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族所有的鹿皮换这个都值得。她向船边望了过来,那里至少还有十匹,她有些失望,自己部族地鹿皮全部拿来,怕也换不了这许多。
阿茅将第二块鹿皮与一对巨大地鹿角拿了过来,仍是那小心翼翼地模样,慢慢接近赵子曰。赵子曰身后约是三十丈处,李一挝屏住呼吸,虽说这土人看上去没有恶意,他手中也没有什么利器,可李一挝还是觉得紧张。
倒是赵子曰自己,始终是自信而稳定,他此时的模样,很有几分象是赵与莒面对着当初孩童们时。
在赵子曰身前,阿茅放下了手中地鹿皮与鹿角,却不肯再接近。赵子曰笑了笑,向前迈出一步,阿茅吓了一跳,全神戒备起来,但赵子曰却径直走到他身边,将鹿皮、鹿角抱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这个小小的部落彻底放松下来,换得如此精美的东西,部落男女老少都是极高兴,甚至载歌载舞。那些好奇心重的孩童,也大着胆子凑上来摸那绸缎一把,然后快步跑开。
赵子曰向身后招了招手,得了他示意,随船而下的水军将一匹匹绸缎尽数搬了过来,又自舢板上搬下两筐瓷器,将之都放在竹竿之下。阿茅见着那银白如玉的瓷器,眼睛都直了,他看了看赵子曰,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落,却现族长竟然也走了过来。
族长用颤抖的手摸着一匹匹绸缎和一个个瓷器,嘴中用赵子曰听不明白的话语嘟囔着,声音短促节奏极快。良久之后,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将东西放下。
她见过这来自6地的瓷器,在这岛上,这是极珍贵的东西,只有最大的部落才有几个。
赵子曰对她拱手行礼,然后做了个将所有东西都推给她的动作,又转身指了指河对岸。族长最初之时还极是不解,赵子曰见了之后,便抱了一匹绸缎,又抱了一块鹿皮,将两者位置交换了一下,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将所有东西推给族长,再指了指河对岸的动作。“他是要和我们交换,拿河对岸和我们交换!”阿茅最先反应过来,对着族长叫道:“他们是傻的,他们用这些极好的东西换那没有主人的土地!”
“抱走,现在这些都是我们的了!”族长大喜,拼命向赵子曰点头。
就这样,赵子曰用十二匹绸缎、一百只瓷器,换得了后世淡水河北岸的土地。(注6)下为修改加入,不计算钱的,另继续向列位看官求各种票
注1:《诗经》:“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注2:此段文字是对哥仑布现美洲时所乘旗舰圣玛丽亚号的描写,略有改动。
注3:这些配置是元明时福船所有,对于此时的技术绝对不成问题。
注4:宋时便是不开金手指,所造的大船也有二千斛至五千斛,相当于一百至五百吨,而二百多年后哥仑布现美洲时的旗舰圣玛丽亚号,不过是一百三四十吨。
注5:此为台湾平埔人民俗。
注6:感谢写《银河新世纪》的mayasoo大大提供资料纠正我的错误,实际上淡水北岸也有原著民部落,不过在文中被俺开金手指迁到南岸去了:)( )
五十五、白刃短兵不敢接
丁宫艾一伙海贼的据点,便在流求岛最北端,后世所谓富贵角者。此处原本也有个平埔人小部落,却与丁宫艾争斗不过,不得不内迁,丁宫艾便占了他们的屋子。
若不是平埔人实在穷困,丁宫艾都懒得去大宋沿海掳掠,便在这些平埔人部落中称王称霸了。
上次悬岛失利之后,他如今有若惊弓之鸟,缩在流求老巢中数月也不敢外出,虽说在此处食物无忧,但对于这些游手惯了的海贼而言,这种如同囚禁般的日子极为难熬。这几日来,已经打了十余起架,虽说还未曾动上刀子,可谁也不敢保证下次便不会用了。
丁宫艾知道必须出去打劫,一则振奋一下士气,二则也让这些憋闷坏了的海贼有所渲泻。只是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心神不灵,右眼皮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坏事要生一般,故此丁宫艾始终下不了决心。
悬岛之战,他折损了一半人手,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就只有四十余号人了。
他有些想自土人中抓些来当手下,只是这些土人在河里划划小船还行,却死活不敢入海。这日他依旧在为是否去做上一票而犯愁,直到同伴惊惶失措地跑来唤他:“大哥,大哥,船,大船!”
