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气得好几天都不能安眠,所以才特意派了我来京都处理这事。”
段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来之后,一直想着怎么让如风离开京都回滇南,想了很多法子都觉得不太妥当,后来又知道郡主是一位难得的奇女子,于是我改了主意。”
明瑾曦的脑子里一团乱,愣愣地看向段五,段五又接着说道:“如风从小与我亲近,相当于自己的孩子,难得他又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再次拆散他的姻缘我实在不忍。所以我想知道郡主是否非如风不可,能为如风做任何事,哪怕是放弃目前的身份地位也阻挡不了你们两个成亲的心思?”
明瑾曦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艰难地说道:“目前我不能放弃我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将来我也不敢保证,因为需要我去做的事太多,而且我也不想如风失去世子位。”
段如风定定地看着明瑾曦,目露佩服之意,“郡主果然非凡俗女子可比,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许多年轻人一时为情所困,冲动地以为不顾一切便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美满,结果到了最后鲜有不后悔的。既然郡主想明白了此事,我段五便代表咱们王爷与王妃拜托郡主一件事,请郡主无论用何种法子立刻让如风回滇南与阿仂家的大小姐订婚,作为对郡主的感谢王爷决定赠送郡主一块白虎石。”
066缘断
段五爷小心地从身上取出一只其貌不扬的匣子打开,推到明瑾曦面前。
匣子里面躺着一块雕成虎头形状的莹白玉石,这便是段家的信物,凭此可以向段家提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只要段家能够做到,段家必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这是段家先祖为了安抚滇南各部,宣扬王府重信守诺搞出来的东西,段家后人一代代严格执行下来,白虎石的威名响彻大周。
明瑾曦十分清楚白虎石的价值,更清楚段五爷这一手的厉害,直接断了她与段如风两个人有念想不说,还想让她来做挥手斩情丝的坏人。
“白虎石我收下,但是要想让如风平安离开京都,还得五爷从旁协助,请五爷留下住址,我再派人联络于你。”明瑾曦忍着强烈的心痛说道,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段如风,段如风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尤其是在他帮她教训韩靖瑶与沈放之后,明瑾曦更加明白段如风对她用情很深,也是因为此她才打算将自己的终身托付于他,没想到蓓蕾才刚刚绽放,便被无情地掐去。
段五爷面露喜色,客套几句便告辞而去。
明瑾曦一个人在书房内看了一下午的书,除了小花老老实实地睡在她的脚边,时不时咬咬她的裙角,没人敢去打扰她,乳奶奶与青姑姑二人担心地守在门口,心中痛骂段如风,亏她们还以为段如风是个有眼光有担当的男人,没想到他也是世上大多数男人中的一个。
明瑾曦自我反省半日之后,决定振作起来,先将段如风平安哄回滇南,至于将来如何就但凭天意了。
“让杨管事去西山大营送封信给孟世子,再将回信带回!”青姑姑一听,知道有关段如风这事已经过去,她们的郡主又回过神来了。
杨福满还算尽责,拿了忠义候府的名贴与明瑾曦的书信在西山大营门口候了一整天,才见到了孟丰羽,孟丰羽当即答应两天后请假赴醉仙楼的观澜台相见。
又送了封书信给段五爷,一切安排妥当,明瑾曦再次窝回书房,精神恹恹,乌先生与明七明十一听到了风声,也不再拿小事来烦她。
二天后,明瑾曦一大早便去西门迎候孟丰羽,二人相见默然,明瑾曦仍旧坐在撩开窗帘的马车里,孟丰羽骑马相随。
“你就不能再争取一下?”孟丰羽已经从书信中了解到段明两家联姻无望,“或者与段如风再合计一下?”
