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在王腾的极力支撑下,余象已经成为整个大同府颇有实力的地下首领,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余象其实是王腾布下的棋子!
&nb一日之后,王腾见到了余象,“我想对付范永斗,你有什么法子?”
&nb余象并不意外,“范永斗做的是粮秣生意,大人若想对付他,须得从粮秣着手”。
&nb“说说看”
&nb“秋粮即将入库,正是收粮的大好时机,大人若是有意与范永斗为敌,不如抢购粮秣,扰乱范氏的布局,不过,如此以来只怕耗银极多,还请大人早作准备”
&nb银子,王腾多的是,只要能让范永斗吃瘪,花多钱都愿意,“你觉得多少银子足够?”
&nb“如果只是大同府一地,大人要准备白银万两”
&nb王腾微微颌首,“如果是整个山西呢?”
&nb余象吸了口气,“那大人要准备好十万两银子!”
&nb王腾不置可否,“我还有铁料,可以用它们换银子”。
&nb懂得规矩的人知道,任何一种单一货物一旦在同一时间段都不能出现的太多,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引起商品价格的暴跌。
&nb铁料在国内虽然是稀缺品,不过,价格一直被靳氏把持。
&nb蔚州是王腾的天下,可是,蔚州之外,是靳氏的天下。
&nb余象在外头历练了这么久,自然懂得这行情,思虑再三之后,他不无忧虑地分析起来,“大人,范永斗与靳良玉狼狈为奸,倘若我们发卖铁料,只怕二人会联手压价”。
&nb这些时日,王腾已经卖出了一万多斤铁料,蔚州市场已经接近饱和,要想赚钱,只能卖往他处。
&nb王腾知道这是实情,“无妨,我有办法!”
&nb“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nb“你只要盯紧了范永斗、靳良玉便好,必要的时候,咱们也给他来一招还施彼身!”
&nb余象眼前一亮,“大人宽心,我明白了!”
&nb没多久,易州的商栈传来消息,当地的官府以商栈铁料来历不明唯有查封了店铺!
&nb毫无疑问,这是晋商勾结官府的结果。
&nb王腾虽然是个守备,可是却对易州的事情鞭长莫及。
&nb难道说,只能放弃易州的局面?
&nb蔚州的铁料好不容易在易州打开了局面,倘若就此放弃,只会便宜了靳良玉!
&nb不成,绝不能如此!
&nb走走焦源溥的门路?
&nb易州并非山西辖区,只怕找了焦源溥也没有用!
&nb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值得去找卢象升吗?
&nb人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少一次!
&nb思来想去,王腾宁愿放弃易州的大好局面也不愿求到卢象升头上去!
&nb可是,就这么忍气吞声?
&nb绝不!
&nb流民营中的流民还等着粮秣食用,易州商道必须保持畅通,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nb急切间,王腾甚至打算去易州走一遭,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跟他作对!
&nb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王腾可能无法将其踩在脚下,可是,十年之后呢?
&nb王腾有把握位极人臣,到那时候,谁给他苦头吃,他会睚眦必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商战初始()
&nb万全都司,张家口。
&nb天气闷热,树梢上的知了在有气无力的叫着,树荫下,范永斗袒胸露**,两名俊俏的丫鬟正为他扇着风,可是他依旧觉得酷热难耐,“西瓜呢?把我的冰镇西瓜取来!”
&nb西瓜在明末也是个稀罕物,非大富大贵之家不能食用,至于冰镇西瓜,更是离不开地窖中的冰块。
&nb对于缺少空调、电扇的古人而言,能够拥有一处冰窖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nb范氏行商七代,已然攒下了偌大的家底。
&nb别的不说,但是这份七进的院子便是张家口独一份!
&nb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坐拥百万家财的范氏总是可以凭借海量的财富享受富贵荣华。
&nb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nb这些年来,范氏把持着山西所有的粮秣市场,外地客商如果不知死活,贸然进入山西粮市,多半会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nb在范永斗眼中,粮食便是他的禁脔,任何人都动不得。
&nb然而,这一日,范永斗刚刚吃了口冰镇西瓜,却得到了一个吃惊的消息,“蔚州的秋粮都被人收走了?是谁做的手脚?”
&nb第一时间,范永斗想到了自己得罪的诸多人物,然而,这些人物当中,似乎没有人会跑到蔚州去。
&nb到底是谁?
&nb心腹师爷低声说道:“东主,是蔚州守备王腾派人做的,此人在蔚州颇有威望,我等在蔚州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便被此人挤兑了”。
&nb范永斗眯缝着眼,“你们连一介武夫都斗不过,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nb师爷屏住呼吸,半晌之后方才说道:“东主,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nb范永斗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有话直说便是”。
&nb“东主,范瑾他们败了”
&nb范瑾便是乔装成劫匪打劫王腾商队的首领,此人是范永斗的族侄。
&nb闻此噩耗,范永斗一惊而起,“败在何人之手?范瑾呢?”
