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校尉目前不在营寨之中,汝称与我家校尉有结义之谊,可有何凭证?”
“这……”陈祗还真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证明是甘宁送给自己的。那什长不由得面色一沉:“既然公子无凭无据,怎敢称我家校尉是汝之义兄?我家校尉在鄀县一带的名声无人不晓,若是人人都说是我家校尉的义弟义兄,那当我们这军营水寨是那探亲访友之所不成?”
说到了这,那屯长的目光落到了陈祗身后边的贞儿的身上,两眼里腾起了一丝火光,转过了头来看向陈祗时,语气更显不善:“再说了,此处乃是军营重地,任何人不得擅撞,你等既已到此,某家职责所在,不得放奸细走脱。来人!将他们一行皆尽押出寨中,等候校尉处置。至于女人,不得入营,将那女子驱走。”
“慢!”陈祗眼见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兵卒就要过来,拦在了贞儿的身上,冷冷地扫了这位什长一眼:“既是职责所在,那某家便随你等入营,待见了我义兄,自会有分晓。贞儿,随公子我入营,若是何人敢伤你一根头发,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话,陈祗是脸上带着笑向贞儿说的。
声音温柔带产丰磁性,可偏偏又让人全身出浸冰窑,那位屯长不由得微微心中一悸,虽然看起来这位公子没有什么威胁性,可偏生他说的话,让这屯长打心眼里相信这位少年公子绝对不会是在吓唬人。
有两个见色颇为心动的兵卒还欲上前,便让那屯长一刀柄给打了回去:“滚回去,这位公子,对不住了,军营之中,不许女子入营,乃是军法,某家矣不敢违,这样,某家只能把你们押在营寨门外,待甘校尉到后,某家定会报于校尉大人知晓。不过,若是你等起那遁逃之心的话,就怪不得某家及手下兵卒。”
“多谢了,贞儿走。”陈祗的面色才稍稍转和,淡淡地向那屯长微微颔首之后,携着贞儿的手,往前而行。另外,那两担事物,那些兵卒一听说是献给甘校尉的礼物之后,只是检查了一番,便让孟广美与陈忠继续抬着前行,到了营门外,那屯长留下了几个兵卒看押住陈祗等人,他便入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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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早知道出这档子事,就该先让小的前来打探之后,再请您过来,也总比现在……”孟广美扫了一眼周围的兵卒郁闷地道。
“呵呵,怪我思量不周,不过无妨,嗯,贞儿没被吓着吧。”陈祗笑了笑转头望向身边的娇柔女子,心中深悔这趟出门实不该将她也带出来。贞儿绽颜笑道:“有公子在,奴婢怎会害怕。”
“你这丫头,就这张嘴甜。”陈祗笑道。
“你们这群吃祸,要是伤了我义弟半分,某家不拨了你们的皮!”陈祗等人正等得无聊之际,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喝骂声。陈祗不由得宛尔一笑,边上的孟广美等人亦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这位兄台出山了。
“贤弟,想煞为兄久矣……哈哈哈。”人未至,声先到。营门处,闪出了一个身影,虽然顶盔贯甲,腰悬利刃,陈祗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位打扮与当日炯然相异的军人,正是甘宁甘兴霸。
“祗见过兄长,一别数年,祗也想兴霸兄长得很哪……”陈祗快步上前,这个时候,围在身侧的士卒哪里还敢拦着,早就退到了一旁去了。
“好小子,两年多的时间,就窜了这么高的个头,身子骨也打熬得够结实的,更显威武了,好好好,不愧是某家的贤弟。”甘兴霸先是拍了拍陈祗的肩膀,然后执着陈祗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朗声笑道。后边,随其出营的人中,就有方才那位屯长,心中暗叫好险,庆幸方才没对这位公子作什么不敬的举动,不然,照着这位甘校尉的脾气,自己怕还真是前途无亮。
甘兴霸眼睛朝陈祗身后边扫了一眼,看到了同样恭敬地给自己见礼的孟广美与陈忠,大步上前,猛地就给孟广美当胸一拳:“浑小子,吃某家一拳。”
