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哈哈大笑,“你师父那个老道,喜新厌旧,背着你收个新徒弟还让你以后罩着他,丹丘生,说你就是个老妈子命,还不信,笑死我了。”
那人转过头来,两眼盯着李白:“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你二师兄去,他还想躲着你,命是能躲掉的么?”
“二师兄为什么躲着我?”李白觉得这人不靠谱。
“因为他觉得不如你,”那人走在前面,“你师父说他收的最得意的徒弟就是你,他不服。”
李白撇撇嘴,不服也不至于躲着我啊。
“走走,他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近的。”那人醉醺醺地道。
李白问道:“还不知兄台名姓。”
“叫我东岩子就行。”
两人穿梭于山间,听着鸟语虫鸣,山泉撞击石头的声音叮咚作响。
“他在哪儿呢?”李白问。
“再往前就到了,我们两个的秘密基地。”
李白心里想,秘密基地?你俩不会搞那啥吧?
柳暗花明之后,眼前出现一条飞流直下的瀑布,瀑布虽然不大,但离近了看也是颇为震撼,尤其是瀑布落在潭中发出的轰鸣巨响,似乎跟心脏的律动一致,引起共鸣。
瀑布前挂着一道彩虹,潭水旁立着一座竹屋。
“怎么样?还不错吧?”那人得意地问。
李白看得痴了,不由自主点点头,师兄住的这地方倒真不错。
那人走到竹屋前,大声喊:“丹丘生,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竹屋里走出一少年,手持书简,身材矮小,长得眉清目秀,人畜无害的样子。穿着道服,还是一小白脸。
李白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这人是陆逸夫……
“勋,此人是谁?”元丹丘问,对东岩子带个陌生人来很不满意。
“嘿嘿……”那人笑道,“说了多少遍叫我东岩子,不叫我不告诉你。”
元丹丘无奈,只好行礼问李白:“敢问公子名姓。”
“在下李白。”李白道。
元丹丘一震,笑道:“原来是小师弟啊。”显得很是亲热。
“师兄,”李白行礼。
元丹丘皮笑肉不笑,道:“早就听闻师父又收了新徒弟,还一起灭了北川匪。今日得见师弟,果然非同常人,怪不得能被师父看中。”
李白微笑道:“师兄谬赞了。”
元丹丘问:“师弟跟着师父有几年?”
“不满两年。”
“哦,”元丹丘似是无意地说,“我跟着师父有五年。”
李白笑笑:“师兄想必尽得师父真传。”
“不敢说尽得真传,想必有个十分之一二。”元丹丘也笑着。
东岩子看着两个人,不由得打个冷颤。
第18章 梦()
“吃屎公子?好恶心。”李白厌恶着说,“我不和这种人斗诗。”
岑勋哈哈笑道:“什么吃屎公子,是刺史公子。上次丹丘生去和人家争姑娘,斗诗没斗过人家,还被羞辱了一番。”
“别胡说,我的诗怎么了?”元丹丘不服。
岑勋一想起来笑得肚子就疼:“你听听,你听听,别,你自己说,你做了个啥玩意?”
元丹丘心虚地扭过头去喝酒:“我不说。”
李白好奇了,什么诗能笑成这样?“什么诗,快说出来听听。”
东岩子放下酒坛,拍着地面:“听好了。元丹丘,爱姑娘。为了姑娘把歌唱。姑娘姑娘大姑娘,像是天边红太阳。哈哈……我天笑死我了!”
李白嘴里的酒噗的一声喷出来,笑得满地打滚。元丹丘脸色在火光下通红,恼怒地道:“岑夫子你的诗就好了吗?什么东岩把酒约美女,美女别把人不理。错了今个没明个,不如今天收彩礼。什么狗东西!好到哪去了?”
李白听了捧腹大笑,快笑抽抽过去。“我的……我的天!你们两个不会作诗也不要写大白话好不好?”李白心里还有一句,这特么还是在唐朝吗?比现代作的诗都白话!
“什么叫大白话?”两人瞪了他一眼,元丹丘举着手道:“来来,你厉害做一首诗给我们瞧瞧。”“就是就是。”改名为岑夫子的岑勋道。
李白站起身,饮了一大口酒,看着夜空上一条飘带般的银河悬挂着,又看幽静的山间在黑夜中显得无比深邃。
不由得吟诵出一首诗。
“山间无明月,
银河悬九天。
悠悠漫长夜,
何时回人间?”①
元丹丘和岑勋看着李白出神的样子,火光映着他一袭白衣,神情显得有点落寞。元丹丘心虚道:“没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比我强一点。”
岑夫子也道:“也比我强一点。”
李白看着这两个人,感觉自己回到了现代一样,和两个兄弟在一起喝酒。
李白收回心思,问:“什么姑娘,能让你们两个争着作诗赢取芳心,还有刺史府公子也在。”
“一代才女,诗情无双。”元丹丘赞叹。
“长的好看,身段好。”岑夫子也夸,元丹丘鄙视地看他一眼,俗气!
“别夸了,究竟是谁?”