“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无法争取,更无法妥协。幸好我与如风涉入不深,及时回头还来得及。”
“什么涉入不深?那是说你自己吧?我看段如风是相当认真的。”孟丰羽有些悻然,或许是想到了他与明瑾曦的无缘。
“这个我明白,所以我才邀你出来演这一场戏,让这件事对他的伤害减至最少。”
“演戏?怎么演?”
明瑾曦详细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孟丰羽听后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你确定你要这样说?你不怕将来更嫁不出去?”
“我只对你说,只让段家人听见,难道你们还出去乱传?”
“那个当然是不会,若这个法子还是不行呢?”
明瑾曦的眸子黯了一下,“那就再想法子,我们不能再让如风呆在京都,他有他的路要走!”
孟丰羽心里觉得戚然,但仔细想想明瑾曦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不再言语,狠甩了一下马鞭,跑到车队前面去了。
观澜台坐落在醉仙楼西侧,虽然只是一个浓荫蔽地的小土坡,林中建了多座竹楼,饰以鲜花轻纱,竹楼间曲径相通,香气缭绕,如同仙境。
明瑾曦带着小花,与孟丰羽一起登上最靠近门口大路的竹楼,二人坐在鲜花轻纱之间,喝着香茗,一身暑气尽消。
青姑姑从花丛中转出来,一个纵身跳上竹楼,背对着来人站着,“郡主,世子爷,他们来了。”
明瑾曦将小花接在怀里,一边去抢小花咬在嘴里的木头做成的腿骨,一边悠悠地说道:“丰羽,你别劝我了,我意已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害了如风!”
好半天孟丰羽才不甘不愿地配合着大声说道:“你若不愿意嫁给他才是害了他!”
孟丰羽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惊动了小路上行走着的客人,前面的白衣公子正是段如风,后面跟着板着脸的段五爷。
段如风抬头望去,正好看到青姑姑的背影,正要开口,却听到明瑾曦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如风诚心待我,可惜我是天生的克夫命,这是袁天师亲口所言,这么多年来,但凡与我议过亲的人家都莫名其妙遭受无妄之灾,由不得我不信。”
“也不是无解,我只是不敢说而已!”孟丰羽神神秘秘地说道。
“怎么解?快说说!”不但明瑾曦激动起来,连偷听的段如风与段五爷都紧张起来。
“嘿嘿,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哦!当初我死活让母亲请人来你家提亲,母亲拗不过我,就先去求了一位仙师寻找克制这克夫命之法,那仙师收了我母亲十两金,才给了一个解法,那就是让我先娶一名命相好的妻室,让有克夫命的人女子做小,这克夫命自解,我母亲又说克夫命的女子身份高贵,不可能做小,那仙师便另给了一个解法,就说让男子在本命年同时与克夫命和旺夫命的贵女定亲,三年后再娶为平妻,克夫命的女子的霉运便会被另一位旺夫的贵女冲抵,那克夫命便对男方没有多大危害了。”
“不行!我不可能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明瑾曦断然道。
“你别着急呀,你听我说完,如果你要嫁的人是段如风,那么这事便容易了,京都与滇南相隔万里,他在滇南定一门亲,再与你定亲,只要不大肆张扬,谁会知道他定了两门亲?等到三年后段如风再悄悄地与另一位贵女退婚,到时不就只剩下你一人了?”
“既然是贵女,肯定是家世隆盛的,退婚岂会那般容易?”明瑾曦有些意动。
楼下段五爷紧张地看着段如风,段如风则望着竹楼若有所思。
“不容易最好,正好看看段如风对你的心意够不够真,如果他连这点都做不到,你还嫁给他做什么?”孟丰羽越说越起劲。
明瑾曦似乎也有些心动,“这样真的可行?还有这事我怎么好与如风说起?我怕一说起我的克夫命就将他给吓跑了!”
楼下的段如风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段五爷阻止,又听孟丰羽豪爽地说道:“这有何难,这事包在我身上,段如风若不相信,我还可以带他去见那仙师,让他亲口对段如风说!”
