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来者不拒,只要给钱,头颅有的是!
短短几个时辰,广灵军发卖了一百颗首级,这就是一万两银子!
王腾得了实惠,军将得了名利,双方各取所需,都有些意犹未尽。
一万两银子,王腾没有吃独食,他首先将麾下大将唤来,每人给了三百两,接着又向众人许诺,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银子可是好东西,没有人会嫌它们多!
黄得功将银子收下之后,嘴里道:“大人,如今建奴退却,不知大人有何决断?”
王腾其实并不想跟阿济格硬碰硬,正白旗锐气正盛,这时候与其交战,损失一定极其惨重。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扎哈,广灵军使出吃奶的力气方才险险获胜,如果换成阿济格,鹿死谁手真的没人知道!
忌惮归忌惮,作为军中主帅,王腾不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能寻找其他借口,“今日激战,军中有不少伤卒,我想等到他们略有好转之后再上路,你们觉得如何?”
黄虎一向唯王腾马首是瞻,“大人说得没错,伤卒是得好生休息一番,否则的话,强行赶路,伤情只会恶化!”
“童一贯,你的意见呢?
童一贯战时出了昏招,此事心思不在上头,“小人也没有意见”。
“周遇吉,你呢?”
“骑军损失较大,多休整几日也好”
“张颌、郝摇旗,你们二位有什么意见?”
郝摇旗本想继续追击,可是,眼下广灵军诸将已经纷纷表态,他不好旗帜鲜明地反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小人也没有意见”。
“好,既然如此,收拾妥当之后我们好生休整一番!”
“大人明鉴!”
广灵军兴高采烈之时,阿巴泰阴沉着脸,颇为恼怒,“卢象升麾下不过五千兵马,我等精锐数倍于他,为何迟迟拿不下保定城?”
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说道:“贝勒,卢象升深得宣大民心,他在保定,百姓自然会拥戴他”。
“可否将其调离城池?”
“只怕较为困难,卢象升及其狡猾,绝不会轻易上当”
阿巴泰十分急躁,“阿济格已经掳获了十万百姓,我这里却迟迟打不开局面,一旦回转盛京,黄台吉又要拿我试问了”。
“前阵子,扎哈不是偏师南下了吗?如果他收获颇丰,贝勒可以再派人马南下”。
“你的意思是?”
“卢象升不是据守不出吗?那就让他在城中待着,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阿巴泰心中豁然开朗,“先生为何不早一点提醒我!”
“贝勒,这事情急不得,广灵军刚刚抵达保安州,虚实还未探出,大军不可莽撞呀”
提起王腾,阿巴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杀才真是阴魂不散”。
话虽这么说,阿巴泰却没有寻找王腾报仇雪恨的念头。
之前一番交手,阿巴泰彻底认识到了广灵军的犀利之处,如今,听说广灵军膨胀到了六千人,这么多人马,只要保持老卒一半的战力,清军就别想讨到好处!
只要广灵军不上门,阿巴泰绝不会主动滋事!
此番南下,好不容易避开了王腾,阿巴泰又怎么会自讨苦吃?
……
阿巴泰议论卢象升的时候,一名雍容华贵的男子来到了一个酒馆。
铺面里头依稀可见四、五张竹制的桌子,青绿色的竹子让人一望之下就产生一种亲近之意,斗大的“酒”字高高的缀在铺外的竹竿上,那飘逸潇洒的字体端的是“凉意扑面”。
四十岁上下的酒肆老板咧着大嘴,见谁都招呼:甘醇可口的蔚州烧酒,十文钱一碗,客官,您要不要来一碗?
