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揩油!李画敏不客气,用木梳照那伸来的魔爪狠狠地敲一记。赵世宇“哎哟”一声。缩回了手。李画敏亦被自己的行动吃惊,瞟那木梳敲打的地方,已经泛起红色,再抬头看赵世宇,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怔忡地看自己。似乎不相信自己会出手打他。
李画敏放心,轻哼一声,继续梳头。赵世宇站在旁边观望片刻。走出了房间。
李画敏走出房间时,月娘、赵世宇已经在厅堂摆放碗筷、饭菜。一家三口围坐在小圆桌子旁吃午餐。餐桌上有一碟子的炒花生,又香又脆的,李画敏连说好吃。
“花生都晒干了,难得今天有空。我们下午做花生糕吃。”月娘心情舒畅,提议做花生糕。
李画敏、赵世宇都欣然赞同。
午餐后。一家三口都剥花生,剥了半篮子的花生米,放到石臼上捣碎。赵世宇举木槌捣花生米的动作,充满了力量,让李画敏联想到热情奔放的安寨腰鼓。月娘搬出蓄存在房间里的好东西,半坛子的糯米粉、半瓶子的蜂蜜、满满一瓶子的芝麻油——这糯米粉是赵世宇、李画敏成亲时做糕点剩下的,蜂蜜是赵世宇半年前捉到一窝蜜蜂时留下的,芝麻油则是拿自己种的芝麻到镇上榨油得来的。月娘把捣碎的花生米跟糯米粉搅拌均匀,洒上芝麻油和蜂蜜,拍打成圆圆扁扁的形状,放到蒸笼上。
李画敏在梧桐树下荡千秋,月娘坐在石板上乘凉,赵世宇磨那三米长的锯子,三人愉快地谈论明天打家具的事。
厨房里慢慢飘散出浓郁的清香。
花生糕蒸熟了。月娘把满月一样的花生糕切成一块块小长方形,放到碟子里。李画敏捏起一小块花生糕,慢慢咬下一小口,惬意得闭上眼睛:糯米的柔软,花生、芝麻的清香,蜂蜜的甜美,美妙地融合到一起,口感极好。能够吃到这种纯天然的食品,不枉来南宋一遭。
李画敏连续吃掉几块花生糕,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赵世宇对李画敏的吃相更感兴趣,他观察李画敏小馋猫样吃花生糕,问李画敏过去在李府都吃些什么糕点。李画敏将曾在茶楼上吃过的点心,胡乱说出几个来搪塞。
黄昏时候,卢二娘和海海赶牛回来。赵世宇用蕉叶包了几块花生糕,让海海拿回家。月娘也送了几块花生糕给裕叔,回来时忧郁地说:“裕叔行动不方便,好像身体不舒服。我问他吃过药没有。他说没有关系,不用吃药。我猜他是没有铜子抓药。”
赵世宇扔下手中的活计,到裕叔那里取了药方子,到老郎中家里抓了几副药,给裕叔送去。
李画敏避开月娘和赵世宇,问小鬼什刹:“什刹,我不是让你保护裕叔,不叫他遭毒手么?你怎么让裕叔给折磨成这样。”
小鬼叫屈:“敏敏,你吩咐之后,那财叔、财婶都没有机会碰到裕叔手指头。这伤是今天早中留下的。今天清早,财叔为逼裕叔到张家帮夺两亩桑田,朝裕叔腹部踹了两脚,把裕叔踢伤了。”
李画敏恨得直磨牙:“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就是欠修理。”
正文 096。憨哥,别猴急
早餐后,月娘还在厨房里洗刷碗筷,阿森已来到赵家。从今天开始,阿森要连续几天来赵家帮赵世宇锯木,当作偿还使用赵家耕牛的费用。
赵世宇和阿森把用茅草遮盖的木材搬到东边的梧桐树下,用大铁钉固定后,两个人拉扯着三米长的大锯子,开始锯木。这种原始的锯木方法,李画敏是首次看到,她坐在秋千架上,饶有兴趣地观看。
月娘去收割黄豆,吩咐李画敏别忘记割草喂羊和采摘桑叶。
李画敏背上两个箩筐,到西边的桑园采摘桑叶。桑园里早就没有了小虫子的踪迹,李画敏仍是不喜欢动手采桑叶,她站在桑园边等候几分钟,小鬼就把绿油油的桑叶放满了两个箩筐。
太早回家,会引起赵世宇和阿森的怀疑,李画敏在小路旁采野花编花环,后来想起裕叔身体不舒服,就到晒场旁的茅屋去看望裕叔。茅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裕叔喝过药躺在床上休息,看到李画敏来到,他下床擦拭干净唯一的小木凳子,请李画敏坐。裕叔不承认自己身体不好,李画敏看到裕叔行动迟缓,不容易直起腰,就知道他腹部上的伤没有痊愈。
一个难伸腰的人,怎样赶羊群上山去?
