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铨松了口气,“去吧,公务要紧,本官这里没事了”。
王腾似笑非笑,“那刘半一事……”
吴铨眼皮一跳,“刘半私闯军营,死不足惜”。
王腾看了范修一眼,“我军中多出人马一事又该如何?”
吴铨彻底认栽,只想王腾早滚蛋,“本官未曾听!”
好嘛,不予承认,也不予否认,深得官场精髓。
王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抱拳告辞!
等到王腾离开之后,吴铨勃然大怒,“好你个范修,本官险些被你害死了!”
第一次斩首建奴一百颗,兴许还能归咎于侥幸,可是,第二次斩首呢?这明王腾有相应的实力。
大明朝有实力的军将并不算少,可是,能够上达天听的武夫却少之又少。
难以想象,倘若天子兴之所至,偶然提起王腾,那又该如何是好?
范修大汗淋漓,他也没想到王腾竟然如此难缠,“大人,都怪那金国凤行事太过诡秘,竟然瞒过了我等”。
吴铨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在吴铨心目中,王腾已经是不可为敌的人物了。
试想,王腾手下兵丁不过数百,可是,他却总能够出人意料地击败建奴,这样的人物若不提拔,以后谁还会为朝廷卖命?(。)
第二百一十一章 捷报传闻()
离开按察司之后,王腾又在城外休整了一夜,翌日一早方才拔营离去。
王腾却不知道,因为虎裕口一事,整个大同镇已经完全震动了。
崇祯七年建奴寇边,天子雷霆之怒,一时之间,朝野之中罢官去职近百人,便是三镇总兵都受到牵连,若不是蔚州的一分捷报,不定倒霉的人更多。
眼下,大同镇竟然打了胜仗,这实在令人惊讶。
五月十日,大同镇总兵王朴面前放着一分捷报,正是虎裕口大捷的文书。
在王朴面前,站着大同府通判张之迁、西路游击将军毛镶、天成卫守备黄义达三人。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朴也好,毛镶也罢,他们都没想到一个的虎裕口竟然能够取得如斯战果。
王朴沉吟许久,“毛将军,你觉得这奏报属实吗?”
毛镶感概不已,“如果仅仅是金国凤一人所言,本官多半是不信,可是,捷报中另有一人,下官却心有疑惑,不敢断言”。
黄义达深以为然,“是呀,那金国凤虽有勇武,却万万不可能取得这等大捷,依我看,其中奥妙尽在王腾身上!”
提起王腾,王朴笑了起来,“这王腾我却是认识的,去岁阿巴泰寇边,就是此人斩首百余记,当时查核属实,确凿无疑”。
大同府通判张之迁稳重的多,“若不然召来王腾、金国凤问询一番?”
王朴摇了摇头,“不可,金国凤身居要地,怎可擅离?还是本官亲自查验吧!”
众人齐齐称善。
崇祯八年五月,王朴到达虎裕口,勘验过后,三百颗建奴首级俱是真奴,他不敢怠慢,当即飞马向巡抚焦源搏报捷。
焦源搏闻讯之后又报与卢象升知晓。
初闻捷报,卢象升很是诧异,“春夏之际,正是战马养膘的时候,建奴这时候叩关,意欲何为?”
一名幕僚捻须笑道:“大人且往下看”。
卢象升皱起眉头,低声念道》》》》,☆。,“虎裕口守将金国凤会同广灵防守官王腾与建奴大战,紧要关头,幸得义民相助,进而大获全胜,阵斩建奴首级三百余!”
关外哪来的义民?
若非卢象升提前见了魏源的书信,自然猜不透其中的关窍,可是,现在他已经明白,这“义民”八成就是察哈尔人了。
看来,建奴叩关与这些察哈尔人也脱不开干系。
好嘛,竟然驱使察哈尔与建奴厮杀,这王腾也算是有本事的。
相对于金国凤,卢象升对王腾的兴趣更大,“王腾不过弱冠之龄,为何能够大胜建奴?”
别人遇见女真人,多半要吃上败仗,可王腾却不同,他好像是女真人的克星,手下从无败绩!
卢象升镇守宣大,敌人自然是建奴,倘若能够找出王腾克敌制胜的原因,日后就算遇见建奴也不怕了。
干系到大事,幕僚也不敢随便虚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人若是有意,不妨往广灵走一遭,想来那王千总这时候已经回返了”。
卢象升心神一动,“好主意,是该去看看了”。
宣大重镇,边将势力盘根错季,卢象升虽有天雄军在手,却多有孤掌难鸣的感觉,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帮手,想必会事半功倍!