听着他那蛊惑无比的声音,间或有几个口渴的行人点头颌首的功夫,笑眯眯的买了他一碗,钱一入手,那酒肆老板笑的更欢快了。
“这天最好再冷上几分,若是冷的狗都不出门,那我的生意肯定好的紧,哎!刚才那闺女要是多来几回,我这铺面可就……”酒肆老板一个走神的功夫,冷不防迎面走来几个男子。
为首的那男子衣着华贵,足蹬青皮靴,外罩白衫,腰际还荡着块成色十足的玉佩,酒肆老板笑脸一样,嘴中招呼道:“客官要来碗酒吗?”
“四碗酒”
酒肆老板不敢多言,连连点头颌首,嘴中道:“好嘞!客官您稍等,四碗烧酒,保管您暖意盎然!”
听这店家叫的欢快,一直行在前头的那男子又笑道:“你这店家不错!”
店家谄媚地笑了下,并不答话。
男子身后,三名男子迟疑道:“老爷,我们就不必落座了吧?”
“你这泼才,怎生如此鼓噪,叫你坐,你便做,怎如此多事?”男子低声呼喝,骂的那人连连作揖。
“喏!”
男子便是当即天子朱由检,他一路北上,身份变换了无数次。
一会儿是做买卖的东家,一会儿又是寻亲的老爷,这等法子完全甩掉了盯梢的人。
此次,进入酒铺,朱由检带上了一个黑面干瘦的老者,许是头一次和如此富贵的人儿离在一起,他浑身燥热,很不自在。
单手接过一碗酒水,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朱由检赞道:“好酒!”
老人喉咙微动,肚里的酒虫似乎也动了起来。
朱由检笑道:“哎呀,老人家但坐无妨,你且宽心,此次我喊你来别无他事,只是想问你几句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百姓的口碑()
那老人还待多言,冷不防脚尖被人一踩,脚底一疼的功夫,哪里还敢多嘴,当下便如那上刑场的死囚犯一般,闭眼呆坐,动也不敢动。
见老头还是坐了下来,朱由检哈哈一笑,嘴中道:“我听说你有一支商队,经常去山西?”
老汉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家底子都泄漏了出去,当下连连颌首,“不瞒贵人,每个月的十五去一次,不知贵人有何指教?”
“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不知道可曾听说过平虏参将的王腾?”
老头皱起眉头,“小人只听说有一位广灵军参将,此人也叫王腾”。
“对,应该就是此人”
“贵人有何指教?”
“实不相瞒,我有一亲眷想去山西,又怕所托非人,所以我想问问这广灵军究竟如何?”
老汉本想闭口不言,可是,看到朱由检诚挚的脸色之后,他犹豫一番,还是实话实说道:“贵人,实不相瞒,广灵军纪甚严,有口皆碑,拿人货物酒食都是按行情付了钱的,小人的货铺也与军汉做过生意,他们出手大方,从无拖欠”。
朱由检心中满意,面上故作惊讶,嘴中道:“哎呀,这蔚州竟还有如此军汉?怎生我遇到都是妄行不法的夯货呢!”说完还摇头不语,故作不堪状。
话音刚落,随行的内侍是大为赞叹:王腾这一次发达了……
他们几人默然不语,但那黑瘦老汉似乎颇为不忿,嘴里倒有几分为那军汉正名的意思:“这位贵人,若是有军汉强买强卖,这也不怕,只要到臂缠红布的好汉举报,一定如数奉还银子!”
听这老汉说的亲切,朱由检笑的更欢快了,可他还是故意疑惑道:“还有这等好事?莫不是武判官下凡了,不然怎会有这般人物?”
没曾想,听到朱由检“武判官”的评价,黑面老者竟连连颌首,偏还正义凌然的说道:“正是如此,武判官下凡,世人都说,也只有王腾王大人这等英豪才能震慑建奴,守我大明江山!!”
