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看不下去大黑那种伤心、委屈又很无辜的眼神,像个可怜的孩子一样,眼泪汪汪的,只是大黑一直都很坚强,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她也是高昂着头,没有一滴眼泪,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闪躲,(奇*书*网^。^整*理*提*供)不敢正视多吉大叔和我。
多么懂事又通人性的一只獒!我不忍心再看大黑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就喊大黑:大黑,过来。
大黑看了我一眼,想过来,但是又不敢,屁股挪了一挪,坐在原地没敢动,又盯着多吉大叔看,眼神左瞄右瞄,闪闪躲躲的。
我就说:大叔,算啦!难得今天有个好天气,大黑也只是和我闹着玩,虽然有点闪失,但是又没有伤到要害,再说主要责任在我身上,是我逗她玩的,不关大黑的事。
多吉大叔咳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腿,敲掉旱烟锅子里的烟灰,说:她自己干的事,她自己心里清楚,该怎么罚她,她自己知道。
多吉大叔说完这段话,就没有再理大黑,走出去看圈里的羊们,羊们见出了好天气,都有点想出去撒欢的意思,毕竟在圈里关得久了,吃干草吃得羊们身上的毛都稀了。
大黑见主人走出了屋,就大着胆子,凑过来,用头拱拱我的手,把我手背上流的血舔干净,然后面对着我坐下,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是在请求我的原谅。
看见大黑很委屈,我也觉得心里难受,就摸摸她的头,说:放心,我没事的,这点小伤算什么?以前受伤比这还重呢,再说了,以前你还救过我的命,就这么玩闹一下,就是伤得再重点,我也不会怪你,来,抱一抱。
大黑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似的,把头往我怀里拱,我伸出双臂去,抱了抱她,我感觉此时的大黑,就像个委屈又无助的孩子,用头蹭着我的胸口,我觉得很温暖,说不出的感动,抱着,不肯放开。
格桑整理好药箱,说:看着吧,你被大黑咬成这样,这可是阿爸给大黑定的规矩中犯下的一个大错,大黑今晚要被罚了。
罚?罚什么?我疑惑地问,我不知道,多吉大叔还给大黑订下了规矩,一只獒能明白主人所订的又是哪些规矩吗?别的獒也许不会懂,但我相信大黑懂,而且也一直恪守着,只是今天和我玩得太开心,一不小心才犯了错。
晚上,我的预感被证实了,我发现,与大黑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我越来越能感应大黑的心情,晚上的时候,大黑没有出去捕食,多吉大叔和格桑也没给大黑弄吃的,我还以为他们是忘了,就跑去切了几块肉,拌上盐巴和面粉。
大黑不肯吃,用嘴巴把自己的饭盆子拱得远远的,但是我知道她想吃,因为到后来饿不住的时候,她肚子里在咕噜咕噜地叫,大黑拿眼瞟了一下肉盆,吞了口口水,然后一狠心,掉转身子,把屁股对着肉盆,再也不去多看一眼。
四只小獒的乳齿都长全了,闻到肉味,就争着往肉盆里跳,扑进去抢肉吃,格桑把肉盆子端开,说:小獒现在还不能吃太多的肉,会拉肚子的。
半夜,多吉大叔和格桑都睡下了,我想着大黑还在饿肚子,就从床上爬起来,偷偷地端来了肉盆,送到大黑的身边,大黑只是拱我的手,和我亲热,但是却连看也没看肉盆一眼。
我小声地说:大黑,吃吧,我知道你饿。
大黑舔我的手,不吭声,也不吃肉,反而用嘴把肉盆子往外拱,我知道大黑这是在惩罚自己所犯下的错,即使我不会责怪她,但是她却无法原谅自己,她也愿意接受主人的征罚,饿一天肚子。
即便是人,在接受惩罚的时候,还不能保证是不是会偷奸耍滑地钻空子,可大黑却没有,严格地按主人的规矩来征罚自己,没有人约束她,也没有人系上她的嘴,可她就是不肯吃肉,连水都喝得很少。
我被大黑这种做法深深地触动了,人都无法完全保证做到的事情,一只獒却可以毫无条件地去尊守,这和我以前刚进部队时打架闹事不服管又溜号的做法相比,令我汗颜,我有点无地自容。
我知道大黑今晚是不会吃一点东西的了,只好把肉盆子拿开,然后陪着她等天亮,大黑受罚,我也不忍心,主要的错都在我身上,我又怎么能一个人去睡,却让大黑饿着肚子熬这孤独的夜?
