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无双- 第7部分

　　　　但是这样一来，又有何意义呢？虽然这两名歌姬英勇救人，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孟丰羽是她们的主子，但是她们让那晚的伤亡减少到最低也是不争的事实，孟丰羽是她的好友，将来有的是机会还报，她明瑾曦乃堂堂忠义候的女儿却不能欠这两个身份卑下的歌姬的情。

　016善后（二）

　　　　“等青姑姑回来，这事我会亲自去办，你将今日的荣养丸服下便歇着吧。”

　　　　明瑾曦转身回了书房，呆呆地看着多宝格上一只破烂泛黄的布娃娃，十一年过去，小花恐怕早已经脱离六道中的畜生道，转世为人，只是当年那段血淋淋的往事却仍不时在明瑾曦脑子里缭绕。

　　　　兰心也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想心事，回到候府自然没有在别院那么随便，可是郡主好像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了，总是莫名其妙地发呆，难道是因为那个狗屁泽表哥？迟钝的兰心终于也聪明了一回，可惜要让她对明瑾曦劝慰一番却是做不到，只好也跟着发呆，二人就在那里各想各的心事，书房里安静得一塌糊涂。

　　　　“郡主，”青姑姑推门而入，打破了这满室的静谧，看着一个瞪着一只破烂娃娃发愣，另一个梗着脖子看纱窗上面一只蛾子的主仆二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见过郡主，有段世子的消息了。”

　　　　“兰心，让人沏杯茶来！”明瑾曦眼里终于恢复往日的清明，人嘛，偶尔软弱一下是可以的，一直消沉便是矫情了。

　　　　兰心看到熟悉的主子又回来了，黑脸上绽开一丝笑容，大步离开。

　　　　“今天运气不错，正想着如何混进君子馆，段如风身边一个小厮恰好出来买东西，我便直接给那小厮吃了点‘好东西’，将君子馆的情况问了个七七八八。”青姑姑所说的“好东西”明瑾曦也见识过，不过是一种白色的药粉，人吃了后，便成了半傻子，别人问什么说什么，一个时辰后药性自解，药虽神奇，却是难以配制，青姑姑手上也不过那么一小瓶，所以明瑾曦虽眼热得很，却也没好意思开口要。

　　　　“段如风是昨天被人送回来的，回来时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听那小厮说，段如风也不知道救他的是何人，只说将来段世子只需还那些人一个小小的人情便是了。”

　　　　“就这些？”

　　　　“就这些，哦，那小厮还说段世子打算明天来府里看郡主！”青姑姑又补充道。

　　　　明瑾曦陷入沉思之中，汪奇泽到底在搞什么鬼？掳走段如风竟然只是想卖对方一个人情，这种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他们不掳走段如风，李大山与兰心前后脚赶到，段如风未必会死，他这是在考验段如风的人品？

　　　　“郡主，”青姑姑轻唤，“我回来的时候去茶肆转了转，倒是听到了另一桩稀奇事，听说十公主在段世子失踪的那几天，天天派人去君子馆打听消息，如今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这事，说皇上要与镇南王做亲家了，也不知宫里知不知道这事。”

　　　　明瑾曦也来了兴趣，“虽说公主尊贵，别人轻易不敢说她闲话，但这是明摆着故意让人来说的，三人成行，五人成虎，一旦说的人多了，不是事实也变成事实，等宫里人知道这事后，想不做出点反应都不行，想不到韩芸熙还有这等心计。”

　　　　“郡主，这段世子家世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好像他更愿意与郡主亲近。”青姑姑抬头直视明瑾曦。

　　　　“青姑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信你今天去茶楼没听到有关我的传言，这回我那克夫命算是给坐实得死死的了，你看人家段如风只是透露出那么一点点意思，差点就将命送掉，你觉得人家长辈会不计较这个？”明瑾曦笑得勉强，心里冒出汪奇泽嘲笑她的言语。

　　　　青姑姑脸上闪过一丝愤然，轻咳一声道：“堂堂镇南王府不会和村妇鄙夫一样见识的，郡主是天皇贵胄，天生的富贵命，哪有什么克夫命之说？最难得的是那段世子的心意，不如郡主去禀了长公主，请皇上或皇后出面……。”

