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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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 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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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事成。”容当当薄唇一撇。

太史阑和容楚齐齐揉眉心,老两口则呃地一声。

容老夫人也不管了,再不说出来,她也觉得压抑,这个媳妇很好,但是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对孩子夫君不够好,这不行。

“结果第二天你就扔下他远走静海,你可知你前一天惊世骇俗闹那一场,然后第二天大张旗鼓离开,你让他丢尽了脸,成为丽京笑柄?”

太史阑怔了怔。

叮叮当当飞快地转着眼珠子,决定回头要好好打听。

“就这样也罢了,你一个女人,非要逞能,抛下夫君去做那总督也由得你,只可怜他和你聚少离多,日日等待,为见你一面还得断腿自伤。好容易有了两个孩子,你竟然没让我们看上一眼,就把他们送去了极东,一别就是四年,四年里我和容楚都去看过,你这个做母亲的,一心为陛下的天下操劳,竟然没去看过他们。四年里你不给他们用我们送去的礼物用具,不给他们太多零钱零食,堂堂国公府公子小姐,什么事都自己做,一双小手都不够娇嫩。如今他们回来了,你还是日夜操劳这天下,很少嘘寒问暖,不顾孩子也不顾夫君,容楚病了你不知道,这冬天大晚上的你还要把孩子送进宫去!”

第668章 你是我的无与伦比(1)

“我还是当初那句话!”她怒气冲冲地道,“你做女帅做官做到了极致,但是做妻子不够格!现在我还要加上一句,做母亲也不够格!”

太史阑只听见了一句话,“容楚病了?”

“你看。”容老夫人立即道,“他病了你真的就不知道!”

“我有什么病?”容楚立即道,“没那回事,母亲,你操心太过了。太史不是……”

“你当然护着她!”容老夫人泫然欲泣,“可她哪里把你放在心上过?你也好,孩子也好,在她心中都要排在军队和陛下之后……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们,当初那事算是我狠狠得罪了她,她这次回来,你们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待她,可是我送去的汤水她不喝,我等她回来她不在,她不理会我也罢了,大晚上送孩子进宫也容不得我说一句话?都说孩子太小不适宜在宫中过夜,当初威国公的媳妇在宫中多呆了半天都失了孩子……”

“母亲!”

“夫人!”

容家父子齐齐喝止。表情无奈。

太史阑皱起眉头,她送过汤水?等过她回来?她怎么不知道?

回头想想,自己一直操劳军务,府里送来的补品很多,她也没空吃,都嘱咐侍女自行解决,大概老夫人误会了。

不过她此刻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容楚,你病了?”

两个孩子她倒没在意,她知道他们不会多心的。

叮叮当当低低笑起来,叽叽咕咕地道:“麻麻不关心爹爹吗?不是吧?”

容弥听见,叹口气,瞪妻子一眼——孩子都比她清醒。

不过做母亲的更心疼儿子,觉得媳妇做得不到位也正常。容弥摇摇头,内心也觉得这媳妇还是太冷淡了些,对皇帝似乎比对两个孩子还上心,对容楚也不见得多在意。

容弥微微叹口气,他虽然对太史阑没老夫人那么多怨气,相反还很骄傲欣赏,但当初太史阑直接把孩子送走,没让他们见着,他心中也难免遗憾。

“你也别管容楚了,孩子的事也请你放放手,他们也是我们的孙子,我们有权爱护他们!”容老夫人将叮叮当当搂在怀里,“你这样的媳妇,我算是认了命,不求你关心谁照顾谁,只求你不要拿孩子作为进身的台阶!”

“母亲!”容楚霍然站起,目中有怒色——这话重了。

“太史她……”

“行了,不必再说。”太史阑打断他的话,看看天色,“这事之后我会向您解释,不早了,先进宫。”

“你——”容老夫人没想到她软硬不吃,气得眼前发晕,“我没你这……”

“母亲!”又是一声喝,却不是容楚声音。声音娇脆,众人听着熟悉,赫然转头。

“姑姑!”叮叮当当立即飞奔过去。

“榕儿!”容氏夫妇又惊又喜。

站在门口的,正是风尘仆仆的苏亚赵十八和容榕,苏亚脸上有怒色,赵十八神情尴尬,容榕脸色复杂,接住了叮叮当当,摸了摸他们的头。

“避一避好不好?”她和两个孩子商量。

“不好。”容叮叮立即道,“姑姑,来抱抱!”

