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振贵突然站起,脸紫涨,直着脖子问李画敏:“敏敏,这烧窑的活儿,你另外找人了没有?如果没有,我仍旧留下来烧火。我不想回家了。”
阿森嘲弄地说:“留下来烧窑?你父亲叫你回家看媳妇呢。小巧玲珑的一个媳妇儿,多可人。”
看得出来,罗振贵极难受,李画敏使个眼色给阿森,示意不要再嘲笑阿贵。不过,对罗振贵的请求,李画敏不敢冒然答应:“阿贵,这事我跟阿宇商量过再说。”
罗振贵叹气蹲地上,抱住脑袋:“唉,我咋摊上这种父亲。明白跟你们说,我就是找个小寡妇,也不要这个小丫头做媳妇。”
李画敏听得两眼一亮,看刚刚走进茅草棚的卢二娘,琢磨开了:“阿贵喜欢小寡妇?现成的就有一个。”
正文 124。威胁姐?没门!
李画敏端了六碗绿豆粥,送到砖窑外给正在忙碌的人。砖窑外用树枝搭有凉棚,严严实实地遮挡了烈日,但是砖窑里熊熊燃烧的烈火,让站在砖窑外叉草的赵世宇汗水湿透衣彬。李画敏把罗振贵要留下的话,告诉了赵世宇。
赵世宇说:“敏敏,不能把阿贵留下。母亲已经另外找人来干活,要是留下阿贵,就多出一个人来,再说阿贵要是留下,他父亲会来找麻烦的。”
李画敏回绝了罗振贵。用过晚餐,罗振贵并没有离开,在茅草棚磨磨蹭蹭,直至新请的人已经去烧火、李画敏和月娘忙过所有的活计离开茅草棚,罗振贵仍滞留在茅草棚里,望马尾河发呆。
回家的路上,李画敏试探着问:“母亲,今天早上我说卢二娘的事,是不是过分了?我当时看到海海缠住阿宇不放,担心阿宇不能休息,影响身体健康。再说了我也想借机叫卢二娘走人的,要不是有卢二娘在,母亲你不用这般的辛苦。”
哼哼,姐说话够高明吧,今天发飙的事,完全是因为关心家人。至于看到卢二娘跟赵世宇一起碍眼这一截,藏在心里就好。
月娘笑说:“敏敏,你没有错。当时我正在想,怎样才能叫卢二娘带海海离开,你那样说了,我就趁机带他们走了。我带卢二娘回来后,叫她不要来挑草了,她坚持要来。卢二娘都跟你那样了,居然还坚持要来,真不明白她是怎样想的。”
李画敏言不由衷地说:“说实话,海海长得蛮逗人喜爱的。不过,海海到底是外人,我们不可能因为海海,而不顾及阿宇身体健康的。对不对?”
这番话,又说到月娘的心里去了。月娘满意地笑:“那是,这亲疏是有别的。”
李画敏又和月娘详细说起财叔、财婶花一两半银子买个小姑娘做儿媳妇的事,那感情色彩强烈的话语,听得月娘笑个不停。从李画敏的话中看儿媳妇对罗家人的态度,使月娘觉得,儿媳妇跟自己是同一条心的,这让月娘深为欣慰。
回到家中,李画敏和月娘一同去菜地浇菜,顺便摘蔬菜。李画敏拿几个茄子和一把新鲜的豆角。直接由菜地走去私塾。李祥柏他们可以在长乐村买到肉类、蛋类,但是买不到蔬菜,又懒于跑到桃源镇买蔬菜。李画敏于是经常地给他们送蔬菜。
看到李画敏又送来蔬菜,李祥柏和方鸿远去过意不去。
李画敏提议:“要不这样,我领你们去看我家的菜地,以后你们要吃蔬菜时,叫福儿去摘。福儿。你到菜地时,看到什么合适就摘什么,不必客气。”
李祥柏和方鸿远欣然答应。李画敏又想到,晚上独自在家实在无聊,向李祥柏借了本书回家看。
李画敏手拿书本,与李祥柏、方鸿远、福儿顺小路走到水井旁。隔着大池塘向西北方向指:“福儿,你瞧那边池塘上的几块菜地,都是我家的。上面种有青瓜、黄瓜、金瓜、茄子和空心菜等。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摘,不必客气。”福儿看清楚了答应。
