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陈奇瑜以剿抚无效被罢官入罪,洪承畴为五省总督(陕、晋、楚、豫、川)。
与此同时,一道旨意传达天下:兵部侍郎、湖广巡抚卢象升以功升任兵部左侍郎,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
消息传出,王腾大喜,穿越至今,魏源身后的卢象升一直是他的最大的依靠,若不然,区区一个九品巡检,无论如何也不是晋商范永斗的对手。
如今卢象升总督宣大,王腾也升为千户,可谓双喜临门!
十一月初四,定河堡巡检司内挤满了文武吏员。
黄虎、黄得功喜不胜收,便是一心打造火铳的张铁匠都换上了崭新的官袍。
王腾升赏之后,巡检司大小统领各有封赏。
黄得功擒获女真甲喇,升官实授百户,镇抚定河堡;黄虎升官为九品巡检,恰好补了王腾的缺额,张铁匠、马武、刘田都得了总旗的升赏。
一时之间,军堡内喜气冲天。
从大同采购的酒肉已经做成了熟食,定河堡大开流水席!
可喜可贺呀!
王腾的差遣已经定了下来,以六品千户的身份充任广灵防守官,负责广灵境内的军堡、乡堡防务。
有了防守官的身份,王腾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招募战兵了。
招募多少兵卒呢?
单从对付女真的角度上考虑自然多多益善,不过,大肆采买过后,王腾手中的银子只剩下一千多两,其中还有付给苏洛斯的七百两差价,如果招募太多新卒,势必要挤占犒赏的银子。
王腾宁愿少招一些军卒,也要完成之前的承诺。
人无信不立,广灵乡勇之所以战时用命,就是因为他们相信王腾会恪守承诺,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事有轻重缓急,孰轻孰重,王腾自然分的清楚。
与黄得功等人商议过后,王腾决定行招募五百人,其余的缺额等到银子宽裕了再说。
当日,定河堡内举起了热火朝天的犒赏仪式,王腾亲自动手,根据乡勇立下的战功亲手将赏银分发下去。
两百名乡勇,每人都得到了三两左右的犒赏!
这可是一笔巨款,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七百多斤大米,如果是次一等的粟米,足以买到九百多斤。
一个四口之家,一千斤粟米足够使用了。
只是辛苦了几个月便有这等犒赏,这样的差事可是闻所未闻!
为了扩大影响,王腾特意准了乡勇一天的假,让他们回乡探亲。
马上就要招募新卒了,这些乡勇们回家之后势必会大肆炫耀,到那时,王腾再去招募战兵,想必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腾招募乡勇的时候,广灵百姓已经知道他出手大方,言出必践,如今,只要露出一点募兵的风声,只怕无数青壮会闻讯而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任县令()
广灵乡勇回乡探亲的时候,躲在县城的百姓也纷纷回到了城外的村寨之中。
月旬之前,为了对付鞑子,王腾想出坚壁清野的法子。
效果显而易见,鞑子们没有补给,只能仓促攻城,这给了王腾可趁之机,否则的话,如果女真兵马稳扎稳打,区区一个定河堡哪能取得斩首近百颗的战果?
可是,朝廷上下只知道蔚州大捷、定河堡大捷,却不知道蔚州百姓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
六十三口水井堵塞、九百三十七栋房屋被毁,蔚州可谓损失惨重。
这些时日,广灵百姓都在修缮房屋,疏浚水井。
鞑子入侵,受灾的可不仅仅是城郊的百姓,城内的百姓由于粮秣上涨的缘故家中钱财消耗殆尽,除了几个大户人家,不少乡民都在寻找养家糊口的活计。
这时候,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新任广灵防守官王腾需要招募五百战兵!
只要入伍,每人可以得到九斗米、一两银子的安家费!
银子、米粟都是乡民急缺的东西。
不过一日,定河堡外便挤满了意图参军的青壮。
幸好,王腾早有准备,遴选的一应器械早已经准备完毕,只要青壮符合条件便可参选,否则的话指不定心急火燎的百姓会做出什么事来。
轰轰烈烈的战兵遴选进行的如火如荼,王腾在外头观望了一阵便折回了府邸,遴选兵员,黄得功一人便可成事,与其在外头浪费时间,倒不如琢磨如何赚些银子。
数月以来。王腾经手的银子足有近万两,然而,这么多银子全都花了出去,如今库房空空,再不想些办法,战兵的俸禄可就发不上了。
如何行事呢?
要么坐地生财。要么断山截路去做无本的买卖。
就在王腾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广灵县易英派来了人,告诉王腾新任的知县已经到任了。
按照官职,王腾的级别要比七品的知县要高,可是大明朝文贵武贱,指望一县之尊前来拜望王腾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王腾是个知情知趣的,这时候他应该前往广灵拜会新官,这样的话,才不至于落得一个狂妄的名头。
“去看看这个县太爷。说不定银两的事情要落到他身上!”
