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少,河岸明显增宽,潜伏在河岸下的嶙峋怪石也露出狰狞,在无数头灯照射下,光怪陆离的地下河奇景展露无遗,那些未见过的,每个人都在心里惊呼,但无一人发出声音,只是跟着大部队默默走着,唯恐踏破了这神秘的宁静。
张立等三人在前领路,卓木强一言不发,岳阳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觉,这水位越低,是否说明它的最低拐点即将到来,到时候,这水位,究竟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上涨?突然间将河道填满么?
走了约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那艘经过张立他们鉴定和试验过的大船,虽然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这死寂黑暗的地下空间,陡然见到这样一艘大船,还是引来了阵阵惊呼,那些呼叫声,被洞穴远远的传开了去,最后变得好似鬼哭狼嚎。
此时的蛇形船,被一根粗大的绳缆拴在头顶的岩柱上,静静漂浮在水中,高的一端昂首挺立,那奇异的造型,巨大的体积,古怪的表皮,无不令人惊奇。张立将手向牛皮船一指,到:“诸位,欢迎大家登陆方舟一号,开始我们的黑暗漂流之旅。”他按下开关,事先安装在蛇形船上的三盏探照灯齐亮,照得黑暗的地下河一片通明,张立保留的蛇形船身体的灵动,只在某些地方装置了部分现代电子装备,此刻的蛇形船,可谓集古代智慧和现代科技与一身。
严勇二话不说,将沉重的背包扔上了船,接着自己也跳了进去,那船竟然晃也不晃,浮力之强,令人咂舌。
所有人都进入牛皮船后,张立解开绳缆道:“你们瞧,这艘船的设计很有特点,几乎可以说就是为这洞穴航行设计的,它的船身狭长,几乎超过了洞穴的最大宽度,而龙骨是采用了奇异的脊柱结构,这样一来,在河道中这条船几乎不可能打横,也不可能倒退,而这种脊柱形龙骨,则使船身可以像蛇一样灵活的扭曲前行,哪怕是普通小船无法转弯的九十度直角,它也可以轻松的转过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说就是一条鱼,能自如的在洞穴中游动,而鱼的鳍和尾,就是我们手中的桨,来吧,让它动起来。”
船员分坐在船的两侧,背包就放在他们空出来的另一侧,身穿救生衣,手握塑钢桨,船头有一盏强力探照灯,船尾有两盏,确保每一位桨手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自己身旁和前方的状况,掌灯的人分别是岳阳和塔西法师。第一次来过冥河的张立和卓木强就坐在岳阳身后,一来可以看清方向,二来可以提醒大家,卓木强巴轻声令下,龙骨之船便如同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方新教授刚刚坐下就接到一个电话,另一头传来苍老的声音,急促地问道:“老方,你给我们看的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搞到的?”
方新教授道:“哦!老彭啊!你是说那些鳞屑吗?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难道说,真的是动物属性的东西?”
老彭似乎很激动,答道:“真不可思议啊!虽然我们反复推敲、反复验证,但是很明显,这的确属于某种动物,尽管说和今天的动物皮毛有所不同,但有生物皮革的角质层、基底层。”
方新教授道:“那是什么生物?有线索吗?”
老彭道:“没有,只是这种表皮结构和所知的大多数动物表皮不同,光通过细胞结构研究,能得到的线索太少,总之……总之很奇怪。这东西已经引起我的好奇了,如果有一小块就好了。你还能不能联系到拿东西来的人?”
方新教授苦笑道:“可惜,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第二部分 冥河之路
第一章 穿行地下河
为了让大家尽早对地下暗流有清晰的认识,岳阳征求了卓木强的同意后,带着船走了第一次来时走过的那条笔直河道。
急流陡坡一下子就让所有人的神经绷紧,不过此时,蛇形穿的优势也显现出来,被浸软的船体和可以自由灵动的脊柱骨,使船身牢牢贴附在河水表面。每一对肋骨和与之相连的脊骨,将蛇形船分为一小节一小节,坐在船上的人就好似做过山车一样,时而悠然向下,时而忽左忽右闪避着礁石,有时撞击在洞穴边壁或是石柱上,那充满弹力的船体就像皮球一样反弹开来,又撞向另外一边,需要队员齐心配合,才能勉强控制住方向。
通过十几分钟长的跌水河段之后,与兴高采烈的人再也欢呼不起来了,李庆宏和赵祥抓着船舷的手有些发白,刚才两次大的颠簸差点将他们掀下船去,其余人也都被浇了一脸凉水,唯有参加过雅江漂流的诸严有些笑意,毕竟和雅漂比起来,这程度的激流仍可以接受。
卓木强脸上殊无欢颜,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在黑暗中,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河段,而他们至少得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在黑暗里坚持……三天!