隔着大池塘,观看池塘边上新砌的石头墙和新平整的宅基地,李祥柏关心地询问建房的事。李画敏详细地告诉了这位堂弟。
卢二娘挑一对水桶,到井边挑水。看到李画敏与李祥柏、方鸿远、福儿站在井边的大路旁。悠闲自在地观看赵家的宅基地,愉快地谈笑。羡慕、忌妒油然而生。再细看时,卢二娘发现站在李画敏身后的那位教书先生,眼睛不是看向大池塘对面,而是痴痴地落在李画敏身上。连续挑几担水,卢二娘都看到方鸿远痴迷地看李画敏,她得意地笑了:“原来,他们间有瓜葛的。她要再神气活现,敢为难我,我就把这事抖出来。阿宇和月娘要是知道这事。。。。。。”卢二娘得意地笑了。
从李祥柏那里借来的书,是本杂记,讲述的都是民间的小故事,是福儿买回来解闷的,比起在坤伯家借到的书有趣多了。李画敏在油灯下把书看了将近一半,因时间不早了,才收起书本休息。
第二天清早,李画敏和月娘到茅草棚时,看到由帘子后面走出来的,除了六个烧窑的人,另有一个是罗振贵。原来,昨天晚上罗振贵硬着头皮回家,财叔、财婶逼新买回来的小姑娘兰花侍候罗振贵沐浴,害得罗振贵荒而逃,来这茅草棚跟弟弟阿荣挤一块木板睡觉。
罗振贵厚着脸皮跟烧窑的人一同吃早餐。等到月娘和卢二娘去挑草,赵世宇等人烧火的烧火、休息的休息时,罗振贵乞求说:“敏敏,你跟阿宇说句好话,仍让我在这里干活,我实在不想回家。要不这样,我去帮搬草,我不要算工钱,只要留在这儿休息、吃饭就可以了。”
就冲阿贵有娶小寡妇的念头,李画敏是希望他留下的,听了他这样说,就势摆出乐于助人的模样:“阿贵,瞧你说得这样艰难,那就留下帮搬草吧。说清楚了,你搬草是没有工钱的,只管吃饭。阿贵,你总不回家不是办法的,你要是不喜欢那兰花,跟父母亲讲清楚不就行了?”
“敏敏,他们不会听我的。再说了,我一看到那鼻涕一大把的丫头,就恶心。家里有那丫头在,我是不会回家的。”罗振贵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去砖窑那边帮搬草。
李画敏把碗筷收拾整齐,回家走了一趟。再来茅草棚时,李画敏带了昨天傍晚刚借来的书本,在茅草棚里看。这书中讲的多数是平民百姓的生活趣事,叫李画敏看得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月娘与卢二娘挑草回来,到茅草棚下喝水。月娘在家中常见到李画敏看书,对李画敏捧本书半天都不抬头,是见怪不怪。卢二娘先是好奇,凑近往李画敏手中瞧,只见到书本上是密密麻麻的黑点,一个字都不认识,就失去了兴趣,转研究李画敏。已对卢二娘有厌恶感的李画敏,对卢二娘近距离盯住自己看,心中不爽。
李画敏转头,居然看到卢二娘用种怪异的眼神看自己。
可恶!
可憎!
该死!
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李画敏瞟向河边洗脸的月娘,压低声音说:“卢二娘,我离开这里,成全你跟阿宇,怎样?”然后转脸观察卢二娘。
“真的?”卢二娘睁大眼睛,两眼发光。猝不及防地听李画敏说出这些话,让卢二娘狂喜得一时失态。
果然不出所料,卢二娘是打这种主意。
李画敏沉下脸,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做梦!”
由狂喜中转为狂怒的卢二娘,也冷笑说:“知道吗?昨天傍晚我在水井边,看到一出好戏。私塾那个方先生,两眼发直地盯着你看,足足看了半刻钟。”
怎么,要威胁姐?没门!
