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经济适用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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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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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卷 第二十四章 陈演的齐粟娘

    第二十四章陈演的齐粟娘

    陈演和齐粟娘都是一惊,陈演疑惑道:“他向来沉稳,怎的这般惶急?”看了齐粟娘一眼,“我去开门。”

    齐粟娘站在灶间门口,见得云典史满头大汗,压低声音道:“河道总督张大人等几位大人侍候皇上上了高家堰,下官们在堰下头候着。不多会张大人暗暗使人下来说,高家堰上的失修处全都被补好了,趁着皇上还在堰上,偷偷来知会大人一声,多少准备一下,大人……欺君之罪……”

    齐粟娘听得这些,只觉半空中一个霹雳,将她打入地底,眼前白光乱窜,再也听不清陈演和云典史的对话。恍惚间,只觉熟悉的气息涌了过来,她拚命伸手,要去抓住这一片温暖。两只冰凉的手却紧紧将她的双臂抓住,用力摇晃,声音像是从九天外传来,飘渺又糊漠不清,“……粟娘……你快走……到京城去……齐强哥会保住你的……”

    齐粟娘双眼前一片模糊,茫然地看着眼前摇晃的人影,他定定地望了她一眼,松开手,甩开她无助的拉扯,一步一步向后,终是转身回房,穿了整齐的官服顶带走了出来,慢慢走到院门口,回头再看了她一眼,便去了。

    “夫人,夫人……”齐粟娘慢慢睁开眼来,看着鲜红的床帐顶,猛然间欢喜起来,“陈大哥,我方才做了一个梦……”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床边五步外。站着两个人,云典史地脸上带着悲伤与怜悯,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无奈,怔怔地站着。

    “夫人。”连大河见得齐粟娘醒来,连忙打了个千儿,半跪在地上道:“夫人,陈大人已被皇上宣到县衙里去了。眼见着是个欺君的死罪,夫人。你快逃吧。”

    齐粟娘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忍住心头快让她喘不过气来的绞痛,慢慢从床上坐起,摇头道:“我不能去拖累我哥哥……”

    连大河连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夫人,这是莲姨奶奶给您的信,莲姨奶奶请您到扬州去。大当家会保住夫人地。”

    “莲香?”齐粟娘怔怔地看着连大河手中的信。猛然抬头,盯住连大河,厉声道:“她怎么能早知道这回事地?”

    连大河低了头,不敢看齐粟娘的脸,“陈大人这事儿扬州府都传遍了,人人都盯着高家堰,高家堰河丞是太子爷门人举荐的,这事儿半猜着怕是难逃这个结果……皇上一起驾。大当家就让小的跟着来了……”

    齐粟娘倚在床柱边,慢慢闭了眼,轻轻道:“回去和她说,多谢她惦着我……”

    连大河听她的口气,竟是不去,急道:“夫人。若是您不去扬州,也不去京城,您能逃到哪里去?高邮老家是藏不住的,您还是跟小的去扬州吧,大当家一定能保住夫人地……”

    齐粟娘摇了摇头,下了床,掀开艳红的朱红双喜云锦幔帐,走到红木镶银的衣箱前。她打开箱子,细细替陈演选了一身白绢单衫、单穗绦儿、底衣、净袜,用包袱包好。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桃红喜鹊袍。又从箱子选出一身白杭娟对衿单衫儿。白杭娟挑线裙子。

    连大河看着齐粟娘慢慢取下了头上包着的桃红碎花头帕,解开了腰间的桃红碎花系巾子。心头大骇,跺脚道:“夫人!夫人!你这是糊涂打算!小的——你让小的回去怎么和大当家交代?”

    云典史亦是一脸惊色,“夫人,陈大人临去前让夫人快逃……夫人……”

    齐粟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我要换衣,请回避。”说罢,自顾自地去解腰下地衣扣。

    云典史和连大河一惊,又急又无法,只得掩门退出,连大河在屋檐下急得团团转,“怎么办,云大人,怎么办?夫人若是……若是……大当家怎么会饶了我……”

    云典史沉默半晌,似要说话,听得一声门响,转头看去,齐粟娘一身素白衣裙,妆容全卸,只余乌发上一枝插定如意金钗,左手中抓着一个镂银粉盒,右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连大河一脸灰白,卟嗵一声跪下,“夫人,夫人你再细想想,你再细想想,欺君是死罪,是死罪啊!”