“不好。”容当当道,“姑姑你有话讲,当当要听。”

容榕叹了口气,微微出神,随即道:“也好。以往你们韦雅阿姨,告诉你们。你们有最伟大的母亲,但怎么个伟大法,你们不知道。今天,就一起听听吧。”

她没有降音量,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容老夫人皱着眉,道:“榕儿你说什么?”

“夫人。”容榕跨进门,一手揽一个孩子,轻轻道,“您责嫂嫂,责错了。”

容老夫人脸色一变,随即冷笑,“你也怕你嫂嫂。”

容榕摇摇头,“这天下,谁都可以责嫂嫂,唯独我容家人,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容老夫人扬起眉。

容榕望定太史阑,太史阑转头。

“当初,她是难产。”

容老夫人神色震惊。

“这……”

“稳婆问,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容榕声音清淡,“我在场,我说,保大人。”

四面沉默,容楚道:“榕榕,多谢你。”

“但嫂嫂不肯。”容榕转眼看太史阑,眼神佩服,“她说,无论失去大人还是小孩,哥哥都会伤心,她不要让哥哥伤心。”

容楚霍然站起,看看太史阑,又坐了下去,脸色一瞬间白了。

这句话,她竟一直没和他说过。

太史阑默默吃菜,刚才她没能吃饱。

“没办法生下来,又不能弃任何一个,当时群敌环伺,四面楚歌,刺客来自不同势力,足足有三四拨,从各处展开攻击,近在咫尺,嫂嫂却决定,剖腹生产。”

容弥忽然窜了起来,容老夫人向后一倒,被伺候的嬷嬷扶住,嬷嬷的手,也是抖的。

满堂伺候的人面面相觑,眼神震惊——活活剖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容老夫人虚弱地道。

“当时幸亏李家送来很好的药物器具,嫂嫂一力坚持开腹,是我……是我请缨出手。”容榕闭了闭眼睛,似乎还沉浸在那一刻的惊恐里,“……是我剖开了嫂嫂的肚子……取出了两个孩子,她竟然没晕,一直没晕,她怕我吓傻了,耽误了孩子……当时四面都是敌人,她还掌着我,直到把两个孩子拿出来,当当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呼吸……”

容当当张开嘴,很有点接受不能的样子,他一直以为,自己出来的时候,必然是英明神武,哭声嘹亮的。

容叮叮也张着嘴,她是对那个剖肚子拿娃娃接受不能,那得多痛啊?还有,剖肚子出来的时候一定血迹淋漓,她和这世界打招呼的第一面,那得多丑?

所有人都雕塑一样,容老夫人望着容榕,脸上血色尽失。容弥手指颤抖,想喝茶掩饰,一口灌下去才发现茶已经凉透。

容楚什么人都没看,只看着太史阑,他一直觉得太史阑对儿子偏爱,心知一定有原因,原来如此!

“当时我们都以为孩子死了,准备将他葬了……是嫂嫂不放弃,将孩子倒提责骂,逼出了堵住他咽喉的淤血……”容榕抚摸着当当的头发,“当当,你要永远记得,如果没有你母亲,十个你也死了。”

容当当默然,良久道:“我知道。”

小小人儿,脸色严肃。

“我也知道。”容叮叮软绵绵依着太史阑,摸她肚皮,“麻麻,还痛吗?”