“那太好了,谢谢丰羽!你一定带如风去见仙师,早日找出破解之法!”
楼下的段如风再也忍不住扬声说道:“亏你们两个出身大家,也读了一肚子书,竟然连那算命之说也相信!”
楼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明瑾曦与孟丰羽同时出现在竹楼的栏杆边,惊骇地看着楼下的段如风,小花则呼地从楼下跳下来,吓得段五爷“呛啷”一声拔出剑来严阵以待,谁知小花根本看都不看他,直接扑到段如风身上亲热起来。
明瑾曦似乎非常的不好意思,看着段如风脸儿红红的,简单地与段五爷及段如风客套几句,也不提与孟丰羽所谈之事,唤过小花便匆匆告辞了。
段如风难得看到明瑾曦的娇柔女儿情态,一时也有些心潮起伏,默默地将明瑾曦送出醉仙楼,浑然忘记来醉仙楼为五叔接风的目的,好在段五爷也不介意。
孟丰羽忽悠人的本事不弱,竟然当天便领了段如风叔侄去寻了那位仙师。
当然这位仙师是明七手下一名常年扮道士的暗探,任段如风如何细致的盘问,那仙师都是滴水不漏,由不得段如风不半信半疑。
最后段如风在仙师那里求得一法,与孟丰羽当初说的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段如风的命格至贵,定亲后不用等三年后成亲,一年就足够了。
到了这时,段如风也有些相信那算命之说了,段五爷趁机劝说,“如风,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你决心要娶郡主,我这做长辈的也不忍心阻拦,我看不如就依了仙师那法子,咱们先回去在各大土司与苗首之女中间挑一个旺夫的,正好你今年是本命年,可以两处同时下聘,反正郡主家的麻烦事没个一年两年也解决不了,如今忠义候府更是连个长辈都没有,王妃的病也因为忧心你的婚事一直不见好,所以,五叔觉得如风应该先回滇南,求王爷王妃答应此事为要。”
或许是明瑾曦的克夫命太深入人心,又或许是段如风也觉得现在议亲不是时候,总之段如风被他的五叔劝服,决定先回滇南说服父母。
临行前明瑾曦出面请了孟丰羽,郑七,明三少爷,明四少爷等相熟的公子哥儿,还有明月蓝,明月珊及夏家姐妹上醉仙楼为段如风栈行,一群人开心地玩了一天。同时明瑾曦也对段如风隐晦地透露,原本她母亲长公主也是很中意他的,这才将段如风高高兴兴地哄回了滇南。
067美人
明瑾曦十分清楚段如风一旦回到滇南,便很难再回京都,想着二人或许此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明瑾曦心中空荡荡的,段如风真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同一阵薰风拂过她的生命,留下美好,转眼间又流散于天际,无迹可寻。
段如风离京那日,韩元亨突然赏了四名美人给段如风,当那四名女子在城门口对着段如风盈盈下拜之时,将一众送行之人惊得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这四名美人竟然是韩芸熙及她的三名贴身宫女,自从皇后寿宴之后,韩芸熙被皇帝夺去公主封号,幽闭宫中,没想到阴险的韩元亨又想出一招,将暗恋段如风的亲生女儿当礼物送去段家。
韩芸熙虽不再是公主,却是实打实的皇帝的女儿,自是与普通的美人不同,段如风将来如何安置她可就伤脑筋了。
段如风还算冷静,恭敬地接下旨意后,当着宣旨公公的面说韩芸熙长得像他十岁时病故的亲妹妹,当场宣布将韩芸熙认作义妹。
明瑾曦看着脸色铁青的韩芸熙却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她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又没有母亲护着的可怜女子,若能在滇南老老实实地做段家的义女,过一二年再寻个过得去的夫婿,未必就比留在宫里差,至少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段五爷走之前派人偷偷地送了一份大礼给明瑾曦,便是沈放的那名逃妾与**。
