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道:“可是公主出门不设仪仗,有违祖制,这也是事实。”
梁大人这时道:“公主不比其他王侯小姐,公主要开堂坐诊,要给人看病,难道走到哪还带着一干护卫,排开仪仗?那是去看病啊?是耀武扬威吧,碰到个急病的,仪仗还没召集好,人死了,怎可用礼制来压制公主?那不是开玩笑吗?”
太子点点头。
韩大人道:“梁大人所言老夫也深为认同,可是祖宗制度就是这样规定的,现在出了事,人家就是用祖宗制度来找麻烦,难道要让殿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因为她是永安公主,所言网开一面?如果公主跟殿下没有任何亲属关系还好,公主是殿下的表妹,难免要落人口实,说殿下偏颇外戚,处事不公。“
有汉王虎视眈眈,太子的位置一直做得不牢靠,需要百官的支持,所言不能任性出事。
梁大人想了想道:“可是如果处置公主,也难免让人心寒啊。”
公主是有多么支持太子,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总不能卸磨杀驴。
太子道:“这就是本宫留下二位爱卿商议的道理。”
韩大人心想所以殿下分得清事态的严重,也不是听他二人来发牢骚的,是要对策。
韩大人想了想道:“殿下不如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卿陆宏审判,路宏向来有公正之名,他的判定不怕旁人说闲话,也不怕两家不服。”
梁大人突地叹息一声。
韩大人和太子都看向他。
梁大人道:“下官也同意韩大人的提议,就是觉得有些委屈,公主此事虽然做的过犹不及,但是方家和周家积怨已经,那方大小姐不是也逼迫过公主自伤一条腿啊。”
所以林孝珏二话不说就赔了腿,方家却不是心甘情愿。
太子最后没有表态要不要将事情交给路宏,只是屏退了韩大人和梁大人,一个人坐在书房静静的看着窗口。
窗口枯枝在烈烈风中摇动,自有一股不畏强权的凄凉。
他心想,表妹可不是这枯枝,表妹是这强风,让人不得不随着她动。
门帘突然响了,太子望过去,是太子妃来送茶点。
太子淡然一笑:“你来了?”
太子妃将食盒放下,端出一盘碧绿的江南糕点,道:“皇儿最爱吃的,不知会不会和殿下的口味。”
“想瞻基了?”
皇上西征,把长皇孙也带去了。
太子妃一脸担忧道:“请殿下赎罪,妾妇人之仁,长皇孙那么小,妾甚是担心他的安危。”
太子道:“老四比他还小的时候就跟着父皇戍边,也是因此才让老四有了野心,所以你不必担心,这是父皇看重皇儿的表现,不带去,反而是危机。”
太子妃点点头:“妾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不再说话,拿起糕点尝了一口:“太淡了,本宫不喜欢,看来太子妃还是不懂本宫的喜好。“
太子妃脸色一变,低头道:“是。”
太子摆摆手:“你退下吧。”
太子妃一脸失望,缓缓卖了一步,陡然间回头:“殿下是在担心公主的事吧。”
太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太子妃有何高见?”
太子妃又回头留了下来。
太子看着前方的椅子:“太子妃坐。”
太子妃规规矩矩坐下,低声道:“殿下想听实话还是虚话?”
太子好美的眉毛竖起,嘴角勾笑,一副外人从没见过,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桀骜之态:“本宫最讨厌人撒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794 裁定
太子妃与太子成亲十年,也摸不清他的脾气。
但是知道一点,他方才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她眼皮跳动一下,道:“妾以为该追究永安公主的责任。”
太子道:“说具体些。”
太子妃抬起头道:“永安公主确实没设依仗,这本就是她的错,二来方大小姐一方有错,但错不至残疾一生,太子可知老院丞的诊断?方小姐腰骨碎裂,就是神仙也无法让她站起,反观公主只是伤了腰,事情做得过的,殿下若还要偏袒公主,朝中大臣难免会有微词。”
太子道:“那你说如果是有人伤了高阳,高阳砸碎人骨,会有人有异议吗?”
高阳公主是皇上爱女,谁敢对金枝玉叶不敬?
有不敬不惩处也是最有应得。
太子妃有些茫然的看着太子。
太子似笑非笑道:“你们替方颜夕抱不平,不过是因为表妹不是高阳,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是看她没有背景,所以特别好欺。”
太子妃心中砰砰乱跳,听太子的口吻,分别是替永安公主抱不平。
她原本以为太子不过是面子上偏袒这个表妹,没想到私下里也是这般爱护。
太子妃诚惶诚恐道:“妾自然是心疼公主的,可是妾更心忧殿下,若是圣上在也就不担心了,圣上一向喜欢公主,可是偏偏是殿下您呢,公主是殿下的亲表妹,难免让人说殿下处事不公,偏袒徇私,妾怕殿下失了朝臣的心。”
太子手指敲着桌子,慢声道;“那太子妃有没有想过,只要本宫要追责公主,也会伤了公主的心。”
“公主的心?”太子妃眼睛急眨,这是她紧张时会做的小动作。
太子道:“表妹一直为本宫操劳,凡是冲在最前,给本宫当了那么多敌火,现在正是她需要本宫主持公道的时候,你让本宫对她追责?”