朱由检似笑非笑,“王大人如此英雄,有时间一定要拜会拜会”。
老人深以为然,“不知道贵人听说了吗?广灵军已经到了保安州,八成又要杀鞑子了,这一次,希望王大人能够再接再厉,将建奴赶尽杀绝”。
朱由检微微颌首,“希望如此”。
老者神情一松,腰肢一垮,补丁遍布的外衣里,桄榔一声掉下个东西,那东西翻了几滚,正好滚到了朱由检的脚下。
顾不得突然劝阻,朱由检弯腰便捡了起来,只见那物事触手温软,滑润贴手,“咦”这玉佩倒有块好料!
右手端碗,左手把玩着玉佩,朱由检嘴里道:“老人家,你这玉佩可要收好了,它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如若无事,切莫在他人面前展示,以防小人窥探”。
轻轻地笑了笑,在老王头又惊又慌又喜的目光下,朱由检左手往前一递,便要把手中的玉佩交还给老王头。
老王头呆愣了半晌,本以为对方要贪墨了自己的玉佩,哪曾想对方只是端详了片刻,然后便分毫不差的还给了自己,巨大的失望之后竟迎来了惊天的喜事,这可真是“武判官”保佑,嘴中低低的念叨了几声,老王头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黑手,瞥见对方并无反悔的意思之后,他才放心的接入怀中,然后心有余辜的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对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让人分外感慨,朱由检觉得很有意思:“老人家可知道今日这南街为何如此忙乱?”
这问题倒是简单的可以,既不犯忌讳,也不需要遮挡隐瞒,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可应付交差,想到这里,老王头大着胆子,狠狠的灌了一碗酒水,右手抹嘴的时候,嘴中道:“回贵人,今日城中来了个散财童女”。
朱由检陡闻这古怪的称呼,心中道:好嘛,武判官、财神爷、散财童女,各路神仙都到了!
心中略一盘算,面上却颌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老者得了朱由检的首肯,这才絮絮叨叨的说下去:“贵人,那童女长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花钱又大方,心地又善良,银钱就跟路边的土疙瘩一样,一撒就是一大把……”
“呀,这又是哪路财神?按理说低调行事、小心谨慎才是大门大户的应变之策,怎么听这老者的意思,对方是有意招摇过市?”朱由检心中一动,仔细的咂摸着老者话里的意思。
恰在几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矮小精明的店老板躬着腰身,满面讪笑,嘴里道:“小姐,这屏风可是蔚州匠工坊所制,上头还有王大人的题字呐,一扇十贯银钱,您要一扇么?”
少女行到近前,闻得鼻间传来的淡淡檀香,心里明白这定是那屏风的功效,她小嘴一努,嘴中道:“大嘴,买十扇!”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高七尺,面色凶悍的大汉依言走到近前,掏出银钱付账的功夫,壮汉鼻下的那只宽敞无比的大嘴烦躁的一咧,唬得的那店家心肝一跳,差点少收了银钱。
心满意足的出了这店,风一样的女子鼻头微翘,酒窝一挽,露出个笑脸,嘴中道:“宓儿,你等着,等姐姐我见了那贼子,非狠狠的拧他一顿不可!”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小手颌动,做了个拧耳朵的动作。
在这红衣女子的身旁,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裙少女,白衣飘飘的裙装映着一张粉嫩白皙的脸,只是此刻那少女似乎心事重重,眉毛弯弯的,低眉躁眼的打不起精神,听得姐姐劝慰,她才缓缓的说道:“阿姐,宓儿没事,只是你买的这么多东西……”
她还没说完呐,红衣女子就咯咯一笑,白璧般的手臂一缠,便挽起了白裙少女,大模大样的甩了几下手臂,她嘴中道:“哎呀呀,管他呢,姐姐我难得出门一次,若再畏首畏脚,那还有什么乐趣?这次要不是你拦着,姐姐我早去找那贼子了!哼,敢欺负宓儿,看我不……”
“阿姐!”眉眼一红,声音一颤,白衣女子似要哭出声来。
“哎呀呀,好妹子,别哭别哭,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嘛,你恼那贼子,姐姐替你出气便是!姐姐也不买东西了,这就去找他算帐!”说罢,这红衣女子一挽衣袖,似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手臂一紧,差点被对方脱了出去,白衣女子心中一急,嘴中道:“阿姐,这次是宓儿错了,不该撺啜你跑出来,若被伯父知道了,只怕阿姐你又要遭殃了。”
又是咯咯一笑,红衣女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还当妹子担心什么呢,放心吧,父亲才舍不得打我呢,顶多禁足些日子!要是我撒娇耍泼,不需三日便能重获自由!倒是妹子你,偷瞒着赵叔父,私自跑到了这京城城,只怕他早急翻了天。”
话一说完,对上妹子那心忧的眼神,红衣女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快速轻巧的打了几下嘴,她着急的说道:“看姐姐这嘴,劝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妹子,你可别恼啊。不妨事的,你不是留下书信的么?再说了,知道你我二人私出家门,我父亲应该会知会赵叔父的!