　　　　“青姑姑，你饶了我吧，我知道段如风不相信那些，只是这事十分复杂，难题远不止我们能想到的这些，还是看看再说吧。”明瑾曦想起了乌先生的忠告，只是那些话却不好与青姑姑说。

　　　　“我们明日早点去君子馆堵人，段如风这回伤得不轻，几天时间不可能好得全，还是不要再劳动他了，另外我还想去一趟永安候府。”

　　　　从别院回来后明瑾曦第一次出门，再也不敢马虎，除了青姑姑，兰心，春花，还有李大山一票人。

　　　　李大山的手下直接从十二人增加到二十人，多出来的八人清一色的黑衣大斗笠，据说来自一个败落的杀手组织，被长公主重金聘来专门保护明瑾曦的。

　　　　首先去的是君子馆，这个名字取得很有特色，这一座靠近皇宫的大宅子明明就是朝廷用来接待各处贵宾的高级客栈，偏要取个如此高雅直白的名字。

　　　　君子馆里有梅兰竹菊四座精舍，段如风住了梅园，李大山等随扈直接被守卫拦在了馆外门房。

　　　　青姑姑感觉就她与兰心两个会武功的跟着明瑾曦心中没底，便直接指了那个八个杀手中的一个，“你跟我们进去！”

　　　　没有人应声，那八个人仿佛没有听到青姑姑的话，青姑姑恼了，在嫦桂院她绝对是明瑾曦之下，众丫鬟婆子之首，发号施令惯了的，没想到这几个刚来的家伙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我叫你呢！你没听到？”青姑姑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厉，明瑾曦与兰心春花三个知道，这绝对是青姑姑发飙的前奏。

　　　　明瑾曦暗叫“糟糕”，可别大清早有在别人地盘上窝里斗，那将是京都又一桩大笑话。

　　　　“青姑姑，让李统领跟我们进去，他们是新来的，还没有学规矩。”明瑾曦话音一落，李大山便上前一步说道：“遵命！请郡主与青姑姑先行，李某随后。”

　　　　李大山也有点怵这八个人，这哪是请的保镖，分明是请回了八个大爷，想着回去后得好好教一下这些人规矩。

　　　　“李统领为何要抢我们的差事？你们看不起我们血月楼？”一个娇媚到极致的声音突然从那堆大男人之间冒了出来，哪来的女子？这回连青姑姑都愣住了，不是说血月楼没有女杀手么？

　017探病（一）

　　　　“若看不起你们，忠义候府就不必费心思请你们来，又不是我家银子发霉找不到地方花了，你是女子正好跟我们一同进去！”明瑾曦摆出最和煦亲切的笑容说道。

　　　　“谁说我柳濡梅是女人？”一个身材修长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越众而出，听语气明明是生气，看动作却像是女子在娇嗔。

　　　　青姑姑脸色变幻，血月楼主柳濡梅这几个字在江湖中的名头，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是败落了，也不至于沦落到楼主亲自出马给人当保镖，最夸张的是她随手一指便将人家的楼主给点了出来。

　　　　“原来是柳楼主亲临，”青姑姑上前一步拦在明瑾曦前面，“长公主派人请你们来时，难道没有与你们交待清楚？你们的职责是保护郡主，如今郡主需要一个武功不错，经验丰富的人跟着，柳楼主若不愿意，便请柳楼主另外指派一名兄弟，但是为了郡主的清誉，只好委屈这名兄弟扮成女子跟随！”

　　　　青姑姑话音一落，立刻引起了血月楼众人的愤慨，“这是故意刁难，我们是大男人怎么能扮女人？”

　　　　青姑姑似笑非笑的目光却落到柳濡梅身上，“柳楼主，明人不说暗话，血月楼曾经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再怎么的也不至于让柳楼主亲自带着兄弟们托庇于忠义候府，看来江湖传言血月楼惹了大麻烦不是空穴来风，柳楼主既然有毫不犹豫地解散经营了百年的血月楼以保存实力的胆魄，难道扮个女人就很难？我可是听说当年的洛阳城主是死在一名美婢手上的。况且长公主明知收留你们多少都会惹来些麻烦，却什么都没有说，难道柳楼主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