拐过锥形平台后,卓木强对照着地图,和岳阳商议着选择了一条并非笔直的路线。这条路线有些绕,但一路上标注的平台圆形确实最多,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隐隐觉得,这样更安全一些。
一开始队员们就被分作了三组,每组六人,轮流划船,各自负责十分钟河段,这样既能保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休息的人不住的谈话还可以抵消对黑暗的恐惧情绪。但遇到激流险滩,仍必须全员齐动手。
不料,随着地下河水位不住下降,激流险滩越来越多,情况很不乐观,到了后来,竟然足足有两个小时都在激流险滩中度过。漂完那最长的一段河道,岳阳脸色都有些发白,喃喃道:“没想到会是这样……”
卓木强还是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依然仅仅是开始。
由于前面的河道将更浅,且河水始终是向下涌去的,没有河岸,想听船休息根本不可能,只有地图上标注的平台才是唯一可以拴船的地方,它们或突起,或有直立石柱。其余地方大多是一片平壁,要不然就在最危险的激流边上,就算真看见了柱子,也是一晃而过,根本不可能将船停住。
岳阳总算找到一处地图上标注的停船点,将船停下来,大家吃饭休息,恢复体力。卓木强找诸严、吕竞男、胡杨队长、岳阳等几人商议了一下,重新分配人手,在平和的河段还是和前面一样,三组轮流划船,一旦遇到激流险滩,控制船的人数就得增加到九人。最重要的是必须保证另一半人有休息的时间,否则若连续遇到多处激流段,所有人的体力都将无法承受。
孟浩然一直没吃东西,说胃里翻腾得厉害,吃不下。诸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能上山、莫下河,漂流与攀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亏你还接受了特别训练呢!”
孟浩然苦笑道:“在水里和在车里还真是不同的。现在我脚下踩的地板都是软的,而且因为这船一直向下坠,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在向下坠。训练的时候是一上一下的,不一样嘛!”幸好休息了片刻,他也开始吃东西。
黎定明嘴里塞着不知道是巧克力还是压缩饼干,问道:“诸严,你参加过雅漂,感觉这地下河与雅鲁藏布江比起来,哪个更难漂?”
诸严道:“大江漂流用的都是小橡皮艇、冲锋艇,最多也就坐七八个人,如果坡降太大,还可以钻密封舱,拿这地下河与雅江来比,可以说各有各的凶险。如果不考虑周围环境,雅江的险段绝对比这地下河险,到处都有从两岸崩落的巨岩挡在河道正中,而且有长达几米,甚至是几十、上百米的瀑布,虽然号称全程漂流雅江,其实根本就不到全程的标准,因为很多地段实在太险了,根本无法漂,只能带着工具从两岸走过去。但是,这地下和周围的环境,却比雅江更为严峻,首先是没有光,若不是这几台大功率探照灯,根本寸步难行;其次是没有可以停下的地方,这三天都不得不待在船上,而且连续七十二小时处在黑暗中,仅这两点,恐怕很多漂流者就做不到。但是就目前为止,据我的观察,坡降还不算大,最大的跌水也就一米来高,对于这条十来米的大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这条船也只能在这洞穴里漂流,要是到了外滩,被岩石一卡,就是?蛇一条。”
李庆宏疑惑地问道:“照诸严这样说,地下河漂流要比雅漂容易了?”
诸严尚未答话,巴桑嘿然冷笑一声,严勇则不动声色道:“话不能这样说,诸严是漂完雅江全程后,再拿雅江和这冥河相比,我们才刚刚漂了半天,后面的河段是什么情况,根本还不知道。”
休息之后再上路,由第三组人负责划船。
拐过第一个弯后不久,一丝不经意的悸动,让卓木强警觉起来。
“等一下。”岳阳首先道。
“停!”随着卓木强一声令下,所有船员整齐地收起船桨,好似运动会里的皮筏艇选手。
“你们听,什么声音?”岳阳警示道。
不用特别专注,只是停下了划桨声,大家立即就听到了,有一阵“嗡嗡”声萦绕在耳边。这条洞穴通道的特色之一,就是能将内部的所有声音都成倍地放大。
黎定明第一个联想到自己的专业:“是昆虫吧!”
的确有些像蚊吟声,诸严等人马上道:“嘿!昆虫有什么嘛?这还值得停一下?”说着又拿起了船桨,准备继续。
他们显得不以为意,从亚马逊丛林河道悬空寺走出来的卓木强等人却清楚的知道,一些昆虫比想象中更为可怕。更何况,它们第一次来这地下河时,根本没有昆虫。
“不是虫,你们看水面!”岳阳又有所发现。
在探照灯的灯光下,原本光滑如琉璃的漆黑水面,此刻却呈现渔网状,波纹不断。
船上的人都有一些户外经验,知道如此细碎的波纹,只有在承受高速震荡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可是此刻,河面和两岸空无一物,船正顺流而下,密集的水波纹会是有什么样的震荡所引起?
只有一种可能——整个洞穴正在震荡!
第二章 涨水
全体船员将船靠向右岸边,右排的船员伸手一摸,全部缩手,果然,那种触电般的震荡感,说明整条隧道的边壁都在高速震荡,蚊吟之声就是从边壁发出来的。
卓木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岳阳皱眉,显然对此也困惑不解。什么东西能引起整条通道岩壁的震荡?