太史阑忙着喝汤吃肉,胡乱呜呜点点头,她今天忙了一天还没吃饭,饿坏了。

一室静寂中,容榕抛下了最后一个炸弹。

“直到孩子安然无恙,我给嫂嫂缝合后,我才知道……那麻药,没有作用。”

容老夫人如被针刺了一般跳起来,四面发出抽气声。

有种经历,无法想象,众人都抚住肚子,仿佛自己肚子也一抽一抽地剧痛。

容榕眼底浮现泪花,紧紧盯着她,道:“夫人。这天下谁都可以责嫂嫂。唯独哥哥不可以,容家不可以,您,不可以。”

她转身,对太史阑一躬,“嫂嫂,请允许我代夫人,为刚才的话,向您致歉。您从无任何对不起容家处,相反,是容家欠您的。”

太史阑叹口气——饭也不让她好好吃,她等下还要巡城。再说何必给容楚知道这些?一个人受过痛也就罢了,难道还要给他加一辈子心上负担?

她放下在啃的羊腿,待要起身,肩膀忽然被人按住,她回头,是容楚。

“你当得起。”他眸子沉沉地注视着她,“而且……”他站起身,也对她一躬。

“太史,这是我谢你,以我的名义,谢你。”

太史阑放下羊腿,站起来,一手一个兜住了。

“何必。”她道,“凡事只论是否心甘情愿。拿恩情来算,就生分了。何况那也是我的孩子。”

她瞟一眼一脸尴尬,脸色青白的容家老夫妇,看他们似乎也要来躬上一躬,赶紧喝止:“别!我很头痛那种事先不好好了解产生误会,事后又没有转折赶紧弯腰的遇事处理方式。有没有想过两种做法我都会很尴尬?”

容老夫妇欲待弯下的脊背僵住,躬也不是,不躬也是,冬月天气,容老夫人额上已经有汗。

“太史。”容楚并没有起身,“容榕还没有说完,后面的事情她不知道,我一并说完。说之前我先向你致歉:我原本忙碌,也不知母亲心中怨意,又怕他们年老受惊,很多事没有对他们讲明。这是我自私只顾父母,没有于你公正待遇。”

“孝顺,很好。”太史阑淡淡地道,“我的母亲,在我还没懂事的时候就去了,之后,子欲养而亲不在。现在我终于有了家,内心里十分感激,内心里,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所以,你便是为你父母多考虑些,在我心里,也是代我孝顺,没什么好计较的。”

一番话简单深沉,厅中人人动容,想不到看似冷峻漠然的太史阑,内心深处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容家老夫妇愕然抬头看她,看见她眼神平静似有隐痛,立即羞得深深垂头。容弥向来笔直的腰背,都似被愧意压弯,他狠狠瞪容老夫人,容老夫人素日都要回敬的,今天却连头都抬不起。

第669章 你是我的无与伦比(2)

“父亲,母亲。”容楚转头看着父母,“太史的体贴从来不在明处,需得静下心来体味,才能明白。我有幸懂得她的好,但望你们从今后也能懂……你们可知道她刚刚经历过生产,便遇上东堂刺客袭击。对方是东堂最为杰出的三殿下,他带领护卫亲自追杀她,她为了保护两个孩子,不得不忍痛和他们分开,和东堂亲王定下赌约。以重伤之身,三日三夜数百里奔驰,前后交锋数次,终于登舰黑水峪,才保了静海和孩子的平安。她因此留下后遗症,调养数年才有所改善,至今见风头痛,腹上伤疤永远难以平复;我还知道孩子先天不足,必须立即送往李家,她放弃自己陪伴他们最后一个月的机会,请韦雅将他们送往丽京,只是因为我及时赶来,才没有再往丽京去……融融说的对,她从无对不起容家一丝一毫处。没有她,就没有叮叮当当,没有她,也没有今日容府一家团聚。”他对太史阑再次一躬,“这一折腰,你当得。”

太史阑扶住了他,道:“你需要我现在和你对拜吗?”

“你若愿意,未为不可。”容楚也一笑。

太史阑仔细端详他,发觉他确实气色有些不好,也不想再面对容家老夫妇令他们尴尬,便道:“十八送叮叮当当去皇宫,我们先去休息了。”

叮叮当当各自过来,抱了抱她,太史阑微笑,拍拍他们的头。对容老夫妇点点头,自扶着容楚去了。

容弥看看她背影,再看看脸色惨白的夫人,终究不忍再责怪,顿了顿足离去。

容老夫人怔怔注视着烛火,半晌,抬手捂住脸,指缝里,有泪光晶莹一闪。

这一夜很多人不眠。

这一夜太史阑也失眠,睡到半夜,她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

一支手臂横过来,将她揽到怀中,容楚声音温存,“怎么了?还在生气?”

