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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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医女- 第6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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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极殿外,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已序列站好了一班等待早朝的文武大臣。

    方景隆站在右边队伍之前,就感觉身后有一道道目光在看着他,那目光恍若实质,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他瞪着眼睛回过头去,那些目光唰的一下又都移到别处。

    方景隆把脸转回来,忽地再回过头去,这下抓到了,不光是附近的,连站在后面的官员都在看着他。

    大家刚一对上他的目光,都有些心虚,见他瞪大了眼睛,就把头转向别处,装作若无其事。

    方景隆哪能放过他们,道;“你们看什么?”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在无人交谈的皇极殿外,显然能传出很远。

    对面的陈国公呵呵一笑道:“国公爷今日的袍子特别平整。”

    放屁。方景隆瞪着他:“哪日不平整过?”

    陈国公不甘示弱:“那日。“

    “你把话说清楚了,那日是哪日?”

    陈国公抬头望天:“就是那日。”

    两个人加一起一百多岁了,就在皇极殿外斗起嘴皮子,两边的文武大臣想笑不敢笑,抿着嘴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皇极殿外,禁止交头接耳。”

    又是那个维持纪律的烦人精,他此话一出,两边立即安静了。

    方景隆把矛头指向他;“本国公哪里交头接耳?跟谁接头接耳?我用得着交头接耳吗?”

    他也是真怒了,人是谁被人一大早在身后指指点点的,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心情都好不了。

    何况他一向恼怒这个人,就他事多。

    陈国公见那人要怒,怕皇上怪罪,再连累他,逗着方景隆道:“方大人好没有气度,鸿胪寺的官员维持秩序又哪里错了?”

    方景隆瞪了定国公一眼:“都是你,嘴咋那么欠,你话多敢不敢告诉我你们在看我什么?”

    陈国公一挑眉;“您真的不知道?”

    方景隆用防备的目光看着他。

    陈国公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让鸿胪寺的官员交给他:“你自己看吧。”

    方景隆一看那纸的颜色就知道是什么了,他脸上一惊,用目光扫视着众人,与他交好的都低下头,他的死对头则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

    方景隆声音低了下去:“你们都看见了?”

    陈国公道:“连出门办事的太监都人手一张,现在恐怕不知道您方大人仗势欺人的人不多了。”

    方景隆傻了眼,能出入内宫的就只有宫里的太监,如果连太监都知道了,那皇上可能不知道吗?

    可他连是谁搞的鬼都不清楚呢。

    皇极殿里,偏左的隔间,皇上看着手上的传单,把大刘公公和孙公公都叫道眼前:“今天有折子议事山西的忤逆案吗?”

    大刘公公如实以告:“有御使请求尽快将嫌犯问罪。”

    陡然间,皇上眼里显出凶光,将传单往地上一扔,站起道;“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查清楚直接问罪,那朕其不要成昏君。”

    大刘公公道:“到现在位置,傅山还没有认罪,上了大刑,据说腿上的肉了打烂了,也不肯承认自己有谋反行为。”

    皇上道;“那不就是跟传单上的事相吻合了?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怎么会上刑都不招供。”

    “圣上。”孙公公弯下腰,道;“也不见得,兴许这人有过人的意志力呢。”

    皇上以前很少问这个厨子太监的意见,听他一说,来了兴致,回头看着他:“你说说看。”

    孙公公用轻柔的声音道;“圣上定国安邦,就是有那么些人不服气,尤其是这些书生,整天就知道造谣生事,奴才听说,这傅山在山西文坛十分有号召力,就算他现在没谋反,但也不可不防啊。”

    大刘公公听了眉心一簇,这家伙的意思不就是要让皇上莫须有把人处理了?这怎么行?

556 说服

    大刘公公非常了解皇上,皇上的皇位来的不正当,他夺了侄子的皇位,很该死的,那个侄子又是个仁义之君,所以他心里畏惧这些文人是真的,也恨不得把文人都杀光,

    最重要的,先帝下落不明,大家都说还活着,所以皇上更怕这些文人造反,因为一旦先帝出现,他的皇位就有可能被让出去。

    所以孙公公的话是非常得皇上心思的。

    大刘公公想了想道;“圣上,还是议一议为好。”

    殿外的钟声响了,早朝时间到。

    皇上迈着大步出了隔间,并没有回答大刘公公的话。

    但是在早朝上,皇上没有提及此事,有人提议问罪,皇上都压了下来。

    临下朝的时候,皇上狠狠的瞪了方景隆一眼,方静隆吓得一个激灵,他想,应该找个时间去跟皇上哭诉一翻。

    那传单上的事他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方景隆等众人散了之后去了御书房前,告诉看着殿门的小太监,他要面见皇上。

    小太监道;“国公爷稍后,皇上正在会见大臣,稍后才能替您禀告。”

    方景隆眼珠转了转,是谁先他一步见到皇上了呢?不会是陈国公那厮吧?那厮总是跟他对着干,怕是要说他坏话。

    御书房里,皇后坐在龙榻上,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林孝珏,冷着声音道:“轻野怎么有空来看朕?朕以为你早都把朕忘到脑后去了。”

    听听,多重的怨念。

    大刘公公心头一颤,皇上自打登基以来,可没这么跟谁抱怨过,这跟等着被临幸的后妃有一拼。

    林孝珏假装听不出皇上的意思,将胳膊上擎着的五副轴卷放在离皇上不远处的御案上,道:“姑父,看我给您送什么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无限惊喜,黑亮的眼睛挑的眼溜溜的,像是浸了水的宝石一样。

    皇上心不由得砰砰乱跳,他强自压抑住不合适的躁动,走到御案前:“这是什么啊?”

