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与黄得功刚刚抵达北城没多久,马武便到了。
不得不说,马武确实有一套,他只是看了一眼地道口,又贴在地上聆听了一阵子,便大概确定了地道途径城墙的方位。
豪格毕竟能量有限,他们鼓捣不出火药,只能用这种火油烧墙的法子来出奇制胜,可是,城墙连绵不绝,火油、地道毕竟有限,所以,他们只能集中所有的火油焚烧一处。
这样的话,固然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灼烧城墙,却也为广灵军找寻“隐患”提供了便利。
马武与同伴卖力推演,找寻,终于在一柱香之后找到了建奴焚烧城墙的具体位置。
“大人,具体的位置应该就在这里!”
刚才,为了吸引守军的注意力,城外的建奴同时开凿了多条地道,他们试图迷惑广灵军。
然而,马武的出现瞬间破开迷雾,直抵真相。(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备无患()
石梯山军寨依山势而建,除极少数院墙之外,绝大多数墙体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特殊的军寨,在过去的日子里,坚硬的山石一直是广灵军的绝佳屏障。
军寨成立以来,为了防患于未然,王腾采取了种种防御措施,然而,唯独针对穴攻,王腾毫无防备。
在王腾看来,穴攻是针对大城才有的进攻手段,石梯山军寨俱是山石,只要敌人不疯,他们不会出此下策。
没想到,今时今日,豪格却给王腾上了一课。
世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若非马武及时发现,说不定大军已经遭遇不测。
怪只怪自己太大意了,王腾深吸一口冷气,“黄虎”。
“末将在”
“通告全军,便说建奴意图焚城,让他们勿要惊慌,速速撤离此处”
“喏”
院墙会不会塌陷谁也说不准,不会,未雨绸缪总归没错。
就算最后城墙没塌,提前告知军卒,让其有所防备,这也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说来也怪,豪格焚烧的这处院墙土质松软,是绝无仅有的所在。
对于王腾而言,院墙绝不能塌,几十步宽的院墙一旦崩塌,外头的建奴便会一拥而上。
一万名正蓝旗精锐呀,即便广灵军勇不可挡,只怕也难逃一败。
必须防患于未然,建立内墙,否则的话,军寨的安全没有保障!
王腾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在跟时间赛跑。
院墙随时有可能塌陷,耽搁越久,危险越大。
“快快动手打造内墙!”
大队民夫、匠工在军卒的指引下狂奔而来,他们拆除了附近的房舍,用最快的速度筑起了内墙。
条石、砖木,匆匆造就的内墙谈不上牢固,却可以阻挡建奴的兵锋。
王腾有些后悔,早知道时间如此仓促,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搞出水泥。
现在倒好,建奴已经杀到家门口了,再搞发明创造也来不及了。
术业有专攻,打造院墙之类的事情对于等闲军卒而言很是困难,可是,在匠工眼中,这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要有宽裕的人手、材料,打造墙体易如反掌。
在各级军将的紧盯下,各项应对措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王腾依旧阴沉着脸,不敢有片刻放松。
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一直以来,只有王腾算计别人的份儿,何曾被人算计的这么危险?
一招“焚墙计”让人手忙脚乱,若不是马武及时发现,说不军寨早已经破了。
王腾守住广灵,逼退建奴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抗奴英雄”,若是在家门口被人击败,定会声名扫地。
如何反击?
王腾苦思冥想,不得其所。
这时候,宋献策低声说道:“大人,建奴奸诈,竟然釜底抽薪来上这一手,不过,咱们也可将计就计”
王腾来了兴致:“喔?计将安出?”
“焚墙计太过隐蔽,建奴定会以为我们料想不到,所以,他们多半觉得,院墙坍塌之时,便是我军大乱之时”
有道理,王腾连连颌首,“那又如何?”
“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建奴便会集中精锐,由缺口而入”
“不错,你可有反制措施?”
宋献策缓缓道来,“大人,军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做好防备,节节抵抗,就算建奴破了院墙也无妨”。
王腾不敢苟同。
宋献策又道:“倘若院墙真的塌了,大人可使军卒佯装败退,引诱建奴入寨,等到豪格发现不妥的时候,咱们便可瓮中捉鳖,反过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这样!
操作难度并不大,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军卒之间的配合。
诱敌深入的人马与伏击的人马一定要配合妥当,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弄巧成拙,闹出笑话。
广灵军可没有失败的资本,败上一次,整个军寨就完了。
不过,除此之外,王腾并没有更好的主意,当下只能选择了同意。
适才打造内墙的时候,王腾留下了宽裕的缓冲空间。
也就是说,建奴冲入院墙的第一时间并不会发现不妥,等到他们冲到百步开外的地方才会有所察觉。
在数百支火把的映射下,数百步长的内墙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拔高着。
内墙由条石筑成,厚不过三尺,经不起强烈的撞击。
在内墙有一人高的时候,宋献策建议停工。
王腾不解:“这才多高?时间还宽裕的很,为什么不继续加高?”
