始有风传来,赶走氤氲粘稠的湿气,使人清爽很多。
林府一早就派人来接林孝玨,不过不是林孝玨指名点姓的丽姨娘,而是说不出名的小厮,只两个人并一辆马车,连第一天的仗阵都没有了。
来人很不客气的对通报的人道:“小姐自小生在山上,不懂规矩实可原谅,但不识抬举就不可骄纵,让她速速下楼跟我们回去,不然老爷怪罪下来,听了月俸不说,除去宗谱都是轻的。”让通报的人转达。
冷四娘的仆人将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林孝玨。
周一正在给林孝玨梳头发。听着这话,主仆二人都看向仆人,周一心有不忿道:“小姐自小到大,月俸都是三太太给的,那林府也没出过一分一毫。先是把我们小姐送到庙里,现在送来这里,他们什么时候当我们小姐是自家人,要出除去宗谱……”说着她欲言又止,情感上她对那个宗谱一点也不稀罕,但是实际上,被家族除了名的人,那天下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她咬着唇,气愤看着自家小姐。
林孝玨听了一会,又将头转回去,对镜照着脸,很是欣赏的样子。
她说道:“通常我一难过,就会照镜子,长得这么好看,人生的烦恼都,少了一半了。”
仆人第一次听到这平时不苟言笑的小姐自卖自夸,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周一想了想,也噗嗤一笑,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