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先是叫着太子妃:“这个香囊你可认得?”
太子妃摇摇头:“儿臣不认得。”
长皇孙眼睛一亮,欲言又止,然后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眼皮一跳,她答应过这小子不告诉别人,现在被皇上知道了,他会不会认为自己说话不算话?
皇上将香囊拎高了,又问长皇孙:“瞻基你认得这个香囊吗?”
长皇孙见自己的皇爷爷面色有点黑,吓得一缩头。
皇上道:“瞻基,皇爷爷可不喜欢撒谎和不勇敢的孩子。”
长皇孙忙低下头道:“是孙儿的香囊。”然后扁扁嘴,委屈的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道:“是圣上觉得这蛐蛐很好看,所以想问长皇孙是哪里得到的,皇上也想要一个。”
众人听了一愣。
皇上低头见大孙子脸色很是惊慌,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义女的用意,如果太严厉,孩子一定害怕,可能说不清事实。
而且都是隔辈亲,如果这是儿子,他肯定不会心软。
皇上招招手,放柔了声音道:“瞻基到皇爷爷这边来,皇爷爷有话要对你说。”
长皇孙迈着大步走到皇上腿边,仰着小脑袋不解的看着皇上。
那小脸粉粉嫩嫩,眼睛大大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把小扇子。
皇上想起太子小时候,那时候太子还没生病,也是这么伶俐可爱,这些孩子之中,没有人比他长得好的。
可惜后来病的站都站不起来。
皇上心中一疼,蹲下来把长皇孙抱在怀里,拿着香囊给他看:“皇爷爷很喜欢这只蛐蛐,你能告诉皇爷爷这香囊是谁送给你的吗?皇爷爷像他也讨一只。”
长皇孙摸着皇上的脸道:“皇爷爷您真的不生孙儿的气?您真的真的是喜欢蛐蛐,不是要骂孙儿,不让孙儿玩蛐蛐?”
感情他也知道别人不让他玩。
皇上被肉呼呼的小手撩的心都化了,哪里还能生气,笑呵呵道:“不生气,瞻基喜欢蛐蛐,皇爷爷就让那些奴才给瞻基抓一筐。”
长皇孙兴奋的看向太子和太子妃:“皇爷爷让我玩了,皇爷爷让我玩了,母妃您以后不要再骂我了。”
太子妃脸色一片柔和的笑意:“母妃再不骂你了。”
太子只是望着自己的父亲和儿子,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没说什么话。
汉王暗暗的黑了脸,心想早知道老爹这么喜欢孩子,应该多生几个,今天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然后目光瞄向林孝珏,这个死丫头可以生孩子。
林孝珏嗅到一股要交配的气息,瞪了汉王一眼。
皇上再次问长皇孙:“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长皇孙得到皇上的允许,再没什么心里负担,笑嘻嘻就把成王的儿子供出来了:“是瞻疆弟弟送给我的,他不让我告诉别人。”
汉王听了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下他真的能洗脱嫌疑了。
因为到底是谁设的圈套,答案呼之欲出。
皇上双眼一冷:“朱高烈?”
长皇孙不知道为什么皇爷爷突然变了脸,打了一个哆嗦。
皇上拍拍他的背,然后把他交给太子妃:“你带瞻基先下去,不要吓到孩子。”
太子妃因不知道香囊里装了什么,所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已经顺从惯了,拉着长皇孙就出去了。
等人走后,皇上雷霆震怒,竖着眉毛道:“敢利用朕的孙儿陷害朕的大孙子,真是罪无可恕。”
太子也不知道具体是真么回事,但他已然明白,凶手不是汉王,是成王。
他看向汉王,给汉王一个安慰的眼神。
汉王道:“大哥,这下您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是老六让瞻疆拿着带有香料的香囊给瞻基,那香料刚好能引得豹子发怒,然后他让人把锁链锯断,陷害给我,等豹子跑出笼子,就会扑向瞻基,他这是真的想要瞻基的命,香料是永安皇妹发现的,绝对错不了。”
是的。
只要有那香囊在身上,豹子嗅道味道就不会放过长皇孙。
要不是林孝珏不顾生死,长皇孙必须无疑。
皇上的脸更黑了。
太子一脸震惊的看向皇上:“父皇,瞻基哪里挡了老六的路,他怎么这么心狠手辣?
皇上点头道:“确实是个心黑的。”怒着叫大刘公公:“把那个畜生给朕叫进来。”
在外面跪着的只有一个畜生。
不多时,已经跪麻了双腿的成王就让锦衣侍卫给抬进来。
本来侍卫们对成王动作还很轻柔。
可是皇上突然一吼:“让他跪着回话。”
锦衣侍卫听琴音知雅意,将成王往皇上面前一扔,成王双腿都不是自己的,扑通一声栽到在地。
750 爆发
成王哎呦哎呦的叫了几声。
林孝珏猜想他是还不知道自己的恶行已经败露,所以想博取皇上的心疼。
皇上陡然间骂道:“畜生,你做的好事,自己不学好,还要带坏朕的孙儿,你真是罪该万死。”
成王心中有鬼,但又不愿意相信皇上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手掌撑地直起腰道:“父皇,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四哥做错了事,您为什么要迁怒儿臣啊?”