“内墙仓促砌成,牢固程度不值一提,它的作用便是阻挡住建奴骑军的冲锋,这墙高了反而不妥”
王腾恍然大悟,宋献策说的没错,内墙只是第二道预备防线,它存在的目的是让建奴不得不停下迅猛的脚步,慢吞吞地翻越过来。
若是城墙太高,建奴合力一推,简单垒成的内墙便会倒塌,如此一来还不如把内墙堆的厚实些,这样的以来,即便建奴用圆木撞击,内墙也能多撑一段时间。
只要建奴慢下脚步,广灵军便会用手中的武器告诉他们,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
军寨内,王腾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而城外,豪格紧紧盯着城墙,眉目间俱是期待。
昏暗的火光下,高大的军寨宛若一只沉睡的巨兽,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寨内灯火通明,看模样,广灵军戒备森严。
只希望焚墙之计能够成功,不然的话,强攻夺寨,难度极大。
苏拜瞪大了眼,竖起了耳,只等那声巨响。
兴许苏拜的祈祷起了效果。
深夜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轰隆隆”,寨墙终于还是塌了,仰为屏障的防御工事出现了缺口,广灵军惊惧不已,若不是王腾提前告知,说不定军卒早已经慌了手脚。
几乎在寨墙坍塌的刹那,豪格下达了大军进攻的命令。
呛人的烟雾腾空而起,在后金军焚烧地道的附近,厚实的城墙塌出了一道高有一丈,宽有三丈的豁口。
这豁口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最起码,相对于不可逾越的寨墙来说,这已然是难得的捷径了。
苏拜“呛啷”一声抽出手中的宝刀,“先入寨者,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豪格同样来到阵前,“正蓝旗的勇士们,成败在此一举,敢言后退着,杀!畏惧不前者,杀!突入军寨者,赏!”
两个杀字,一个赏字极大的刺激到了建奴军卒,他们呐喊着,为了那一百两黄金的赏赐,也是为了那官升三级的诱惑。
变故突生,城头的守军似乎完全惊呆了,他们甚至连手中的火铳都忘记了发射。
机会难得,建奴军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白日间的厮杀,建奴身心疲惫,不过,经过一番休整,他们恢复了不少力气。
今时今日,焚墙计大功告成,后金军战意高昂。
夜已深沉,虽然有圆圆的月亮在散发着微凉的光芒,但黑夜还是极大地影响到了守军的视野。
后金军卒聒噪着,他们踏过杂乱不已的石块,踩着丢弃的箭矢兵器,坚定但却有力地往火光腾起的方向冲去。
隔着老远,后金军摸不清楚塌方的寨墙到底有多大,他们只知道,冲入寨中重重有赏,而畏缩后退,却只有死路一条。
带伤坚持作战的苏拜往豁口处疾冲而来。
只可惜,战马夜不视物,很快就崴倒在距离城墙不过百步远的地方。
这时,寨墙上终于射来了稀稀落落的箭矢。
守军终归还是反应了过来,必须尽早冲入城中,否则的话,时间拖得越久,变故越大!
苏拜独臂挥舞着大刀,嘴里道:“快,杀进去,杀光明军!”
“杀,杀,杀!”
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寨墙竟然塌陷了!
没了屏障,明人不过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正蓝旗的兵马士气高昂,他们跟着苏拜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城墙塌陷的缺口。
望着这个不大不小,一次可容二十名军士进入的缺口,苏拜很是诧异:寨墙附近并没有围堵而来的守军,难道广灵军真的慌了手脚?
顾不得多想,苏拜气运丹田,“正蓝旗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话音未落,苏拜便跨过碎石遍地、尚在冒烟的缺口,第一个冲过了寨墙。
在实际意义上,苏拜已经进入了石梯山军寨,但遥遥相望,他好像又看到不远处有一溜的黑影。
那是什么?
“统领小心!”,苏拜一愣神的功夫,一支利箭便划破长空急射而来,若不是苏拜身边的亲卫及时赶到,只怕适才苏拜已经中了一箭。
出师不利呀!
苏拜恼羞成怒,带着赶来的三百多名亲兵往前冲去。
然而,一行人行了不过两百步,一道新的石墙出现在眼前。
激灵灵打了个寒碜,苏拜忍不住想到,这该不会又是瓮城吧?
昨日,骄傲自负的杜金因为广灵城的瓮城已经战死沙场,与他一同战死的还有一千精锐。
难道说,今时今日,噩运转移到了苏拜头上?
不会这么倒霉吧?
苏拜打了个寒碜,适才,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少遇袭力度,苏拜没有引燃火把,而是摸黑前进。
可是,这时候不点火把不行了。
“点火!”