五月十三日,卢象升来到蔚州府,蔚州通判魏源与相关官员隆重接待了卢象升一行。
酒宴散去之后,卢象升直接调取了广灵军的文册。
文册中,王腾有战兵六百人,若是兵员齐整,倒也算是尽忠职守了。
对于虎裕口大捷,各方查验属实,兵部正在商议如何封赏。
大明惯例,封赏的银子由礼部出纳,可是,礼部清苦惯了,根本拿不出钱。
就这样,礼部让兵部出银子,兵部也不想做冤大头,双方扯起皮来,具体的赏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实下来。
卢象升琢磨着,如果再过几日朝廷依旧没有消息,他多半要上奏朝廷,恳求早日封赏,免得寒了有功将士之心。
明亮的厅堂内,只有卢象升、魏源师徒二人。
王腾兴修水利,这功绩算到了魏源头上,对于这个得意子弟,卢象升很是满意,“子通,你做得不错,为师心中甚慰”。
魏源长揖到底,“恩施再造之恩,学生这辈子也难以报答”。
卢象升笑着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此番前来,我是想见一见王腾,前些时日,你不是一直举荐他吗?此人在虎裕口又立下大功,斩首建奴二百记!”
魏源吸了口冷气,不过,转眼间他便眉开眼笑,“恩师,这王腾确实是员勇将,若不是他,学生早已经命丧流寇之手”。
卢象升似笑非笑,“这么来,你举荐他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了?”
魏源义正言辞,“恩师明鉴,学生虽然愚钝,却也知道聚贤不避亲,如果只是个剿匪的武夫,做个九品巡检也就天了,可是,后来蔚州危急,王腾硬是十骑闯关,杀了女真大将,救下了蔚州城,这是栋梁之材呀,正因为如此,学生才多次举荐,没想到这次他又立下大功,真是振我军威呀”。
卢象升微微颌首,“本官督理宣大、山西诸务,至今已有数月,若是治下有国之栋梁,本督自然要重用!”
魏源大喜,“恩师所言既是,学生以项上人头担保,这王腾绝不会让你失望”。
卢象升笑骂道:“好你个子通,莫非在讹我不成,我要你头颅作甚?好了,今夜无事,明日与我一道前往广灵吧”。
魏源喜笑颜开,“固所愿而,不敢请耳!”
五月十五日,王腾刚刚为察哈尔人寻觅了一块安身之处,就见黄虎匆匆而来,“大人,督师卢大人已至蔚州,正往广灵而来”。
王腾又惊又喜,“啊?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据蔚州通判魏源魏大人也在”
王腾松了口气,有魏源在,那多半是好事了,“来人呐,传令下去,即日起,诸军严守军令,若有犯禁者,双倍严惩!”(。)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卢象升()
广灵军纪严酷,王腾吩咐下去之后,军将不敢怠慢,急忙传达全军,其实,这时候能够犯禁的军卒也不多了。
虎裕口一役,广灵军几乎人人带伤,这时节,能够正常训练的人马总共只有三百人,其中两百人还是留守的黄虎所部人马。
匆匆将军卒安置妥当之后,王腾与黄得功、周遇吉一道来到定河堡。
闻听卢象升到来,广灵知县费清、千户易英以及一众百户尽皆到场。
当然了,作为广灵巡检的黄虎也在定河堡外迎接。
春夏之交,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若是寻常时候,各个官老爷早已经躲进了院子,吃起了避暑的西瓜,可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宣大总督可是宣府、大同地位最高的官员,有些人兴许一辈子也见不到这种一品大员。
这一次,卢象升竟然要到广灵定河堡,据要见王腾!
这就好比后世里的********兼军区司令亲自前往山区接见一名连长一样,一众文武官员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早就听王腾深得卢象升喜爱,如此看来,传言为真了。
人群之中,只有广灵知县费清的脸色最差,一直以来,他与王腾的关系很是恶劣,眼下,卢象升旗帜鲜明地过来支持王腾,这岂不是打他的脸吗?
不成,绝不能让一介武夫骑到自己头上!
固执的费清自持清贵,依旧不把王腾放在眼中,他甚至觉得,正是王腾的存在方才压低了自己的官威。
哪像如今,百姓只知魏源、王腾,却不知费清!
若有机会,必须提醒卢督师,圣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方能国泰民安,若是任由武夫猖狂,天下危矣!
王腾自然不知道费清的心理活动,这时候他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与别人不同的是,王腾敬畏卢象升,并非因为宣大总督这个官职,而是因为卢象升这个人!
后世里,每读明史,王腾总是为卢象升惋惜,作为一名文⌒≧⌒≧⌒≧⌒≧,≧。人督师,每到战时,他总是身先士卒,与敌搏杀。
卢象升可是文官呀!武将搏杀也就罢了,卢象升也上阵厮杀,这是何等的勇猛?
王腾接触的人群中,文官总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卢象升能够上阵杀敌,显然是文官中的例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因为奸人制肘的缘故,孤军作战,拼死疆场。
有人曾经这样过,如果卢象升不死,明朝灭亡的时间最少能够延长十年!这从另一种角度明了卢象升的重要性。
遍观明史,袁崇焕、洪承畴、孙承宗,这些人物总是充满了争议,可是,唯有卢象升,没有半流言。
在王腾心目中,能文能武的卢象升是一个能与岳武穆比肩的民族英雄!