李画敏走出茅屋,请小鬼去唤来罗振荣。很快,罗振荣畏畏缩缩地来到晒场。
“阿荣,你叔叔身体不好,你今天代他去放羊。”李画敏一开口就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罗振荣不敢拒绝,小心地说:“敏敏,我从来没有放羊过。小心把羊看丢了。”
李画敏生气地瞪眼:“我不会白使你的,从你欠我的银子中扣除五十个铜子。不过,要是丢失了羊。赔偿损失的银子加在你欠我的银子上。就这样定了,你听到没有?”这个浑蛋就是欠抽,李画敏的眼中已经闪动火苗。
远远看到财叔走来,李画敏急忙吩咐罗振荣:“不准离开,我还有话说。不准让你父亲知道我在这儿。”李画敏闪到茅屋后背。
财叔向茅屋走来,他昨天被烫伤的地方敷药,面上缠满了布片,昨天踢裕叔的脚莫名其妙地疼痛,不得不拐根拐杖。两亩地给赵家永远夺了去,夫妻俩莫名其妙地受伤。财叔直叹祸不单行!
财叔见到罗振荣在晒场上溜达,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追问。他迈进茅屋就冲裕叔瞪眼叫骂:“阿裕,你这个胳膊肘儿往外拐的东西!昨天不帮自家人,却帮赵家那个小寡妇。你是在被窝里得到了她的好处么?!浑蛋!阿贵的聘礼没有着落,由你来负责。你这两天内把羊卖了,筹集二十两银子。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是,大哥,我赶紧筹集银子。就怕时间太紧迫,两天内卖不出羊。”裕叔向来怕财叔,不敢有提任何的意见。
财叔气冲冲地说:“两天的时间,足够了。最迟明天傍晚。你给我筹集二十两银子。要是不能按时给人送出聘礼,有你好看!”
李画敏在茅屋后背,听到财叔的话恨得她牙痒痒的。低声对小鬼说两句。财叔走出茅屋的时候,突然滑跌,坐在地上挣扎着站不起来。罗振荣看到,跑过来扶父亲。
财叔拐着拐棍走得没影,李画敏方从茅屋后面出来。因财叔这番来。李画敏李对罗振荣更看不顺眼,远离了裕叔的茅屋。压低声音狠狠地:“在你叔叔身体痊愈前,由你来放羊。把羊放丢了,敢不放羊,你试试。实话对你讲,你父亲这个样子,是我弄的。你最好劝说你父母亲,对你叔叔好点,否则不会有他们的好日子过。你要是敢对别人乱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罗振荣看脚尖,连续回答了几个是。对这位女魔头的话,罗振荣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领教过李画敏的厉害,实在太多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李画敏带上两箩筐的桑叶回家。
赵世宇和阿森坐在梧桐树下歇息,吃刚刚摘回的梨子、蟠桃和水蜜桃。李画敏到梧桐树下,跟赵世宇说起财叔威逼裕叔要银子的事。赵世宇、阿森直骂财叔不是人。
李画敏试探地望赵世宇:“阿宇,裕叔身体不好,叫他到哪里去卖羊。不如我们买几只羊回家,既可以帮了裕叔的忙,又可以增添家中的绵羊。只喂养两只羊,实在少了。”因小羊羔渐大吃奶量增多,李画敏近几天没敢挤羊奶喝。
“也好。我原想等卖了家中的龙眼果后,才多买几只羊的,现在提前几天买羊没关系。阿森,你帮我去赶羊。”赵世宇也担心裕叔遭到财叔等人虐待,决心帮裕叔一把。
阿森欣然答应。
李画敏回东厢房,取了二十几两银子,与赵世宇、阿森朝西边的小路走去。
听说是来买羊,裕叔高兴地忍痛下床,将羊群赶出羊圈,请李画敏等人挑选。
李画敏挑了三只强壮带小羊羔的母羊,有两只小羊羔刚出生没多久,吃的奶少,她可以喝一段时间的羊奶了。李画敏指定那三只强壮的母羊,对裕叔说:“裕叔,我们就要这三只母羊连带小羊羔。”
