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想了片刻,道:“这个也是有的,不过我现下记得不是很清楚,不如我回去弄清了再来。”说罢,也低了声音,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开口,踌躇半晌才道:“姑姑,您生了三格格之后,姑父常常去您那里嘛?”哲哲生了三格格之后,有五年没有怀孕了。
哲哲苦笑道:“贝勒爷十天半个月还是会去我那里一次的。我平日里也在吃那些补药,可是都没什么用啊。咱们科尔沁旗嫁到大金来的女人就没有一个生下子嗣,咱们是要跟他们大金国建立姻亲关系的,照着这势头下去,只盼能够永世好下去,最要紧的便是让他们的子嗣留着咱们科尔沁的血,这样也就不会威胁到科尔沁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眼看着贝勒爷有望继位,我必须生下一个科尔沁的孩子。总不能世世代代靠我们科尔沁的女儿联姻罢,再说,大汗他东征西战的,国土渐渐辽阔,我们科尔沁就没有以前那样重要啦。玉儿,姑姑想把你嫁给多尔衮也是为着这个,眼看着多尔衮将来也会是实权人物,你嫁他,就权当是为了咱们科尔沁。不过,好在你也真心喜欢他。”
说着,她眼角隐隐有些湿润,布木布泰心里也有些失落。
原来,这又是一场政治婚姻嘛。
她原本以为,姑姑和皇太极是恩爱的,却没想到,这之间,有那么多的苦衷,多少个日夜,哲哲怕是无法入眠吧。
她心有戚戚焉,两人又说了半晌,哲哲想是觉得她长大了,一些原本没有跟她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布木布泰满心以为努尔哈赤既然能够出征,那想必身体没什么大碍。他是练武之人,身体肯定不错,想起上次远远见到努尔哈赤,他还相当健朗。
放下无谓的忧心之后,布木布泰便扎进了书堆中去寻那补身之道。
努尔哈赤亲征喀尔喀,这是一个讯号,代表着宁远之役只是对他造成了一时的打击,大金的雄狮并不会因此倒下。
那代善大福晋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了。她寻思着自己的侄女的婚事,当初那一场宴会上,阿巴亥给阿济格定了莽古尔泰的小姨子这事,让她气愤不已。
她一双桃花眼高高挑起,对着自家侄女道:“这大福晋怕是老眼昏花了,那个丫头有什么好,长的又不出众,德容言功哪样比得上你啊!”
永安到并不生气,她淡淡的安抚道:“姑姑也不要放在心上,比起那十二贝勒,我反倒觉得十四贝勒更好些。”
代善大福晋冷哼一声,抱怨道:“这十四贝勒是长的俊,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却不知道,我们女人嫁人嫁的可不是那张脸,十四贝勒哪有他哥哥好啊,十二贝勒现在就是正白旗旗主了,十四贝勒跟十五贝勒才共掌镶白旗。”
永安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道:“既然大福晋没看上我,那有什么法子,难道还能去偷去抢?”
代善大福晋气道:“等到贝勒爷做了大汗,姑姑就是大福晋了,那时候姑姑一定给你找个好夫婿。那时候那个老太婆就什么也不是了。”
永安挑眉,淡淡的道:“大汗这才出征,身子骨硬朗着呢,我可等不到那时候。”
代善大福晋一拍头,道:“我给忘了,你也快及笄了。”
“既然十二贝勒不成,十四贝勒不是也挺好的么。将来姑父继位之后,还不是想怎么大封就怎么大封。”
代善大福晋被她这话说的眉开眼笑,连声道:“还是永安你聪明,说的对啊,我这就去和大福晋商量你们的婚事!”
永安低下头,微微一笑,多尔衮,是叫这个名字吧。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汗位之争
代善大福晋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心中就老装着这事。晚上,代善回家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把这么个英明的决定告诉丈夫。
代善皱了皱眉,道:“你要把永安许给多尔衮做大福晋?”