这一夜特别的漫长,大黑挨着我趴着,到天亮的时候,我睡着了,大黑舔我的脸的时候,才把我弄醒,今天的天气还算比较晴朗,太子和王子大胆地跑到门口,试探着往外走,竟然跑到雪地里去玩耍,滚得满身都是雪。
第一百零七章、责任和义务
我忽然有点担心,暴风雪暂时过去了,很多小动物都跑出来晒太阳,大草原上可吃的东西都从雪底下钻出来,狼们是不是又该大群的出来活动了,那些小鼠小兔的不够狼们填饱肚子,狼会不会跑来吃牧民的羊?
一定会!我心里打着鼓,跑到屋外看圈里的羊,多吉大叔正打开羊圈,羊们撒欢似地一窝蜂涌了出来,到处乱跑,咩咩地叫。
我问多吉大叔,为什么把羊都放出来?
多吉大叔抬头又看了看天色,说:羊们都快憋疯了,趁着天气好,把羊赶到背风坡的草场上去吃点草,昨天有人去看了,雪下面的草根还带绿呢!再过两个月,天气一转暖,新的草芽也就长出来了。
我不大放心就这样把羊赶出去,总感觉在雪天里放羊是件很危险的事,今年不比往年,大批的外地狼迁入这片区域,往年本地狼在天气好的时候,吃吃小鼠小兔的就可以填肚子,今年未必了,僧多粥少啊!
多吉大叔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今天必须得去了,羊群可不能光靠吃干草,得吃点新鲜东西,再说这天气吧,别看这两天都大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过不了两天,还会有一场暴风雪,到时再封了山,羊群这一整个冬天都难过了。
我说:好吧,大叔,我陪你一起去,再带上大黑,咱们还是小心点好,大草原上的狼多,年今又比往年多,羊可就是咱们的命啊,少一头我都心疼。
多吉大叔憨厚地笑,他听我说“咱们”,显然我已经融入这个大草原了,心情格外的开心,但还是说:大黑就不去了,让她在家好好反省一下。
我故意说:大黑不去,万一遇到狼怎么办?两条腿的可比不上那些四条腿的跑得快,到时候背着大叔一起跑,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出什么差错,哈哈。
多吉大叔也笑了起来说:放心吧,就算遇到狼,咱们也不怕,别看大叔是个老棒子了,真要遇到狼,那可是拼了命的跑,你还不一定追得上呢!
玩笑归玩笑,大黑终究没能和我一起去放羊,她还在接受征罚,一只獒蹲在家里,面壁思过,我一路上赶着羊群,看着羊儿们撒欢地跑,想着大黑孤独无趣地傻坐在屋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原本都是我惹出来的错,却要连累大黑受苦。
一路上,我不吭声,跟在羊群的身后,多吉大叔在前面赶着羊群,外面的雪好白,被阳光一照,明亮的刺眼,这里没有墨镜,我们只能把帽子拉得很低,遮挡反射过来的雪的白光。
我的双脚在雪地里走,脑子却仿如飞进了天堂,大黑都知道自我约束,自我责罚,而我在一次又一次犯错的时候,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来自我批判,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逃避,逃避我的责任和身边的现实。
我这算是个什么人?连一只獒也不如吗?