抬头见汉王果真没有受罚,就站在皇上的身后,还有那个不阴不阳的永安公主。
而太子的轮椅跟皇上的龙椅是并排的。
凭什么?
都是儿子,怎么就他一个要跪着?
皇上见成王一脸怨怼,还目有凶光,更加气恼,吼道:“你知道瞻基喜欢蛐蛐,就让瞻疆将绣了蛐蛐的香囊偷偷送给瞻基,可那里面装了香料,香料能引发雄性野兽发狂,你残害手足,心思歹毒,简直畜生不如。”
成王大惊,心想怎么会?怎么会有人知道?
他也曾想过他的父皇不会那么轻易就算到汉王头上,可是这件事办得隐秘,简直天衣无缝,就算皇上怀疑,也绝对想不到用的是什么方法,想不到,就查不出。
是啊,曾经他是这么自信的认为皇上查不出来。
可是怎么这么快?
这么快皇上就知道了?
是谁知道香囊里放的是什么?
成王目光这是瞥见了一脸淡然的林孝珏。
是她。
就是她。
她是大夫,长着狗鼻子。
就是这个令人欲奸之然后杀之的女人。
成王瞪着林孝珏。
皇上一拍案首:“你还不认罪?”
成王咬着牙道:“儿臣不知父皇何意?父皇说的儿臣听不懂。”
皇上道:“好,就让你心服口服。“
又叫上大刘公公:“去吧朱瞻疆给朕带过来。”
成王眼睁睁看着大刘公公离去,心急如焚。
不多时成王府的奶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进来了。
男童正好退牙,脸又消尖的,看不出可爱,倒是有着成王的阴鸷之气。
这孩子林孝珏在宴席上扫过一眼,印象不怎么深。
皇上目光眼里的看着朱瞻疆:“这个香囊你可认得?”他说着手里拎着香囊的线,将香囊举高了。
成王心跳如擂鼓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朱瞻疆目光闪烁一下摇着头:“孙儿不知道。“
屋里的人皆是一愣。
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是长皇孙撒谎了。
皇上陡然间冷笑出声:“真好,真好啊,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如果你说你知道,朕还会认为你与此事无关,都是受你父王唆使,可你说不知道,说明你知道这件事有危险。”
朱瞻疆吓得小脸失了血色。
成王一急,额头上全是冷汗,直起后腰道:“父皇,怎么瞻疆就是撒谎,难道不能是瞻基撒谎吗?”
皇上大怒:“难道瞻基自己故意带个可能会让他送命的香囊?为什么?为了什么,难道为了陷害瞻疆,你用脑子想一想。”
成王也知道自己的借口有多失败。
他看向儿子:“是谁给你的香囊?”
朱瞻疆看了皇上一眼,然后手指一只皇上身后的汉王:“是四伯伯,四伯伯让我把香囊偷偷给大皇兄,还不让我说。”
汉王气得攥紧了拳头:“你真是你爹的亲儿子。”
朱瞻疆垂下头。
汉王一脸愤慨的看向皇上:“父皇,儿臣真是,真是……这父子俩没有一个是仁厚诚实的,朱瞻疆小小年纪就撒谎,您看看他,像是会听儿臣话的样子吗?再说,儿臣就是想害瞻基,也不会用老六家的孩子,是嫌老六往儿臣头上扣的屎盆子不够多吗?”
皇上见汉王压不住火气,目光微眯,瞪了他一眼。
汉王心想这是他娘的日了狗了,什么叫无妄之灾,这就是,他根本没做过,可是他的父皇却想借着这件事来打压他一下。
这时一直沉默的太子开口了。
“到底香囊是汉王府的还是成王府的,找到绣娘一问便知,想来香料也有剩余吧?看是在汉王府,还是在成王府,什么人提供的,只要这些都查清楚了,自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汉王心想,这下总不能都安排在汉王府吧?
如果朱高烈有这个本事,他就甘拜下风。
成王顿时惊慌失措,因为没想到事情会败露,所以证据还没及时清理呢。
尤其是剩余的香料,他想着还有用,没舍得扔。
皇上见他这样的神色,哪里还肯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让锦衣卫同知带人去成王府搜。
等锦衣卫将香料和手艺相同的绣娘带到皇上面前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偏殿里点了盏盏烛灯,亮如白昼。
皇上将证物丢在成王脸上:“现在看你还如何抵赖?”
证据确凿,成王已吓得六神无主,只能伏地求饶:“父皇,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瞻基不是也没有受伤吗?好在什么错都没酿成,您就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林孝珏手捂上肩头。
皇上正好看见了,怒道:“人没死成难道是你的功劳吗?是永安拼命救下了瞻基,你蓄意谋杀,罪无可恕。”
汉王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下可真没他的事了。
太子一脸心痛的看向成王:“六弟,你有不满为什么不冲我来?瞻基还那么小,你利用瞻疆害他,以后他们两兄弟还如何相处下去?”
