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摇头道:“侯爷以性命相托,救死扶伤这是我医者该做的本份,能治好您,这是咱们的缘分,不必称谢,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却真真确确是要求侯爷了,因为这事并不是侯爷的本分。”
河间候听她说的如此郑重,也紧张起来,眉心一蹙,抬起胳膊::“小姐请讲,老夫信得过小姐。”
林孝珏微微颔首道:“其实老侯爷应该能看懂这些事,百姓能把你举得越高,就能把你摔的越重,我对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并不在意,但这次您说立生祠这件事,我答应了,可我有一事要说在前头,合剂局的管事冯建章大人现在还在牢狱里关着呢,就是因为这次瘟疫,他将合剂局药材发给了百姓,侵犯了上面有些人的利益,所以现在那些人要惩治他,我想利用立生祠这件事来救人,希望侯爷能帮忙。”
河间候心道,这小姐事情倒是看得清楚,知道名声太高不是好事,尤其是她这种少年轻狂的人,一定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挫折,如果盛名难副,到时候会更招人非议。
又想她所要求的事,问道:“小姐能告诉老夫,冯大人得罪了什么人吗?”
要想救冯国璋,现在的林孝珏只能通过舆论,她眼睛一定,还是告诉了河间候:“是定国公方景隆的嫌疑。”
“啊!”河间候点点头,没置可否。
林孝珏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劝说河间候,毕竟方景隆有一定的地位,而且还是贵妃的娘家人,他们论起来都是亲戚。
不过好在过一会河间候又问道:“那小姐要老夫如何帮忙?”他的意思就是肯帮忙了。
林孝珏心里松了一口气,道:“是这样,冯大人还没有受审,我希望立祠与冯大人受审是同一天,这样我就有帮助冯大人脱离危机的方法了,大理寺那边拖延不了多久,所以立祠这边能不能赶超一些时间?”
立祠最重要的事就是雕像,河间候道:“怎么也得半个月时间能雕好塑像,还要搭建祠堂之类,最快也得个把月啊,不过有钱就快一点。”点着头:“雕刻也可以快一点,我倒是有些人脉,好吧,若是这件事,老夫到真的可以帮忙赶一赶时间,二十天完成吧,不过大理寺那边,老夫没有人脉能拖延时间。”
大理寺那边林孝珏倒是有办法。
可二十天到底来不来得及?
她想想道;“那就二十天,中间有什么问题,您再找我,这次冯大人想性命,就交到老侯爷手中了。”
她说着站起,朝河间候深深一鞠躬。
河间候忙站起道:“小姐也不用行礼,老夫之所以愿意帮忙,完全是看在小姐面子上,老夫发现,小姐您是实实在在的好人,您不是沽名钓誉的人,按理说我家从不过问这些事的,但这一次老夫相信冯大人是小姐看重的,也坏不到哪里去。”
林孝珏再次颔首道谢:“定然不辜负老侯爷的一片正义之心。”
建生祠的事最少要二十天之久,这几天冯建章只能等了,林孝珏怕方景隆那边使小动作,又差人送信给陆宏,让他务必拖延道二十天后再审问。
陆宏拿到信之后激动不已,刚好他人在书房,打开了一遍一遍的看啊。
伺候他的属下正是他收养的侄子,问道:“大伯,您很少这么高兴,是不是又看到周小姐的字了。”
陆宏点头:“真希望她多出点事,这样她有事求我,就得给我写信,我就能更多的收集她的墨宝。”
侄儿;“……”有为了几个毛笔字期待人家出事的吗?
陆宏看过信之后还兴致勃勃的给林孝珏回了一封,大致让她不要担心,因为马上要放榜了,朝廷要忙着殿试的事,重臣也要忙着收揽弟子,根本没人会在意冯国璋这样的小事。
接到回信后的林孝珏果真安心了不少。
要是不提她都忘了春闱这件事了。
还有七天放榜,之后是殿试,又有一批人将步入仕途,但自古在这个时候都是几家欢喜见愁的时候,比如白梓岐,那日杨泽文来找人,她派了周敬之去找,可是找了三天,也没找到,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已经跳了护城河了。
这是命运多舛还没有参加考试就可能阵亡的人,还有一些是参加了考试,但学艺不精,注定要名落孙山,这些人在放榜之日不知道又有几个要轻生。
届都是如此。
林孝珏放下信叫来陵南,道:“去外院帮我给二兄弟说一声,我要一个巨额条幅,先做好底布,我要亲自提字,放榜之日举在贡院门前,让所有考生都能看见。”
陵南不解:“小姐您又要干什么?”这是什么新的妖蛾子?