孟广美哪里料得到这位老痞子会突然袭击,不过,多年的锻炼,早已经形成了本能的反应,当下步伐一错,退后小半步,虎吼一声,一拳势若奔雷,后发先至,向甘宁面门击去。那些随行而出的众将不由得齐齐色变,只有几位甘宁的亲兵乐滋滋的没有反应。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难决择
甘宁怪叫一声,身子向后仰去,左腿陡然前踢,孟广美只得再退半步,两手一挟硬是捉住甘宁的左脚,猛一发力,竟然将甘宁连人带甲提了起来。甘宁单手及地,一压一撑,上身腾空之后,右脚以更快的速度横扫过来。
看得在场的诸人皆是惊心动魄,陈祗笑吟吟地看着,心里边暗骂不已,这老痞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是没点形象。那些随行而出的众将眼见二人不动刀兵,只以拳脚交手,又见甘宁那些亲卫一个二个皆无异状,顿时放下了心来,看到热闹处,鼓掌喝彩不已。
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两人至少交手了二十余招,以快打快,却没能分出胜负,那些看到两人对战的军士们都不由得瞪大了眼,要知道,甘宁在这个水师营寨里有已经有了一年多的时间,拳脚之上,从无对手,不想,这位打扮上不过是位护卫一类的壮汉,竟然能在甘校尉手底下纠缠如此之久,不得不让他们刮目相看。
甘宁打得兴起,暴喝一声,腾空而以竟然在半空中接连踢出好几脚,孟广美只得拼命的拆挡,不过,还是挨了两腿印在胸口处。甘宁将那头盔一摘,仰首笑道:“哈哈哈……痛快痛快,广美,两年多不见,汝之身手,更胜往昔。”
“小的还是赢不了您。”孟广美看到了自家胸口上的两个脚印,颇有些郁闷地道。“废话,让你赢了,某家这脸还要不要了?”甘宁凑到近前,捶了孟广美胸口一拳低声道。转过了身来,正欲邀陈祗入寨,却看到了陈祗身后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贞儿。“我说侄弟,你怎么把这丫头也带来了,呵呵,小丫头,倒是越来越水灵了?怎么样,有了娃子没?”甘宁摸着下巴一脸淫荡的笑容凑上了前来,陈祗一脸黑线,挤出了一丝笑意:“兴霸兄,小弟我可是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寻到你,都在你这水师营寨之外站了小半个时辰了。”
“哎呀,都怪某家,嗯,那个,那丫头可进不了营寨,走,咱们到江边去,为兄我在江边,可是有个好去处。”甘宁一把拽住陈祗,沿着寨墙,往江边行去,果然,就在江畔,有几间茅舍。“这里是为兄我无聊之时饮酒看云之所,正合迎候贤弟。”
陈祗与已然卸了甲胄的甘宁席地坐在那江边的巨石之上,这块巨石上面平整得犹如有人用斧削过一般,上边,摆着酒菜,而孟广美与陈忠,两人皆是豪爽汉子,酒场悍将,你来我去,推杯换盏之间,倒是跟甘宁的那票属下打成了一片。
甘宁问起了江阳的一些事,陈祗也一一作答,述了别离之情之后,陈祗给了贞儿一个眼神,这丫头知机地下了石台,自顾自地在河滩边上漫步去了。陈祗正欲问甘宁,不料,甘宁倒先问了一句:“你阿姐好吗?”
“还好吧,现在我那姐夫在江阳任郡守一职,阿姐也留在了江阳。”陈祗答道。甘宁望着那涛涛江水翻涌而动,白浪在浊水之中卷动着,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失神,半晌才回过了头来,将那执在手中的佳酿一饮而尽,冲陈祗一笑:“要不是为了当日之诺,为兄怕是早就在那大江之上逍遥快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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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何出此言?”陈祗不由得微愣。甘宁脸上浮起了不忿之色:“那刘荆州,还真如贤弟之言,非既非明主,亦非雄主,比起那刘季玉,简直无甚差别。”捞起了一块骨头,鼓着腮帮子啃了起来。
陈祗有些默然,果然没有出乎自己的所料,那刘表,还真是,甘宁这样的智勇双全,可独挡一面的大将,却让他给丢到这么个小地方来。当然陈祗可不能这么说。扫了一眼这也规模颇大的水寨:“为兄何出此言,莫非那刘荆州待兄甚薄?”