　　　　柳濡梅与青姑姑对峙，二人之间暗潮汹涌，明瑾曦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青姑姑的话也是本郡主的意思，不如这样吧，柳楼主，我母亲给你们多少银子，嫦桂院另外再给你们准备同样的一份报酬，请柳楼主暂听青姑姑的安排，同时也请血月楼的好汉们与李统领他们一样穿上同样的衣衫，这样一来，也更便于隐藏你们的身份。”明瑾曦忙站出来递梯子，不管谁接了，另一个便闹不起来了。

　　　　很意外地是柳濡梅“嘻嘻”一笑，最先服软，“既然咱们的郡主东家开了口，我柳濡梅还有什么好说的？两百两银子一个月的报酬是太少了些，还不够我们哥几个上一趟醉仙居的，八百两银子一个月，不二价，郡主让我们做什么便做什么，郡主意下如何？”

　　　　“春花，记得回头告诉宝珠，每月从嫦桂院里拨六百两银子给柳楼主。”八百两银子便请了八名杀手级保镖，这简直是太划算了。

　　　　“是，郡主。”春花答道，青姑姑退到明瑾曦身后，有些莫名其妙地不甘心，又冲柳濡梅说道：“既如此，你以后便改名叫梅花，是郡主院子里的一等大丫鬟，听从郡主与我的安排。”

　　　　“是，奴婢梅花遵命！”声音如软糯如棉花糖，还带着淡淡的甜香味。

　　　　柳濡梅取下斗笠，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竹簪将散乱的乌发随随便便往头上一拢，一名娇媚的黑衣女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小巧精致的下巴，瓜子脸，修长入鬓角的眉，含情脉脉的眼，细长的脖子，算不上惊为天人，但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实在让人不敢相信他竟然是一名七尺男儿。

　　　　明瑾曦，兰心，春花，包括李大山及其手下俱都目瞪口呆，世上居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唯有青姑姑圆润的脸上出现一？｛红色，应该是气恼所致。

　　　　明瑾曦带着四名侍女继续前行，兰心与春花一路走，一路偷看梅花，满眼的惊叹，连明瑾曦都忍不住不时回头打量。

　　　　梅花当即板了脸，“请郡主与两位妹妹仔细着走路，当心别摔了。”幸好他当时穿的黑色紧身衣，若是穿上女装，连艳光四射的明瑾曦恐怕都要自叹不如。

　　　　见到段如风，他正在书房喝药。

　　　　“这是天山雪莲，现在只得三棵，过两天我父亲就会再送一批回来，到时我再派我给你送过来，这是大还丹，从一个武林名宿手中购得，也不知管不管用，你先吃吃看，这个是皇帝赏的百花糕，很好吃，只有六只，被我吃掉两只，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还有这个最要紧的乌金软甲，是我父亲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凭我那三脚猫功夫，也没胆与人去打打杀杀，放着也是浪费，不如送给你，说不定将来还派得上用场……。”

　　　　明瑾曦将府中能搜罗到的段如风用得着的好东西都搬了来，一样一样地递给段如风。

　　　　段如风也不客气，一样一样地接过去仔细打量，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满脸融融的笑意。

　　　　“我最喜欢这个乌金甲，要是配上个头盔就更好了。”段如风殷切地看着明瑾曦，“瑾曦，等候爷回来我亲自去求他如何？”

　　　　“亲自去？你是想讨打了？我父亲若知道我将乌金甲送了人，不让我蹲三个时辰的马步肯定消不了火，还是我去求我父亲吧，你有空画个样子出来，我派人送去漠南。”

　　　　段如风眸子里有淡淡的失望转瞬即逝。

　　　　二人又聊了几句段如风的病情，段如风终于将目光落到了梅花身上，十分惊奇。

　　　　“这是我新添的侍女，你若觉得好我便将他送你如何？反正在别院你也折了一名小丫鬟。”明瑾曦眼里满是促狭，段如风当场红了脸。

　　　　“不用，不用，我已经新添了两名小子，不缺人手。我原本打算请随我一同进京的七叔替你诊脉，看瑾曦的气色不错，倒是用不着了。”