“此人就是醉春阁头牌琰姑娘。”
“又是她?”李白问,这女子真是祸水。
“你认识?”岑夫子问,“果然琰姑娘声名皆知。”他与有荣焉。
“你提琰姑娘能别那么一副仰慕的表情行不行?”元丹丘皱着眉鄙视。
李白对岑夫子道:“你不说我作诗得罪了章家?就是为她作的诗。”
“你也追求过琰姑娘?”
李白嘴角抽抽,“追求什么,那时候我才六岁。那时候章家的章元在醉春阁也作了一首诗取悦琰姑娘,关键多次挑衅我,无奈我就作了首诗,打了他的脸。与琰姑娘也因此相识,算是好友。”
“六岁你就追求姑娘,禽兽啊!”岑夫子开玩笑道。
“去!我是被逼的。我和琰姑娘只有诗友之谊,并无非分之想。”
元丹丘道:“那时候琰姑娘也才年芳二八②吧。”
“十五岁。”李白道,“刺史公子怎么也会追求琰姑娘?毕竟一个是官府公子,一个出自青楼。”
“那刺史公子也算是个风流人物,自小混账惯了的,他父亲虽然是绵州刺史,但也管不了他。”
“其实我也挺混账。”岑夫子难得正经,倒在地上看着星空。
“你还知道。”元丹丘笑着说。
三人都倒在地上看着夜空璀璨,元丹丘道:“师弟,你多大?”
“不满十八。”
“这里你最小,叫大哥。”
李白哼一声:“凭年纪论大小,俗气!”
“白,你写诗那么厉害,怎么不把写的诗记录下来,万一流传后世,顺带着提提我们,我们也能沾沾光。”元丹丘道。
“对啊,”元丹丘附和,“该写下来。”
李白没有说话,看着星空,这星空明灭变幻,不时一道流星像是匆匆的旅客飞驰而去。不一会儿,那两人醉了,睡过去。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啊,李白突然想起这句话,想着现代的人,事,李白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李白来到一个地方,迷雾重重,看不清四周李白道:“这是哪儿啊?”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想,只要他往前走,迷雾就会变得淡了些。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嚓嚓声,李白走了过去,一个背影坐在石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李白离近了一看,原来是个老婆婆。
李白看看四周,突然发现自己处于一座高山之巅,四周都是翻腾着的云海。
老婆婆回过头来,李白吓了一跳,往后一躲,“老婆婆你这有些吓人了啊!你怎么跑到这磨针啦?”
“年轻人这么心浮气躁的,不经吓。”老婆婆站起来,“我来告诉你一声,我要回家了。”
“老婆婆,您完成您的使命了?”
老婆婆拿出一根绣花针来,“你看,”她看着针,摇摇头,“不过还差一点。”
李白凑过去看:“这真是您一点一点磨的?这挺好的了呀。”
老婆婆笑着摇摇头。
李白问:“老婆婆,您怎么知道铁棒磨成针就能回家?”
老婆婆神秘地道:“这是天告诉我的啊!”
李白笑道:“天告诉您的,您是仙人吗?”
老婆婆轻轻一笑:“白,你这份赤子之心要能保持下去就好了。”
“婆婆你是说我傻吗?”
老婆婆一愣,哑然失笑,李白也笑了起来。
李白停住笑声,行了一礼问:“婆婆,是否能解答我的疑惑。”
“我来就是为此。”
“什么是历史使命?”
“人一出生就带着自己的使命,这使命也是人活着的意义所在。”老婆婆顿了一顿,接着道:“且命也是劫数,渡的过去,完成使命,自然一切重回正轨。”
“那为什么选我而来?”
“天选之子,这就是你一出生的意义啊!”老婆婆道,“一切尽在你自己,也在天命之中,或许以后你会遇到各种事,各种人,甚至是和你一样自未来的人,白,切记,不要违背你自己的意愿,不要违背天意,不论发生什么,无论遇到什么事!”一阵迷雾向老婆婆卷过来。
“我要走了,白,前路坎坷,变幻无常,坚守本心,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老婆婆回过头走。
李白突然有那么一瞬觉得老婆婆很熟悉,老婆婆越走越远,迷雾袭来,遮挡住她的身影。
“老婆婆!老婆婆!”李白大喊。
“记住啦,李白后世可是传诗千首,你少一首就回不去啦!”悠悠的话语传来。
李白倏忽醒来,身上潮湿。
东方泛着鱼肚白,凌晨的山间湿气沉重,凝成白雾,笼罩于密林之中……
第19章 输了()
“白,你叫唤什么?”东岩子睡眼惺忪,“我天,我身上怎么这般潮湿。”
元丹丘也醒了过来,道髻散乱,配上那白脸红唇倒添了几分慵懒之美。“白,你看看你头发,都打湿了。”
“你的也湿了,”李白束发,“你还真漂亮啊,丹丘生。”
“漂亮?”元丹丘站起来,道冠歪歪扭扭,自恋地说,“不该是英俊潇洒吗?”两人切一声。
“我得回去了,”东岩子突然苦着脸,“我爹得打死我,彻夜未归。”
李白幸灾乐祸笑着:“我就不怕。”
东岩子生气地瞪着他,一挥手,“没义气!也不知安慰安慰我。”
元丹丘嘴角扬起:“你们都走吧,过几日我要去一趟醉春阁。”
“嗯?”东岩子不乐意了,“你这个不仗义的家伙,偷偷找琰姑娘,不行,我也去,不能给你和琰姑娘独处的机会,你去寻我。”
“我经常和她独处。”李白又蹦出一句。
两人带着杀人的目光看着李白,李白笑着说:“我还小,还小……”
“好好,”元丹丘不管李白,摇头晃脑,做着活动,问,“师弟,要不你也去?”
