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啊。
大家想不通,但有一点很确认,就是她跟少施氏很不和睦。
那大家就没必要敬重她了,这京城会看病的,捯饬药的,你哪个不得看少施氏的脸色吃饭?要是跟着捧着这女子了,万一少施氏知道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就算福宛郡主也挽救不了他们的损失。
一个青衫老者直接道:“小姐这么年轻就会看病真是难道,只不过大家都看了好几天了,这么多人。”看一圈伙伴:“我们都没拿定个主意,也没看出夫人什么毛病,您这一下子就能出方子,可见医术了得,不知在下能否请教,夫人这是什么病?”眼睛一挑,满脸挑衅。
福宛就气了,本郡主的朋友也是你能质疑的,你们这么多人治不好别人就治不好了?只能说你们是废物。(未完待续。)
150 太阳阳明合症
林孝珏看福宛在挽袖子,一只手按住她,同时看着那老者下巴一扬:“您是请教我?”
……他是讥讽她,青衫老者眉头一蹙。
其实崔大人也很想知道妻子到底什么病情,和事道:“不如小姐就给大家讲讲,你大家同为医者,多交流也是好的。”
林孝珏从不吝与交流,点点头:“夫人这病,其实很简单,就是伤寒,没好利索。”
“怎么样,我就说是伤寒吧?”一个伤寒的老头子跳起来。
你说你怎么没治好呢?
其他三个大夫听着结论就更得意了。
青衫老者开始捋胡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什么神医小姐,到底是太年轻,碰巧给贵人看好了病,就给传的神乎其神,也就是运气好一点码。
崔大人心里顿时很失望,如果是伤寒,已经有大夫开过药了。
林孝珏看着众人的反应就猜个**不离十,侧头问崔大人:“夫人上几天,受过寒凉之气,恶寒无汗,头颈沉重,是也不是?”
还真有,前些日子庄氏还真病了几天,说是不舒服,但身体没热,请了大夫喝了药好了,那跟拉稀不知什么关系?
众人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女子猜的十有**了,还真能蒙。
林孝珏又道:“因为,没好利索,所以在贤王府,我才看出夫人病症,那几天,夫人正是,大便秘结。不易便出。”
这时崔大就瞪大了眼睛,女人怕丢脸,方便的事是不会跟人说的,要不是拉的太不像样子了,根本都不会请大夫,所以这件事外人根本不知道,也就是说着小姐真的是看出来的。
崔大人声带惊讶:“果真如小姐所说的,小姐您再讲。”
得到崔大人的亲口肯定,众人就不得不把这女子当回事了。
福宛看着林孝珏的侧脸,一脸无谓。侃侃而谈。说的还全对,无不敬佩羡慕。
林孝珏又道:“夫人这个病,叫太阳阳明合病,风寒入侵太阳 、阳明两经。现在寒邪凝结在大肠。导致腹泻连绵。而在外,因为热聚体表,高热不止。葛根汤主之,就行了。”
伤寒派的不会不读张仲景,这葛根汤正好是治疗太阳阳明合病的,汤药是这么写的:“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又,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
那伤寒派的大夫又高兴了,把书背了一遍,然后还不甘心:“我就说是伤寒吧?”
“你说你咋治不好?”其他大夫愤恨的看着他。
那大夫讪讪然,他也是当伤寒来治的,开的经方,可就没想到葛根汤呢?
林孝珏就知道这人只学了伤寒论的形,根本没学伤寒论的神,伤寒论还有杂病的方子呢,一个方子对应一种病症,你如果只死板教条不会辩证,那就跟去医存药没什么区别,就只是医病,而不是医人,因为医人以人为本,一个人一个方子,医病就是以病为主,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反正都有方子,都统一了。
这阳明合病就是有太阳病的表症,还有阳明的里症,且下利,就是有实证了,拉肚子就是实证,一看这大夫就是因为病人有低烧才想到是受风寒,而伤寒论中的伤寒病,也就是太阳表实证,就那几个方子,麻黄桂枝,随着对药材的认知,和各大医者的不断完善,也加入了一些清热的方子,可都不对这个症,用起来怎么可能治好病呢。
可偏偏这样大夫还不少,他们自称得仲景真传,归伤寒一派,大有来头呢,就是不求甚解着太多。
崔大人见这林小姐说的大有来头,而且也完全对上仲景的辩证,有下利,最重要的,妻子所遇的症状人家小姐全说对了,信心大增,就笑道:“还是小姐高明啊,葛根汤嘛,这个方子我知道,我立刻让人去给夫人抓药。”
见这崔大人心服口服了,福宛也替林孝珏高兴,偷偷撞撞她的肩膀,林孝珏侧头看她,她单眨大眼睛,莞尔一笑。
林孝珏也笑了。
可除了那个伤寒派的老大夫其他人则多有不服,狂泻不止你不止泻,人都拉成纸片人了你不补虚,为什么人会得病,就是因为身体虚弱嘛,得补,用什么葛根汤,肯定不会有效。
“这药好不好用,得等治好才作数。”
经方不过三,而且林孝珏十分有把握,道:“那咱们,就等上一等。”然后看向崔大人:“我也不走,刚好,夫人有什么状况,大人还能找到我,大人就帮大家看看,这药到底治不治病。”
夫人用药,自然别人是不能看的。
崔大人很愿意帮这个忙啊,他也想知道效果,而且万一把夫人给之坏了,他就不用额外去林府拿人了。
于是大家就都不走,等着崔府的下人去熬汤药,看你到底能不能治好病。
可事情往往就会出人意料,用药半柱香的时辰,崔大人就高兴的跑回书房来:“诸位……”拱着手笑容不止。
那位伤寒派老者站起来问道:“怎么样?夫人怎么样?”
