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天下?”大姐一脸的不相信。
“阿姐莫要小瞧那江东孙氏,那孙权虽然武略不及父兄,然其用人颇有手段,杀伐果决,判明天下情势之能,更在其父兄之上。以十八之龄,拢父兄之众,内平江东士族之乱,山越之寇,外拒曹操数十万雄兵于江北,若是没能力,岂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嗯,也算得是个人物吧,不过,你姐夫跟你叔公,可是一向对你所言的这二位明主切齿不已,江阳孙氏,你叔公家人零落,多因其故,是尔恨孙氏之入骨;那江北曹操,更被天下谓之汉贼,阿弟你去投那二人,你叔公定然不悦,你姐夫虽然心里边肯定有想法,但有阿姐在,他就只有点头的份,可是,你就不担心让那些一向鄙视孙、曹的世家戳你脊梁骨吗?”大姐绣娘揉了揉额头,看着那摇曳的灯火,眉宇之间攀上了一丝忧色。
第一百零五章 成年
陈祗笑了起来:“阿姐多虑矣,想那荀彧荀公达,天下名士,王佐之才;孔融孔文举,当世名儒,士人皆重;崔琰崔季珪,师从郑玄,雅识经远,正色于朝。这些人物,还不是皆明顺于天子,实附于曹操。中原士人,虽然心中有忿,可在强权面前,他们又能若何?!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强权即公理的时代,是看谁的拳头更硬,谁的手段更狠,大伙就朝谁服软?曹袁相争之时,天下世家,莫不从于袁绍,而曹操胜于官渡之后,那些世族门阀,还不照翻脸去转投于曹操麾下。强权即公理这句话,甭管放到哪个时代都一样,当年秦来六国,以一州之地而驱天下,照样不是成就霸权,六国王室贵族再能哼哼叽叽,还不是一样沦为百姓?”
强权就是真理,嗯,确实是真理,当然,也需要其他手段的辅佐,但是如果没有强权支撑,一切都是屁话。这话,虽然显得相当的赤裸裸,很难听,但是聪慧的阿姐绣娘还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看向陈祗的目光更多了一丝赞许。
陈祗心中得意,继续畅所欲言:“至于孙讨逆,坐拥西南之地利,乘中原之乱,内修明政,调和孙氏与江东氏族的关系,外整武备,虎视中原,虽然现在没有机会叩入中原,可机会是人创造的,不代表他就没有机会入主中原。”陈祗细细地分析道。若是有人问陈祗,为啥不择刘备,简单,陈祗是后来人,自然知道,刘备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就算有了自己的帮助,真能成就霸业,可在十年内,别想统一中原,至于孙权,虽然稍弱,可毕竟江东人材多,加这荆州早晚入其手,若是曹操那边有变,指不定能达到由南到北的统一。
当然,曹操,这位三国时代的枭雄,他能统一天下的机会达到九成,自己好歹是穿越人士,若能出力,使得曹操能在短时间内一统天下,使得汉民族不再受那战乱之苦,早一天休生养息,便能早一天恢复元气,也能尽量地避免那五胡乱华的汉民族悲剧。
是的,两年多来,陈祗一直一思索自己到来的目的,为自己,这是肯定的,但同样,也该为这个血脉相连的民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至少,陈祗也不愿意在百十年之后,看到自己的子孙,也受那五胡乱华之苦,成为那些北地蛮人口中之食。
陈祗可不相信什么北方的民族入侵带动了中国民族大融合,还有那什么狼图腾理论,那些全他奶奶的都是屁话,当然,某些人可以接受这种强奸理论,可陈祗不愿意,也不可能去接受这种狗屁理论。因为,陈祗的血还是热的,他相信绝大少数的良知,至少,陈祗绝对不会去按着那历史原本的轨迹,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受外族欺辱。
自己既然来了,那就应该做一些事,改变一些东西,谁让自己有这本事穿越到自己熟悉的历史时空?或许某些学者类人材会叽叽歪歪,历史是不能改变的,改变了,那就不是原来的历史了,偶要们保持历史的真实性和本源性。