“哼,何止是薄,某家率八百健士,前来投效,那刘景升表面说要善待于某家,可是贤弟你可知晓,却给了为兄我一个军司马的空衔……去年初,酒宴之上,那蔡瑁小儿,竟然言语之间,辱及为兄,拿为兄当年的旧事来取笑。若不是那文仲业拦着为兄,定要击杀此獠。”说到激动处,面色通红,须发皆长的甘宁狠狠地将那块骨头抛向远处,只在江面溅出几点小水花便无影无踪。
陈祗听得一阵无语,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个当初干的坏事,不过,那蔡瑁也着实可恶了些,竟然如此扫甘宁的面子,难怪这位心高气傲的主为如此。
“那兄长是如何到了此地?”陈祗不由得追问道。甘宁又灌了一口酒摇了摇头:“在襄阳,某家呆得实在是憋所得紧,后来,我阿父听说了,便贿钱帛与那张允,又有文仲业从中斡旋,那刘表,便将为兄遣到此地,做了一员楼船校尉,虽说这官是小了点,但也总比在那襄阳快活。”
“呵呵,不过,我看兴霸兄不止是快活吧?方才我见那还有两位校尉,却待兄长礼遇甚恭,如待上司,这实在是让小弟疑惑不解。”陈祗看了一眼那边热闹的拼酒场面言道。
甘宁得意地扬了扬眉头:“某家虽然不敢言手段了得,不过,区区两个校尉,岂是我的对手,早成了某家的心腹了。”
听到了此言,陈祗还真是佩服,这位兄台的痞子手段在军营里边确实合用,拳头硬是老大,甘宁的拳头自是不用说,甘家之富,益州可都是有名的,对那些军官施以小惠,又拉又打之下,甘宁把这鄀县水师给牢牢掌控,确实不出奇,不然,日后如何统率千军万马,成为在孙权眼里,与张辽相提并论的一代吴国名将。
“要不是某家记得与义弟的三年之约,怕是早就离开这不能建功立业之地,要么领着弟兄们浪迹于江海之间,要么,就是另谋出路矣。”甘宁举盏向陈祗邀敬道。
“在这不是挺好的吗?”陈祗尽饮了杯中之酒后笑道。甘宁摇了摇头苦笑道:“为兄所望,乃是提三尺利刃,于万马军中,斩将夺旗,博个诺大的功名,若能名垂青史,也不枉来世一遭。可如今,却在这个前不搭边,后不搭界的地方,如庸人一般,成日除了操练那些野小子,就是扬帆扫扫水寇,哪有什么建功立业的盼头。”
陈祗心中一动,不过,表面仍旧不动声色:“兄长,依您的意思,你欲如何?”
“荆州本就四战之地,然而如今,那季玉玉那边没动静,而荆北之地,皆是步战骑战为要,为兄我虽有涉猎,却不敢言精深,自然还是选一经常能作战的地方,我闻那江夏郡与东吴孙氏时有纷争,战火连天,正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去处,正欲去投那黄太守,若是事能得成,只要有一万水军将士,哼,就东吴那几条破船,某家还不放在眼中。岂会像如今这般战事胜败不得?”甘宁抬起了头,很是骄傲,他确实有这骄傲的本事,打十二岁起,就跟一帮痞子在江面抢劫杀人放火,成年之后,凭着那二十余条船,硬是在长江上游纵横而无敌手,论起水战而言,这天下能胜过他的,怕是还真没几人。
“贤弟怎么了,皱着个眉头,莫非你觉得为兄我这主意也有毛病不成?”甘宁收回目光之后,看到了陈祗的表情,不由得一愣,凑上了前来笑道。“贤弟你脑子活泛,若是有什么妙策,但说无妨,上次为兄没听你的,才落得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兄长您觉得黄太守此人如何?”陈祗心里边开始盘算,嗯,确实是在盘算,是让甘宁按照历史的轨迹,投效于黄祖,尔后又效力于孙权手下呢?还是让他……陈祗一时之间,似乎陷入了一种相当棘手的两难境地。就像是手里边突然多了一张重量级的筹码,可陈祗却不得不谨慎地考虑,是投在那一个号码上,所能获得的利益会更诱人。
甘宁见陈祗凝眉沉思,摸了摸那颔下短须:“这个……呵呵,为兄倒还真不知道那黄太守到底是何等人物。”
“……”陈祗手按住了额头,先人的,这家伙咋就不长记性呢?连别人的性格为人啥都不了解,就想去投效于人,看样子,这家伙还真没吃够亏。甘宁似乎也颇为懊恼,一巴掌拍在自个的脑门上:“瞧我这脑子,嘿嘿,看样子这两年安逸惯了,连这样的大事都忘了,不过,贤弟你既有此问,怕是贤弟你早就知晓那黄太守是何人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刘备找我?