我咬了咬嘴唇,飞快地追上多吉大叔,说:大叔,我打算过了冬就回去了,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再这样虚度光阴,我还很年轻,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要像大黑一样,尽自己的力,做自己该做的事,勇于承担责任,而不是再一味地去逃避现实。'㈨ '月zz制zz作 整zz理z'
多吉大叔看了看我,笑了,摸摸我的头发,说:肖兵啊!人啊,活在现实里,就永远得围着现实走,逃避得一时,也逃避不了一世啊!像你这样的人,就不该留在这里,我早知道你要走的,也没想过要留你,等天暖了吧,大叔送你。
我说:好,不过大叔你到时得送我点什么,我要留个纪念,太子、王子、公主还有格格,我不打算带一只走,可能也早就没我的份了,我知道,既然是獒,就应该呆在獒应该呆的地方,就像我们人类一样,不管是人还是个动物,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该是哪儿的,就应该去哪儿,可千万不能乱了套,家乱了还能治,社会乱了那可就全乱了。
多吉大叔是个老牧民,他知道很多大草原上的道理,那都是从几辈子人的辛苦生活中淬炼了来的精华,对于社会国家这么个大道理,他也许明白,但是不明说,只是笑着,再次地抚摸我的头,就像是关爱地抚摸他自己的孩子。
去背风坡的草场要走很远,站在草场边上向远处望,可以看见大片的树林子,那里是狼群的边界线。
我担心突然间不知就会从哪儿钻出一群狼来,然后疯狂地冲进羊群,开心地大块朵颐,于是血花飞溅,羊毛乱飞,羊们凄惨的哀鸣惊天动地。
我时刻警惕着,在脑子中一遍遍幻想着准备与狼搏斗的场面,多吉大叔忽然喊我过去,他挖开一个雪洞,拨拉着下面的草根,草叶还带着微绿,根部已经黄得有点发烂。
多吉大叔掏了掏草根下面,说:看,这都是被野兔子啃过的,鼠子在下面还打过洞,这片背风坡,兔洞鼠洞也最多,今年天气冷得厉害,草根都早被鼠兔们拱过了,有些根都刨出来露在雪地里,冻烂了,还不知明年开春能不能发芽。
要是不能发芽了,那怎么办?我问。
多吉大叔说:还能怎么办?这么大的草场,荒了一块,就等于是荒了一片,荒地会漫延,沙土一层层铺过去,活着的草皮也会被沙土埋死,大草原上的草皮每年都会荒掉一大片,我这个老骨头是看不了多久了,就是不知道格桑那一辈的娃们看着这大草原还能看多久,等他们再放羊的时候,估计就要走很远很远去找羊群能吃的草了。
我沉默,不出声,这不是人力暂时性就所能及的,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事情,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和弥补,可惜的是,没有在大草原生活过的人又能么能意识到这样日渐逼近的危险?美丽的大草原,你还能为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坚守多久?
羊群吃厌了干草,欢快地在雪坡上跑,一边拱雪层下面没烂掉的草叶吃,洁白的羊群和洁白的雪融合成一片,很美的景色。
不知道几百年后,地球上还会有草原存在吗?没有了草,这些吃草的羊们又该到哪里去?牧民们靠什么生活?我们餐桌上那些美味的牛羊菜肴又该用什么做出来?
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回去的半路上,遇到了几只狼。
第一百零八章、授课的狼
那些是本地狼,一只公狼带着几只小狼出来打食,正在教小狼该怎么样去捕获猎物,小狼们今天学的是抓雪洞下面的野兔。
我看到了那只“三只眼”的小狼,它已经长得很大了,还记得我和多吉大叔,远远地站着看我们,那些狼发现了我们还有羊群,但是却没有过来,也没有刻意地要躲藏,可能它们感觉到多吉大叔和我不会去伤害它们,而他们现在也没必要来抢夺我们的羊。
它们的集团火力还远远不够,一只公狼和几只小狼,根本对两个大活人和一大队羊群构不成什么威胁,而且,今天它们要上的课不是捕羊,是捕兔,雪下的野兔。
一开始,我发现了那些狼,立即紧张起来,时刻准备着要和狼开打,多吉大叔让我放宽心,说:放心吧,这几天天气好,狼们能找到吃的,它们就是看到羊也不会来抢,这些狼我都认识,不过,要是换了外地狼,可就不好说了。
我稍稍放松了心情,问:大叔,你还认得这些狼?那这些狼又都认得你不?