太子妃见太子虽然脸上挂着淡笑,但灼灼明亮的眸子下却一片冰冷。
她低头道:“是妾忽略了公主,可是殿下要如何跟百官解释?”
太子这时候语气变得烦躁:“本宫为何要跟他们解释?愿意站在本宫这一边之会为表妹的行为拍手叫好,不愿意站在本宫这一边的,本能岂能为了争取他们的好感去伤表妹的心,韩大人还建议本宫让路宏主持审判,难道本宫连自己的表妹都护不住?在你们心里,本宫当真如此无用?”
太子妃知道太子性格奇怪,可是太子也只是偶尔说话阴阳怪气,却从没发过脾气,对她也没有,此时显然是怒了。
她大惊之下脱口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自己裁决?”
明明韩大人的意见非常好。
太子目光一沉,眼里好像闪过无数的冰刀,带着杀气;“也是时候让人知道本宫不是软弱好欺了,真觉得本宫处事不公的,大可跟老四站到一边,正好本宫也想知道谁是忠诚,谁是奸臣。”
太子妃差点尖叫出来,这样的太子让她害怕,她慌忙跪地:“妾对太子一片痴情,日月可鉴,就是表妹,也是一样的。”
称唿从公主换成了表妹,显示了她对林孝珏的亲切之情。
太子冷笑:“若真是如此便好,你替本宫生了瞻基,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但你要知道谁是里谁是外,别想着左右逢源,表妹也不是傻子。”
太子妃牙齿大颤:“是。”
因为当事人林孝珏和方颜夕都伤了腰,不能亲自到现场,第二日太子召了周光祖方景隆到东宫主事殿上,当然还有一些陪审的朝中重臣和记录官员。
要审判撞车砸腰一事。
韩大人和梁大人见太子没有将陆宏提上去,相视一眼,互诉着自己的不解。
然后又摇摇头,很快弹开。
太子并没有跟二人做交流,直接叫方景隆和周光祖详述经过。
双方各执一词。
方景隆说方颜夕是无心撞到林孝珏,因为马受惊了,并不是市面上流传的,是方家马车无视路人,故意性的快速。
还说林孝珏出行不设仪仗,姜太公钓鱼,故意引车夫撞她,好有地放矢,报复方颜夕。
周光祖当然要呵斥他胡说八道,林孝珏不设仪仗是事出有因,因为给人看病到哪都是一堆人那不方便,至于撞车一事,四周百姓都看得清楚,都知道是方家车夫故意赶的快车,前面就差点撞到了人。还有为何会撞到林孝珏,是为了躲避罗大夫人的轿子,所以选个行人来撞,有权有势的人出行当然不会孤身一人,还用走的,所以分明是挑软柿子捏,是方颜夕无视人命,道德败坏。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周光祖平时文雅柔和,但是那是跟别人,对上小时的玩伴他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方景隆根本没讨到便宜。
但到底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信谁的?
记录官员十分茫然。
吵到最后一殿的人都看着太子,这时还的太子顶多。
太子温和一笑,慢声道:“其实矛盾有两点,两点说不清,第一,到底是方小姐让人纵马游街还是马匹受惊,一问车夫便知,别人都是道听途说。”
方景隆心中大喜,车夫是他家的下人,签了死契的,他还敢胳膊肘往外拐?
看着周光祖哼了一声:“不妨叫车夫前来一问,看到死是谁在撒谎。”
周光祖看都不看他一眼,那种嫌弃之情让心底窝火。
方景隆怒红中烧:“难道你不敢叫证人前来?”
韩大人等人在底下嘀咕:“他家的车夫,说话未免有失公允……”
“是啊……”
方景隆怒着眼睛瞪过去:“那你说话就不会有失公允?可惜你不是赶车的。”
他自来猖狂,在皇上面前也这样,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韩大人等人只是哼了声。
周光祖这时道:“不妨就叫车夫上来一见,只怕到时候有人又要狡辩。”
方景隆胸有成竹,呵呵冷笑:“你说你自己吧。”
太子道:“既然二位没有异议,那就叫车夫上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975 更袒护
车夫也是带伤上殿,被侍卫拖着,跪倒太子面前。
太子眉心一蹙,一脸的不忍:“怎么你也伤的这么严重?”