“敏敏,买羊不是这种买法的。裕叔,后面那只母羊和小羊羔不要了,另外要这只羊。”赵世宇驱赶另一头强健的公羊,跟上前面的两只母羊和小羊羔。
阿森笑嘻嘻的,打趣说:“还是阿宇想得长远。有了这只羊,你家的羊群将会不断添丁了。”
赵世宇一本正经地说:“当然得长远打算。只养母羊和羊羔,这羊群永远不会壮大。现在搭配着喂养,说不定两年后,我家的羊就变成十几只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画敏朝赵世宇看时,这位憨哥冲她另眨眼,笑得邪邪的。两朵红晕飞上李画敏的脸颊,她没有跟赵世宇争。母羊搭上羊羔是八两银子一对。单独买一只大羊要六两银子,李画敏给裕叔二十二两银子。
看裕叔把银子小心翼翼放到口袋里,李画敏悄悄挑起眉尖:这二十二两银子,迟早会回来的。
赵世宇、阿森帮裕叔把羊群重新赶进羊圈。裕叔趁罗家人不在,挤了满满一葫芦的羊奶给李画敏带回家。赵世宇问候过裕叔的健康状况,安慰裕叔几句,就与阿森一起驱赶新买的五只羊回家,关进羊圈里。
赵世宇看羊圈里大小七只羊,若有所思地说:“羊多了,再割草回来喂恐怕不行。得赶到山上去放。”
“没关系的,割草喂羊的事,以后我来负责。”李画敏大包大揽。反正有小鬼什刹帮忙,不用她费半分力气。
李画敏背上箩筐,到木薯地里跟小鬼一番讨价还价,跟小鬼达成协议:由小鬼每天清早前把羊草割好,藏匿在木薯地里;因添了这份工作。以后李画敏不再限制小鬼每天的酒量,把酒藏在木薯地里,任由小鬼自己取食。
今天太阳已经升起,小鬼不能到太阳照射到的地方去割草。李画敏背箩筐到果园里去,小鬼将果树下、果园旁搜集个遍,凑足一箩筐的青草。李画敏在果园里荡一会千秋。把已经成熟的水果尝个遍,看看时间差不多,背起装上青草的箩筐回家。
阿森与赵世宇在梧桐树下。忙着锯木。阿森悄声对赵世宇说:“阿宇,你家敏敏挺能干的呀。不过半天工夫,就采摘了两箩筐的桑叶,又割回一箩筐的青草。她过去不是由人侍候的么?咋变得这样能干?”
这话,赵世宇爱听。他斜眼看西边放青草喂羊的李画敏,轻声说:“她现在是我的媳妇。”那言外之意是。即使她过去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成了我的媳妇便变得能干了。我的媳妇不赖!
阿森没再说话,心中着实羡慕赵世宇。在阿森看来,娶个俏丽又能干的媳妇,比登天还难。
李画敏不知道赵世宇、阿森在议论自己,她喂过绵羊,就提起全家的衣服到井边洗。这种劳动,小鬼帮不上忙,李画敏亲劳亲为洗衣,费了不少的时间。洗衣回来,李画敏坐到秋千上看锯木。
月娘割豆子回来,看到羊圈里多出了五只羊,心中不高兴,回屋里埋怨李画敏:“咋又买羊?这得费多少银子。咱家的银子不宽松,喂养两只羊就足够了。”在月娘看来,赵家喂养绵羊,纯粹是为李画敏提供羊奶。
李画敏不等月娘再唠叨,抢着说:“母亲,你不知道,财叔威逼着裕叔要银子呢。罗家需要二十两银子给阿贵送聘礼。裕叔身上有伤不能到镇上卖羊,是我跟阿宇商量着买下几只羊。裕叔有了银子不再遭裕财叔、财婶打骂,咱家多喂养几只羊也是好的。”急急把赵世宇、裕叔搬出来,李画敏知道这两个人在月娘心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果然,月娘听说买羊是为了帮助裕叔度过难关,就不再多说了。
晚上,李画敏照例教赵世宇识字、念书。李画敏教赵世宇念书时,两人挤到油灯下看书,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嗅到那若有若无的幽香,赵世宇心痒痒的。
赵世宇有意拿话撩拨女先生:“敏敏,你念书算数够聪明,在挑选羊这事上却傻得很。你就不想到让这些母羊继续做母亲么?”
