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将军,玄德公可是府中?祗前来,是有要事欲相询于玄德公。”陈祗赶紧说出来意。张飞一听,松开了拉着陈祗的手:“找我大哥?他正在内厅,与元直处置公务。”
关羽点了点头:“汝既来寻我兄长,翼德,速去禀与大哥知晓,奉孝且随某来。”
后厅之中,正在忙着与徐庶协商处置公务的刘备抬起了头:“你说什么?”张飞再次重复道:“那奉孝前来拜见兄长,已然在侧厅等候,说是有要事相商。”
“哦?翼德你先去告之奉孝,请其稍待,某家即刻便至。”刘备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向张飞吩咐道。张飞领命离开之后,刘备也站起了身来,脸上带着疑惑:“咦,这陈奉孝似乎从来没有不请自到的习惯,到备府数次,皆为备相邀而至,今日怎么自己上门来了,还有要事?”
“主公,既然不知奉孝的心思,何不前往一询?庶倒觉得,奉孝此来,定有大事。”徐庶抚着长须缓缓言道。刘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与徐庶一起疾步朝着前行去。
见礼客套一番之后,宾主坐定,陈祗笑问道:“不知玄德公可知甘宁甘兴霸其人?”
“甘兴霸?”刘备一脸茫然,倒是那徐庶眯起了眼睛:“奉孝所言,可是那巴郡甘宁甘兴霸?”陈祗点了点头:“正是此人,莫非元直兄认得?”
而关羽亦张口欲言,见那徐庶开口之后,又止住了话头,闭目垂眉,抚着长须不言。
徐庶笑着摇了摇头:“庶虽不识,却偶然从友人处听闻过此人之名,据说益州之地,莫说是寻常百姓,便是益州水师,闻锦帆之名,莫不丧胆以避。”刘备两眼一亮:“此人竟有这等威势?”
“那不过是甘兴霸少年之时的旧事罢了,年少时,甘宁轻侠任人,快意于江湖之间,后翻然悔悟,苦读诸子兵书,排演兵法,意欲报国,弱冠之年便被州中识人之士荐为蜀郡郡丞,奈何刘季玉昏庸,甘宁忿忿……”陈祗颇有些替甘宁那三国老痞子脸红,不过,还是不得不把甘宁过往的老底子给揭出来,没办法,想让别人信任你,首先你就得信任别人,至少,陈祗就是想看看,刘备欲如何待自己那位曾经当过著名贼寇的义兄。
陈祗饮了一口茶汤之后清了清嗓子又续道:“后至江阳,祗与甘宁相见,祗观其人性情爽直,有游侠之风,轻财敬士,挺身陷阵,万人辟易,却又熟读诸子百家,胸有韬略,最重要的是,我兄长纵横大江十数载,未逢敌手,水战之精,非凡人可比,亦与祗甚为相得,义结金兰。为祗之义兄,我那义兄见刘璋不能用,故尔携八百健士,前往荆州,可惜那刘景升无识人之明,不过授我义兄一个校尉之职,使我兄长常感明珠暗投矣……”既然要卖货,那么,广告就得打好,陈祗涛涛不绝,尽拣甘宁的好处直夸,当然,甘宁也确实值得陈祗之言。
第一百三十七章 皮包公司经理
不仅仅是刘备,在场诸人皆尽动容起来。“如此人物,那刘景升仅仅以校尉待之?”刘备不由得扼腕而叹,实际上心里边都快要乐开了花,陈祗的本事,刘备可是深有领教的,更重要的一点,陈祗看人的眼光之毒,评价之准,绝对不亚于其二位以评人论物著名于世的叔公许靖、许邵,能得陈祗如此推崇,必是良将之才。
刘备倒并不在意这人以前是干吗的,他所在意的是,这人以后能干什么?那吕布与自己有夺徐州之仇,可是为了求一容身之所,刘备还是忍辱负重,讨得一小沛用以安身,那龚都、刘辟,亦不过是黄巾残寇,而为了对抗曹操,刘备还不一样重用二人?