迎着卢二娘阴冷而得意的眼睛,李画敏将她足足看了几分钟,轻蔑地说:“卢二娘,方先生看我,关我什么事?一个女子让男子盯住看,说明她长得好看;可是,一个女子盯住男子不放,是怀春。卢二娘,你要是想男人了,应该找个单身汉,而不是盯住别人的丈夫。”
“你,你敢这样污蔑我。”卢二娘气得胸脯急剧起伏。
李画敏轻蔑地盯住卢二娘,仍压低声音说:“污蔑你?一听到我要让阿宇给你,高兴得两眼发光。你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恨不能整天贴近阿宇,来这儿干活的人吃饭时都不好意思看。你要是识羞耻,最好不要纠缠阿宇,最好离这儿远远的。”
卢二娘自恃强壮,扬手要打李画敏。
“卢二娘,你要干什么?”月娘由河边上来,远远看到卢二娘冲李画敏扬手,急得叫喊。尽管平日跟卢二娘要好,关键时刻月娘仍是偏向儿媳妇,担心自家人吃亏了。
“什刹。帮帮我。”李画敏急忙往后闪,同时叫喊。在这个茅草棚下,离赵世宇又远,小鬼是可以帮忙的。李画敏话声刚落,卢二娘就突然仰后摔倒地上。月娘跑来到,看气哼哼站立的李画敏和摔到地上的卢二娘,迟疑地问:“敏敏,你们怎么了?”
“母亲,没有什么,卢二娘走路不小心,摔个跟头。”李画敏轻描细淡地回答。茅草棚的帘子后,有六个人在休息呢?把刚才的话叫嚷开来,卢二娘丢人,对赵世宇也有影响的。
卢二娘爬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与月娘去挑草,临走时背了月娘狠狠地瞪李画敏。哼,姐怕你?李画敏不客气地瞪卢二娘。月娘看到李画敏瞪卢二娘,心中纳闷,暗自猜测。
书是看不下去了。李画敏坐在椅上,思忖着:“跟卢二娘已经戳破这层纸,她必定恼羞成怒来算计我的。我得先发制人,不然吃亏。”
“敏敏,你呆呆的干什么?今天不做午饭么?”罗振贵一身大汗,由砖窑那边走来喝水。
李画敏心中一动,就想到了对付卢二娘的办法。罗振贵喜欢娶小寡妇(他亲口说的),卢二娘急于找丈夫,姐就来个乱点鸳鸯谱,把他们凑成一块儿。
小光棍有了媳妇儿,小寡妇有了丈夫,又为自己消除隐患,是皆大欢喜。
妙!
正文 125。这事,没完
愤怒、羞恼折磨着罗振贵,无处发泄的他憋着一肚子的气,以最快的速度搬草,用力掷在砖窑前。所有看到罗振贵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望他:疯一样地干活,他是怎么了?
阿豪叫住罗振贵,叫他接替赵世宇叉草。赵世宇会意离开。阿豪有意挑轻松的话题与罗振贵攀谈。慢慢地,罗振贵忘却了家中特意为自己买回来的鼻涕一大把的兰花,与阿豪配合默契地烧窑。
赵世宇回到茅草棚,看到李画敏在烧火做饭,远远就叫“敏敏”。不必回头,只听到这熟悉不过的声音,李画敏就知道是谁在叫自己,不过她没有答应。哼,昨天当众扮演海海的父亲是忙得不亦乐乎,还责怪自己,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理他干什么!李画敏专心致志地往炉里添柴草,就当不知道有人走进茅草棚里。
赵世宇拿个碗到李画敏身边,在大锅里舀了半碗稀粥当水喝,喝完了又叫:“敏敏,做饭呢。”李画敏不作声,就当没有看到赵世宇在身旁晃动,没有听到他在叫自己。赵世宇放了空碗,拉把小竹椅坐在李画敏身旁,研究这个从昨天中午就不搭理自己的媳妇。从昨天中午到如今,李画敏都没有主动跟赵世宇说过一句话,赵世宇问她,要是有旁人在就回答,若是没有旁人就不回答,这让赵世宇怀念她笑意盈盈的娇媚模样儿。
朝四周看看,没有人影,赵世宇把椅子拉近李画敏,笑嘻嘻地问:“敏敏,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没有生气!”这冲劲十足的几个字,分明就是在宣告:对!我在生气!离我远点!
小心谨慎地望几个低垂的帘子,赵世宇担心在里面休息的人会突然走出来。帘子低垂不动。赵世宇不敢大意,将椅子拉近李画敏,捡地上的柴火扔进炉里,再伸手时捡起的已经是李画敏的手,握在手中不再放开。李画敏气恼,用劲甩,都没有甩掉赵世宇的手,瞪眼就要骂人。
“嘘,别闹,小心吵醒他们。”赵世宇小心地望帘子。轻声警告。李画敏害怕吵醒正在休息的六人,放弃要训斥他的话,恨恨地瞪一眼就专心地烧火做饭。赵世宇摩挲她的手掌。观察那火药味十足的大眼,陪笑问:“敏敏,你仍在恼我?要不,你打我几下消消气?”
