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带微笑的望着东方念:“东方小姐,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没有……这一切都是误会……与你无关……”东方念支支唔唔地道,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双水润的眸子怯怯的看着帝王,又看向她,摆着手,欲言又止,活似她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母老虎一般,活似她是迫于无奈才妥协的。
“你别说话!”楚煊赫一听,愤愤地道:“念儿是如此善良单纯的一个女子,你竟然还一再地为难着她,处处不给她好脸色!还说什么懂礼识礼,知书达理,竟让你变成这般不识抬举不识理节的吗?”他言辞义愤,说得句句在理一般。
仿佛,她真成了一个泼妇妒女一般,尖酸刻薄,不给人好脸色看的女人!
或许在之前,她会觉得委屈,觉得受了不平等看待,可是经一事长一智,她也不奢望楚煊赫会变得理智一些的。她唯一有一些怨恨的是,他所做的一切实在是对不起正在江南为他暗访的爹爹,和在靖城为他拼命的外公。
东方念那样一个女子,他竟然看不出她的本性来,竟然用善良、纯真来形容她。
若不是现在在皇宫,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都想仰头大笑了!
曾经,她中了毒,他来看过自己,当时她以为他对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青梅竹马情意,于是,便不管不顾的告诉他,她恨东方念。如今想来,自己是天大的傻瓜,因为那句话,他防上自己,只要牵扯上东方念,就是自己的错!自己是个恶毒不过的女人!
难怪人家总说爱情使人盲目。
看来,他是已经被东方念到蒙住了眼睛了,她为自己的父亲觉得悲哀,他父亲昨日还自豪的认为,这个帝王有先皇之范。
心里纵使非常不舒爽,面上还是维持着最灿烂最端庄的笑,淡声道:“圣上说得是,臣女不温柔不如东方小姐一般识礼,臣女真的是错了,算了,臣女以后见了东方小姐还是绕道走吧。”最后一句话,她说得颇有些意兴阑珊。微微一拜,转头向宴会厅走去。总是自己的错,那还和他说什么。
路过人群的时候,她听见尉迟淼道:“简直就是乱七八糟,江笑影明明什么也没做,若是刚才那个贵女那么说我,我才不会只给她一巴掌呢?那东方念是不是也装得太可怜了!”
“哎,人家是皇上的心头肉,你说能怎么样,抢了皇上还不够,还要败坏丞相小姐的名声。”
“就是,就是。你说皇上这么疼爱东方小姐,选了皇后,那东方小姐出了孝期,还不越过皇后?”
这些围在一起的贵女都一阵沉默。她们当中有一些人是要争夺那皇后之位的,但是东方念就是一根刺一般,让人生厌。无论是做嫔妃还是皇后,皇上心里面一直有这个人,那么将她们置于何地?
这么想着,她们竟然对江笑影投去友好的,同情的目光。
尉迟淼亲热地走过去,对着江笑影笑道:“江笑影,你莫要生气,你什么也没有做,我看得很清楚,若是待会儿还有人敢说你什么,我帮你骂她。”
江笑影一愣。
“是啊,是啊。”那些贵女主动围在她的周边,点头道:“实在是那东方念太会装了,连皇上都被他骗了……坊间有传言,说她蛇蝎心肠,想来,可能是真的。”
“那东方念父亲和叔叔才死不到一个月,就出来参加宴会,虽然是皇上邀请她的,但是死者为长,要是我,我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就是,既然在孝期,就应该好好的呆在家里守孝,哪里都可以见到她。怎么为人子女的!”