    齐粟娘看着连大河微微一笑,“劳烦你跑这一趟了,”将左手的镂银粉盒递给连大河,“莲香她最爱用这粉,这盒是我未动过的,留给她作个念想,不枉我和她相交一场。也让你能交差。”说罢,转身就向院门走去。

    连大河抓着粉盒,膝步向前,顾不得忌讳,一把扯住齐粟娘的裙边,“夫人,夫人,你想想,你再想想,大当家……大当家他……”

    齐粟娘脚步一顿,叹道:“也替我谢谢大当家了……”

    连大河张大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眼睁睁看着齐粟娘将裙边轻轻一拉,从他手上扯了去,慢慢走到院门边,将门打开。

    她跨出门槛,突又顿住,连大河瞪大眼睛,看着她转过身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云大人……”却也不再多言,站起将身一转,白娟儿裙角在门边一闪,便消失了。

    齐粟娘沿着漕河向县城走去,银丝般的细雨无声地飘着,在河面半尺上被风儿卷住,微微扬起,如水波般起伏涌动一番,过了一会,便悄悄儿地潜入水中了。

    湿润地泥地在白杭娟裙边上沾出一道黑边,清河县城如死一般寂静,无数双藏在门后的双眼看着她走入城门,一步一步,向县城中央的县衙走去。

    远远的,齐粟娘看见了县衙前的照壁,还如她初次看见时一般的白得煞人,县衙门前明黄的龙幡高挂,五爪蟠龙吞云吐火,俯视众生。龙幡下侍卫燕排,寒枪挺立,御马无声,龙辇休停。

    离县衙门百步远的地方,齐粟娘顿住了脚步,她慢慢跪下,将手中的包裹放在身边,重重磕了一个头,“罪妇齐氏听候皇上处置。”

    齐粟娘望着县衙门口,直挺挺地跪着,细雨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在她脸上慢慢凝成一颗颗水珠,顺着她眼角、眉梢、鼻梁、嘴唇,一颗接着一颗,缓缓流了下来。

    水雾迷漫了齐粟娘地视线,模糊了她地神智,她仿佛听到了秦顺儿的低劝声,“皇上不会罪及于你……”又仿佛看到了秦全儿地脸庞,似是皱了皱眉,跺了跺脚,便也不见了。

    她恍惚中看到,云典史领着清河的乡宦士绅、耆老宿儒,跪在县衙门前,递上了厚厚的万民折。耳边隐隐约约听到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哭泣声,“皇上……皇上……求皇上……”

    江南的梅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县衙门前二十对琉璃宫灯渐次亮了起来。

    借着灯光,在黑沉沉的雨幕中,齐粟娘看着被摘去顶带官袍,仅着一身素白底衣的陈演,慢慢向她走近,两支温暖的手臂紧紧拥住她被雨水淋得冰凉的身子,熟悉而真实的气息在她耳边吹拂,“……革职归乡……”

    

    本卷完,稍事休整,今日一更。

清河卷 第一章 高邮码头的伏名

    第一章高邮码头的伏名

    齐粟娘安静地睡着,生存的狂喜与彻夜的****皆让她筋疲力尽。陈演抚摸着她的脸,看向船窗外的千里漕河,“粟娘……”陈演的叹息声,和着河水拍打着船弦波涛,船夫划浆的吱呀声和远远纤夫的号子,如渔家情歌,悠然扬起,久久没有停息。

    “陈大哥,咱们还有几天到高邮?”齐粟娘拥被倚在床头,一面吞下陈演喂过来的桂花圆子,一边欢喜问道。

    陈演把碗放回几上,从袖中摸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笑道:“还有五天,咱们就到了高邮城。下了船,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行李放下,回村里后再慢慢来运。”

    齐粟娘连连点头,笑道:“我原是想把那些家私都卖了,拿着银钱上路就好,相姐姐却骂我不该无事变卖嫁妆,说不吉利。只好花钱租了一整条小客船,好在清河离高邮也不算太远;费用多不了许多。”