李画敏听出赵世宇不安好心,装作没有听到,只看书本。这位憨哥,两人独处时他说话越来越过分。
赵世宇不肯就此刹住,他斜眼看李画敏,厚颜无耻地低声问:“敏敏,你觉得我怎样?”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李画敏冷若冰霜地答复,拿戒尺在桌子上重重敲击,警告说,“别东拉西扯,专心念书。”
真是岂有此理!念书的时候,居然想调戏女先生。
赵世宇受到打击,黯然片刻,又笑嘻嘻地搂李画敏:“敏敏,我哪里头脑简单?瞧,自从跟你念书后,我已经认识许多字了。”
李画敏柳眉倒立,对准那伸来的魔爪一尺子拍打下去,脆生生地响了一下,那赤裸的胳膊上留下了红红的痕迹。
正文 097。小骗子,意敢骗我
天刚亮,李画敏就惦记卖羊花出的二十二两银子。吃过早餐,李画敏一头钻进果园里,问什刹那银子的去向。
小鬼如实禀报:“昨天上午,裕叔把二十两银子给了财叔,另外二两给罗振贵抢去了。财叔把二十两银子埋在床脚下,准备给春姑家送去;罗振贵把二两银子放在兜里,计划今天去镇上做新衣服。”
放在兜里今天就花掉的银子,实在难以要回来,便宜了罗振贵。不过,埋在床脚那二十两得设法让它回来。
月娘去收割豆子,顺便赶羊去放。赵世宇、阿森仍旧拉大锯锯木。李画敏去采摘桑叶,走到庭院西边的小路上,马上叫小鬼什刹把罗振荣叫出来。
罗振荣不敢不来,他畏畏缩缩来到小路,见到李画敏急忙申明:“敏敏,昨天叔叔的羊是我赶去放的,并没有丢失一只羊。我今天仍打算帮叔叔放羊。”
“嗯,我知道,在裕叔身体没有痊愈之前,都是你放羊,怎样对家人里解释,自己动脑子不用我教你。你欠我四十两的银子,你干活所值的银两不足一两,你什么时候才还清我银子?”李画敏柳眉倒立、一副气势汹汹的讨债样。
罗振荣不敢看李画敏,只看自己的脚尖:“敏敏,你再宽恕多一段时间,让我再设法弄银两。”
“说得轻巧!我就是把你剥皮了当肉卖,都难换来四十两银子。”李画敏轻哼着,看罗振荣的脖子缩了缩,缓和脸色:“其实,你要是愿意,这两天内就可以归还我二十两银子。以后归还剩下的十九两几,轻松得多了。”
“你是说。家里准备给二哥作聘礼的银子?”这家伙够聪明,一点就透。不过,罗振荣犹豫不决,给二哥作聘礼的银子要是没了,二哥的亲事就黄了。
李画敏拉下脸。小鬼教罗振荣在小路旁的草丛中练习几个翻滚,罗振荣就答应了。
“你要是早答应,就免去这种皮肉之苦了。记住,银子埋在你父母亲的床脚下,你瞅个机会到父母亲房中,我会适当帮助你的。银子拿到手。就来这小路上等我。记住了?”
看到罗振荣鸡啄米一样点头,李画敏没好气地挥手——赶苍蝇一样,把罗振荣在自己的视线范围赶走。
傍晚的时候。罗振荣的机会来了。躺在床上的财婶到厅堂里用餐,一家人谈论即将送聘礼的事,罗振荣找个借口溜出厅堂,悄悄来到父母房前。门上挂的大锁自动脱落,罗振荣进去。仅用了几分钟。罗振荣在小鬼的帮助下,顺利拿到财叔、财叔埋在床脚下的二十两银子,急急向晒场方向走来等李画敏。
李画敏已经吃过晚餐,收晾晒的衣服收回房间。小鬼在耳边告诉罗振荣偷到银子的信息,李画敏喜上眉梢,将衣服挂在床边的竹竿上。朝外就走。赵世宇在梧桐树下收扰今天锯出的木板,看到李画敏匆匆走向庭院西边的茶油树下,唤了她一声。李画敏没有听到。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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