江笑影想笑,这些刚才还对自己投来不善目光的贵女,因为刚才楚煊赫的态度,竟然都对自己改了眼光。怕是楚煊赫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一心要提高他的东方念的位置,却没有想到却给她招了嫉恨,反倒是自己这个被厌弃的人入了大家的眼。
他若是知道,怕是会吐血吧。
水榭外边,楚煊赫和东方念还站在那里,不时低头跟她说话,表情特别温柔,东方念微扬脸看他,离得远看不清表情,然光姿态看来,也是柔情似水的。
这副样子不是知道该令现场多少贵女伤透心。因此,大家都同仇敌忾的说着她的坏话。
终于,两人谈完话,东方念破涕为笑,楚煊赫执着东方念的手缓缓走向水榭。
紧接着,余公公声音,穿透水榭庭:“圣上驾到……”
紧接着,是众人跪拜帝王的声音,是帝王让众人平身,赐座入席的声音。让人难以想象的是东方念竟然被安排在帝王右侧,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
江笑影叹了一口气,那楚煊赫虽然深爱着东方念,确实在不懂女人心,他这么做不是捧她,反而是将她放在火堆里,让现场的贵女们烤着。
不过,这种场面,她实在非常乐意见到!
皇帝道:“都起身吧,无须拘礼。”
江笑影起身,眼睛透过一个柱子看到正赶来的东方瑜。
东方瑜才到宴会上,脸色一片苍白,额间是一抹化不去的轻愁,手蜷缩在衣袖里紧紧握着,有一些紧张的看了看坐在帝王身边巧笑盼嫣的东方念,咬着唇,目光越来越坚定。
而此时,东方念盈盈起身,从宫女手中接过玉壶,走到江笑影面前,再微微一拜,将斟满琼浆的酒杯高举头顶,温声道:“江小姐,刚才是我的错,请江小姐大量有大量,莫要责怪念儿,这杯酒敬你。”
众人都朝着这边看来。
江笑影内心里冷笑,这满满的一杯,可不是茶,而是实实在在的贡酒。先不说,她实在不甚酒力,再者,她还当心东方念在里面下了毒药呢。
于是,她笑意盈盈的伸手过去,接过酒杯,举起来,对着东方念说:“东方小姐所言差也,刚才是我不对,是我不该错手打人,应该是我敬你一杯。”东方念还要在说些什么,可是江笑影已经替她说了:“东方小姐,若是不喝这杯酒,就是不肯原谅我。”
东方念面上依旧维持着她那完美而无懈可击的绝色面容,也不言语,接过她手中的玉盏,仰头,便是欲一饮而尽。
她又倒了一杯酒,“我已经喝了,这一杯,江小姐想来也不会拒绝了吧。”她手持玉盏,笑眸望着她。
江笑影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东方小姐说自己有错,笑影不知,东方小姐错在哪里?”
东方念道:“刚才我应该拦着小怡的,不应该让她胡乱讲话。”
江笑影笑了起来:“东方小姐也承认刚才是那小姐胡乱讲话,这么说明,我并没有对东方小姐做过什么!”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真不是知道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她却偏偏认为我做了什么,东方小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我……”东方念的手还执着酒杯,她支支唔唔地道,脸上,尽是羞怯难言,欲言又止。目光情不自禁地转向皇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有一些人虚伪得狠。”坐在一旁的尉迟淼接口道,而后又接着说:“哥哥是这样,妹妹也是这样……这世人都长得一副什么眼睛啊,竟然会认为一副好皮囊就是仙女下凡。”说完眼睛还若有所思地深深望了东方念一眼。而脸上,是那略带嘲讽的笑容。她今日来参加宴会,可不是冲着那皇后之位的,大家都稀罕的东西,她才不屑稀罕。只不过,真的是看不惯东方念那一副样子,相比,江笑影更让她喜欢。
东方念的脸色顿时变了,众人皆看着,一时间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楚煊赫的视线朝这里看了看,半响,只道:“念儿,她不愿意喝,你就回来吧。”他袖袍微抬,道:“歌舞何在?”