“叫……叫什么!”丁宫艾骂了一句,心中猛然一喜,若是艘失了航线的船流落至此。岂不是送上门地买卖!
“召集……召集好人、人手,做、做上一大票!”丁宫艾吩咐道。
海贼们被聚拢起来,听说有买卖上门,一个个都兴奋得嗷嗷直叫。他们飞快跑上那两艘海船,升帆起锚划桨,冲着远处之船便拦了过来。
待那船近了些后,丁宫艾觉不对了,这船帆与他此前见过的船帆都不一样,便是那些大食人,也没有这般古怪的海船。
倒是有些象数月之前在悬岛见着的那小帆船。
想到那小帆船。丁宫艾便觉得头皮麻,心里那种不祥之感更为强烈,他咽了口口水,果断地道:“停、停桨,且、且、且再看看!”
那帆船船极快,初看时还只是海天之际的一个影子,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能看得清全貌,再过了片刻,丁宫艾便看清了那船头挺出的撞角与船两侧树起的拍杆。这可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商船,而是实打实的战船!
“跑……快跑!”丁宫艾大喊道。
只是另一艘船与他相隔较远,他这船已经开始调头,另一艘船上地海贼才反应过来。^^君 子 ^^他们正手忙脚乱地转向调帆,那帆船上已经传来一声轰响,一个大陶罐子模样的东西被抛了过来,虽说这玩意扔得不准,落到距海贼船足有二十丈外的地方,可还是将海贼们吓了一跳。
这可是大宋禁军水战利器霹雳炮,这艘大船。难道说便是大宋水军战舰?
不待丁宫艾想明白,那船上又是一声轰响,第二个陶罐了过来。接着是第三、第四个,等到第五个时,这由固定在船处的小型抛石机抛出的陶罐总算砸中了目标。丁宫艾眼睁眼看着那艘被砸中的海贼船上腾起一团白灰,紧接着火蛇狂舞,浓烟也升了起来。
那些海贼一面要闭着眼躲石灰,另一面要浇水灭火。忙成一团糟。丁宫艾情知无可挽回了,也不顾它,只是对着自己这艘船上的海贼大叫:“快划,快划,快走!”
别人是越急越口吃,他倒是越急说得越利索,被他催促着。这艘海贼船终于完成转向升帆加。因值着顺风,船上又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载重。故此船极快,瞬间便远扬而去。
站在船尾,丁宫艾面色苍白地看着大船一头扎在后面那艘海贼船上,锋利的撞角几乎将那艘被抛下的海贼船粉碎,不待海贼们抹去眼前地石灰粉末,弓弦声大作,十余枝箭居高临下射了出来,将另一艘船上的海贼纷纷钉死。
海贼们甚至连象样的逃遁都没来得及,便在倾刻间成了尸体。
“快,快划!”
若不是那艘大船与海贼船纠缠在一起,丁宫艾可以肯定,他用不了多久便会追上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乞求上天来得风力更大些,让他好在对方摆脱之前脱离对方的视线。幸好这是大海,对方无法循迹追踪,否则以那艘船的度,丁宫艾毫不怀疑,自己就是先出出两三个时辰,对方也能追得上来。
他的乞求似乎灵验了,一阵疾风呼啸而来,夹杂着零星的雨点。丁宫艾大喜,虽说看天色可能会有风暴,可是他在风暴中未必送命,若是被那大船追上,却是必定会丢了性命。
这种喜悦,甚至令他忘了还扔在老巢里的财物,这是数年来他积攒下的财货,原本是备着今后回到倭国大用地。
“致远号”上的水手毕竟是新近操纵这等型号的海船,驶驭之时还不能做到得心应手,进退尚不自如,故此会与海贼船纠缠在一起,好半晌才摆脱开来。见另一艘海贼船已是逃之夭夭,水军都是顿足捶胸:这等轻易地厮杀,无须冒着性命之险,那些逃走的海贼,可不是会走路的铜钱么!