这个时候,关羽清了清嗓子亦开口言道:“大哥,某与文聘文仲业略有私谊,曾听其提过甘兴霸些人,言其轻财敬士,厚养士卒,健儿亦乐为用命,治水军之能,水战之雄材,文仲业亦自叹不如,可惜,刘荆州厌其曾为贼寇,故尔以凡人待之,加之蔡德珪以言辱之,若非文仲业爱其才,一力挽留,怕是已另投他处。”
“水军?!”听闻此言,刘备、徐庶,眼睛顿时红了起来,这二位绝对明白,想要在荆州这片地方上站稳脚根,加以谋划,水军之良将,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关羽努力地学习着水师战术,但终是时日尚短,莫说是对上文聘,便是对上蔡瑁这些二杆子的水军指战员,怕也是难料胜负。
没有想到的是,陈祗,竟然推荐来了这么一位连荆州水师第一人文聘文仲业都赞口不绝的良将之材,这如何不让刘备欣喜若狂。
“奉孝如此人物,那甘兴霸既是能与奉孝登堂拜母之人,必非凡物。不知汝义兄何在?”刘备可不是二百五,陈祗此来,绝对不会光是给自己介绍他义兄的人品行径那么简单。刘备压抑心中的激动,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道。
“吾兄兴霸尚在鄀县水师营寨之中统领操练那万余水师。”陈祗说完这话,抬眼看向刘备。“若是玄德公有意,祗,可代为引见。不过,祗有一浅见,不知玄德公可愿纳否?”
“请奉孝直言相告。”刘备坐直了身子,望着陈祗言道。陈祗深深吸了一口气:“祗以为,玄德公可结好我义兄,但是,还望玄德公留我义兄于刘表麾下,以图日后……”以图日后,这四个字陈祗刻意地加重了语气,徐徐说完这番语,陈祗坐直了身躯,望着刘备,等待着答案。
“日后?”刘备微微一愣。关羽与张飞对望一眼,皆是不解陈祗之意,张飞皱着眉头,搞不明白陈祗到底这番话更深处的含义。
“日后!”心有百窍,为人谋主的徐庶眉头不由得一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当即起身,步到刘备案前,向刘备低声进谏:“还请主公纳奉孝之妙策。”
刘备看到徐庶的表情,顿时明白了陈祗为何要说这话,表情掠过一丝激动,当下起身,向着陈祗恭身长揖:“备在此,先多谢奉孝荐才之恩矣。”
“玄德公此言差矣,祗不过是见我那兴霸兄长怀才不遇,而玄德公知人待士,弘雅有信,有霸王之器,故,特替我那兴霸兄长寻一英主,使其才不至无用武之所,祗不过是个穿针引线之人尔,何功之有?”陈祗赶紧侧身相让,回了一礼笑答道。
刘备上前一步,拉住了陈祗下拜的手,详端了一会,方自真挚地道:“奉孝可愿助备一臂之力?”那边,张飞已然起身,不停地向陈祗使着眼色,似乎希望陈祗就此答应。陈祗一张嘴,一个“愿”字,就险些脱口而出,生生顿住。
“非祗不愿,而是现在,祗年纪尚幼,还……”陈祗继续老调重谈之中,张飞在边上恨恨地闷哼了一声,待欲开言,却让那关羽伸手拦住。刘备旋及笑了起来:“也罢,备就再忍耐一些时日,若是奉孝到备此处之时,备定扫榻相待于奉孝。”
待刘备亲自将陈祗送出了府邸,陈祗打马离去之后,张飞不由得恨恨地一跺脚:“这厮也是,活活要把人憋死!”