“嗯。”她闷闷地道,“其实你娘也没怪错,我确实太忙了,疏忽了叮叮当当,也疏忽了你……”

温热的唇瓣忽然堵住了她没出口的话。

黑暗中渐渐响起低低的喘息,缠绵的,荡漾的,带着火一般的热力,将冬日的寒驱散……良久她喘一口气,咕哝道:“你到底……”

“没事,上次不是请过大夫了么,他都说没事了……”容楚声音也带着喘息,“你不要多想……”

“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女人……”她的话再次被堵住,这回是他的身体,闷闷的笑声响起,他的语声比这夜的风还温柔。

“不,太史,你是这世上,最无与伦比的女子。”

睡到半夜,容楚听着太史阑鼻息沉沉,便轻手轻脚起身,慢步到中庭,眼看四周无人,才捂住胸口,闷声咳嗽了几声,咳着还回头瞧瞧,生怕惊醒了太史阑的模样。

然后他就看见了赵十八一双担忧的大眼珠子。

“半夜三更不睡觉做什么?”容楚瞟他一眼。

“主子。”赵十八斜瞅着他,“你不会是真有什么不好吧?”

“能有什么不好?老夫人大夫都请过几次,把脉都把不出来。”容楚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

赵十八老实点头。

“奇怪么……”容楚沉吟,“其实也未必奇怪……”

赵十八翻翻白眼——主子又开始神神秘秘,莫测高深。

“前几年,我让你在宫牢里安排的事情,你都安排了没有?”容楚忽然问了赵十八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赵十八脑子还停留在主子奇怪的身体状况上,愣了一阵才“啊”地一声,道:“安排了……”

容楚点点头,又不说话了,抬头看月亮,一弯下弦,幽幽冷冷。

赵十八看着他的背影,冷月将他影子勾勒,边缘散一层模糊的白光,他心中忽然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这样的背影……

他赶紧甩头,似要把脑子里的混账想法给甩出去。

容楚却好像已经结束了话题,转身往房里走,赵十八茫然地看着他,走进回廊时,容楚忽然转身,对他遥遥一笑,道:“记住今天的话……”

“啊?”隔得远,赵十八没听清他说什么,容楚已经快步进了房,赵十八怔怔地看着合上的房门,忽然觉得有点冷,抱紧了双臂。

“叮叮当当。”皇宫里,景泰蓝愁眉苦脸地看着对面双胞胎,“哥哥请你们来,是想你们给帮个忙。”

“什么忙呀。”容叮叮笑眯眯问,“有钱吗?”

容当当撇嘴,不理,鄙视容叮叮的爱财,也鄙视景泰蓝的装模作样。

“帮我搞定那个戒明。”景泰蓝拼命叹气,“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话,气死我了,哎呀呀!”

“咋啦。”两个人也认识这小和尚,小和尚就住在宫里,算是景泰蓝的伴读之一。

景泰蓝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四岁孩子能不能理解他的意图,“戒明有看穿将来,和见鬼神的能力,我想请他帮我看一件事,可是他现在,坚决不肯帮我了……”

戒明小和尚始终记着师傅说的“你看一次,我减寿一年”的话,所以上次无意中在承御殿又看了一次后,自此处处小心,逢月不出门,看见容楚绕着走。

景泰蓝今日在承御殿冲破记忆,想起了父皇暴毙的真相,一个问题随之而来——那个遗旨。

他如今也明白了,当时母后是在让父皇写那个可以废黜他的遗旨,但问题是,他是母后的亲儿子,母后应该一心扶他上位才对,为什么还记着让父皇废了他?

母后当时肚子里有弟弟,但那时弟弟还小,她还不能确定是男孩子吧?为什么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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