代善大福晋得意的道:“我本来是想把永安许给阿济格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多尔衮好些。”她看着丈夫,一脸喜不自胜。
代善怒道:“你真是太胡闹了!难道大福晋也同意了?”
代善大福晋一个弯没转过来,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会发怒,嗫嚅道:“我还没跟大福晋提呢。但是,我们永安这么好的条件,大福晋哪能不同意。”
代善无奈的看着她,这个女人还是如此的没有脑子,“大福晋纵然同意,也绝不是为着永安有多好,她是为着永安的地位啊!”
代善大福晋不以为然的道:“女孩儿家的身份那自然是重要的,我们阿拉善旗的格格即便是长的丑,那也是有人要的。更何况我们永安一点都不丑。”
代善几乎要跺脚了,“你这无知妇人!大福晋哪是为了什么阿拉善旗的格格啊,她是为着永安总算叫我一声舅舅啊!”
代善大福晋不解的望着丈夫,道:“永安叫贝勒爷一声舅舅,那说明永安的身份愈发的尊贵啊,我就不明白贝勒爷您在愁些什么,我是笨,那您就直说了吧。”
代善道:“大福晋三个儿子,肯定会定下三门显赫的亲事,若是我猜的不错,多半是咱们家,莽古尔泰那里,还有皇太极了吧。你且说说,是不是这样。”
代善大福晋一寻思,顿时大惊,道:“贝勒爷是怎么知道的啊,阿济格正是定了莽古尔泰的小姨子啊。大福晋宴客那日,皇太极那生不出儿子的福晋也带着她那侄女来了。”她想了想布木布泰天人一般的容貌,颇有些不服气的道:“皇太极那外甥女长的倒是不错。”
代善斜睨她一眼,若是从她口中说出不错二字来,怕是那女孩儿得是国色天香了。
他眼看着妻子已经开始思考了,便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慢慢的喝起小酒来了。
“你倒是快说啊!”
代善觉得吊的她差不多了,开始慢悠悠的道:“大福晋若是身为男子,起码也是个能人。她只怕是想着要哪个儿子继承汗位呢!”他说着笑了一声,额角皱纹都起来了。
代善大福晋惊道:“这老太婆倒是打的如意算盘。论长论嫡怎么也算是贝勒爷您呢!她算什么,也不想想她是怎么当上大福晋的,还不是陷害了原来的富察氏,这狐媚子才勾的大汗立她做大福晋的!”
听得“富察氏”三字,代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表情骤然阴狠了下去。
代善大福晋见他这般,一吓,道:“贝勒爷您这是干嘛?”
“没什么,想到一件可恶事情罢了。”代善缓缓的道。
他看了妻子一眼,淡淡的道:“我不会让这个女人如意的。她是想结下我们四大贝勒的姻亲,给她的儿子们造势呢。”他顿了一顿,道:“也不一定是造势,她也是为了留条后路给自己,结为姻亲之后,无论是哪个继承汗位,她们母子都不会有事,哼,想的倒是美!”
代善大福晋一脸怒气,她骂骂咧咧的道:“毛还没长齐呢,倒觊觎别人的东西了。这汗位是我们贝勒爷的,她难道还想再甩些阴谋,她可狐媚不出来了。”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若是努尔哈赤死了,代善继位,也是可以娶阿巴亥的,阿巴亥虽说生了三个孩子,但比起她还是要年轻一些的,不由得真以为阿巴亥有这样的计划,又惊又怒。
代善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女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干脆的道:“父汗是不可能把汗位传给我的。他早就对我失望了。父汗最宠爱的莫过于皇太极和阿济格了,他们两个倒是有希望的。”
“可是,贝勒爷您才是嫡长子啊!”
“你莫不是忘了我的亲大哥,他才是嫡长子!现在又如何了。皇太极和阿济格同样是嫡子,他们与我是一样的,但是他们还有父汗的宠幸啊!”
想到真正的嫡长子褚英,代善大福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噤声不语。
片刻之后,她忍不住道:“那咱们永安的婚事,该怎么办呢?”