&nb“范瑾已经战死,四百骑军无一生还”
&nb范永斗咬牙切齿,“我问你,是谁杀了他们!”
&nb“是王腾麾下的黄虎,他们设下圈套,引诱范瑾来攻”
&nb结果不言而喻,范瑾战死,范永斗好不容易招募的骑军全军覆没。
&nb四百名骑军,听上去不多,可是,他们却为范永斗做了无数次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以说是范永斗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尖刀。
&nb然而,今日尖刀折断了。
&nb范永斗自然想要报仇,“王腾小儿知道真相了吗?”
&nb师爷微微颌首,“广灵军不留活口,怕是在报复东主”。
&nb报复范氏劫走铁料吗?
&nb范永斗怒极反笑,“我抢他几千斤铁料,他便杀我四百人,真是好狠的手段”。
&nb“东主,王腾手段很辣,只怕抢购蔚州的粮秣只是先手,说不定他还有后招呀”
&nb心腹手下已经折损了,范永斗不能再失去粮秣,没了粮食,今年秋冬他便无法从黄台吉手中置换皮毛、黄金!
&nb“速速派人盯紧了王腾,只要此人出现,立即抬高粮价,无论如何,我对今秋的粮食势在必得,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了吗?”
&nb师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无忧虑地说道,“东主,一味的哄抬粮价不是办法呀,如果王腾只是故意抬价,到头来受损的岂不是我们?”
&nb范永斗心情极差,“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粮食,我非要不可,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哪怕多给钱也无所谓!”
&nb师爷明白了,定然是草原上的那位施加了压力,否则的话,无利不起早的范永斗不会如此破本!
&nb“东主宽心,我这便吩咐下去”
&nb范永斗阴沉着脸,“快去吧,一有王腾的消息即刻来报!”
&nb“诺!”
&nb自从搭上了黄台吉这条线,范永斗一直坐收暴利。
&nb这世上还有比走私更赚钱的生意吗?
&nb没有!
&nb只要将草原上稀缺的粮食、铁器、盐粒运到草原上,马上便可以得到几十倍的利润。
&nb暴利使得范永斗轻易收买了边关的武将,他们对范氏的交易心知肚明,可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他们无法秉公守法,只能同流合污,于是,范永斗的生意越来越大,钱也越赚越多。
&nb几年的时间,范永斗赚到了以往几十年没赚到的银子!
&nb草原暴利,多少人垂涎不已,他们都想吞掉这块肉。
&nb从开始到现在,范永斗已经击败了数之不尽的敌人,然而,从未有人像王腾这般给他施加了这么大的压力。
&nb别的商贾,只要动用范瑾的马队劫掠几次,他们自己也就放弃了,可是,王腾武力强大,竟然反戈一击,歼灭了范氏的马队!
&nb没了马队,范永斗再想排除异己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
&nb不成,必须报复王腾,否则的话,一旦任其成长,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范氏的心腹大患。
&nb可是如何报复呢?
&nb宣大总督卢象升、大同巡抚焦源溥、蔚州通判魏源都与王腾有旧,即便范永斗想要动用官场上的手段却也无计可施。
&nb还得想办法分而化之,卢象升刚正不阿,魏源一手提拔了王腾,他们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到王腾的对立面,那么,上述三人之中,只有焦源溥有可能改变立场,为己所用!
&nb想到这里,范永斗吩咐道:“来人呐,封上五百两银子,送与大同巡抚衙门,便说是我范某人的一点心意”。
&nb银子探路,这是范永斗的一贯伎俩,只要焦源溥收下银子,范永斗便会进一步发动银弹攻势,直到焦源搏妥协!
&nb然而,三日之后,噩耗接连不断传来。
&nb先是蔚州临近的浑源出了麻烦,不知道王腾发的什么疯,愣是将浑源的粮价抬到一个极高的价格。
&nb倘若范氏以这个价格收购,即便发卖到草原上也可能赚不到银子。
&nb即便有了范永斗的吩咐,可是,浑源的掌柜还是不敢擅自做主,毕竟是赔本赚吆喝的事情,吃力不讨好,谁知道范永斗会不会反悔?
&nb消息传到张家口,范永斗恨铁不成钢,“蠢材,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抢下粮秣!”
&nb然而,等到范永斗的命令传达浑源的时候,王腾已经将市面上的粮秣抢购一空。
&nb接下来是应州、朔州,每到一地,王腾总是扰乱粮秣价格,有了前车之鉴,范氏掌柜不得不捏着鼻子奉陪。
&nb一石粮食的价格在王腾的哄抬下上涨了一倍!
&nb应州百姓、粮商自然欢欣鼓舞,他们巴不得王腾能够与范永斗多斗几年,这样的话,每一年自家的粮秣都可以卖到一个好价格。
&nb就在粮商们日渐疯狂的时候,王腾及时收手,于是,应州的粮秣落入范氏之手。
&nb范永斗闻听之后铁青着脸,他虽然抢到了粮食,却没有一分喜色。
&nb这明显是王腾的诡计,就是想浪费范永斗的银子。
&nb简单的计谋,范永斗也猜了出来,可是,他又能如何?