要是谁敢在陈祗跟前这么哼叽,没二话,直接让孟广美他们把这家伙提溜出去,丢到热带丛林里边,看他会不会为了不改变一丁点的历史,而宁愿饿死不吃一千八百年前的虫蛇果实,或者是不破坏一千八百年前的植被而愿意光着屁股在丛林里为历史不可逆的真理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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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那样,真该造出一台时光机来,让那些专家学者们回到那样的时代,让他们去亲身的感受一下那种滋味,当然,或许到了那边,他们说不定高举民族大融合的大旗,为能成为张弘范、秦桧一样的杰出人物而自豪无比。
这也怪不得后世有某些拿舌头去舔屁眼的人渣,要为秦桧、汪精卫之流翻案,赶情,他们的血液是冷的,灵魂是麻木的,内心,除了想出名之外,没有一丝为人的廉耻。
大姐已经完全让陈祗给忽悠晕了,嗯,应该换一个说法,大姐绣娘已经让陈祗那涛涛不绝的理论依据完全给说服了,当然,心里边还有些不舍,但同样,她毕竟是明白事理的人,既然阿弟的出行是不可避免了,那么,当姐的也该替他出谋画策一番。“可是阿弟,如今你才多大,就算是这两年来,你也混了些名声,可是照你所言,他们谁不是手下人材多若牛毛,难道还真看上你这个出自益州的黄口小儿不成?”
“姐,你莫要小看阿弟我。”陈祗站起了身来,很是得意地笑道,笑得肩膀都耸了起来,那副模样,让大姐绣娘很有种想抄起根棍棍抽他屁股的冲动。“给我坐下,瞅瞅你那样,整个一副小人得志。”
“阿姐,小弟好歹是成年人了,到了中原,一面求学于贤达之士,一面观天下风云变幻,遇上机会,则建功立业,倘若没有机会,三五年内,小弟也会安然而回江阳守祖业,至于叔公那里,有那三位舅父做榜样,小弟至多落上几句报怨吧了,倒是姐夫这边,嗯,姐夫这个人太实诚,万一想不开什么的,还得靠阿姐你多多开解,日后,我们也好姐弟团聚。”
大姐绣娘点了点头:“嗯,也是这个理,你姐夫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死心眼,不撞墙不回头的木头。”
“大姐高见,一眼就能瞅出姐夫是何等样人。”陈祗松了口气,最怕的是阿姐站在姐夫一边,那日后,姐夫哥自刎报国的危险系数实在太大,至少阿姐站自己这边,加上有自己的准备,姐夫想要去见天帝,嗯,难度系数至少高达九点二以上。
“阿姐我与你姐夫生活了这么些年,岂会不知?明日,便是你行冠礼之期了,早些安歇,记住你今夜对阿姐的承诺,莫要让阿姐日后,无颜见阿母阿父才是。”大姐留下了这一句话之后,离了陈祗的住处,望着阿姐的背影,陈祗心里边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三五年内,事若不成,自己就算是爬都要爬回江阳。
曹操、刘表、孙权、刘备,张鲁、刘璋,这些人中,自己早有了谋划,三五年的时间,来得及,陈祗坐到了榻案上,抬眼望着四壁,最从,从一旁的筝架之上,取下了那面由曾祖父所收藏的至先秦流传下来的古琴。
琴尾之处上有“绕梁”二个大篆,当然不是真的春秋名琴“绕梁”,这把古琴不过是仿制那把在楚庄王手中粉身碎骨的春秋名琴罢了。但古琴之上密布的梅花断纹,证明了这把古琴年代的久远,其音色优美圆润、琴音透澈、外表美观,古拙而不失流畅,在面板上镶嵌的十三个上好的昆山玉所打磨用来定音的徽,就连陈祗的叔公许靖也对此琴爱不释手,每每在陈府有暇之时,必取之而奏,不过最终还是婉拒了陈祗相赠之情,因为这可是陈祗的曾祖父留下来的最为珍贵的宝物。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但凡世家门阀子弟,皆需掌握六种基本才能:礼、乐、射、御、书、数。而陈祗自然也不能例外,加上古代娱乐少,操琴,也成了陈祗偶尔排遣郁闷,抒发心怀的一种手段。当然,陈祗是什么音乐都弹,高雅如《高山》、《流水》等陶冶情操的乐曲,或者后世那声嘶力歇之音,比如什么《死了都要爱》、《爱之初体验》……