“三将军莫急,依庶观之,奉孝将其义兄相荐于主公,已然说明,其心已倾慕主公之风仪,料来,其入主公之麾下,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徐庶抚着长须笑言开解道。关羽眯着眼睛,看着陈祗的背影,抚须不言。倒是刘备,淡淡一笑:“备观奉孝,其人所谋必大,若备得此人之助,犹如虎添双翼。只今日这一着棋,便让备……”刘备说到了这里,却嘎然而止,回过了头来,与那徐庶相视一笑。
数日之后,悄然的以一身便衣着装打扮的甘宁,出现在了樊城码头之上,来迎这位兄台的,除了陈祗之还,还有徐庶。“祗在此,候兄长久矣。为何此时才到?”陈祗迎前数步,握住了甘宁迎面伸来的大手笑道。
“某家还不是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只得等天色稍晚,不然,早就能到樊城了。这位想必就是吾弟口中的玄德公手下第一谋士元直先生吧?”甘宁跟陈祗说了两声,看到了已缓步迎来的徐庶,当下不敢怠慢,向徐庶招呼道。
徐庶早在甘宁上岸之前就开始观察这位甘宁,剑眉朗目,体态雄健,立于那浮于波涌翻滚江水的船头,负手而立的临风之姿,让徐庶亦不由得暗喝一声彩,心道这陈祗的义兄光是这风采,就非常人可比。
※※※
三日之后,乘着夜色,甘宁方在刘备亲自相送之下,离了樊城,打马直入鹿门。
“痛快,实在是痛快。玄德公其人,果然与贤弟所言一般,雅量致高,待人以诚,某与玄德公足足聊了三日,与玄德公麾下之文武,亦甚为相得,特别是那张飞,着实合某家的脾性。”甘宁袒胸露怀地斜卧于陈祗的榻案之上,据案痛饮着陈祗窑藏的佳酿,对于刘备,甘宁倒是赞口不绝。
陈祗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给甘宁酌上一盏佳酿。“兄长,你该不会与那张翼德又干上一架吧?”陈祗只是在当夜陪伴甘宁入府,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樊城,回了鹿门,所以,很多情形自然只能询问这位老痞子。
“知我者,贤弟也,世人皆云,关张乃世之虎臣,万人敌也,某家初时不信,前日酒酣之时,与那翼德做过一场,嘿嘿,输得痛快。”甘宁倒不是那种死要面子之人,正是因为他这种爽郎性情,或许更容易让张飞、关羽这一类武将所接受。
“嘿嘿,兄长,小弟没看错人吧?我当时就说了,那关张赵三人,便是兄长,亦非敌手。”陈祗呲牙咧嘴地直乐。嗯,总算是瞅见这位兄台吃瘪,让陈祗很是兴灾乐祸。
“臭小子,且莫得意,若是在船上水中,别说是张翼德,便是他们三人齐上,也未必是我的对手。”甘宁冲陈祗自吹自擂。嗯,除非关张赵三人都脑子进水了还差不多,再说了,赵云的箭术,可是能在舟船之中,射落风帆的吊人,除非甘宁不露头,不然,能活命才怪。陈祗面表上对甘宁的话表示赞同,实际于心中暗暗鄙视不已。
那甘宁自无所觉,抹了抹嘴边的酒渍,挟起了一块菜肴丢入了口中,边吃边言:“玄德公待我以国士之礼,日后,某家当以国士报之。”
“嗯,兄长此言既然不虚,小弟也就放心了。”陈祗也是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一回做的事就像是一间无照人力资源中介公司介绍农民工给乡镇企业挖小煤窑,第一,要看农民工愿意不愿意从事这一项危险系数大的职业,第二,要看小煤窑的窑主是否能让这些农民工有归属感,而且还能按时发工资。
还有一点,自己还担心工商局会随时来检查自己执照,又或者是小煤窑出了事,把自己给牵联进去。嗯,总而言之,陈祗觉得相对于刘表而言,自己就像是一位投机倒把,将属于别人的东西拿来倒卖的皮包公司经理一般。
甘宁坐起了身来,冲陈祗正色道:“奉孝,汝可想好了没有?我观那玄德公之言行,对你的赞喻之情,绝对发自肺腑。而且,玄德公的两位兄弟还有那军师徐庶,可都对你是……”“兄长不需说了,祗真是觉得还不是小弟走到前台的时候,小弟还有很多事没有做。”陈祗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口婉拒。
甘宁也知道陈祗的脾性,多劝是没用的,只得悻悻然地道:“也罢,你在庞德公此处多学一些东西也是正理,反正你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到时候某家问你姐要人便是。”这话说得陈祗直翻白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 提前出山