看这笑容就知道了,还用问吗,其他人心里虽如是想着,可还是期待这崔大人给出不一样的结论。
崔大人就呵呵笑道:“夫人喝了葛根汤之后,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后来就听肚子咕噜咕噜的,下人都吓坏了,还以为又不好了,谁知道等了一会,也没有便意,到现在都好好的呢,自己说肚子不难受了,脸色也好多了。”
堂堂户部侍郎,说起自己夫人的病症眉飞色舞,你说他要不是真高兴,那一定是失心疯了对不对?可人家不是失心疯,那就是真高兴了。
这下三个大夫的期望落空,人家这病,好了。
那青衫大夫看了一眼两个同伴,然后看向崔大人:“小小风寒之症却让夫人承受如此重的痛快,都怪有些医者学艺不精,天天喊着得了仲景先师的真传,却连个风寒都治不好,还要劳烦官家小姐,要不是小姐对伤寒症略有研究,今日刚好碰上了,还不知道夫人要受多少罪呢。”
其他二人忙跟着附和,崔大人脸色不变,说着“还是劳烦了各位大夫。”目光却不时打量着林孝珏的表情。
因为这青衫大夫的说话意图再明显不过了,看似谦虚,实则将两位伤寒派的大夫一顿好贬。
那伤寒派的大夫果真脸色略变,“那些医者学艺不精”说的是谁啊?这里就他是伤寒派的,自己本该拿手的强项却没治好,那他们这些旁门杂派的就更有理由治不好了。
林孝珏也觉得这人说话有意思,劳烦官家小姐,不就是说她一个官家小姐却出门给人医病,这是自甘堕落,略有研究,刚好碰上了,那都是说她是瞎猫碰死耗子啊。
呵呵一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到底是刚好碰上了,还是学艺精湛,无需先生评说,患者心理有数,仅此而已。”
怎么样,人家小姐虽然年龄小,但也不傻,你仗着岁数大说怪话埋汰人,别以为人家听不出来。
那上海派的大夫拱手一笑:“在家觉得,小姐医术是十分了得,绝对不像某人说的,只是碰到了而已。”
福宛也听明白了,眼睛一瞪:“一把年龄了自己学艺不精,还跑出来挖苦别人,我要是你,赶紧回去苦读十年,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难怪你们这些人不受待见,自己看不好病,还看不上别人看的好的,一群庸医,真是害人害己。”
这话也就她敢说。
三个老大夫不畏惧什么林小姐,也不是针对侍郎大人,所以敢出言讽刺,还有关键一点,出门在外的都知道,就算别人说你,可没点名道姓,你要是先翻脸了,都得说你小气,所以正常人都不会翻脸。
今日失算了,没想到那小姐直接出口呛人,更要命的还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嘴上想讨便宜,只能自讨苦吃了。
三个大夫好汉不吃眼前亏,忙道:“郡主和小姐怕是误会了,我们对小姐的医术是心服口服,没有别的意思。”
“是不是的,你们心里清楚。”福宛冷声一哼。
林孝珏刚要说什么,又咽回去,祖父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有些事她明白,这些人或许是嫉妒她,但更多的,是他们要依附与少施家,所以听说她与少施氏毫无瓜葛,自然就要贬低她。
你就算把他们驳倒了也没用,这是权利的问题,除非她可以压倒少施家,那时候就想听什么好话都有了。
脸色一冷,就什么都不说了。
崔大人看着剑拔弩张的样子赶紧打圆场:“众位都辛苦了,以后这身体上的事,还要多多麻烦诸位呢。”当然也不能太给那些老家伙面子,面相林孝珏:“尤其是林小姐,用药如神,夫人喝了就见轻许多,待夫人病愈,还要好好谢谢小姐才是。”
福宛见他还算说了句人话,提唇一笑:“这可是崔大人亲口答应的,那以后我这姐妹要是有什么事要找你帮忙,你可别赖账啊。”
“哪敢哪敢,一定不赖账。”崔大人就笑了,又对林孝珏一礼。
林孝珏回礼,心里却对福宛有些刮目相看,正巧她有事要找崔大人,没想到这个人情福宛帮她要了,有福宛这句话,崔大人是想推辞都不行了。(未完待续。)
151 抱负
已经下了方子,而且也知道庄氏用了有效果,大家就没必要再呆下去了。
崔大人就送众人出门。
因为前面闹过不愉快,到了门口,林孝珏也就没心思跟那几个大夫客套,到是几个人还想巴结福宛,笑着跟福宛作别。
福宛看都没看一眼,就拉着林孝珏走了。
闹得三个老头子非常下不来台,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况且福宛只是地位高,对于行医上门的事,一点帮不上忙,那就宁可得罪她也不要得罪少施家,众人就由她去了。
又跟崔大人做了别,三人就走了。
倒是那个伤寒派的大夫,本是跟三个人一起的,却因为自己的派系被其他三人排挤,所以走的时候就不跟三人一起,瞅准了福宛的马车,待马车刚启,他忙跑到车前拦了下来。
“郡主,小姐,小人有一事求见。”
福宛从来都是拦别人的马车,还头一次有人敢拦他的马车呢,掀开帘子一哼:“你想干嘛。”
那大夫神情畏惧向后一躲。
林孝珏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叫住福宛脑袋也伸出去:“先生有何事?”