代善冷冷的道:“虽然皇太极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比起阿济格,我倒宁愿支持他,皇太极不是有个长子到年龄了嘛,就把永安许给他好了。”
代善大福晋惊呼:“可是那豪格是庶子啊,他那额娘至今还是个庶福晋,永安怎么能许给他。”
代善懒得与她多说,扔下一句:“照着我说的做。”
代善大福晋愁苦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辽阳城里为着儿女的婚事着急,努尔哈赤与皇太极在喀尔喀却是捷报频传,几乎夺到了喀尔喀所有的牛羊。
努尔哈赤大笑道:“咱们这便班师回去吧!那些说我老了的人这下子可知道了吧!”
皇太极笑道:“父汗宝刀未老,这次又让他们失望了。”
努尔哈赤笑的太过欢畅,不小心岔了口气,咳了两声,见皇太极走到身旁一脸关切,忙道:“我没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吧。我只是太高兴了。”
皇太极皱了皱眉,手掌拍了拍努尔哈赤的背,柔声道:“父汗身子还未大好,还需好好修养一阵。待咱们回辽阳之后,再请太医开点补药便是。”
努尔哈赤瞪眼,嚷道:“我已经大好了,哪还要吃什么补药,皇太极你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了。”
皇太极无奈,只得顺着他说话。他嘱咐努尔哈赤好好休息,又被努尔哈赤斥了两句。
回到自己的营帐,皇太极静坐片刻,提笔写到“大汗身子已衰,速做准备”,写完之后,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努尔哈赤的营帐方向。
父汗,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临终遗命
努尔哈赤班师回朝,心情大好,看着身边端庄美丽的大福晋,心中那份得意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他搂住阿巴亥,大笑道:“你看咱们大金国的地图又增加了一块,你可开心?”
阿巴亥柔顺的偎在他身边,低声道:“大汗,您一直都是阿巴亥心目中的英雄,这次得胜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道:“谁说我努尔哈赤老了,我还不是把喀尔喀攻下了!”
他虎目炯炯的瞪着阿巴亥,眼神炽热,双手一扯,恶狠狠的撕开她的衣襟,身子用力的压了下去。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阿巴亥眉头一皱,嘴里却呻吟了起来。
努尔哈赤粗鲁的动作着,阿巴亥根本半点快感也没有,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时候该结束。
突然,趴在她身上的努尔哈赤不动了,她皱眉,还未泄身呢,这是怎么了,等了片刻,她终于觉得不大对劲,忍不住推了推努尔哈赤,低声道:“大汗,大汗。”
她勉力撑起身子,随着她这么一动,努尔哈赤的头却软软的垂了下来。这一下子,可把阿巴亥吓得不轻,她扳过努尔哈赤的身子一看,他赫然闭着眼睛,身子僵硬不动了。
阿巴亥声音都在颤抖,叫着:“大汗,你这是怎么了?”她心里隐隐有了结论,原本应该是高兴的,但是怎么突然这样茫然失落呢,这个从来都不会倒下去的人走了,那她又将依靠谁呢。
好在阿巴亥向来是个明慧的女子,这样软弱的想法只一闪而过,她眼中闪过意思锐利之色,召唤了身边的侍女,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一切。
两白旗的副旗主跪在地上,严肃的听着这个大金国权利最大的女人的命令:“你们两个立刻把大汗临终前把汗位给多尔衮继承的事情传开来。”
两人心中都是一凌,但是习惯于服从命令的他们依旧只能照办。
努尔哈赤身亡的消息终于传了开来,八百里加急通知各大贝勒回来奔丧。
四大贝勒除莽古尔泰不在辽阳,其余三人一听闻消息,立刻赶到了。
阿巴亥跪在地上,一脸面无表情,看到三人来眼眸也不稍稍抬一下。
四大贝勒中阿敏是个急性子,他立刻急嚷道:“大福晋,这是怎么回事,大汗他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去了呢?!莫不是有人蓄意谋害!”他瞪视着阿巴亥,一脸的怀疑。
阿巴亥也不理他,只是哭道:“大汗,您在天有灵,倒是看看啊,您刚走,就有人欺负您的未亡人啊!”
