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看着李白叹口气,心知李白从小到大都是傲到骨子里,道:“你不进入仕途的话,眼下就有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李白问道。
孟浩然也是一脸疑惑。
“我听说安陆的县尉李令问,也有意追求许家的小姐。”李皓道,“按着许圉师儿子许厚延的性子,怕是更愿意将女儿将给官宦人家联姻。来巩固许家在安陆的地位。”
李白听了表面无所谓的样子,自信满满道:“别说我还不一定追求许家小姐,我若是真想追求她,轮到到他们?”
其实李白心里有些犯嘀咕,才有一个义子,又来一个县尉。这小妮子这么抢手?
李白眼下其实对许萱还只是停留在有好感的地步,并没有见到越小姐时那般心动。
话说回来,李白去安陆也不过真是要了自己的诗集才是,真能否娶到许萱,李白心里还不大在意。只是在孟浩然等人的挑逗下,才真个有些上心。
现在又听闻这么多人追求那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心里也起了一些争强好胜的心思。
李皓看不惯李白自小这般狂妄的样子,斥责道:“少说大话,这不是小时候,你也该注意些才是。你以为许家小姐是醉春阁的姑娘,你一首诗就能勾搭过去?”
李白无奈道:“兄长,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对许家的小姐,没那么上心。”
孟浩然却像是个好斗的公鸡一般,“不行,必须追到手。”
“李太白,错过这个姑娘你会后悔的!”孟浩然道,“什么县尉,你能看着许萱让他给娶了?”
李白这几日经常梦到那个娇羞着借自己诗集小姑娘。人就是奇怪的动物,或许真的本来自己对一个人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意,但让人说着说着,也渐渐有了好感。
好像真有这么一种感觉,是那种这人是我的了,其他人不能再追求的占有欲。
李白眼下就有这种感觉。
“太白,你也该想想自己的后半辈子了,也不能这么一直居无定所的活着。”李皓趁机说出自己的教导,道,“如果你真的想娶许家的姑娘,我也会帮你,我李家的门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许家的小姐也是和你般配了。”
李白思索良久,点点头,“我会看着办的。”
“记住,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我。”李皓道,“我李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那李县尉若是仗势欺你,尽管找我说。”
李白点点头,道:“我记住了,多谢兄长。”
“一家人客气什么。”李皓摆手。
李白下了一个决定,以后还要或许多多拜访这些豪门世族,毕竟他们的举荐,在唐朝无异进入官场通行证。
“有机会,还请兄长带我拜访这位韩刺史。”李白道。
“好!”李皓笑着点头。
孟浩然微微摇摇头,在李白身上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太白,浩南有没有带你游玩吴越?”孟浩然道,“听说谢安的故居就在那里,你不是最喜欢他?”
孟浩南,即孟县尉。
“不曾去过。”李白摇头道,“扬州那几日不太平,孟县尉事务繁忙,我也帮了一点忙。”
“眼下距离许厚延那老小子的寿诞还有几个月,你我再一同游玩吴越之地如何?”孟浩然提议道,“我听闻张老先生指点了你的诗作,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求之不得。”李白虚心求教。
“我这兄弟作诗一方面确实有天然之资。”李皓道,“只可惜不能参加科举。”
“作诗又不是仅为了仕途。”孟浩然轻笑道。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李皓起身告辞,说自己还有公务。实际上,他是忍受不了两个理想化的诗人在这里畅聊自己的未来人生。这是一个无比现实的人,他的眼中满是升官进爵的抱负。
应该说这就是喜欢做官的两种类型的人,一种是为了爬到高处,一种是为了天下苍生。前者往往人脉非凡,懂得时宜;至于百姓,则是他们增加政绩的筹码。后者往往深受百姓爱戴,却忽略了同僚,以至于不识时宜。
孟浩然笑道:“你这兄长虽好,但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李白也笑了,“我更希望自己是谢安那样的人,刚才浩然兄说去游吴越,何时动身?”
“明日就去。”孟浩然饮了一杯酒。
孟浩然感叹道:“你我都想和谢安一般,但缺少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白默然点头。
两人第二日一大早启程,直奔吴越会稽山,谢安出仕前就在此地隐居,时与王羲之等人交游。
会稽山阴,李白和孟浩然登上谢安的东山故居,站在高处凭吊这位他们心中的偶像。
孟浩然随即赋诗一首,李白听出孟浩然诗中的苍凉,那是久历人生的心酸,这种诗,李白还写不出来。
他缺乏这种心境。
“太白,你兄长那日暗指你心气太高,不肯干谒权贵,博取功名。”孟浩然的发丝被清风吹拂着,道,“可是就算干谒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看我,活了大半辈子,依旧一事无成。”
李白看着孟浩然眼角的皱纹。
孟浩然心中的郁闷似乎全被这山顶的清风带了出来。
“你说,你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注定的在仕途的失败者,才会写下这些充满牢骚的无聊的诗作来。”孟浩然看着李白道,“你说我们的诗后人看了会怎么说我们?”