    陈演又端起碗,笑着喂了她一勺,“是不吉利,咱们反正不着急,等到了高邮城,咱们在城里逛几天再说。你若是喜欢住城里,咱们就在城里买所小宅子,若是喜欢乡下,咱们再回去。”

    齐粟娘眉开眼笑,挺身坐起,“陈大哥——”

    陈演连忙放下碗,把她按回床上,哄着道:“再躺会,虽是没有发烧了,但还是再养养好。”

    齐粟娘一撇嘴,“我上船来就没有下过床。都怨你,明知道我着凉,还腻着要那样。都和你说了被子落地上了,你就当作没听到。”

    陈演陪笑道:“我那不是正……正……吗?一时没听到,可不是故意的,你说地话,我哪句当作没听到过?”脱靴****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中。“你看,我也不下床。就陪着你,我从来就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绝不和你对着干的。”

    齐粟娘听他说得可怜,笑啐了他一口,“这话儿听着是好听,话里头儿是什么意思呢?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这话是在埋怨我像个母老虎么?”

    陈演哈哈大笑。忍不住亲了她一口,“你就是个公老虎,我都不在乎,何况还是个母老虎?”

    齐粟娘愕然失笑,拧着他的胳膊,“你这话里还有话,你是嫌我不像个女人还是怎的?我天天穿裙抹粉,一步三摇。受了多少罪,你还不满意?”

    陈演被她拧得连连呼疼,一边躲一边笑道:“我的姑奶奶,你就是个挑刺的主,我也不说了,你就饶了我。我下回再不敢把你的话当作没听到了……”说罢。已是笑倒在床上。

    齐粟娘笑趴在陈演胸上,停了手,咬了他一口,“你就不承认,我那时明明见你瞟了一眼地上,我还指着你把被子捡上来,结果你——”

    陈演笑得喘气,“我那不正是要紧地时候么,怎么停得下来,我要停得下来。我就不是个男人。我——”说话间,一把抱住齐粟娘。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着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什么地方不听你的?只有你不听我地……”

    齐粟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陈演凝视着她,慢慢低头吻在她唇上,呢喃道:“……为什么不走呢……我明明叫你走的……”

    两人一路****着,终是到了高邮城,天气向六月里去,已有些潮热,高邮城的码头比清河大了五六倍,仍是被挤得放不下脚,人人挤得一身臭汗。成十上百的挑夫持着扁担争抢活计,几十个青衣店伙拿着一张张红纸,抢着向下船的客人手里塞,纸上写着“五味楼”,“玉堂春”,“盛德客栈”等字儿,吵闹成一片。

    陈演叫齐粟娘在船头坐着,自个儿先下了驳板,要去和挑夫商量搬行李,就听得有人叫道:“姑奶奶,姑奶奶。”

    齐粟娘听着耳熟,转头一看,竟是齐强的小厮伏名;大是意外,连忙走下船来,拉着陈演走了过去。伏名如今也有十七八,唇上留了些胡茬,穿着一身万字纹蓝茧绸单衫子,鸦青杭缎子靴,左右手各戴了个金马蹬戒指,赶上来给齐粟娘请了安。

    伏名看了陈演一眼,见得他一身细葛布月白长衫,腰上的绿平绒缠带分明是齐粟娘地手艺,连忙打了个千儿,“这位必是姑爷,小的伏名给姑爷请安。”

    齐粟娘忙把他拉起,笑着对陈演道:“他是我哥哥身边的亲信人,不知怎的到这里来了,伏名,是我哥哥让你来的?”