一瞬间,轻歌曼舞,好不热闹。
刚才那一幕很快淹没在歌舞中。
不少人举着酒杯,上前朝楚煊赫和东方念敬酒。
尉迟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低声道:“真不懂这些人,我才没有心思和她们一样的去讨好人,这皇后之位还没有下文,人又在孝期,大家表面恭敬她,私底下不知道该如何嘲笑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子。还世家女子中最出色的的一个呢。真是浪费了好名声,亏我以前还敬佩她。”
她身边的余莫云笑了一笑:“她既然喜欢皇上,自然是做什么都是情愿的。有皇上替她撑腰,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笑影抬眼望了一眼余莫云。余莫云头上只插了两三样款式简洁的首饰,身姿窈窕挺拔,眉目如画。正浅浅淡淡地笑着和尉迟淼说话,看上去端庄大方。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这余家现在可是四大家族之一了。
垂下眼眸,江笑影悄悄望了一眼正大气端庄迎酒的东方念,又望了一眼正苍白着脸发着呆的东方瑜。
她低头饮酒,遮住自己的神色。
东方瑜,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宴会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到处是婷婷袅袅的身影,轻语巧笑声亦是不绝于耳。
突然,只听见一声杯子破碎的声音“哗啦”。大家纷纷侧面。只见瑜妃娘娘扔掉手里的杯子,又砸掉邻座的杯子,一声声的破碎声音引得全场安静。
她缓缓站起身,站到舞台中间,跪下:“皇上!臣女要告御状!”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冰清玉洁的东方念
东方瑜缓缓站起身,站到宴会中间,跪下:“皇上!臣女要告御状!”
静,整个宴会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东方瑜跪在宴会的中间,叫道,“皇上,臣妾有冤,请皇上做主!”
话一出,大家面色各异,皆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跪着的东方瑜。堂堂的皇妃能有什么冤情,不会是和人吃醋夺宠?如果是这样,闹到这个宴会里来,岂不是太丢人了。
大家都悄悄的望着坐上那帝王的脸色辂。
过了半晌,低缓冷淡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何冤?”
“这是宴会。”又是一句,清清淡淡的,不扬不抑,没有任何感情。
东方瑜抬头望着说话的人妍。
楚煊赫神色专注,眸光直直的看进她的眼中,让她恍惚觉得,他的眼中,此时此刻,真的是有她的。
东方瑜心里不住苦笑,她进宫已经一年了,这个帝王凡与谁交谈,总也是神色专注,一瞬不瞬的瞧着对方,让对方在心里便是觉得自己很受他尊重。但是,其实完全不如表面上看到的。他的笑从来都是漫不经心中掺杂了深深的隔膜与冷淡。
他心里面只有东方念。他常常来她那里,却从没有在她那里过夜过。她进宫的第一日,风和日丽,这位年轻的帝王站在宫门口,望着她们很久,第一句话却是指着东方念问:“这是谁家的女子,朕好像见过。”
那一夜,他招她侍寝,却是一夜都在问东方念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做——这真是不能回忆的过往,一想就心寒又心酸。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如东方念而心生难受,也为皇上对她的一片痴念之心而不甘。
她是东方瑜,只是东方家的一个小小庶女,因为听话乖巧,被送进皇宫。她认命,也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她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那个男子喜欢一个恶毒的女人。
东方念望着站在中间的东方瑜,心口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满眼全身,她叫道:“瑜妃娘娘,这是宴会,如果你有什么冤情等宴会结束后再说,何必到现在,坏了大家的兴致。”她想回头叫银月去扶起东方瑜,可是一回头,才想起银月今日被她派出去办事了。
东方瑜心里冷冷一笑,大声的,一句一字地道:“臣妾告东方家嫡长女,东方念,杀父弑母,有违天伦,暗杀二叔,胁迫族人,请皇上明察!”