“那些屋子就是海贼巢**,他们逃得匆忙,打劫来的财货定然还在。^^君 子 ^^我家主人说了,凡有缴获,一半归诸位,一半归上回死伤的弟兄。”此时正是收揽人心之时,赵子曰不失时机地道:“我家主人最是豪爽仁义的,诸位若是不愿在军中呆了。我家主人愿重金相迎!”
听得他当着自家面挖起沿海制置使地墙脚来,林夕唯有苦笑,如今大宋**钞,禁军日子也是难过,象他们沿海制置使,若不自家寻些路子,就连家中衣食也难以周全。那些水军士卒听了赵子曰的话都是大声应诺,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去了军籍,悬岛上的生意众人都见着,若能真的投到江南制造局去。比如今当个穷军汉可要强上数十倍!
船靠岸之后,在邓肯指引下,众人于那些高脚木屋中大肆抽索,倒也寻出不少财物,仅是金银铜钱,便值六千余贯,再加上些绸缎绢帛与珠宝饰,足共约值万贯。计算出数目后,船上水军更是欢声雷动,赵子曰方才应承过其中一半归他们的。他们八十人分五千贯,每人能得六十贯以上,这可是实打实的金银铜钱,而不是不值钱的交子!
“这些海贼也是穷地,不过万贯……”赵子曰却在心里嘀咕了句,然后看着邓肯:“他们还有巢**么?”
“丁宫艾出手大方,这几年他做得谨慎,因此没落下多少钱财。”邓肯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便烧了,免得此处又成了海贼巢**!”赵子曰下令道。
清剿完丁宫艾一伙,虽然恶再次逃走。不过众人满载而归,也不觉得失望。回到被赵子曰称为“淡水”地地方,众人歇息了两日。在淡水河北岸也建起了三座高脚木屋,留下十余人看守后启程回悬山。
回程逆风,没有来时那般迅,花了足足十一日,才到了悬岛。当灯塔上了望的李邺见着这船时,高兴得几乎要从灯塔上跳下来。他飞奔而下。跑进寨子中间地屋子,这本是赵子曰的住处,如今赵与莒正呆在其中。
当李邺进来时,赵与莒仍如他常见的那般,撑着下巴靠着书桌,仿佛是在想什么心事。在旁边,杨妙真嘟着嘴。一双妙目瞄来瞄去。见着李邺进来,立刻一亮:“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邺不喜欢这个女子。虽然在杨妙真手下吃过两回亏后,他对杨妙真的身手极是钦佩,但总觉得她跟在赵与莒身边,性子过于毛躁,与赵与莒的沉稳冷静格格不入。
他没有理睬杨妙真,而是向赵一莒施礼道:“大郎,致远号回来了!”
赵与莒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头痛之中,那种头痛欲裂的痛苦,近来极为频繁的出现,让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脑瘤。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医疗手段,若真是脑瘤的话,几乎是无药可治了。因此,李邺说话时他觉得很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邺说地是什么。由衷的喜悦自心底涌了出来,让他觉得头痛减轻了,他腾地站了起来,快步来到李邺面前:“致远号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我在灯塔上望着,一切如常!”李邺用力点头道。
赵与莒一路小跑地出了门,将李邺与杨妙真都扔在了身后,二人对望了一眼,李邺在心里哼了声,觉得这女子满脸惊诧的神情让他反感,杨妙真却是直脾气,心里想了什么便问了出来:“你家主人一向是不动声色的,和我们山里的老道人一般模样,怎么听得那致远号的消息会如此失态?”