李白思索道:“自从回来还没见过琰姑娘,行,你去大明寺寻我吧,这几日我都在那儿。”
“好。”元丹丘伸个懒腰
三人约定好,各自回去,当然,元丹丘就在竹屋这儿。
李白回了大明寺,恰好在后院见了芸娘洗好衣服,李白行了礼问:“叔母,家父在哪?”
芸娘抱着衣服:“你父亲和你叔父,还有圆未师父,都在后院睡着呢!昨日他们喝了一宿。”
“比我还能喝,不愧是我爹。”李白嘀咕。
“你说什么?”芸娘疑惑。
李白道:“没什么,叔母,我回禅房休息一会儿。”
芸娘掩嘴笑道:“去吧,你也是一身酒气。”
李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回了禅房。李白坐在蒲团上,想着昨日做的梦。
这天选之子选我干什么,唉!一千首诗,怎么做啊,再说还要流传于后世,怎么保证啊!不行,得多做些,写少了回不去咋办,就按照岑夫子说的,以后写诗都尽量记下来。李白也没想到,多年后,他竟然作了一万多首诗文,却只流传下十分之一,让他心惊之余又侥幸,幸亏做了这么多首。
当天下午,李家产业事务繁多,李客便要回去打理,便向赵蕤和圆未师父辞行,临走前将李白叫过来,要他拜赵蕤为师。却没想到李白不愿意。
“白此生有一个师父足矣,并不想另拜他人为师。抱歉,父亲,叔父。”
赵蕤装作不在意地笑道:“我说了大哥,这是要看缘分的。”
李客看着李白坚定无比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二弟,还请你有空指点一下小儿。”
赵蕤笑而不语。
李客嘱咐李白多跟着圆未师父学习佛法,静静性子,多请教赵蕤,让他指点一二。“太宾的本事,你学了十分之一就足够受益无穷,可惜!你先在这学习些佛经,心思不静不准下山!”
李白笑道:“父亲,我记住了。二叔父也会教导我的,对不对?”
赵蕤面无表情道:“不一定。”
李白愣了一下,转身向父亲行礼:“放心吧父亲,若要游商多叫几个下人随行,一路保重。”
李客带着担忧下了山,此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了。
待李客下山,众人回到偏殿,赵蕤携夫人走在后面,芸娘小声问:“你不是要收白为徒吗,怎么不说一句呢?”
“我说什么,上赶着逼人家当徒弟吗?”赵蕤道。
“你怎么能生一个孩子的气。”
“我没生气。”赵蕤停下看看晴朗的天空,满不在乎地道,“今天天儿不错。”
圆未却了解这个二哥,这人越满不在乎,越是在意。他问李白:“白,你怎么不乐意拜你二叔父为师呢?”
李白客气地道:“家师教的东西尚未学好,怎么能贪多再去学别的呢?”
圆未和尚道:“你怎么知道是学别的?你师父会的你二叔父说不定也会。”
李白接着道:“师父所教已然精妙高深,我已经受益无穷,算得上是登堂入室,就不劳烦二叔父再辛苦一番了。”
圆未和尚看了一眼看似平静的赵蕤,对李白道:“你这意思就是你师父比你二叔父强太多,连着你都不比你二叔父差了?”
李白连忙拱手:“晚辈并无此意。”
圆未和尚圆眼一转,道:“不如你和你二叔父比一比,倘若你比不过你二叔父,就乖乖地行个晚辈之礼,让你二叔父教导你一番。”
“晚辈怎么能和长辈比试呢,太过失礼了。”李白婉拒。
“无妨,”圆未和尚对赵蕤问道,“二哥,指点指点你这心高气傲的侄子如何?”
李白心里道,我哪里心高气傲了?
“也好,”赵蕤打量着李白问,“白,尊师教了你些什么?”
李白轻松地问:“叔父剑术如何?”
赵蕤轻笑道:“尚可。”
圆未和尚看着两人和和睦睦的样子,又看看李白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住不笑,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凉了凉了,白要凉了,希望二哥不要虐的他太惨。
“三弟,你这儿可有木剑?我怕伤着贤侄。”
“不错,我也怕大不敬伤了叔父。”
芸娘看着两人各不相让,无奈地摇摇头。
“有,有!”圆未和尚圆滚滚的身子跑向禅房,拿出两支木剑给他们。
清风徐来,两人站在院中。
“请。”李白道。
赵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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