想到这里,王腾换了身官袍,带了十个随从往广灵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广灵城遥遥在望。
王腾减缓了马速,没多久便来到城门口。
城门口的守军识得王腾,他们不敢怠慢,痛痛快快地让开了道路。
依旧是熟悉的县衙,不同的是门口换了四个棒大臂圆的门子。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应该不是广灵本地人。
王腾微微拱手。“劳烦通秉一声,广灵王腾求见”。
门子没好气地看了王腾一眼,许是因为没收到好处,他正要开口呵斥,可是撇到王腾的六品官袍之后硬生生变了语气,“大人稍等”。
王腾不置可否。
没多久。门子去而复还,“大人,里面请”。
王腾依旧不发一言,新任的县令虽未谋面,却给他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建奴叩关之时。这县令明明可以到任,可他却贪生怕死,硬是拖到了现在。
一个毫无责任心的自私自利之辈能够有什么操守?
到了正厅,只见一个身着七品官袍的男子坐在上首,此人双眼狭长,眉毛浓密,颧骨突出,一看便是心思阴沉之辈。
王腾尚未开口,上首那男子已经笑着打起了招呼,“这便是名震天下的王千总了吧,幸会幸会呀!”
王腾微微一笑,“广灵防守官王腾见过大人”。
县令站起身来,“王千总快快落座吧,本官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呀”。
众人连道不敢。
县令又道:“王千总,本官听说你战功卓越,阵斩建奴近百人,有你镇守,广灵高枕无忧矣”。
是友是敌还分不清楚,王腾可不敢胡吹大气,“大人过奖了,广灵能有今日,全都是在座诸位的功劳,若非大家戮力同心,建奴早已经破了广灵”。
易英等人颇为开心,花花轿子人人抬,王腾如此知情知趣,谁也不敢拆他的台,一时之间,相互吹捧声不绝于耳。
新任县令费清显然见惯了这等阵仗,他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说道:“本官听说广灵境内不少水井都是王大人修缮的,可有此事?”
王腾微微颌首,“确有此事”。
“近来雨水较少,本官想为百姓积攒功德,开凿几口水井,不知王大人觉得如何?”
“大人一心为民,此乃国之幸事”
费清眯缝着眼,“开凿水井颇费银两,只可惜,库银无多,不知王大人可有法子?”
王腾心中凛然,“大人见谅,王某是个粗人,实在无法可想”。
费清似笑非笑,“本官听说范永斗曾经捐献过一千两银子,用于广灵水利,不知这银子何在?”
王腾心头一跳,感情对方在这里等着呐,“范氏捐献之银两已经尽数用光,不过,魏大人离任之前留下账目,待会儿我便让人送来”。
费清不置可否,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
这时候,就连易英都听了出来,新任县令只怕与王腾不对付,否则的话哪有刚刚上任便查看账目的道理?
银子是魏源在任时留下的,与费清没有半点干系,现在他突兀提出,要么是想分一杯羹,要么便是想借机生事。
这个县令不简单呀,众人隐讳地对视了一眼。
堂上费清若无所觉,反倒苦心婆心地解释起来:“非是本官小气,实在是库银无多,眼瞅着就要开春了,若不能筹备妥当,只怕要误了农时呀”。
费清这么一说,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是,厅中诸人都是官场上的老人,他们哪里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银子没了,只要县令开口,大家总会一起想办法,可费清颇有针对魏源的架势,这可是神仙打架呀,广灵大小官员谁敢搀和?
再者,还有王腾在此,只有傻子才会急冲冲表态。
强龙难压地头蛇,新任县令甫一就任便如此强势,到底是有所仰仗还是傻大胆?
(。)
ps: 感谢寂寞风铃、冰雪尘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有血光之灾()
费清图穷匕见,王腾懒得虚与委蛇,他有兵权在手,可不怕一个七品县令。
于是乎,广灵县令与广灵防守官的第一次碰面不欢而散。
出了县衙,千户易英低声说道:“费县令来者不善,你要多加小心”。
王腾微微拱手,“有劳易兄挂念,我已不在县中任职,此人奈何不得我”。
易英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此人毕竟是广灵县令,粮饷之事绕不开他呀”。
王腾嗤之以鼻,“七品县令而言,能奈我何!”
易英颇为讶异,这还是那个小心谨慎的广灵巡检吗?
怎么升了千总就变得如此猖狂起来?
王腾的转变太大,一时之间,易英竟有些无言以对,“既然贤弟有把握应对,为兄就不多言了,最近我可能要去蔚州一趟,如果你见不到我,派人去蔚州寻我便是”。
王腾颌首应下,目送易英离开。
这时候,黄虎凑了上来,义愤填膺地说道:“大人,这新官儿不识好歹,依我看呐,咱们得想个法子整治整治他。”
王腾笑道:“你可是广灵巡检,日后要受他辖制,你就不怕把他得罪了?”