&nb难道丢掉大同府这个固有产地,另寻途径?
&nb不,绝不能如此!
&nb范永斗在山西纵横多年,文斗也好,武斗也罢,他总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倘若现在败下阵来,岂不是将大同府拱手相让?
&nb百姓总是会有一种朴素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只有真正的胜利者才值得信赖。
&nb也就是说,一旦范永斗今年败退,就算他想在明年卷土重来,也难以奏效,首先,百姓们不会相信他们!
&nb信义、实力,这是商人立足的根本,如果被人质疑,范永斗谈何立足?
&nb不知不觉间,王腾与范永斗的商斗已经变成了干系范氏能否在大同立足的大事。
&nb有了这样的思虑,范永斗不敢有丝毫大意。
&nb“小贼,好奸诈的心思!啊呀呀,过了此劫,我一定取你性命!”
&nb范永斗发狠也好,诅咒也罢,王腾依旧我行我素。
&nb抬价的行为在各地屡见不鲜,范氏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涨价买粮。
&nb于是乎,等到王腾在怀仁故技重施的时候,范永斗已经快疯了,“谁能为我手刃此贼!”
&nb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东主,巡抚衙门退回了礼单?”
&nb范永斗胸闷气短,险些喘不过气来,“你说什么?焦源溥怎么敢这么做?难道你们没有提交我的名刺吗?”
&nb“东主,礼单是跟名刺一起交过去的”
&nb范永斗险些昏厥过去,焦源溥怎么能拒绝他的礼单?
&nb去年的时候,范永斗曾经送过礼,当时焦源溥收下了呀,为什么今年就变了卦?
&nb“焦源溥不肯收我的礼,你们有没有问出点什么?”
&nb师爷急忙颌首,“我花费重金从巡抚衙门那里打听到了一件事,前几个月,王腾曾经往巡抚衙门送了笔银子,具体的数额没人知道”。
&nb范永斗大恨,“又是王腾,小贼该死,为何老是坏我好事!”
&nb师爷小心翼翼,“巡抚衙门那里要不要再加码试试?”
&nb范永斗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焦源溥拒绝了我,那便说明王腾下了重注,无论如何我都失了先机,与其苦苦哀求,倒不如另辟蹊径”。
&nb“东主有了法子?”
&nb范永斗皱起眉头,“既然王腾要跟我斗财,我就与他斗,对了,他不是有两处铁厂吗?告诉靳良玉,我要收拾王腾,让他看着办!”
&nb如非必要,范永斗不想跟靳良玉联手,不过是一州守备罢了,竟然需要两大晋商联手才能收拾,若是传出去,只会抬举王腾!
&nb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范永斗的预料。
&nb崇祯八年七月二十日,范氏商队在怀安卫遇袭,车队押运的皮毛、药材不翼而飞,范氏损失五千两!
&nb七月二十五日,范氏设在易州的商栈被人纵火,天干物燥,大火越烧越旺,虽然扑救及时,然而,范氏依旧损失了近万两银子。
&nb七月三十日,范氏设在太原府的车马行被人一锅端,三百多名车夫、五百多名护卫伤亡殆尽。
&nb范永斗听罢,彻底瘫坐在地,出事的地方涵盖了三个地方,到底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nb财货的损失倒是小事,几万两银子的事情,只是范永斗自己便拿的出来,真正令人忧心的却是敌人的手段。
&nb能够在三百名商队护卫的重重保护下夺走车队,事后还清理了痕迹,这样的队伍,怎么看也不是王腾能够做得出来的。
&nb有时候,范永斗甚至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还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
&nb然而,范永斗思来想去,始终没想到是谁。
&nb按理说,对方做下这等大事,应该向范永斗示威才对,可是,范永斗等了几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nb难道说,这一切真的是王腾做的?
&nb范永斗总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王腾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守备,哪来的本事能够同时在三个地方滋事?
&nb可是,除了王腾,还能有谁?
&nb范永斗心烦意乱,大同府的粮秣收购已经到了尾声,在王腾的哄抬下,范氏多付了五万两银子!
&nb这还是蔚州等地落入王腾手中的结果,若不然,范永斗的损失更大。
&nb五万两银子呀,算上各地的折损,怕是在十万两银子左右!
&nb如果罪魁祸首真是王腾,范永斗连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了!
&nb八月,大同府的事情逐渐告一段落,可是,保定府的商栈传来噩耗,收购粮食遭遇恶意抬价!
&nb又是王腾!
&nb范永斗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跟他抬下去,然后在最后关头停止抬价,保定府可不是蔚州,我倒要看看王腾如何收场”。
&nb根据范永斗以往的经验,收购保定府的粮秣起码需要两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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