阿敏气道:“你可不要胡说,我只是怀疑有人害了大汗,又不是说你!”
皇太极喝道:“阿敏,不要再说了。”他转头对阿巴亥道:“大福晋也不要伤悲过甚,坏了身子。父汗的死因我自会派人查个清楚的,谁也逃不掉。”他冷冷的看了阿巴亥一眼。
阿巴亥心中冷笑,口中喝骂着阿敏,其实心里也是怀疑她吧。不过,努尔哈赤的死确实不是她害的,她心下坦荡。
“皇太极说的是,到底如何,一查便是!”
三人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一一上前跪拜努尔哈赤的遗体。皇太极亲手为努尔哈赤的遗体换上寿衣,代善将遗体移到了灵床之上。
皇太极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父汗已经去了,那就选个日子发丧吧。”
阿巴亥点了点头,道:“一切依你。等贝勒都来齐了,我要宣布大汗遗命。”
皇太极三人纷纷对视一眼,眼中迅速闪过惊异与狠毒之色。
阿巴亥默默的跪在地上,守着努尔哈赤的遗体,心中却在迅速的盘算。代善与皇太极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莽古尔泰倒是可以笼络一二,至于阿敏此人,典型的无脑之人,诱之以名利,还怕他不乖乖站过来。再说努尔哈赤生前已经把正白旗,镶白旗,镶红旗交给她的三个儿子,手中握着这些,必定可以争上一争。
她心中暗暗计算,甚至没有察觉到三个儿子已经进来了。
阿济格和多铎一左一右扶住她,一个接一个道:“额娘,这是怎么回事,父汗怎么突然没了?”
阿巴亥只觉得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抬头望见多尔衮一脸的平静无波,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她顿时勇气陡生。
她低声道:“大汗他走的太过突然了。真是措不及防啊。”
多尔衮忽道:“额娘,你打算怎么办?”
他这话问的突兀,阿巴亥却懂了,她低低的道:“能怎么办,你要我甘心嘛,自然是全力一搏了罢。”
阿济格闻言一愕,好似也明白了一点,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光。
多铎却是全然不明,他扑到努尔哈赤尸身之上,哭道:“父汗!你怎么会死呢?”可惜,努尔哈赤总爱抚他头顶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多尔衮走过去定定看了努尔哈赤的尸身一眼,心中默然,再怎么样英雄的人也终是要走向死亡的。这一辈子,他又得到过什么呢。
“额娘,有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还是再算计一二吧。”他低低的叹了口气。
阿巴亥双目微微一红,声音都有些梗咽了,“多尔衮,额娘没有办法啊,额娘跟代善是不能共存的,他若得势,必定不会放过额娘的。”
多尔衮心中一动,想到阿巴亥和前大福晋富察氏的恩怨,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济格听着多尔衮和阿巴亥的对话,忍不住咬咬牙,道:“额娘,父汗其实没有遗命谁来继承遗命,对不对?”
阿巴亥瞟了他一眼,冷声道:“大汗死前只有我服侍在旁,这遗命也只有我知道。明日我自会公开大汗遗命,到时候且听着便是。”
阿济格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母子四人正自静默,外头通传了莽古尔泰来了。
阿济格三人互诉了悲伤之后,也纷纷告辞离开了。
阿巴亥看着莽古尔泰,心中已经构思了满腹说辞。
多尔衮离开之后,没有立刻回到自己家里,跟兄弟分开之后,便偷偷来到八贝勒府。他记得布木布泰说过她的院子在八贝勒府后头,他攀上墙,努力的回想布木布泰说的她的院子特征,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布木布泰觉得今日心神不宁,兀自在房里看书,忽然问道:“索玛勒,你听到外头有什么声音嘛?”
索玛勒坐在她身边绣一副鸳鸯图,闻言茫然抬头,道:“没有啊,要不我出去看看。“
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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