朱瞻疆看父亲被皇爷爷骂的狗血喷头,已经吓的身如筛糠,眼神失焦了。
皇上哼道:“还相处?自小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跟朱高烈一起,打入天牢,听后发落。”
这就是定了成王和小王子的罪了。
成王一瞬间坐在地上,面灰如土:“父皇,父皇,您不能这么对我。”
皇上道:“朕就是平时太纵容你了,才会让你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行径来。”
许是觉得在没有希望,许是承受了太多的不公,成王在侍卫来拉他的时候一瞬间爆发了。
“您骂我是畜生?那您呢?为了皇位,您从北打到南,残害了多少百姓?您亲手赶了自己的侄子下台,囚禁侄孙,害的先皇到现在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您说我是畜生行径,我这都是跟您学的。“
屋里的人魂都要被他吓飞了。
皇上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拉下去,给朕拉下去,乱棍打死。”
751 驱逐
皇上到底没有真的把成王打死,因为太子求了情。
太子没有虚伪的说,弟弟犯错,其实是他当大哥的没有教好,因为皇上根本就不信这个,皇上知道他们为了皇位,关系早就不和了。
太子只说:“兴许王弟是受人唆使的。”
对,皇上要把成王党羽连根拔起,所以还不能让成王死了。
成王捡回一条命,皇上把他交给了大理寺。
审案需要个过程。
可是此时天已经黑了。
大殿里还关着许多人呢。
皇上挥挥手让太子去善后,又叫林孝珏回家养伤,只留下了汉王。
偏殿里就剩下爷俩,皇上声有疲惫对汉王道:“知道朕为什么单独将你留下吗?”
汉王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父皇是要告诫儿臣不可像老六一样不知轻重。”
皇上之所以喜欢这个儿子,还因为他懂事。
皇上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他看着汉王道:“你方才也听朱高烈那个畜生说什么了,朕靖难起兵,是因为那人逼人太甚,他要削藩,若朕坐以待毙,就会走上你三位叔叔的老路。世人都说他仁慈,其实是假仁假义,是愚蠢,他不愿意担起谋杀叔叔的罪名,所以两军对垒时,他下令不准伤朕身体,但朕若真的束手就擒让他们削藩,你那之前的三个叔叔可没一个是活着的。他们不是仁慈,是蠢,忘了当时有人要扣下你和太子做人质,他的大学士怕朕知道了他们要削藩,所以把你们放了回来,当时你三个叔叔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想掩人耳目,也是蠢得无可救药,蠢的朕都哭笑不得。所以朕不是朱高烈,朕没有想过要骨肉相残,朕不过是想争取自己的利益罢了,是他们太蠢,太蠢,朕也没有杀害他,你明白吗?”
事隔十五年,这应该是皇上第一次提起当年的起因,反正汉王是第一次听自己的父皇说起兵的事。
他一脸肃然。
皇上又道:“但是朕开了个不好的头,所以今日让朕亲眼见到骨肉相残,朱高燧。”他陡然叫着汉王的名字。
汉王忙答着:“父皇,儿臣谨遵教诲。”
皇上道:“你们都是朕的孩儿,可是皇位本来就只有一个,你大哥虽然身体不好,但他是老大,也是朕的儿子,朕疼你,也疼他,都是一样的,怨来怨去你不如怨不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不是老大。”
汉王道:“儿臣不敢怨恨任何事,儿臣对大哥尊敬有加,一定不会对大哥心生怨怼。”
皇上点点头道:“是该如此,你可以怨朕,可以怨你生母,也可以怨你自己,就是不能怨太子。”
汉王也知道这种事怪太子没有用。
低下头:“儿臣谁都不怨,儿臣甘愿做个富贵王爷。”
“好。”皇上就是在等汉王心甘情愿,他又道:“当年也难怪他忌惮诸王,王府守军配备是上万的人马,如今三大营的骑兵就是当年贤王府的守军,想想这样生龙活虎的军队,他担心的睡不着也是应该,所以这件事是你祖父的错,你祖父想着让他的好孙子安安稳稳的做皇帝,这些个叔叔们就为他戍边守疆,都是一个姓的,你祖父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所以他的父皇当时是燕王,驻守北方门户。
汉王也知道自己的父皇对太祖多有不满,因为太祖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当时的太子,并不看重他们这一支。
当着他的面发牢骚,实在是太平常的事了。
不过汉王听了心头还是以颤,他父皇说这些话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发牢骚。
果真,皇上随即道:“所以朕以后不想你或者其他人说是朕异想天开,既想太子安安稳稳做皇帝,又要利用你帮着太子戍边守疆,所以你此去云南,不用领任何任务,王府只保留两千人的编制就行,就如你说的,朕希望你做个富贵王爷,如闲云野鹤一般,把朕没想过的清闲,你都帮着朕享了。”
“父皇……”汉王差点叫出声,不过他字到嘴边又咽下了。
他的父皇怕他以后谋反,所以不仅仅是口头上的警告他,是实实在在要夺他的权。
兵权。
没有这玩意,拿什么跟太子对话?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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