    林孝珏一幅一副的把轴卷打开。

    大刘公公惊讶的手插在嘴里。

    皇上看了也是眼睛倏然瞪大:“这不是……”

    “是二伯父画的,您忘了,那日天星坠地,您让二伯父进宫作画,这时后期润的色。”

    当时林孝珏用一白天的时间来准备那日的观星活动,她回家一趟,特意把画技高超的周光辉拉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记住当时的情景,把皇上最威武的一面记录下来。

    皇上宽厚的手摩擦着一副又一副的画卷,画的有他在湖边仰头沉思的,画纸上繁星无数,拖着长长的尾巴做下落状,还有他的侧影,虽然只是个侧影,但就是这侧影才能把他忧国忧民的忧虑之感表达出来。

    还有一幅画是他站在城上审视前方的,那一派王者之气被画笔表达的淋漓尽致,明黄色的衮袍在纸上栩栩如生。

    最厉害的是最后一幅,城墙守卫跪了一地,他敞着胸怀拥抱天地,他还能记起自己当时说过的话,看,这是朕的江山。

    皇上看得心潮澎湃,他摇着头连连感慨:“当年朕与光辉,比跟光祖还要铁杆,想不到十七年过去了,他的画技更比从前出色得多,真是好笔风,好色彩。”

    林孝珏笑眯眯道:“二伯父自从那日起就没出过门,一直在作画,昨日才完成,侄女这不就屁颠屁颠送来了?”

    皇上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目光坦然的看着他。

    皇上勾唇一笑,汉王长得尤其肖像皇上,所以皇上这笑,跟汉王的笑几乎一模一样,有种邪魅的美。

    林孝珏眼不自觉敛起,转瞬又换了一张笑眯眯的脸。

    皇上把那五副画看了又看,最后恋恋不舍的让大刘公公好生收藏。

    大刘公公把画收好,皇上看着他莫名一叹,这叹息还出声了。

    林孝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诧异问道:“姑父,您怎么了?”

    皇上看着她的音容相貌,跟皇后十分相像,他和皇后是少年夫妻,也是霸业上的伙伴,他的皇后静可母仪天下,动可勇退三军。

    他沉吟一下道;“是有些烦心事,你这两天应该听到这样的传闻吧?山西总部诬陷三立书院山长谋反,朕在想,朕亲自驻守国门,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安稳,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反朕呢?”

    那声音饱含着一种劳心劳神的心酸,是十分无奈的样子。

    站在一旁伺候的大刘公公默默抹起了眼泪,皇上的话让他心疼。

    林孝珏无所谓的嗨了一声:“您就为这种事烦恼啊?”她一本正经的问道:“子曰四十而不惑,您觉得是什么意思?”

    皇上笑骂道:“大胆,朕你也敢考,背书啊?”

    林孝珏手拍着书案:“您说一说嘛。”

    皇上笑道:“我听说是人到了四十岁就不迷惑了,什么事就都明白了。”

    林孝珏得意的撇着嘴:“有人活了一辈子还没明白呢。”

    皇上目露好奇之色:“那你还有别的解释?”

    “是人到一定年龄,就算是迷惑的事,也不想去弄明白了。”林孝珏道:“孩童才问为什么,孩童才分对与错,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明知道杀人要偿命,可他非要抢劫谋杀,您说为什么?谁也想不通他为什么吧?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个性使然。”

    皇上点点头,一笑:“继续。”

    林孝珏又道:“至于谁要谋反,那并不是姑父您应该忧虑的事,您驱除鞑虏,迁都北京,通运河,修圣书,乃千古一帝,试问秦皇汉武,也不见得有您这份功绩,您是当之无愧的帝王,既然无愧,管他别人说什么。”

    皇上一愣。

    大刘公公擦干了眼泪偷偷的瞄了林孝珏一眼,心想这小姐马匹拍的好啊,皇上一直觉得自己身份不正,小姐的意思是能者居之,跟先帝比,皇上自然有魄力得多。

    皇上想了想龙颜大悦,摸着林孝珏的脑袋道:“你这丫头朕以为只知道胡闹,还懂得这么多的道理。”

    林孝珏歪着头不服气的看着皇上:“我有三寸不烂之舌,您的大学士都说不过我。”

    皇上弹她一个爆栗:“一个女孩子,你当朕是夸你呢?”

    虽然话语严肃,但林孝珏能听出皇上的语气很轻快,就是根本不介意她嘴皮子溜。

    林孝珏趁着皇上心情好,揉着额头问道:“姑父,您要怎么处置那个傅山长啊?”