而今天,距离他远离之期已是极近,心情很复杂,所以,陈祗决定弹奏一曲:《大约在冬季》以抒发情怀。
贞儿恭送着大小姐方离了院落,回首方走了没几步,便听到了那格韵古怪的琴音,吓得这位忠心为主的漂亮丫头赶紧冲到了院门前,先探头在外张望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方将那院门锁住,依在院门上轻抚着胸口,颇有些幽怨的目光盯着那盯着灯光的主厅。
若是平日里,公子弹奏这些怪里怪气的音乐,贞儿倒也没啥意见,可是今日来了嗯,今天府里可是来了不少的客人,其中,不少人更是乐艺方面的高手,这个年代的音乐高手大多都为士人,而这些人,最崇拜的就是古乐,要求的便是古拙大雅之音,要是听到陈祗所奏之曲,后果很是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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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冠礼的程序,怕是比起结婚的程度,稍微简单一些,不过,其繁杂程度,仍旧让人头皮发麻,每位亲朋都各自有各自的位置,主人、替冠者行冠礼的宾以有司等也都各自准备好,百多观礼者都立于两旁,静默无声,而作为主人的许靖立于阶下,今日也是盛装华服,配上他那三尺长须,份外显得威仪。
因为陈氏人丁单江薄,上无宗室亲族,所以,只能由年龄较长,辈份最重的陈祗的叔公和舅父二位来作主人,爨龙洞主虽然也年长,也算是陈祗的亲戚,但终属于少数民族,对于汉民族礼仪方面甚是缺乏,所以,他也只能作为亲朋方面的旁观者,站在一旁边呆愣愣地瞅着。
随着时辰到,大伙开始拜来拜去,嗯,你拜,我拜大伙一块拜,然后,总算是将宾,也就是主持冠礼的正宾严世伯给请入了院中,严世伯年纪五十出头,虽然年纪大,两鬓斑白,不过因为其长年练武,身形伟岸挺拔,就算是形容其虎背熊腰亦不为过,精神抖擞,步态稳健。顾盼之间,一双虎目威势摄人。
而陈祗,此刻正身穿采衣作披头散发状在那扮酷,没办法,这是加冠之前的规定,还好昨天特别全身清洗了一遍,加上陈祗平时也爱清洁,至少头发飞扬之间,没有雪花舞动之迹。
严颜看着陈祗,并没有出言招呼,这个时候,话是不能乱说的,不过,严颜还是禁不住在嘴角处露出了一丝和悦赞许之色。这位少年,模样与其父几乎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不过,现如今才十六岁,个头挺拔,身体虽然算不得装硕,但绝对比自己的执友陈早萌强壮得多。这几年来,虽然自己只匆匆与此子会过数面,不过,他的才智和这两年来的成绩,却还是让严颜感慨良多。
让陈祗邀为赞者的法孝直亦在一旁,嗯,所以的赞者,也就是正宾助手,专门替受冠者梳发、更衣,干一些杂活,但是这样的活计,必须是受冠者好友或者是兄弟方能施为,而法孝直至少把陈祗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陈祗危襟跪坐,严颜在阶下净手,然后从立于堂阶第一层的有司手案中捧起了缁布冠,步到了陈祗的跟前朗声言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江阳陈祗,这位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在这一刻,在无数三国史书留名的历史名人的瞩目和帮助之下,成年了,代表着他将能一步走出益州这片狭小的天地,去看一看一千八百年前的华夏古国,了解这片热土的过往,融到三国这个战争不断、群雄倍出的大时代潮流当中。
第一百零六章 治所为何是襄阳
“这就是襄阳?我怎么看都觉得比不上南郡的治所江陵。”孟广美走在陈祗的身边,一面东张西望,看着那涌动的一潮,一面还有些不屑地作出了评价。