老大夫一想这位郡主不怎么好说话,可对这小姐却极其维护,我要寻求帮助,不如求这小姐,就道:“在下对小姐的医术极其佩服,今日也十分想维护小姐,奈何人微言轻,郡主小姐也听出来了。那三个人绝对不是恭维小姐,是在贬低小姐,可郡主和小姐有没有想过,他们小小郎中为何敢顶撞郡主和小姐?就不怕冲撞了贵人?”
林孝珏淡笑,她自然知道。
福宛一蹙眉:“你说为何?”
“因为他们有恃无恐,这些人都在京城开有生药铺,生意好坏全凭少施家做主,所以他们要维护主子。”
福宛不做买卖,只以为做买卖你就卖东西就好,哪知道也要官家相照。听后大惊。看向林孝珏:“少施家小小医者,还有这么大的权利。”
林孝珏心里明白,恐怕这只是冰山一角,但这些不是她今日应该担心的。
这看向老大夫:“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是否在京城也有。买卖?”
“就在城东西北角,小人有小小医馆一间。”
林孝珏点头:“我明白了,您回去吧。放心,只要您潜心修医,为百姓祛除疾苦,好好行医,没有人能难为您,若有人敢,郡主第一个不答应。”
那老大夫就明白什么意思,也不枉费他拦车一次,忙笑着拱手:“下人恭送郡主和小姐。”
“回家吧。”林孝珏将车帘放下,顺手把福宛也拉回来。
马车支悠悠前进,福宛和两个丫鬟都看着她,因为大家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福宛问道:“什么我第一个不答应,你帮我做了什么主?”
陵南也替林孝珏担心,这个福宛这两天好像转了性,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翻脸,毕竟她和少施晚晴是一伙的。
林孝珏淡淡一笑:“这人跑来拦车,意图,再简单不过,他在屋里,与那三个人,生了嫌隙。那三个人会转告,少施家,他就可能,会受到排挤,所以特意拦车卖好,就是想得到郡主的,助力。”只是他只知道郡主地位高,却不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
福宛心里琢磨,她更佩服林孝珏医术是不假,对于少施氏的独断专横也确实有些意外和看不惯,但这事她爹都未必插得上手,就道:“我总不能派人到他医馆门口看着吧,这少施氏听起来不像话了一点,可我虽是郡主,但可管不了,太妃都不插手政事呢,我怎么管?”
林孝珏心里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说那大夫看走眼了,但她不能不管,要整垮少施氏不难,但走了一个少施氏还会有右判院丞来掌权,所以要整治杏林圈子里的乱象,不放弃一个投诚的大夫才是真理。
而福宛,她不一定愿意掺和在里面,也可能不想理少施家的事,但方才若是她不替她答应,怕那大夫会横在车前不走。
就道:“郡主不必担忧,少施氏,眼下怕是没空,理会这点小事,所以我代郡主答应,并不会让郡主,出尔反尔,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哦?!”福宛一愣:“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不让她放心上,那就是她自己管了。
林孝珏笑着摇头,这打算可不是她算出来的,是少施氏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她连推一把都省了。
“您就看吧,不是我小肚鸡肠,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福宛眉心一蹙,还要再问,想了想,她并不关心这些争斗,但要说一点没有感触也不是,身子往车厢上一靠,两手垫在脑后,道:“我还帮我娘劝你,让你行医治病不要得罪他人,现在看来,有时候你不想惹事,可奈何事会惹你,你躲都躲不过,所以今日我也没压住火气,想你今后的行医之路,是不好走的。”
原来她在为这件事烦恼,林孝珏越接触福宛,越觉得她是有赤子之心的人,笑道:“这个无妨,我行医,从不按圈子里的,人情世故行事,这就使得有人说我张扬,有人说我傲慢,有人说我恃才傲物,可我都不在意,庸医不给教训,就不会回去刻苦钻研,行医治病如唯利是图,那绝对是白衣屠夫,所以该说的话要说,该讲的道理要讲,至于别人,对我的误会和排挤,我倒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