一字一句,字字响亮,句句诛心。东方念手中的玉盏“晃荡”一声铮然落地。
江笑影回转头来,仰眸,看向楚煊赫,楚煊赫的脸色在灯火阑珊处看不清神色,只是,坐在他身边的东方念面无表情,那脸色阴森得可怕,不过,只一会儿,她就恢复了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宴会里很安静,空气忽然变得沉重无比,沉重得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前几日才被选为族长的东方英云着急的站起来,斥道:“东方瑜,你在胡说什么!这里是大宴,所有人都看着,你想做什么?”他朝皇帝深深一辑:“皇上,瑜妃娘娘因为大哥之死,深受打击,这才胡言乱语的,请皇上不要信了她的话。这世上哪有女儿害自己父亲的事,我哥哥明明是被冯家的老族长推死的,而我的嫂子,是因为毒物一案被皇上下令处死,我的二叔是在和冯家子弟的打斗中被冯家子弟杀死。”
他转头厉声对东方瑜,铁青着脸,说道:“我从小看你长大,你也算明事理懂事非,在如此证据却卓,大家都知道的情况下,你居然还想陷害你的嫡妹,真是胡乱来!”东方英云不算傻,尽管他没有弄清楚状况,却也知道自己和东方念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如今,他是定是要站在东方念身边。
东方瑜冷笑的抬起头:“三叔,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胡乱说呢?”她抬头正色说道:“皇上,臣女既然敢告自己的嫡妹,就是豁出性命了!既然都站在这个位置,我定是有证据证明,世人都被东方念给骗了!”
水榭庭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大家都盯着东方念和东方瑜两姐妹,紧张得不得了,不少贵女心思澎湃的望着东方念,想看到东方念灰败的脸色,叫你霸着皇上,叫你高调,可是,灯火处,东方念的一双美目蓄满了泪水,安静地望着东方瑜,不说一句话。
可是,江笑影却看到东方念深深蜷缩在一起的手,她的心便知道东方念内心里是有所的不快,因着她的不快,江笑影心里有丝丝冽冽的愉快。在这丝丝冽冽的愉快中,带着深深的仇恨,闭上眼睛,仿佛又是望见午门外密密麻麻的人头,那是她血缘一脉的至亲。
东方念,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吗?接下去,还有更好看的!
东方瑜的声音响亮的而有力:“先说母亲,那咬伤微夏郡主的毒物小貂根本不是我继母王氏所有的,是我爷爷从西域特地送来给他最爱的孙女东方念的!与我母亲无关!可是,东方念,你好毒的心思,王氏虽然是继母,却待你如同亲身女儿一般,你居然联合东方家族上下几百口人窜供,将王氏推出来为你抵罪!”
众人皆是一惊!
东方英云心一沉,脑门青筋一跳,指着东方瑜怒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那毒物是王氏嫂子送给念儿的,东方家几百口都知道大嫂与大侄女不合,送了毒貂给她这件事,这件事情,连大理寺也查清了,念儿也是受害者,你竟然想要赖在念儿身上……”
东方瑜笑了:“毒物那件事情出来以后,母亲身边侍候的人都不见了,不愿意窜供的人也被打死,东方家当然找不出一个可以证明的人!”她目光凄楚:“我继母王氏出至名门,想必在座的也有认识她的人,她是什么性子,是个会豢养毒物的人吗?”
在场的一些臣妇若有所思,的确,她们认识的王氏一直都是温柔的,连一只蚂蚁也不敢踩,尤其喜欢她的大继女,从未听她讲过东方念一句不好的话。当初,她们听到王氏要害东方念,都觉得不可思议。
经过东方瑜这一讲,大殿里一片寂静。
东方英云拂了拂衣袖:“荒谬,荒谬!东方瑜侄女,我知道你素来妒忌你妹妹,难怪,念儿是嫡女,你是庶女,庶女嫉妒嫡女,这件事并不稀奇,但是你冤告你嫡妹妹,这可是有违纲常!”
东方念一双丽眸看向皇上,灯光中,慢慢的,双眸盈然满含泪光,甚是情真意切,道:“皇上,臣女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这种天理不容的事,臣女怎么可能去做,请皇上明察。”说着,她站起来,跪在另一侧。
月光从树梢斜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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