“一个政场的失意者?一事无成的人?留下这些诗作有什么用?”孟浩然质问着自己。
“浩然兄。”李白看着无尽的远山,神情有如被风化已久的雕塑,“留下这些诗作,就是留下我们自己。”
“我只希望你不要走上我的老路子。”孟浩然道,“这似乎是一个魔咒一般,我们这些人苦苦追寻的理想,总是追寻不到。我们愿意为了这天下苍生献出自己的生命,却没人稀罕。”
“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低三下四地求着,也不行。我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进入仕途,我都想放弃什么济世救民了。”
“不!”李白鉴定地道,“只要我们还有这样的理想,只要还坚持着,我们的诗作才能发散出永久的光芒。而不是什么破牢骚!”
“这就是我们的意义,诗人的意义。”
第117章 李京之()
“至于此生能不能实现平生所愿,实现自己的抱负!”李白摇头道,“不重要。”
“追求理想的快感来源于追求的过程,而非结果。”
李白看着这群山,脸上充满了坚毅。
孟浩然被李白这股子不服输的情绪感染,定了定心绪,道:“你说得对,是我的信念不稳了。”
孟浩然轻笑自己,道:“以前我看着那群失意的书生,看他们整天抱怨壮志未酬,怀才不遇。却到时候又真的拉下脸来,满脑子想着如何进入仕途,失败了只知道怨天尤人,无所事事。还假清高,看不起已经在官场努力摸爬滚打的士子。”
“他们失败后就把自己当作失败者了,等到娶妻生子,日子也就那么过了下去,他们把理想放在了心里,尘封已久,再也拿不出来了。”孟浩然自嘲笑着说道。“我年轻时最讨厌这种人,却没想自己现在变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人。”
“这其实也是很无奈的事。”李白喟叹道,“这世间的人,有几个是实现理想的?”
“追求理想的人何其多也。”孟浩然黯然神伤,“一直坚持的又有几个?”
“我将近不惑之年了啊。”孟浩然喃喃道。
“可你还得追求下去。”李白半是安慰半是规劝,“不坚持着,我们的生活就失去了光彩,你就泯然众人了呀!”
孟浩然的脸转向李白,笑如春风,“等你在安陆的事结束了,我再跑一趟长安!”
“好。”李白点点头,报之以同样的笑容,“我也说不定会去一趟。”
李白看着谢安的东山故居,道:“毕竟这也是我的理想。”
“欢迎踏上这条不归路。”孟浩然张开双臂。
“嗯!不归路!”
不实现了理想,就不归。
……
“哎呀孟浩然,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李白撵着孟浩然跑,“还我的酒!”
“不就是偷你一点酒喝。”孟浩然抱着酒坛子撒丫子狂奔,不时回头看,李白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看得他心慌,“至于吗?”
“那是我剩的最后一点钱买的!”李白大叫。
“不是说到了安陆你就有钱了吗?还说请我喝酒。”孟浩然慌不择路地跑着,“就当提前请了。”
“孟浩然你个无良大叔。”李白停住,“叫你跑,你快的过我的轻功?”
李白提气轻身,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倍,孟浩然回头一看,李白已经近至眼前。
孟浩然眼见李白的双手就要抓住自己的衣领,急忙弯下身子,竟然趴在了地上。
李白抓了个空,身子径直飞出去。
靠!刹不住了。
李白看着前面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李白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那人被空中飞过的李白吓得大惊失色,猝不及防被撞飞出去,李白和那人滚出去两米远。
“什么人惊扰长史大驾!”那人身边一人也是吓得面色惨白,直接拔出刀来。
那人灰头土脸地站起来,急忙拍拍身上的尘土,整理衣冠,随之怒不可遏地看着揉着胸口,刚刚站起来的李白。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酒气,是从李白身上发散出来的。
李白看着那人眼睛喷火,急忙拱手作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那人怒道,“你可知我是谁?”
李白愣在那儿,这一般人也就是骂两声,顶多要个赔偿,这人怎么一上来就急着亮身份?
难不成还是个人物?
李白问道:“阁下……是谁?”
那个仆人趾高气扬地道:“我家主子你都不认识?我家主子可是安州长史,李京之李大人!”
李白看看那人,鼻孔朝天,不可一世。
这人怕是个弱智。
李白再次拱手作揖,道歉:“某无意冲撞了大人的车驾,还望大人海涵。”李白想尽快了事。
李京之斜眼看着李白,道:“你是谁家的公子,怎么行事这般冒失?”