陈祗的脑子仍旧有些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于那位江夏太守黄祖的认知。“黄祖?呵呵呵……一鲁莽自大之匹夫,心无智计,身无将勇,凭的不过是家世,还有那刘表的信任,在江夏,此人确实说话比那刘景升还管用,可问题是,这样的人,嫉贤妒能,郡中良材不得用,鲁莽而无智,那祢衡乃天下名士,人跋扈无呲目,那曹孟德与刘景升虽忿而不言弑,到了黄祖手里,却早早断命,呵呵,连借刀杀人的手段都看不出来,何其不智也。更不提其用兵之低能,屡败于那东吴之手,这样的人,是值得像我义兄您这样的人投靠的吗?”
甘宁愣了半晌,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位义弟,竟然对那江夏太守黄祖了解得如此之深,剖析得头头是道,甘宁还真有些犯了难了,咋办,难道自己的大好年华,就只能在这种地步渡过不成?想想心中又觉不甘。
“兄长,你我结义久矣,兄长您的烦忧,便是小弟的烦忧,不过,在小弟看来,兄长实不必太过着急。”陈祗打定了主意之后,朝着甘宁淡笑道。“哦,贤弟此言何意?”甘宁不由得眉头一扬。
“兄长,您在此地,这鄀县的水师是听谁的?”陈祗美美地滋了一口酒之后笑道。甘宁眉头一扬颇为自信地笑了:“这鄀县水师,虽然为兄到此不过年余,但为兄可以放话,除非那刘景升起意,将为兄罢官免职,否则,就算是来上一位楼船将军坐镇,哼,怕也指挥不动这些小子。”
陈祗听得心头一喜:“兄长的手段,小弟是深知的,可是不知的是,若是兄长您到江夏,能肯定那黄祖给您统帅像这样一万兵马的机会吗?”
“这个……若是时间长久,跟那东吴战上几场,料那黄祖应该能看得出为兄我领兵的将略。”甘宁颇为自傲地道。“若是黄祖以凡人待兄长,兄长又该如何?兄长应该知晓,那黄祖手下,不过水军二万,步卒万余,他愿意将自己的水师主力交给一位方才其下不久的新人,而不顾手下诸将的反对吗?”陈祗皱起了眉头询道。
甘宁不由得哑然,左思右想之间,心中烦燥了起来,干脆就提起了酒坛子狂灌了几大口酒,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嗔道:“奉孝,你我既为结义兄弟,汝有何妙策,但言无妨,莫要再卖那关子了。”
“小弟的意思是请兄长暂守于此,不变以应万变,那刘景升,已经是那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年的活头了,至于其子刘琦刘综,皆是好酒奢华、心胸无谋之辈,荆州,就要乱了……”陈祗看着甘宁,诚恳地道。
甘宁不由得眉头一紧,扫了一眼下四,双目灼灼地死盯着陈祗,压低了声音:“贤弟,汝何有此言?莫非,你晓得什么不成?”
“兄台,这事其实说来也很简单,那刘景升之次子刘琮娶刘表后妻蔡氏之侄女为妻,蔡氏因此爱刘琮而恶其嫡长子刘琦,常向刘表进毁琦誉琮之言。刘表宠耽后妻,每每信而受之。刘表妻弟蔡瑁及外甥张允同样得幸于刘表,亦与刘琮相睦,而憎刘琦。虽然这些年来,刘景升还能压得住,可是现在,刘景升花甲已过,这几年来,身体愈重,疾病缠身,偏偏这荆州是天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