林孝珏双目微挑,眉宇间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道:“小姐我要开山收徒了。”
………………
贡院,皇榜之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一位行销骨枯的男子像游魂一样轻浮着脚步,努力的想拨开人群,去看那榜单上的名字,可他实在无力,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
若能随波逐流也是好的,可他东倒西歪之后又站不稳,在人群中实在危险,他身边一个结实的老者手疾扶住他,问道:“公子可是来看榜的?您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慢慢说出三个字:“杨泽文。”
老者道:“您这身子骨就别挤了,老汉也识过几个字,我那孙子上了榜,我再帮您看看。”
男子当听到“我那孙子上了榜”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老者并没有细看,老者冲上去又去看榜单,男子在他身后有气无力道谢。
不多时老者又急了回来,大笑道:“恭喜恭喜,杨公子您重了,地五十八名。”
上一届录取人数是三百二十一命,这一届也不会差多少,现在的五十八不出意外殿试之后也是二甲之列,就是进士出身。
男子听了嘴角苦涩一笑,然后朝老者打了个躬:“多谢老先生了。”
那老头看他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中了还不高兴,您是不是病了?”
男子摇摇头:“中的不是我,是我的朋友,老先生您此时是不是很鄙视我?但我真的很难受,朋友如果失败了,我会难受,但现在我没成功,朋友成功了,我也难受。”
男子正是多日不见的白梓岐,他还活着,他自己没能进入考场考试,今日是特地来看杨泽文的榜。
白梓岐说完之后就浑浑噩噩转了身,那老者在他身后直摇头:“说的都说好些什么啊?”
十年寒窗无人问,没有一举成名,混的身无分文,只能看别人欢天喜地当官升迁,感觉这些年书都白读了,可不读书又能干什么呢?肩不能抗手不能担,百无一用是书生。
白梓岐正生无可恋之际,就听左耳边突然沸腾起来,他停下脚步转身去看,原本一些看榜的学子不知为何都往贡院对面的方向跑。
“快看那字,真是好字,觉得出自名家之手。”
“写的什么啊?”
“不是名家之手,是周施医馆的周小姐写的。”
“小姐在收徒弟啊?”
“小姐真是心大,这是要手落榜举子为徒?”
白梓岐听见熟悉人的事,忙抬头看,贡院对面是一堵高墙,墙上站着两个衣着醒目的男子,两个男子分立左右,站着一个巨大横幅。
横幅有几长长,一人高。
白梓岐不用仔细看都能看见那条幅上的字写的是什么。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是范仲淹的名句,各位才子,有谁入仕无望,却又有一颗赤子之心,想要有所作为的,不妨投我周氏门下,管保你三年之后,医有所成,不再自怨自艾,怀疑自己学识不够。”
白梓岐看罢横幅,又听墙底下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有些结巴,但让人听了十分安心的那种语调。
还真是曾与他有过恩情的周清野小姐,小姐这是做什么?朝廷放榜她来收徒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192 又是那个偏执狂
林孝珏在众位学子面前侃侃而谈:“咱们做人不能死心眼,一次科考,两种选择,当不了宰相没关系,你可以当一个有良知的好大夫啊?俗话说,秀才学医,笼中捉鸡,跟我学着,三年食宿全免,另赠送纹银二十两贴补家用,有报名的现在就可以来我这边登记了。”
前面的人群议论声不绝,但没有人站出来说要报名的。
陵南在林孝珏身后站着,问道:“小姐,您这一招不管用啊,您这宣传语到底行不行啊?”
林孝珏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就算她的名气还不够,就算金钱腐蚀不了这些心高气傲学子的心,但范仲淹的话不会有人听不进去。
自古儒学先圣,只有两人能做到一件事,就是他们死后,他们的后人一提他们的名字,就可以有儒生儒仕热情招待,给钱给饭,甚至还能帮忙安家立业,且毫无怨言,还会觉得特别光荣。
这两个人一个是孔子,一个就是范仲淹。
读书人谁要是跟这两个人有关系,或者他们的后代,那这一辈子真是死无遗憾了。
林孝珏之所以选范仲淹的这句话,倒不是为了收徒便利,还是希望看到的学子们能想到另外的出路,不跟她学医没有关系,但别去寻死就成。
至于这句话此时能感染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回归正题,人群中议论一会,有人问道:“你就是那位瘟疫盛行之时,给百姓免费发药治病的周小姐?”
林孝珏颔首:“正是我。”
“那小姐医术想当高明了?”
“高不高明不知道,但是我敢收徒,也敢说不会误人子弟,不信三年后大家再看我,看我的学生是不是学有所成。”
这话可真是太大言不惭了,就算是国子监祭酒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啊。
人们议论声更大了。
这时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众人的交头接耳,那人道;“林孝珏,你有何本领在此地大放厥词?”