大大咧咧的女子总算是年长对方几日,虽说错了话,可三言两语间又把对方劝得破涕而笑。
姐妹二人手拉手,仪态全无的行在京城街头,引得店家小贩纷纷侧目,那叫卖的声音更是大了几百倍:上好的挂坠!安南的象牙!琼州的珊瑚!夷州的珍珠……。
没了寻衅生事的泼皮无赖,京城的生意要比往年火上几倍。
酒馆内,三层的阁楼坐的满满当当,正中的桌案后立着一位说书先生,只见他啪地一拍堂尺,嘴中道:“话说一年前的那场大战,九天雷公下凡,附到了平虏卫参将王腾的身上!诸位可知道,这雷公为何要附到王将军的身上?”
说书人恰到好处地卖了个关子,成功将酒客的兴趣吊了起来。直到众人起哄,他才抑扬顿挫地说道:“只因这雷公瞧那建奴出身低贱,行事暴虐,所以看不过眼,再者,那王腾王将军可是武判官下凡,与那雷公同殿为臣,相互间帮衬一下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说到这里,靠窗的一白一红两个年轻女子忽地抬起头来,望向那说书先生,这时又听那说书先生朗声道:“听闻武判官王腾曾在蔚州手刃大盗不沾泥,诸位肯定要问了,这不沾泥是谁呀?别急,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那不沾泥本是一乡间青皮,后来纠集不法之徒,为祸乡间,声势浩大,后来却惹上了王腾王将军……”
众人听到这里,只觉得武力除恶霸的事情振奋人心,快意淋漓,当下大灌一口酒水,击掌叫上一声好。
但那窗边的红衣女子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却难看的紧,两排细碎的糯米牙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心有顾虑,只怕她早丢出手中的酒盅,狠狠地教训那说书先生了。
因为赵宓的缘故,公孙琼一直觉得王腾不是好东西,眼下听到说书人对其吹捧,公孙琼很是气愤,她将手中的酒碗摔了个粉碎,嘴里道:“哪来的书生,不分青红皂白,溜须拍马,断无半点风骨!”
她的声音虽大,可满厅内几百号人的声响,又是喝彩高呼的当口,那滔天的声嚣早盖过了她的喝骂,如此一来,又怎会有人注意到她?即使身边的几个看客听到了动静,疑惑的瞥了瞥之后,也就没再理会,继续听那段子了。
眼见无人搭理,正跺脚发狠面色羞怒的公孙琼却突然瞥见对面的正门行来两人,为首者面色白皙,长衫飘飘,很有风度!一边的汉子身形高大,一看就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曾经见过天子龙颜的公孙琼脸色一变,她拉着赵宓就溜了……javascript:
酒馆门口立着的确实是朱由检,在酒肆门口与那老者拜别之后,朱由检听到这里人声喧哗,便想进来瞧瞧热闹,可那高朋满座的景象还是把让他大吃了一惊,城中的闲汉太多了……
正在门口观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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