须臾,亲卫点燃了火把。
接着忽闪忽闪的火光,苏拜看到了内墙的庐山真面目。
与外侧的寨墙相比,此处石墙不算高大,只要奋力一跃便可以攀上墙头。
可是,墙那头有什么呢?
不等苏拜想出个所以然,广灵军开枪了!
手持火把的亲卫应声倒下,四下里,后金军将屏气凝神,生怕再一次引来杀身之祸。
憋屈!
耻辱!
苏拜可是正蓝旗的巴图鲁,哪能受阻于此?
忽然,几支熊熊燃烧着的火把从东、西两侧抛向了苏拜的所在。
“统领小心!”
突如其来的光亮完全晃花了苏拜的双眼,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
“快躲!”
苏拜大怒,他翻身一跃,奋力跳上内墙,然而,不等他跳到另一侧,却又听到数支火铳的声响。
阴险的明人!
顾不得讲究什么大将之风,苏拜一个懒驴打滚,再次返回了内墙以内。
“砰砰”,适才的落脚点火光四溅。
“统领,你没事吧!”耳边听着亲卫的问候,苏拜心情极差,“明人早有准备,连内墙都准备好了,看来焚墙计失效了。”
有心回转寨外,与豪格商议对策,可是,身后的后金军卒摸不着头脑,依旧闷头前冲,他们的出现,阻碍了前军的退路。
没人意识到,前方有了变故。
幽冷的寒风呼啸着,让内墙附近的苏拜感到彻骨的冰冷。
不,真正让他感到寒冷的是广灵军,月光下,大量的火铳疾射而来。
密密麻麻的后金锐士躲闪不及,只是一次齐射,当场就丢下了十多具尸首。
不能坐以待毙呀!
退?还是不退?苏拜萌生了退意。
原本以为“烧城”计万无一失,而他们则可以趁着守军混乱的当口儿强行攻进城内,可现在,是哪个混蛋泄漏了计策?
苏拜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又一轮的火把抛了过来,这一次苏拜有了经验,他把身子紧紧的贴近内墙,试图躲避火铳。
然而,这时候苏拜灵光一闪,“诸位,随我一起推倒内墙,只要墙倒了,我们就能冲出去!”
跟随苏拜冲得最快的那帮亲兵已经死了十多个,但更多不明真相的兵马还是从豁口处鱼贯而入。
苏拜知道他在内墙里多待一会儿,身后的军卒就会多损失一分。
必须尽快突破,越快越好!
“推墙?”
新近赶到的军卒一脸懵懂,不过,见识过明人厉害的前头部队已经开始奋力推墙了。
“推!”
“推!”
更多的军卒加入到了推墙的行列之中,一行人卖力推墙的事情,广灵军的火把一次次的抛来,跟随着火光一同降落的还有那些冷漠无情的铅弹。
石墙砌的仓促,数百人齐齐发力,很快便让他们得逞。
“倒了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刚传出来,却忽然惨叫出声。
原来广灵军堆砌的内墙太过厚实,大量的石块在相互之间失去依托之后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许多躲闪不及的建奴被巨石砸的哇哇大叫。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一场大火()
或明或暗的火光下,前方俱是散落在地的石料。
遭了,弄巧成拙了。
阻挡大军前进的内墙虽然没了,可是,大大小小的石料却成了另一个障碍。
苏拜阴沉着脸,他没想到短短一日竟然遭遇这么多挫折。
身上的伤处越发痛了起来,苏拜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之所以带伤上阵,为的就是洗刷耻辱,没想到,还是不容易。
冲!
苏拜借着火光的光亮笨拙的往前跨出了数步,“快冲!冲过去,冲过去就好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凄惨无比地叫声。
路依然漫长,每每等到苏拜的眼睛刚刚适用黑暗的时候,明人的火把便会再一次抛射而来。
“该死的,广灵军到底有多少火把,还有他娘的这石墙到底有多厚!”走了约莫有两丈多远的地方,苏拜才重新脚踏实地。
胆战心惊地往四方张望了一下,视野中没有一个广灵军。
他们躲在哪里?他们还有什么未使出的手段?
接二连三地,苏拜的亲卫已经全部踏出了石墙的范围。
不需要口令,这些生死与苏拜紧密结合到一起的军士便利落的在四周聚拢起一个个密集的方阵。
夜战,长兵器不利于行路,所以此番苏拜所带的兵士皆是刀盾手的配置。
清一色的刀盾手围在石墙外围,越来越多的军士翻过了石墙。
每隔十个呼吸,广灵军总会抛射火把,当然,跟随火把一起降落的箭矢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聚拢在苏拜身边的军卒已经超过了一千人。
一千人,可以作很多事情,俗话说,百人可灭族,千人可亡国,有了如此多的军士做伴,苏拜的雄心壮志再一次喷涌而出。
“大家随我冲锋,杀光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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