    皇上在早上的时候还想杀人,方才听了林孝珏的话,气已经消多了。

    皇上笑呵呵的看着她:“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处理?”

    大刘公公再次诧然,后宫都不得干涉内政,皇上怎么会把这种大事交给小姐?

    林孝珏想都不想,一撇嘴:“我当然希望您把山西总兵办了啊,那可是我的仇人。”

    大刘公公:“……”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小心眼呦。

    皇上哈哈一笑:“你这不是公报私仇吗?”

    林孝珏不服气的看着皇上:“公报私仇是顺便,不是山西总兵诬陷傅山长在先吗?”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姑父,您还真不能杀了傅山长。”

    皇上细长的丹凤眼一眯,问道:“为何?”

    “很明显,傅山长深得读书人爱戴,那些读书人酸了吧唧的,您杀了傅山长,怕是他们要编排您啊,秦始皇焚书坑儒,也堵不上天下人悠悠之口,何况读书人那么多,而且这傅山长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若真是如此,您就更不能杀了,哪怕他不是读书人,您也不能落个是非不分的名头啊,明显这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既然对双方都没好处,那为什么要做呢?”

    皇上若有所思,拇指和食指黏在一起。

    大刘公公却知道皇上这样的表情,就是动心了,他暗暗一笑,这位小姐啊,还真有三寸不烂之舌。

    林孝珏又笑眯眯的,道;“姑父,这分明是让人天下人敬佩您的好机会啊,您本来就是礼贤下士,宽厚仁德的明君,怎么能让天下人误会您呢。”

    他什么时候宽厚仁得了?

    礼贤下士也没有那么明显吧。

    皇上看着林孝珏,慢慢的点了点头,明白了,这确实是个机会。

    林孝珏稳住了皇上,就得躬身而退了,她走的不缓不急,迈着悠闲轻快的步子,像是走在自己家的花园子里一样。

    因为他走出殿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的死对头方景隆。

    林孝珏行了下官礼:“方大人,好久不见啊。”

    方景隆见是她从皇上殿里走出来,比成国公还让他生气:“你这个小妖女,碰见你准没好事。”

    林孝珏秀眉一挑:“您还能掐会算上了呢?如您所愿,快去见圣上吧。”

    任是谁听了这句话都不得不惊醒,方景隆指着林孝珏:“你,一定是你,你这小妖女又使坏了,传单是你发的,你方才是不是告我状来了?”

    林孝珏路过方景隆,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啥都清楚的担忧,比什么都不知道没心没肺要忐忑得多,您好像心脏不太好,别吓找了,老老实实等着皇上裁决吧。”

    “果真是你。”

    方景隆眼里喷着火,可是林孝珏已经走过他了,他刚要去追,殿里小太监走过来:“国公爷,圣上传您进去呢。”

    进去受死吗?

    方景隆急的额头都是虚汗。

557 放入

    大殿寂静无声,皇上坐在御榻上一脸高深莫测,大刘公公仰着头立在皇上身后。

    目光全是看着方景隆的。

    方景隆进到殿里,那种见到林孝珏之后生出来的忐忑之感此时更甚了。

    “皇上。”他弯着腰走到地中央跪下。

    皇上垂目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应该跟朕交代?”

    方景隆抬头看着皇上,想从皇上的表情中看出皇上的悲喜,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犹豫一下道;“圣上,有人污蔑老臣,还请圣上替老臣做主。”

    皇上道:“你的意思,山西总兵没有问题,是别人诬陷你家的人呗?”

    方景隆舔舔嘴唇:“嗯!”

    大刘公公心想这定国公怎么这么不会看脸色呢?“

    “嗯!你还好意思嗯?”皇上都气笑了:“你家的外甥要拜入傅山门下这是不是事实?”

    方景隆听皇上语气还算客气,摇了摇头,皇上一瞪眼睛,他立马改口道:“圣上,那不是老臣家的外甥,那不过是一个刁民,想攀附我家而已,跟老臣没有关系。”

    皇上道:“那借势诬陷傅山的事总是有的吧?”

    方景隆蹙眉沉思着。

    皇上陡然间一拍御榻旁的扶手:“还想撒谎,定国公,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方景隆吓的伏在地上;“皇上,臣不敢,臣不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大刘公公暗暗挑眉,也不知道这定国公是怎么回事,一定要惹怒皇上才肯说实话,他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后来一想,他要不是这样愚蠢可能也活不到今天。

    皇上听方景隆松了口,脸色沉下去:“你好大的胆子啊,诬陷当世大儒,险些陷朕与不义,朕看你是活腻歪了。”

    方景隆哭喊道:“圣上,老臣冤枉啊,冤枉,总兵是与傅山有些过节,但是并没有冤枉他啊,可是董其昌招供的说傅山是他们的同党,跟老臣没有关系啊。”

    皇上冷笑道:“董其昌已死,死无对证,你堂堂定国公,让行刑者加个名字还不容易?当朕不知道你这些年阴奉阳违都做过哪些好事吧?”

    方景隆身如筛糠:“老臣惶恐,老臣冤枉,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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