坐上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啊,是未来的皇帝,国之储君。
那车夫见过最大的人物不过是他家伯爷,可是伯也可从不会正眼看他,从没被大人物关怀过,车夫受宠若惊,说话都语无伦次:“伤了公主,受了伤……参见太子殿下。”
屋里的众人:“……”
方景隆呵斥一声道:“你从实招来,你是如何惊了马,又是如何撞到永安公主的?”
方景隆积威已久,车夫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周光祖道:“自由殿下问话,你吓唬他一个赶车的干什么?”
方景隆瞪大了眼睛:“我让他说实话?怎么是吓唬他?”
太子道:“二位冷静,本宫自有话问。”
声音虽如泉水叮咚般好听,但语气冷淡,让人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冷意来。
方景隆暗暗打了个冷战,抬头看坐上的人,这才惊觉他不是皇帝,而是年轻的太子殿下。
半张着嘴,撇过脸去。
他住了嘴,周光祖也便歇了声。
太子慢声问着车夫:“你不要惧怕,只需说实话,你听命于人,本宫不会不分是非。”
车夫慢慢抬起头,坐上的青年男子相貌十分出众,面如冠玉,眼若星辰,因为瘦弱,五官棱角分明有型,虽袭有病态,但目光坚毅清明,嘴角挂笑的看着下面,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车夫喃喃道:“太子殿下。”
太子不急不缓,语气和蔼可亲:“你说便是。”
车夫心想能被这样俊朗又随和的储君问话,死也甘愿了。
他心砰砰乱跳,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但总能叙述出事实:“马没有惊,都是主人让赶快的。”
太子嘴角涌上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道:“很好。”
那车夫听到的不是呵斥恐吓,越发心许太子,目光直直的看着太子,整个人都痴了。
不过没人注意他的表情。
周光祖听了他的话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愤怒的看着方景隆:“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方景隆就要上前去踢那车夫:“吃里扒外的东西,谁让你胡言乱语?”
周光祖拦住了他,殿上的侍卫跃跃欲试,他这才冷静下来。
车夫有太子撑腰,壮着胆子道:“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如有半句假话,愿天打雷噼。”
世人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冤枉谁也不会发这种毒誓。
殿上大臣都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目光看着方景隆。
方景隆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家的车夫会背叛他。
其实很好解释,在出事的时候方颜夕和粟青红全都把责任推给车夫,车夫还被粟青红捅了一刀,搁在谁身上谁都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主人,让人心凉。
而且他出事的当时,是人家周氏医馆的大夫给他包扎止血,方府的人都忙着方颜夕,谁在意他的死活。
方景隆被指证的无话可说。
太子让人把车夫带下去。
周光祖这时替车夫求情:“车夫一家的卖身契都在方家,他出面指认家主,回去肯然没有好下场,请殿下开恩,将他籍贯脱离方家,也算救他一命。”
方景隆听了差点没跳起来:“我的家奴也要你来指手画脚。”
太子是时候的制止二人,同意了周光祖的提议。
方景隆极为不满,但大家都知道他性格记仇鲁莽,都同情车夫,没人帮他说话,既然没人,太子就不算越权处理,车夫的事就这么定了。
交给了户部。
太子接下来又道:“方才本宫只说了其一,还有第二条,方爱卿说是因为公主出行不设仪仗,所以被误伤,定国公却认为是方小姐看人下菜碟,惧怕得罪权贵,无视百姓性命,其实也很好解决,在你们的叙述中,有顶轿子很重要,如果没有这顶轿子,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叫来软轿的主人来,一问便也清楚了。”
周光祖道:“软轿的主人是兵部尚书罗大人的夫人,怕不好上殿。”
方景隆鄙夷的嗤笑一声,如果罗大夫人出来作证,他还撒谎干什么?等着被人揭穿吗?
太子叫着传话的公公:“去兵部询问一下尚书大人,问他可否同意夫人上殿。”
说着询问的话,语气却有些让人不容置喙。
殿上的众人暗暗心惊。
说起来周方两家的私怨还是太子独立处理的第一件要事,但看他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对人事的处理也是张弛有度,恩威并重,众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问。
这位还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太子殿下吗?
尚书韩大人心中倏然恍然,难怪太子没有把事情交给陆宏处理,他要自己立威。
那这件事的结果好像就可想而知了。
尚书罗大人并不反对自己的夫人上殿,但还要遵从妻子自己意见。
罗大人老夫少妻,同僚都知道他宠妻上天,所以对于他的回答,大家反倒没什么意外的,他替罗夫人做决定才会让人意外。
太子便让人传旨召见罗大夫人,不过事先有言明,夫人若是不愿前来则不可勉强。
罗大夫人的决定很出乎殿上人的意料,跟着传旨太监就来了。
只有周光祖心知肚明,这位罗夫人很崇拜自己的侄女,怎么可能不上殿。
罗大夫人年轻俊俏,讲话干脆有立场,当她叙述完当时的经过,殿上的人都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方景隆。
嫉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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