多吉大叔想了一下,回答我:有些都还认识吧?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些本地狼都还能记得我,不过每年冬天这些本地狼闹饥荒的时候,就会来跟我要吃的,我就会扔一些冻死的羊给它们吃,它们吃了羊就走,过好几天都不会来,除非闹雪灾,又断了顿,才会来找我要,从来都不抢,也不主动攻击羊群。
我吃惊得要往下掉眼珠子,但是想了一想,又觉得这样的事发生在多吉大叔的身上也极有可能,本地狼知道抢牧民的羊,只会招来人们更大的抵抗,所以它们也不伤害多吉大叔,这样闹雪灾的时候,它们就可以和大叔要吃的,而大叔也一直不会主动去伤害狼,狼保住了草场,就是保住了他的羊群。
多吉大叔保护狼,狼又保住了草场,草场养活了羊,羊群养活了牧民,牧民在狼群断顿的时候,又可以为狼群提供维持温饱的食源,一代一代生命的轮回,就这样延续着。
我终于放宽心,确信这几只狼不会对我们的羊群构成什么危害,就放心大胆地站在路边,看公狼给小狼们上课。
路边就是树林子,不在树林中心地带,树木长得还比较稀疏,积雪有点厚,但天气一放晴,野兔子就会从雪下的洞里钻出来晒太阳,呼吸春天到来之前的冬雪散发的气息。
野兔子很聪明,并不是一窝蜂地往洞外跑,而是先钻出一只兔子来,蹲在洞口外面当哨兵,兔子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一边在洞外跳舞。
其实,这并不是兔子在跳舞,而是在用两条强有力的后腿在地上敲击蹦跳,发出不同的声音讯号,洞里的兔子们就通过这些传送进去的声音讯息来分析外面是危险还是安全。
小狼们听话地站在树林子边上,看公狼上课,大公狼先是躲到一棵树后面,探出脑袋来左右侦察,发现野兔子之后,没有急着去抓,而是先站住,观察情况,然后悄悄地绕到前面一棵树后,再次隐藏起来。
兔子在跳舞,蹦跶蹦跶的,一边竖着耳朵四处听,突然,公狼猛地从树后窜了出去,它在雪地上的奔跑速度非常快,像只离弦的箭,嗖的一声,冲向兔子。
兔子蹦跶了一下,没来得及跳开,被公狼一口咬中,咬的不是要害部位,公狼可能是想留着兔子给小狼们练手,于是兔子装死,公狼刚把兔子往雪地上一放,兔子立即像个弹簧一样的跳开了,眨眼就蹦得不见踪影。
公狼冲小狼们叫了两嗓子,意思是说:看见了吧,捕兔就是这样捕的,你们要记住,兔子也像我们狼一样,会使诈,以后见了不能手软,也不能像我今天教你们的这样放兔子逃跑,出口就得咬要害。
兔子跑了,窝还在,窝里还有其它的兔子们,狼知道像兔子跳舞一样在兔洞上方蹦跳,用爪子不停地敲击地面,来把兔子震昏。
窝里的兔子们终于忍受不住了,哗啦一下从不同出口方向跳出来,飞快地逃命,小狼们一窝蜂地冲上去争抢自己的目标,兔子们侥幸趁乱逃脱,只有“三只眼”小狼捉到了一只兔子。
我一直认为“三只眼”小狼将来有做狼王的资质,它很聪明,也够残忍,又极具指挥才能,而且天生就有狼王的风范,一下口就咬断了野兔子的咽喉,兔子血在雪地上滴滴嗒嗒地拖出一条线。
多吉大叔已经赶着羊群往回走了,大声地喊我跟上。狼没来有攻击羊群,羊们也就并不慌乱,可能多吉大叔养的羊也遇多了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比别家的羊要镇定多了。
我开始往回走,“三只眼”小狼看了我一眼,跟上一步,它可能还模糊地记得我在它小时喂它吃过羊肉喝过羊奶,而且还不止一次地用爆栗敲过它的头,它盯着我看,嘴巴四周的毛被免子血染得通红。
我想逗弄这只小狼,但是又怕引起它强烈的攻击欲望,想了想,还是算了,快步追上多吉大叔,走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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