林孝珏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经常给她捣乱的薛世攀啊。
见薛世攀冲出人群,站到她面前,大声的质问她,林孝珏淡淡一笑:“薛公子不是没能考试吗?怎么还来看榜?不怕睹榜伤心,或者急怒攻心,再病了,到时候我可不给你去医治啊。”
薛世攀听了更加愤怒,没考试就不能来看榜了?他就不能看看有什么人才?是不是名副其实。道:“我考不得试,全是拜你所赐,你还有脸出言讽刺。”
林孝珏心道,这人太不识敬,你对他好与坏,他根本分不清,好话说尽,要成仇也没办法,横眉冷对的看着薛世攀:“要是没我,你小命早就呜唿了,不知感恩,回头就咬人,你比东郭先生救下的狼还无耻,狼是天性无情,你根本就是读书读傻了,是非不分。”
林孝珏话语刚落,人群炸开了,这怎么还吵起来了。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那公子是薛世攀啊,大才子。”
“那怎么跟周小姐对上了?”
“不知道,许是看不惯吧,你想啊,一个女子,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小小年纪大言不惭还要收徒,薛公子饱读圣贤言论,怎么能看得下去。”
“那倒是……”
薛世攀这边跟林孝珏也是气到七窍生烟,道:“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林孝珏呵呵冷笑:“你什么权利命令我。”
薛世攀道:“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吗?你知道范老的话是什么意思吗?各位举子即便是落榜了也是举子,怎么会投入你个小女子门下,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林孝珏道:“术业有专攻,做学问咱们以学问服人,我虽为女子,但若论医术,你们这里没人比得过我,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并没有说三人中女人不能为师吧?”
“好。”别人不鼓掌,陵南自己激动的拍着巴掌:“小姐你说的太好了。”
薛世攀心道,她有三寸不烂之舌,我说不过她,但也不能让她得逞,得赶紧把她撵回去。
高举手臂道:“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你就是不守妇德,女子怎可为男子之师?”又转过头面向众人:“今日谁跟她林孝珏学医,就是我圣门的异徒,败类,丢我男子尊严,大家就一起唾弃他。”
我擦,林孝珏心里骂道,薛世攀这一招要不要太狠毒了?
他是大儒之子之徒,且本来她现在的行为就有些离经叛道,就算条件再好,原本有考虑要投靠门下的那些人也要转舵了吧?
陵南急道:“薛公子,我家小姐哪里招你惹你?你自己不学别人也没人管你,但你怎么限制别人啊。”
“这就是道理,你们女人不懂的道理。”薛世攀回头看着林孝珏,目光中带着小小的得意,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扬眉吐气,心情愉悦急了。
“男人跟女人学本事,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丢千古之大人。”
一旁看的分明的心腹迷茫了,这薛公子明明喜欢人家,怎么又偏偏跟人家作对,那不是更渐行渐远?摸不透这人了。
他心道,如果读书都读成这样,以后我儿子还是别读书的好,怎么死心眼呢?
旁人不知道薛世攀其实是良苦用心,还以为他就是对这小姐的行为表示不满,四周读书人居多,当然都觉得他颇有道理。
有人道;“大家寒窗苦读,结果可不是为了给女子跑前跑后的,小姐是不是医馆的坐堂师傅不够了,以为我们这些学子学识够又省钱啊?那您的算盘可是打错了。”
陵南指着那人道:“你不知道别瞎说,我们小姐是怕你们落榜的无处可去想不开,所以才来收徒的,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
薛世攀哈哈一笑,道:“听见没?我们落榜再考就是?满腹经纶岂用小女子怜悯?她哪里是要忙住大家,分明就是看不起,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资本。”
“就是,我们即便落榜了,也不用要饭到一个医女家中,一个大夫,真当自己是先圣了,回去看你的病吧。”
“看病她也不应当啊,她分明是女子,就应该回到后院里去。”
“哦哦,回去吧……”
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
薛世攀回头看了一眼,再看一脸微笑看她的林孝珏,愣住了,道:“你笑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时候还笑,就分明是讽刺他嘛。
林孝珏低声在他耳边道:“我笑你很可怜啊,你是害怕吧,你一个大男人,你害怕学识不如我,你害怕气度不如我,你害怕声明不如我,因为你自己不行,你就害怕别人行,你心胸狭隘,就算把书都读尽了,一辈子你也活不明白,你就是个失败者,在我面前,你永远是失败者。”
薛世攀小鹿眼睛一点一点放大,最后攥紧了双拳朝林孝珏啊的一声大喊,陵南以为他要打人,赶紧拉住他们家小姐。
薛世攀怒不可怒,道:“你到底凭什么?凭什么?你不就是会两本医书,你凭什么这么作践我?啊??!”
薛世攀急了,他身后的人虽然不知道林孝珏说了什么,但一个女人能把一个翩翩公子逼成这样,一定出言不逊,都跟着薛世攀声讨林孝珏。
“你何德何能为人老师?你才几岁?”
情况一时混乱,陵南看这些人愤怒起来跟那些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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