李白老实道:“某不是安州人士,乃是蜀地人士。”
“那你来安陆干什么?”李京之问道。
李白心里腹诽,你这是要查户口啊?管那么多干什么!
“某来看望一个故人。”李白回答道。
“故人?”李京之接着问道,“哪家的?”
李白看着这哥们,实在有些不耐烦,道:“许家的。”
李京之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白:“你不会也是来参加招亲的吧?”
“招亲?”李白一愣,“什么招亲?”
“前宰相许圉师的孙女,借着这次其父许厚延的寿诞之日,招婿上门。”李京之轻蔑地道,“如果你也是来追求许小姐的,我劝你这就收拾东西回去吧。”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许家毕竟在安州,不会许配给一个外来人士。”李京之道。
李白鼻子上吁了一口长气,道:“我去不去,大人就不必费心了。”
李白提着剑往后一背,找到不讲义气躲在一旁偷笑的孟浩然,“没义气,走了!”
李京之的仆从看着李白连声告辞都不说,吊儿郎当地就走了,气得嘴歪眼斜,道:“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
李京之不屑地拍拍手,道:“跟这种无赖计较什么?走吧,我们还要赶着在日落前到许家。”
李京之看了一眼李白的背影,嘴角轻扬,上了马。
李白和孟浩然走着,忽然背后扬起一阵尘土,呛得李白两人灰头土脸,咳嗽几声。
原来是李京之和他的仆从骑马飞驰而过。
“这傻冒是谁?”孟浩然捂住口鼻,气愤不已。
“安州长史。”李白挥挥眼前的尘土,道,“一个叫李京之的,自大的家伙。”
“他也是奔着许家去的?”孟浩然打打身上的尘土。
“嗯。”
“他都多大岁数了?”孟浩然不屑道,“对你来说丝毫没有竞争力。”
“好歹是个长史呢。”李白打趣道,“说不定以后还要仰仗他的举荐。”
“他?”孟浩然更加不屑,道,“这样的傻子能当得了几天长史?还不知道是哪家的权贵子弟借着祖先余荫上任的呢!”
“他们祖先的光辉全叫这号人败坏光了。”李白往前走着,道,“能不给祖先丢脸的人太少了。”
“那样的人起码能得到我的尊重。”孟浩然道,“比如李令问那小子,丹阳郡公李客师①的孙子,他小子不借助祖父的荫庇,凭借一己之力得到圣人赏识,已经被封了宋国公呢,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小安陆县尉,但随时都能回到朝廷,多厉害!”
李白点点头,道:“我也早听说他的名号,很了不起,值得结交。”
李白心道,“这也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啊!”
李白已经听说李皓说,这李令问也有想法。
第118章 竞争激烈()
李白和孟浩然终于抵达安陆,李白看着安陆城人满为患的样子,苦笑道:“许家是招惹来多少人?”
“许厚延的寿诞事小。”孟浩然道,“许家小姐的婚事事大。这些人得有一半是为了许家小姐来的。”
孟浩然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有的比了。”
李白摇摇头,耍着嘴硬道:“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追求许萱那小妮子呢!”
这小妮子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孟浩然一瞪眼,“不行,你必须娶她!那小妮子就是看上你了,我看人很准的。”
李白无奈地走在前面。
许家已经门庭若市,大户人家的子弟和家主纷纷带着贺礼前来,人多得还要排着队。
许厚延亲身出来迎接,身后站着他的义子,李白离开江陵在船上救的那个冷着脸的人,许子安。
许子安脸色似乎更冷了些,他对这个妹妹的爱慕由来已久,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许萱小时候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有事就叫哥哥。许子安对她的感情是日积月累起来的,不由自主的把亲情转化为爱情。
这个姑娘太让人怜爱了,许子安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许厚延的义子不可有非分之想,但同时也给了他另一种暗示,他只是义子!
许厚延看了一眼许子安微微变化的脸色,淡淡地道:“你应该为你妹妹感到高兴。”
许子安低头称是。
许家的门口来了骑着高头大马的两人,许厚延急忙迎上前去,一改之前的淡然,和煦地笑道:“李长史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来人正是李京之和他随从。
“伯父说的哪里话!”李京之慌忙下马,行礼道,“路上耽搁了些,让伯父出门相迎,小侄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欸。贤侄不要见外,车马劳顿,快些进去休息。”许厚延请道。
李京之点点头,跟着仆人进去。
不久。又有一老一少来到许府门前。
这老者也不过和许厚延一般大年纪,小的和许子安差不多。这二位是郝家的家主和公子,
郝家也是安陆的望族,和许家一般出了个宰相郝处俊。郝处俊和许圉师也有裙带联姻的关系,两家在各自长者在世时经常往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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