刘备以诚待已,说来,也不过是希望自己与一干人等为其卖命,为其打天下,而陈祗之所以有些举动,却自有他的打算。可惜,自己的真实意图,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就算是甘宁这位结义兄弟,又或者是自己的大姐绣娘,都不敢漏出一字,或许只有等到自己真的踏上了那一步,嗯,还是不能说。
“奉孝,你怎么了?垂眉闭眼半天都不说话。”甘宁抿了一口酒冲陈祗道。
陈祗淡淡一笑:“没什么,小弟是在想,在荆北,小弟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向庞德公就学已经两年有余,虽然不敢说学业已成,也算是小有所得,正考虑是等秋末呢,还是过完年就离开鹿门,往长沙一行,去拜见那慕名已久的张长沙,还有一些故旧。”
甘宁眉头一扬:“故旧?你要离开鹿门,那玄德公那里……”
陈祗嘿嘿一笑:“嗯,算是吧,只不过,祗认得他们,他们不认得祗罢了。至于玄德公那里,祗会亲自道别,兄长勿恼,你也想必知道,张长沙之名,小弟久慕,若是不能亲见,实乃毕生之憾事尔,再说了,小弟到了中原,除了荆州,从未到过其他地方走走,现如今荆州仍旧安宁,弟即使此时入仕,也没多少用武之地,还不如等小弟游历归来,再作打算不迟。”
自己离开鹿门之后,首先会先去长沙见见那虽然通过了几封信,却一直未曾见过面的张仲景,再去寻那华陀,坑蒙拐骗,自己也要想尽办法从华陀的手里边搞到那麻沸散的配方。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就不能不见这二位中医学事业的殿堂级人物,更不能不把那失传的麻沸散记录下来,流传于后世,也算是自己对中国中医外科学的一种贡献。
另外,自己还要去见很多的人,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在那历史的道路上边上的修车匠,预先埋下一些钉子、挖上几个小坑什么的,耐心地等待着历史的车轮行驶到这里。
听得甘宁不由得摇起了脑袋:“贤弟怎么还是喜欢说话不实不尽?算了,某家也懒得管你。嗯,明日一早,某家便要赶回鄀县,对了,顺便给为兄我捎上几坛好酒才是。”
“放心吧,小弟自然是不能薄待兄长的。”陈祗苦笑道。反正白送酒给这位兄台也送不了几回了。第二天,甘宁即将登船之时,握住了陈祗的手,双目灼灼直视陈祗。“奉孝,汝与为兄之谊,非他人可夺,若是弟有何难,若是告之兄长,兄当与弟共担之。”
陈祗看着甘宁,满心感动,用力地握了握甘宁的手:“兄长且宽心,弟自省得,若真有那么一天,祗,当会求助于兄。”甘宁听了陈祗这话,方自笑了起来,手拍在陈祗的肩膀之上:“某家交人无数,最得我心者,弟也,汝以兄事甘某,甘某当以肝胆照之。告辞!”
甘宁大步而向码头行去,一个鱼跃,跳上了早已然在码头的船上,朝陈祗挥手道别,陈祗对着那立于船头的甘宁长施了一礼大声道:“祝兄长一路顺风……”
※※※
“公子,你真不把奴婢带在身边?”贞儿眨巴着眼睛,一副委屈的表情。陈祗好笑地捏了一把这丫头的脸蛋:“丫头,公子此去,一路游历,不比久驻鹿门,如今天下刀兵纷乱,一路之上,也不知道会碰上些什么,不带你走,是为了你好,况且,你也需回江阳告诉我阿姐,把我交待你的事都知会我阿姐一声,还有孟叔,让他们想办法去做才是。其他人,我可不放心。”
感受着陈祗指尖传来的温热,贞儿抬起了手,按在陈祗的手上,闭上了眼,恋恋不舍地低语道:“公子既然如此决定,奴婢自然不敢违命,只是希望在外出行之时,公子要小心一些,莫让奴婢在江阳枯等才是。”
“嗯,公子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平平安安地回到江阳,我已经跟你阿父说过了,待我回江阳之时,便是纳贞儿之期。”陈祗看着这个贴心的可人儿,温言笑道。听到了陈祗此言,贞儿的心儿陡然之间狂跳了起来,抬起玉颈望着陈祗那张笑脸,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似的。
“怎么?莫非贞儿不愿意?”陈祗颇有些内疚,但是,这是必须的,贞儿本是陈府家奴,纳其为妾,已经算是命好的了,至于那正妻、平妻,若是陈祗敢以奴为正妻或者平妻,他这一辈子,就别想在世族和士人这个集团里边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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