“废话,这襄阳成为治所,也不过是初平元年的事,至也不过是十余年间的事,而那江陵,本就为荆州之治所,早在西汉时期,便作为长江上航运基地的江陵,业已成为南方各大商业都会之首……想那汉顺帝时,荆州便已有户一百余万户,而那南郡,便占其近两层,这些年来,黄巾之乱,关中之百姓避战祸于荆州,南郡之人口,又获增长,若是光算是户籍之百姓,怕是这一郡的百姓,都快有咱们整个益州多了。”陈祗慢悠悠地晃荡着脚步,走在这坐历史名城里边,一面向孟广美显摆自己所知道晓的关于荆州的知识。
“一个郡就有那么多?”孟广美不停地砸着舌头,两眼发直,嗯,这就是典型的刘姥姥进大观园心理,边上,一身青衣,头束方巾的俏丽小童撇撇嘴:“那照公子所言,南郡富庶至其,那刘荆州为何治所于襄阳而非江陵?”这位,正是陈祗的贴身丫环贞儿,嗯,原本陈祗不想带着这个小丫头片子来中原,可怜这漂亮贴心的小漂亮妞成日里做掩面垂泪状,再加上陈祗的阿姐也觉得陈祗在外,身边没个体贴人也不放心,毕竟,孟广美那些人尽是粗野汉子,总不能让他们来伺候自己的阿弟沐浴更衣吧?所以,陈祗还是决定把这小美人儿带在身边,途中也能多些乐趣,身边也能多个说话的人。
他们这一些人可不少,光是陈府家兵就有三十人,另有随陈祗专研医术的医童十三人,再搭上个丫环贞儿和陈祗这位少爷,一行近四十多人,在襄阳城里边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不过,襄阳的百姓最多也就是多看两眼罢了,襄阳城里,世家豪族数不胜数,哪家公子出游之时,不也都是这般?
“还有就是一个字:怕。”陈祗得意地笑道。“怕?怕什么,他乃堂堂天子亲授的荆州牧有什么可怕的?”边上,随行而来的陈忠也插言问道。结果,得到了陈祗一个白眼:“小点声,这里可不是江阳,若是惹来旁人侧目,出了祸事,你来担当?!”
陈忠立即受到了孟广美等人的鄙视,只得谄笑两声缩了缩脖子作东张西望状。生怕惹恼了公子,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见陈忠吃瘪,边上的几位家将皆尽在一旁偷笑,陈祗也懒得理这个累教不改的家伙,继续前行,边上孟广美涎着脸凑上了前来:“公子,您不是说那刘州牧据有荆襄,带甲十余万吗?区区一个江陵,他有何怕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刘荆州初到荆州之时,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借了襄阳豪族蔡氏与蒯氏之后,方才平定了荆州,不过,他是借荆北之手而屠荆南之宗帅世族,那些人会不忌恨于他?治所在江陵,他也就等于把自己丢进了一周围尽是铁刺的笼子里边。
与其整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就留于襄阳,靠荆州北部世家的拥护,控制荆州北部,而荆州之南,多以笼络为要,任那荆南由那些荆州土人(当地的大族)掌领,这其实也是一种妥协与和解,而那江陵,倒像是一个缓冲带,一条底线。”
“原来如此,想不到公子竟然远在益州江阳,也能对中原之势看得如此透彻,我等实不及尔。”孟广美作恍然状,嗯,马屁很响,陈祗一脸欣然地道:“汝等皆是公子我看中之才俊,切不可自贬,凡事,但须努力用心才是,虽然眼下,你们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日后就说不定了,努力地学习,增加自己的知识面,了解这片土地发生的大小事务,有时候,一颗不起眼的螺丝,就会让一驾价值万钱的华贵马车变成废品,尔切等记才是。”
陈祗不敢说自己的看法就完全对,通过到这一路上看到和听到的进行分析之后,得出来的这个结论至少有一定的道理。不然,刘表除非发了妖疯,干嘛不留在商贾云集,人口集中,富庶胜襄阳十倍的江陵,而要耗费人力物力,改迁治所到他的两大臂助蔡氏和蒯氏势力盘据的荆州北部?
※※※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