李邺仍未理睬她,转身跟在赵与莒的身后。杨妙真跺了跺脚,愤愤地念叨道:“主仆都是一个德性!”
赵与莒奔了足有五十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由得哑然一笑,接近青春期了,身体各方面都开始起反应,就连自己的性子,也比以往要冲动些,那些激素对人的影响,果然是大呢。
他收住步子,不一会儿,李邺赶了上来,见着小主人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心中也有些嘀咕。他见着赵与莒激动地次数也是不多,象上次海贼来袭,虽说熟悉赵与莒的义学少年们都能体会到他的愤怒,可那时还没有怎么表露出来,今天致远号归来,赵与莒却激动得近乎失控了。
“大郎为何会如此高兴,虽说赵子曰、李一挝他们平安归来,是值得高兴地事情,可高兴成这般模样……”
李邺此时尚不知致远号平安归来对赵与莒意味着什么,故此才会有这种疑问,多年之后再想起此事,他就不觉得奇怪了。
“致远号”靠岸,前来观看的人不少,除了那些在作坊中抽不开身的外,船场的船匠、码头的肩夫、寨子的护卫,几乎都聚拢了过来。第一个下船地是林夕,他今年也已经三十,虽说不曾娶亲,但比起几年前要沉稳得多了。在他之后是赵子曰,他脸上挂着笑,老远看到自家小主人,悄悄行了礼,做了一个万事顺利的手式。
这个手式让赵与莒心中最后的担心也放了下来,一丝浅笑浮现在他唇际,虽然时间很短,恰好被赶上来的杨妙真看到了。杨妙真极是好奇,在她心中,这位高深莫测、自称能为她兄长数万部下安排生路的少年,一向不会笑的。
回到屋中之后,赵子曰将流求岛上事情一一禀过,然后对赵与莒道:“我瞧那淡水河边的土地,都是极肥沃地,若能开垦出来,不知可以养活多少人。那地方又有河有港,正适合大郎所需,如今我们有了新船,往来不过半月功夫,也算是便利。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这些年跟着赵与莒,早让他明白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比起有时倚老卖老而多嘴地赵喜,更要合赵与莒心意。
“那里气候也是很好的,几乎没有冬天,种上水稻一年两熟轻而易举,濒海可以捕鱼,除了最初一年外,此后地食物都不须自外运入。”赵与莒自己补充道。
他说这话时,看的是杨妙真,杨妙真先是愣,然后终于明白,瞪大了一双妙目:“你、你、你是说……”
“我要将你兄长的部曲尽数运到那去,那里叫淡水,他们日后在那里生息。”赵与莒抿了一下嘴:“四娘子,明日就请你与你舅父北上,联络你兄长旧部,我想办法将他们接下船,先送来悬岛,再从此处转送淡水。”
“你方才那般高兴,竟然是为了我?”
让赵与莒想不明白的是,杨妙真此时完全没把他的计划听进去,脱口问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赵与莒、赵子曰与李邺都是呆了,当赵与莒回过神来时,赵子曰偏过脸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李邺却觉得嗓子痒痒的想要咳嗽。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兄长数万部曲。”赵与莒平静地说道。
女孩的心思是最怪异的,赵与莒越是否认,杨妙真却越觉得他是为了自己。如果不是为了她,那数千人与赵与莒又无亲无故,他何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救援,还专门寻了个大岛安置他们!
她心中极为感动,以往她只是觉得,象她兄长那样勇武过人慷慨豪迈才是英雄人物,所以见着李全就有些钦佩,现在想来,跟眼前这少年比起,她兄长和李全都只能算是一勇之夫了。
“金国水军……”赵子曰有些担忧:“大宋水军那里也不好过……”
“大宋水军无防,沿海制置使上下,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