今日,心目中的英雄就要来了,王腾能不紧张吗?
在王腾身后,千户易英正在收拾衣角,微微颤抖的手臂可以看出他激动到了何种程度。
宣大总督呀,如果没有意外,这是易英这辈子可能见到的最大人物,这样的一个人物,哪怕不是为自己而来,易英也想竭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四周的官员有样学样,他们也急忙整理仪表,检查官袍甲衣。
费清嗤之以鼻,他觉得众人大惊怪,不就是宣大总督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心中这般腹诽,可是,费清还是不由自主地了整了整官袍……
广灵县丞大汗淋漓,他低声道:“督师来得仓促,我们连凉棚、鼓手都没准备,这样的话,太过失礼了吧?”
相对于其他人,王腾反倒显得最为平静,广灵铁矿能够产铁,县丞也是出了大力的,若不是他卖了矿山,王腾哪能轻易成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王腾宽慰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我虽未见过督师,不过,却听人过,督师不喜浮礼,只要诸位真心相待,他绝不会怪罪”。
不喜浮礼?真心相待?
王腾这是要替卢象升索要贿赂吗?
不少心思灵动之辈脑洞大开,在他们有限的思维中,始终认为无官不贪,便是卢象升也不能免俗。
宣大总督呀,给多少礼物合适?
烈日之下,不少官员魂游天外,开始思虑如何送礼。
人一走神,这炎热的天气也不觉得那么难挨了……
午时刚过,一队队精骑游走在蔚州前往广灵的官道上。
骑军身后,大队大队的旗牌官手持令旗开路,
令旗上黄字招展:“赐尚方宝剑钦差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粮饷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金都御史”等等,在令旗中央,一杆硕大的“卢”字打起迎风招展。
卢象升骑在马上,不停地打量着两侧的田地。
与别处相比,广灵的庄稼明显要显得更高大。
这是什么缘故?
卢象升并非不知民事,他深深地明白,要想长治久安,风调雨顺,稻谷丰收才是关键!
眼下,广灵竟然做出了其他地方做不成的事情,这是为何?
卢象升减缓了马速,仔细打量起来。
没多久,一条波光粼粼的水渠出现在卢象升的视线中,炎热的午时,这样的一条水渠使得卢象升大为惊奇,“这里也有水?”
话音刚落,卢象升已然翻身下马,他快速来到沟渠边,只见水渠俱由青石垒成,渠中的水源清澈无比。
“哗啦啦”,渠水捧到手心,竟然闻不出任何异味。
卢象升心情极佳,“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广灵的水能够引到这里来?”
宣府、大同常年干旱,一年之中降雨的日子屈指可数。
按照常理,广灵也应该缺水才对,可是,站在沟渠边的卢象升却感觉不到任何缺水的迹象。
此时此刻,卢象升甚至忘记了自己前来广灵的目的,一心想搞明白广灵水渠的由来。
并非卢象升不重视王腾,实在是因为水源一事太过重要。
大明流寇为何层出不穷,剿之不尽?
还不是因为雨水失调,田地没了收成,种地活不下去吗?
若能灌溉禾苗,五谷丰收,流寇定会不剿而亡!
随行的官员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广灵水渠的来历。
人群中,唯有蔚州通判魏源知道详情,只听他朗声道:“大人,广灵这水是王腾引来的!”
又是王腾?
大同镇总兵王朴眉开眼笑,王腾与他素来亲善,眼下,王腾露脸,他也觉得与有荣焉。
王朴没心没肺的开心,可是,其余的官员却表情各异。
一个能杀鞑子的武夫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莽夫,可是,一个懂得治水灌田的人,绝对不容觑!
卢象升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好一个王腾,我倒是更想见他了!”
有了这个的插曲,接下来的路程,卢象升几乎没怎么耽搁。
半个时辰之后,定河堡遥遥在望。
这时候,先行的骑军已经将卢象升即将抵达的消息知会了翘首以待的广灵文武。
文官以费清为首,武将以王腾为先,二人并排而立,无声等候。
不多久,一排排眼花缭乱的旗牌仪仗出现了!
打头的是三十名高大的骑士,人马起起伏伏,动作整齐划一,煞是好看。
卢象升出行,天雄军随扈左右。
没有鼓乐,没有呐喊,可是,就是这种无言杀气最震撼人心。
都天雄军百战精锐,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王腾将其与自家兵马比起来,发现广灵军根本不值一提!
身后,不知是谁,竟然传来一阵牙关敲击声,这是吓的打寒碜了。
卢象升之威势可见一般!
督师依旧不见踪影,可是,王腾、费清却必须迎上前去。
高官抵达,地方官员必须前迎数里以示谦卑。
“轰隆隆”,骑军疾冲而来,他们冲到王腾身前陡然变阵,露出身后的旗牌官。
旗牌官左右而立,无声静默着。
王腾低下头,不敢张望,不过,没多久,一道修长的影子出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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