    伏名点头笑道:“回姑奶奶的话,确是大爷让小的来高邮的。”四面看了看,“这儿不方便说话。姑爷,姑奶奶,小地奉大爷命,已在城里买了座宅子,还请姑奶奶和姑爷先去歇息,小的再细细禀告。”

    齐粟娘看着陈演,陈演笑道:“既是如此,便叫些人把行李抬过去再说。”伏名连忙应了,看了看船里的家私器皿,转头在码头上寻了个挑头,说好价钱,让他领了一窝里的挑夫挑到城西扇子巷里。

    陈演和齐粟娘上了红油垂银顶,天金重沿销锦走水围的四轮骡车。伏名坐在前头赶车,压着行李进了城,过了五味楼,绕过知州衙门,进了扇子巷,到了一处粉墙青瓦坐北朝南的小院门楼前。

    伏名跳下车来,叫了一声,“比儿,开门。”院门应声而开,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地大丫头。齐粟娘与陈演都是一愣,这丫头纤细骨架,瘦高个,分明是个南方人,看着却只比齐粟娘矮上两分,容貌虽无相似之处,身形脸廓竟有五六分相近。她上穿蓝绿绫夹袄,下穿白绫子裙,耳上一对白珍珠赤金耳丁,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滇白玉圈戒,腰裙边垂下销金边白绫子汗巾,绿缎子蓝洋莲花绣鞋里看着是一双天足,周身的打扮和伏名一般儿的体面。只听她嘴里道:“伏管家回来了。”

    “比儿,”伏名微微点了头,“姑爷家的行李家私进来了,先去看着放好,再过来给姑爷、姑奶奶磕头见礼。”那比儿低头施了一礼,也不多话,便去了。

    齐粟娘见着伏名这般管家派头,不由失笑,“原来竟是伏管家了?说不得,就凭当初你和我在九爷府抱厦里对钱对不上数时,你当时就敢刷刷改上几笔的本事,这管家你是当定了。”

    伏名冷不丁被她提出这事,顿时急了,戴着金马蹬戒指的两只手忍不住一阵乱挥,“哎哟,我的姑奶奶,那都是多早会的事了。再说,那事儿最后还不是姑奶奶亲自动手,才把帐给改平了么?没有姑奶奶撑腰,就凭奴才这块料,哪里有胆子去改皇子府帐册?”

    陈演听得失笑,齐粟娘掩嘴笑着,“看把你急得,我可未说你有胆子改皇子府的帐,就一定有胆子改齐府的帐不是?”伏名听她这话,更是急得冒汗,说笑间三人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正中亦是一座神柜,供着送子观音。神柜前是螺甸八仙桌,通向后堂天井处竖着大理石山形屏风,两边山水名画,四款螺甸椅几,墙上六扇红漆格窗上湘帘微垂。

    伏名请齐粟娘与陈演在椅上隔几坐下,眼见着比儿捧茶走了进来,伏名陪笑低声道:“姑奶奶行行好,好歹给奴才留点儿体面。”

    齐粟娘低笑道:“放心,你姑奶奶自不敢抹了咱齐府大管家地面子。”

    伏名哭笑不得,见她闭嘴不说话,方敢松了口气,比儿恭敬给齐粟娘和陈演上完茶,退到一边,道:“伏管家,姑爷家地家私器皿已在右厢房里放好了,共置了两间半屋子。常用的行李单放了半间。待得姑奶奶空了,奴婢再侍候姑奶奶去打点。”

    伏名点了头,看向齐粟娘,“姑奶奶看这般可是妥当?”

    齐粟娘笑道:“全听伏管家安排。”陈演在一边忍不住轻笑。

    伏名尴尬一笑,不敢再搭旧话,转开道:“大爷说姑爷和姑奶奶不喜太过奢华,小地就选了这一处两进小宅子,统共十四间房。四邻皆是有根有底的人家,后门水巷尽头是高邮漕帮的坛口,姑爷和姑奶奶安心住。”又指着比儿道:“比儿是大爷使惯了的心腹丫头,特意送给姑奶奶使唤的。比儿,过来给姑爷、姑奶奶磕头,以后要叫老爷,奶奶了。”

    比儿走到陈演跟前,先磕了三个头,“给老爷请安。”陈演连忙道:“请起。”她起了身,到齐粟娘面前,又磕了三个头,“给奶奶请安。”

    伏名又道:“小的还寻一对老夫妇,刘公刘婆。他们原是高邮人,儿子在漕上械斗丢了性命,家贫无归。不过替姑爷姑奶奶看看家。”

    齐粟娘原还没想着找丫头,听得是齐强的心腹,又早见她一身打扮皆不似平常丫头,却不免动了好奇之心。听着这比儿说话口音,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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