突然,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张立对了对原子表,道:“晚上十一点二十一分。”
岳阳又问:“强巴少爷,地图呢?看一看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平台出现的时间。”接着道:“叫大家继续向前划!希望我的推测随错误的。”
卓木强回头道:“不要停,继续向前!张立,你协调一下。”
很快由电脑调出地图,再曾经做过记号的地方,卓木强仔细地辨认着,最终道:“按标注,应该是夜里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左右。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岳阳道:“虽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十一点半以前,我们必须赶到第一处平台那里,这很重要。”
张立立刻喊起号子,船桨整齐而有力的落下,岳阳和卓木强也加入了划桨的行列。虽然说不出确切的原因,但他们都本能的觉得,必须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地点。
随着不断的前进,嗡嗡声也不断增大。终于抵达第一处平台,岳阳看了看船体,右看了看平台上那根数人合抱的石柱,猛然道:“强巴少爷,我们不是一直在猜测那根柱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吗?如果我猜得不错,该是用来拴船的!”
“啊?拴船?为什么?”张立不解。
嗡嗡声越来越大,岳阳道:“来不及解释了!先把船拴起来吧!”
新队员虽然也能不同程度的使用飞索,但远不及老队员那般熟练,能将飞索作为身体的延伸。岳阳和张立手一扬,飞索堪堪钻入岩壁,两人就像两只灵猿攀上去。卓木强将主绳穿过一串块挂,稍稍用力一抡,将绳索抛上,另一头系在船头的龙骨粗隆端,张力和岳阳随即将主绳往粗大的石柱上一绕,飞快系牢。
刚做完这一切,嗡嗡之声已经转为轰鸣,不仅河面剧烈的震荡,船上的人还能明显感觉到整个隧道洞穴都在震荡,好像山崩地裂一半,一时之间心中惶惶,被不安的情绪激烈?扰。
“看!那是什么?”也是坐在船头,原本在张立身后的赵祥忽然叫道。
探照灯依旧照着前方,只见原本应该漆黑一团的洞穴深处,突然出现了某样东西,折射着探照灯的灯光呼啸而知,来势汹汹,声音震耳欲聋,且速度极快,带动了整个洞穴的颤抖。
随着那东西进入探照灯的范围,众人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墙,扑面而来,也更像无数银色的虫子,前翻后滚地冲击。
是水!大水!仿佛水库开闸泄洪那般猛烈!
在黑暗中,一千米开外的银色巨龙初露峥嵘,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要将阻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撕得粉碎。潮水澎湃的声音经洞壁反复回音,最后发出了共鸣,竟足以让整个洞穴共振。
“天!”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跟着就沉寂下来,每个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唯有卓木强镇静道:“所有的人,背好背包,抓紧船舷,把头埋低,准备闭气。来了!”
“轰”的一声,一个浪头不经意的从蛇形船头顶没过,就好似一只小虫子飞进银龙的巨嘴中,丝毫没有引起它的注意,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又飞快地向前冲去。
张立和岳阳紧张的盯着被绷得笔直的主绳,“哗啦”一声,蛇形船又浮出了水面,只是此刻它的位置,已经比片刻之前陡然高出六七米。高高翘起的船尖发挥了挡板的作用,这样的浪潮下,船身几乎没有进水,而是顺着潮头成四十五度斜角上翘,跟着顺水抬起,让靠在船舷的船员被扑上一脸水。
浪头过后,船里的人抬起头来,猛甩着头脸的水,大口的呼吸开来,待有人抹掉脸上冰凉的水,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现在却只高出几米的岳阳和张力,又是一阵震惊。没想到才刚不过开始几个小时,就碰到如此危险的情况,原本兴致勃勃地李庆宏、赵祥等人都变白了脸,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众人齐动手,慢慢将船向岳阳他们站立的岩壁靠近,这一波滔天大浪余势未平,也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涌水,大家只得一面平复心情,一面等待地下河倒流的平息。
孟浩然拂去额际淌下的水,问岳阳道:“你怎么知道要将船系在上面?”
岳阳耸耸肩,跳入船内,道:“对于这条地下河,我们还有几件事情没有弄清楚。第一,雅江夜里会涨水,而且是从地下河倒灌出来的,为什么?第二,地图上标注的通道、平台都已被证实,可平台旁留下的时间店是做什么用的?如果不是指通过这道路径需要多长时间,会代表着什么?第三,两处平台上留下了系船的勒痕,要知道,勒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留下,仅仅一两次系船不足以在这些坚固的岩石上留下痕迹。第四,戈巴族的疯子如何操控这么大一艘船逆流而上?最后,又是如何钻出那洞穴?”
把住探照灯,他扭头看着余波未平的冥河,又回头道:“可以说,我就是从这些问题中找到答案的。”
张立蹲在岩壁边,问道:“怎么联系起来?”
岳阳道:“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这石柱上留下的勒痕不是一朝一夕而生,得要许多次拴绳才能留下。可这个崖壁连站人都站不了,古人将船多次拴在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为了在崖壁上休息,而是有别的不得不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