李画敏用鼻子轻哼几下作为回答。李画敏才不上当,他常年干活又是练武的人。给他几巴掌恐怕跟给他抓痒差不多,吃亏的是李画敏自己。
“敏敏,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难道你非得把我宰了,放到锅里煮了吃?”赵世宇说得可怜巴巴的,大手轻轻地捏柔软的小手。这小东西,真不讲理!
“哼。你要是。。。。。。”
“阿宇,你发冷吗?大热天的,靠近火炉去烤火。”茅草棚外传来打趣的声音。
李画敏、赵世宇顺声音看到。看到阿悦由外面走进茅草棚来。赵世宇连忙松开李画敏的手,站起来朝阿悦走去。阿悦提个半死不活的獐子,对赵世宇笑说:“我昨天上山打猎,得了两个獐子。你们都跑这里来干活,我独自一人喝酒无趣得很。特意提一个獐子来跟你们喝酒。”
赵世宇和阿悦到河边,把獐子宰了。切成一块块的在油锅里炒过,再放到大锅里沌。锅里的水沸腾时,阿悦把带来的一小包佐料放到锅里。不久,锅里的獐子肉弥漫出诱人的香味,茅草棚里香气四溢。帘子后休息的人纷纷走出来。
月娘和卢二娘挑草回来,便开始吃午餐。
李画敏津津有味地喝了半碗獐子肉汤,然后盛饭吃。赵世宇往李画敏碗中夹一大块獐子肉:“敏敏,你尝尝阿悦的手艺。在我们这几人中,阿悦炒菜的手艺最好。”当这许多的人,李画敏总不能跟他过不去,慢慢地吃了獐子肉,果然美味可口,于是夸赞阿悦做菜的手艺好,请教做獐肉汤的方法。阿悦笑着,把做獐子肉汤的要诀告诉李画敏。
赵世宇与阿悦等人无拘无束地谈笑、喝酒。用午餐的时间,因为阿悦的到来,比往日延长了许多。赵世宇和阿悦谈上南山逮野猪的事说得兴起,直到其他人已经去烧火、另一批人已经回来吃午餐,赵世宇、阿悦还抓着筷子比划挖陷阱、驱赶野猪。阿森跟阿悦猜拳喝酒,使得茅草棚下变得喧闹起来。
财叔来到茅草棚外,叫罗振贵出去。罗振贵不情不愿地走出棚子外,父子二人说没有几句话,便大声地争吵起来。
“不,我不回去。我早就说过,你们不把那小丫头赶走,我就不回家。”罗振贵已经有几分酒意,就忘记了父亲的厉害,跟财叔顶撞起来。
财叔气得从地上拾起一条棍子,要打罗振贵:“你这小子,竟敢作反。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连老子的话都敢不听。跟我回家!”
罗振贵转身就跑,一溜灰跑出老远,财叔拿棍子在后面追赶,扯开嗓子叫骂。罗振贵跑上附近的小山坡,财叔跟着追上去,父子二人消失在小灌木后。
茅草棚里的人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阿悦笑着冲罗振荣、罗振华说:“阿华,阿荣,不是我多嘴议论你们的家事。你父亲这样拿棍子赶你二哥近媳妇,不是事儿。依我看,人已经买回家了,权且养着,实在不能当媳妇就作女儿养着,到她出嫁时收回一笔聘礼就是了,不会吃亏的。”
罗振荣、罗振华都当阿悦在说笑,没有回答。
李画敏认为阿悦说得有理,冲罗振荣说:“阿荣,你听到没有,回家后跟你父母亲说说阿悦的话。”罗振荣马上点头:“是,我找机会跟父母亲说。”
午餐后,阿悦稍坐一会儿,就离开了,没有去烧火的人纷纷休息。李画敏坐在椅子上看书,卢二娘坐在旁边椅子上等候月娘,准备一同回村。月娘在棚子的另一端,招手叫赵世宇过去。
“母亲,有什么事?”赵世宇知道,母亲一定有重要的话对自己说。
月娘担忧地望棚子另一头的李画敏和卢二娘,小声地说:“阿宇,你知道不?今天清早敏敏跟卢二娘争吵,卢二娘动手要打敏敏,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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