黄虎“啐”了一口,“大人,我这巡检是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与这厮没有一文钱关系!他若是识趣,说不定我会虚与委蛇,场面上应付应付,若是像今日这般不知好歹,说不得要给他个难堪了!”
官道上人来人往,王腾、黄虎一个青袍、一个绿袍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王腾颇为警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堡吧”。
黄虎依旧不解恨。“咱们拼死拼活杀鞑子的时候,这官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现在日子太平了,竟然要秋后算账,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腾也觉得很恼火,自己一个六品千总前来拜访。明明给足了面子,可是此人太不识抬举了,必须给他一个下马威!否则的话,这厮还不知道要猖狂到什么地步!
自从做了广灵防守官,王腾有很多想法发生了改变,一味的忍耐绝不是长久之计,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否则的话别人还以为你软弱可欺。
可是,如何出手呢?
费清可是进士出身。远非范永斗这种商人可比。
无论范永斗赚取了多少银子,买通了多少门路,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商贾的事实,各方权贵可能因为银子的事情对范氏照拂一二,可是,从心里他们从不认为范永斗与他们是一路人!
费清就不同了,大明养士三百年,同乡、同窗、同师的关系可以使得读书人自成一个全体。在很多方面,他们共同进退。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今日王腾公开挑衅,用不了几日,费清的同乡好友便会在京中上书弹劾王腾狂妄悖逆。
大话放出去之后,王腾遗憾地发现,若想对付费清,还得从长计议。
一行人离开县衙。径自往城外走去,这时候,路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这位大人请留步”。
王腾定睛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道士正对着自己锊须而笑。
王腾颇为讶异,“道长有何指教?”
这时候。黄虎一行握住了刀柄,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迹象。
中年道士似无所觉,“大人,我看你额头含煞,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灾呀”。
黄虎勃然大怒:“放屁,信不信老子让你现在就有血光之灾!”
道士摇了摇头,“贫道从不妄言,大人若是不信,月旬之内当可见分晓”。
这厮是得了确切的消息?
王腾心中有谱,“不知道长今日可有空闲?”
道士微微一笑,“本来是没空的,不过,见了大人之后贫道就有空了”。
王腾彻底明白了,这个道士是为自己而来,“黄虎,让出一匹马来,今日我要带道长回堡”。
黄虎很是不爽,他觉得这些道士故弄玄虚,只为了骗人钱财,当下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让马。
中年道士瞥了黄虎一眼,拒绝了王腾的善意,“大人,我有坐骑”。
说罢,道士变戏法一般从一棵大树后牵来一只黑驴。
这驴冲着黄虎打了个响鼻,表情嚣张无比。
一只驴还有表情?
黄虎觉得自己疯了,“这畜生!”
道士上了毛驴,拍了拍驴耳朵,意有所指地道:“他就是个蠢驴,别跟他一般见识”。
黄虎一开始没品过味来,可是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臭道士是在拐着弯儿骂他呐,“你这杀才,还敢骂俺!”
道士并不害怕,“大人何出此言,我骂的是蠢驴,与你何干?”
黄虎气炸了肺,“你这厮,哎呀呀,俺要撕了你”。
王腾干咳一声,“黄虎,你已经是九品巡检了,行事可要稳重些”。
黄虎指着道士,“这厮骂俺!”
王腾故作不知,“道长是出家人,怎么会骂人呢?道长,我说的对吗?”
道士脸皮极厚,似乎刚才骂人的不是他,“无量天尊,大人所言极是,贫道是出家人,自然不会骂人”。
黄虎还要不依不饶,却被王腾止住了,“天色已晚,咱们快点赶路吧,我可不想在外头待一宿”。
黄虎无奈,只得收住脾气。
毛驴上,中年道士悄悄松了一口气,适才他指桑骂槐,也算冒了风险,如果王腾管不住黄虎,今日说不得要挨一顿臭打。
还好,王腾权威极高,黄虎不敢拂逆,道士也算逃过一劫。
一行人出了县城匆忙赶路,只可惜,道士骑乘的毛驴毕竟不是战马,压根提不起速度。
黄虎颇为不耐,“大人,照这模样,咱们真得在外头凑合一宿了”。
夜里赶路风险极大,谁也不知道前头会不会有人埋伏。
遇上道士之前,王腾算准了时间,只要快马加鞭,绝不会耽搁回程,现在倒好,队伍中多出一人一驴这个变数,速度陡然降了下来。
道士身上肯定有秘密,就这么把人丢下显然不行,思虑片刻,王腾便下了决定,“马武,你带人回堡保个平安,今夜我在外头凑合一宿”。
没有道士这个累赘,只是轻骑疾行的话,天不黑就可以赶会军堡。
马武皱起眉头,“大人,要不你先回堡吧,我陪着道长赶路”。
王腾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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