沈放那名逃妾原是一名酒家女,年方十六,长得很有几分妖娆,那位**却是沈家的一名护院,二人情投意合,原本也没胆量私奔,被段家潜伏在沈家的暗探一怂恿,头脑一热便收拾了细软跑路,没想到出了沈家,又落到段家人手里,一样不得自由。
这两人的作用自然在明十一先生手中又得到了充分的发挥,通过这二人之口,对沈放家中重要家庭成员的大小事情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得到许多有用的秘辛。
在这期间柳濡梅一行也回到了府中,虽没寻着郑海,却意外的探知汪奇泽的四海商行在大周朝最大的据点竟然不在京都,而是设在通县一个山庄内,由于那山庄的看守十分严密,他们只在外围转了转便离开了,这个消息让明十一十分兴奋,决定多派人手去通县打探汪家的消息。
汪奇泽两兄弟十分沉得住气,自忠义候府书房一会之后,汪奇正突然离开了京都,汪奇泽也没什么动作,不过候府的守夜护卫们就有些恼火了,接连几天都有夜行人闯入,这人武功奇高,在众多护卫的巡视之下出入如无人之境,好在这人意在寻物,并没有伤人之意,因为这人除了明瑾曦,乌先生,与长公主的书房,别的地方都没去,也没丢失财物。
明瑾曦也不着急,她的睡房周围有青姑姑及几十名暗卫保护,个人安全方面完全不用担心,由得那人去找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找不到,汪奇泽自然就会来与她相见。
由于柳濡梅的归来,正在物色**黄忠良的绝色美女的明七大喜,立刻便来请他帮忙,柳濡梅感动于忠义候府对他家人的照顾,犹豫了一番便答应下来,虽然他最恨别人将他当成女子,但也不排斥利用这种优势来做事。
黄道明还没做上工部尚书之前,也不过是一名靠薪俸养活一大家子人的普通官员,黄忠良小时候也很老实乖顺,黄道明的官越做越大,家境越来越好,黄忠良也渐渐沾染上各种纨绔习气。
黄忠良嗜赌,好色,再加脾气暴躁,十足烂人一个,娶了端庄娴静的陆氏,却丝毫不知珍惜,新婚才一个月,便故态重萌,在外面狎妓不算,还将陆氏的陪嫁丫头全部玷污,逼得一名烈性的直接上吊而亡,直到这时陆游之才知道他的老师沈相给他家保的好媒。
但是木已成舟,他们那样的人家又做不出和离之事,何况还是沈相保的媒,陆家这口气是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
只是陆家人的隐忍换来的却是黄忠良的变本加厉,正在陆家人无计可施之时,黄忠良却被一位小娘子迷得神魂颠倒。
原来某天黄忠良去大悲寺游玩时遇到一队强盗打劫一名富家小姐,黄忠良一伙人原本打算在一旁看看热闹的,没想到那伙敢在皇城边上打劫的胆大强盗一见黄忠良等人,竟然吓得望风而逃。
那美丽妖娆的富家小姐姓柳,名梅儿,是江南某盐商的女儿,此次举家上京小住,落脚在离大悲寺不远的柳家庄子里,没想到一时无聊之下,带着小丫鬟出来上柱香,竟也能遇到强盗。
惊魂甫定的柳梅儿认定黄忠良是英雄救美的大恩人,力邀他到柳家的庄子上做客,饶是家中堆满金山银山的黄忠良见了柳家的富丽堂皇也忍不住咂舌,再被感恩戴德的柳梅儿父兄一阵吹捧,黄忠良在柳家的酒席上喝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黄忠良竟然从柳梅儿的闰房中醒来,身边睡着没穿衣服的柳梅儿,这还得了,柳梅儿羞愤之下要跳河寻死。
柳家人气坏了,立即扣下黄忠良及其随从,再派人通知黄家人去柳家领人,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那么他们便豁出命不要,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