　　　　“你七叔的医术很厉害？”

　　　　“我母亲病了，也常请他诊治。”也就是说他这七叔医术好得连镇南王妃都信服。

　　　　“太好了，我家还有两个病着的，就是兰心和我们家的八小姐，可否麻烦你七叔去一趟我家？”

　　　　段如风忙唤过一名小厮，附耳一阵嘱咐，小厮领命而去后，书房里的气氛便活跃了许多。

　018探病（二）

　　　　明瑾曦笑道：“青姑姑你们几个去院子里找个地方歇歇，我要和如风说几句话！”

　　　　段如风从善如流，也将立在一旁奉茶的丫鬟遣退。

　　　　“我就知道瑾曦一定着急知道我是怎么脱险的，所以才想着今天去看你，没想到瑾曦还是比我快一步。”段如风浅笑道，因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明瑾曦赶紧移开眼睛，这段如风总能让她心底涌起一种类似于要好好保易碎的名贵瓷器的感觉。

　　　　“如风的细心实在令人感动，难怪连眼高于顶的韩芸熙都天天派人来君子馆问候。”明瑾曦打趣道。

　　　　“连你都知道了？”段如风表情烦闷，“我上回进宫觐见皇上时，在御花园里偶遇十公主，当时十公主的的风筝挂到树枝上，我也是一时好心，帮她将风筝取了下来，公主客气，时不时赏赐我一些东西，我也知道这不合礼法，委婉地对送东西的小公公推拒过几次，只是他们仿佛不懂一般，现在闹得都快巷尾皆知了，瑾曦，你脑子灵活，快给我想个法子，不能让那些流言再传播下去，否则后果难料。”

　　　　明瑾曦“扑哧”一笑，“有什么后果难料的？难道人家堂堂公主还配不上你？”

　　　　段如风正色道：“非如风不配，是如风不喜，若是我喜欢的女子，哪怕她是九天玄女，我也愿上天一博。”说罢，目光炯炯地看着明瑾曦。

　　　　明瑾曦脸上有些发热，忙坐直身子说道：“还是说说你是怎么脱的险吧！”

　　　　“嗯，在我彻底昏迷之前，我们两个是在奔驰的马车里，当时拉车的马应该是被人一刀毙命，以致于车厢失控，撞向路边。当时我心里便猜来人定不是来救我们的，否则不会不顾及我们两个的安危，直接杀死奔马。果然当我醒来时，便发现被人软禁在一间厢房内，当时我伤势挺重，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那几个人似乎也不想要我的命，不但给我治伤，还派人服侍我，直到第四天，我的伤势没有了生命危险，才见到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提出送我回京都，并且说我的命是他们救的，将来他们若有需要，再来找我要一个人情。”

　　　　段如风口气里有淡淡的揶揄，“大费周章搞这么多事，竟是为了这个，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这里面有陷阱！”

　　　　“当然有，所以我不会随便答应他们的要求。”段如风很干脆地答道，“在他们手中养伤时，我虽然只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仆，但是从他们给我用的珍贵药材及那老仆深藏不露的功夫便可以看出这些人所谋甚大，不是随便一点小恩惠便能打发得了的。”

　　　　明瑾曦想起当初与汪奇泽一起出现在破道观中的也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仆，“你可知道软禁你的院子在那个方向？”

　　　　“京都内城。”

　　　　明瑾曦大感诧异，这段如风回答得也太肯定了些，段如风看着明瑾曦因疑惑而微翘的唇角，得意地笑了，“瑾曦不相信我？我曾在父王的斥候营中匿名呆了两年，对于辨识方向和计算路途远近连我父王都点头称赞，何况他们送我回来时只不过是蒙了我的眼，随便在城里城外逛了两圈而已。”

　　　　明瑾曦突然想到那座荒废了的越国公府，因汪奇正远在燕北，根本就无人居住，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